《六道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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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道决- 第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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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倩微微一笑,道:“这说来其实也不难猜,小陌乃是家中长子,照说理应受到父母亲最大的关爱,但事实上他却比谁家孩子受的苦都多,这已经很让人起疑了,再说了,小陌皮肤白,又是双眼皮、高鼻梁,而他弟弟暄儿生得虎头虎脑、皮肤也黑,跟他没有一丁点儿像的。再加上暄儿的单眼皮、塌鼻梁,杨叔叔长什么样我不清楚,但倒是跟丁姨像了个十成十!虽说至亲血缘之人有时容貌也不甚相似,不过差得这么远的却从来没有见过。”

    杨财听她分析得入情入理,不觉对这小姑娘肃然起敬,赞道:“好一个细致聪明的小丫头片子!”

    杨倩笑了笑,道:“其实您也不必太过自责,一切都是命中注定的,是福是祸都难说得很,您当初将他从寒冬的街头救起已是积下福德、行了善业,将他托付给杨叔丁姨一家也算不上是坏事,只要广积福德、行善避恶,那自然便问心无愧了。”

    “是啊,正是如此!”听得杨倩一席话,杨财不禁眼前一亮,口中反反复复玩味着那两句话:“只要广积福德、行善避恶,那自然便问心无愧了!”不觉眼眶竟有些湿润了。

    “哈哈哈,哈哈哈……”杨财已经笑得直不起腰来了,杨倩也捂着小嘴,笑得花枝乱颤。

    杨陌摸了摸自己光光的脑门,苦笑道:“行啦行啦,你们两个,差不多得了!至于笑得这么厉害么?”

    杨财飘到他面前,上下左右、前前后后地好好地全方位端详了他的光头,笑道:“啧啧啧,这头剃得真好啊,你敢说你不是去乌衣巷那边剃的么?哎呀呀,如果你把袈裟一穿,那活脱脱就是一个小淫僧嘛!哎呀……你怎么打人!”

    杨陌左手结了一个法印,二话不说便扬起右手一掌打在杨财身上,杨财吃痛,忙急急往后飘开几丈,怒气冲冲地瞪着杨陌,他化为中阴身已经两年余之久,然而因为中阴身乃是魂魄,并无实体,故杨财这么长时间里从来没有触觉,没法子摸东西,其他人也没法触着他,这般骤然被杨陌打了一下,当真是又惊又怒又出乎意料,却又隐隐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仿佛刚才自己一瞬间又重新有了躯体,心底倒是觉得若是能时不时被人这么轻轻打两下也挺好的。

    杨陌冷冷道:“杨老伯,我先前不过敬你是长者,你可莫要以为我真不敢打你、真打不着你!”

    杨财气得吹胡子瞪眼睛,却毕竟有所忌惮,只不住在一旁飘来飘去,却不敢再开口奚落杨陌,也不敢太过分靠近。

    杨陌一摸怀里,苦笑道:“小倩,还有一事要说与你听。这次剔头用去了十文钱——我身上已经不足三十文啦!早就不够钱买什么僧袍法器了,这可怎么办?”

    杨倩皱眉道:“这倒是个棘手的问题,既不能偷、又不能抢,难道只能回杨家村一趟把我给我娘的那些钱拿回来一些先用着?”

    杨财嘿嘿一笑道:“何必这么麻烦,我倒有个法子,我们可以上赌坊去——杨陌小子,你跟我联手,定然战无不胜、称霸赌坛!”

    杨倩摇头道:“这个只怕不太合适吧?若是师父知道了该责骂我们的!”

    杨财白眼一翻,“哼”了一声道:“小姑娘倒是迂腐得很,我们既不偷又不抢,碍着别人什么了?怎么去赌个钱也不让?”

    杨陌也赞同道:“小倩,五戒里头只有不杀生、不淫邪,也没有让不赌博啊,我觉得这法子挺好的!”他话虽大番道理,但心中真实想法却是好奇心起,想上那赌坊看看究竟是个什么样子,杨财自然也没安什么好心,他为中阴之身,若说起利用自身优势出老千,那可是比吃生菜还简单,但苦于没有实体,只处于能看不能赌的处境,这次刚好想借杨陌的名义也来过一把赌神的瘾。

    两人心怀鬼胎,都是举双手赞成,杨倩自然不知道两人打的什么鬼主意,但细细一想,这法子虽然不是正道,但似乎也没有什么不妥之处,当下也点头同意了。



………【第二十一章 千金台(上)】………

    见得两个半大不小的孩子大摇大摆地穿堂而过,那女孩一身白衣,恬静优雅的气质与赌坊内喧杂哗然的气氛格格不入,她身旁那男孩生得眉清目秀、白皙瘦弱,本应也是个清雅斯文的人物,偏生又留了个光头,端的是不伦不类,这两人还边走还边东张西望,对着周围指手画脚,众位赌客在忙着呐喊下注之余也不由转头多望他们一眼。

    这江南第一赌坊“千金台”当真是千金所铸、珠宝所饰,大厅内一派金光闪闪、珠宝流光,极尽奢华气派,杨陌看得惊叹不已,一路上叹服不已,只觉什么都稀奇,不住向身边的杨财询问,想来杨财生前一贫如洗,死后化为中阴身倒是常来赌坊,对这赌场中的规矩、玩法和器具等均甚是了解,当下便一一为杨陌解答。

    这“千金台”虽只一层,但占地极大,杨陌先前已觉得“萧家布庄”大得怕人,然而只怕“萧家布庄”三层楼平铺开也不及这“千金台”一半大小。赌坊内分隔为好几个区块,各自有不同种类的博彩游戏,或是拿着小骨牌玩叶子戏,或是骰盅摇得哗哗响地开大小,或是安安静静地对弈围棋,甚至连斗鸡、斗蟋蟀的都有,总之囊括了当时大唐内几乎所有的赌坊项目,粗粗一看竟有好几十种,直看得杨陌暗暗咋舌。

    小方不过只是“千金台”里一个普通的伙计,他虽然年纪轻轻,但赌坊之内三教九流、鱼龙混杂,早便练出了一双火眼金睛,谁是富家子弟、谁是身上没两个钱纯粹来凑个热闹的、谁是赌神、谁是水鱼,只看得几眼便能分辨得个**不离十。凭着这般本事,这半年来小方连着帮了赌坊几个大忙,便是连这赌坊的主人也因此而对他刮目相看,从此对他青眼有加、颇为器重,逐渐将他视为日后的接班人。

    这次看得这两名赌客虽只孩子模样,但衣着光鲜、气质出众,想来定是出身不凡,身上有得几个钱,再看两人进了赌坊便兴奋得东看西看,还叽叽喳喳地讨论个不停,那十成十是头一次进赌坊的孩子了,看来这趟又能从他们身上捞得不少银钱。

    想到这里,小方侧着嘴阴阴低笑了数声,连忙迎上去殷勤道:“两位小爷,看样子是第一次来吧?需要我帮您什么忙吗?”

    有人突然搭讪倒是吓了杨陌一跳,杨陌本被这赌坊内的华丽装潢和种类繁多的项目搞得脑子有些转不过来,待听得他说是来帮忙,不由喜道:“啊,好啊!我们正是第一次来……”才说到一半,忽听耳边杨财喝道:“小子住口!你要是说自己是第一次来的,不怕被别人当肥猪给宰了么?”

    中阴身的话小方自然是听不到,但这话落在杨陌耳里却是令他不由一凛,改口道:“……第一次来这个‘千金台’,哎,以前都是在家乡的赌坊玩一玩,赢得腻了,便想换个地方试一试,出来见一见世面。啊哈哈,你们这‘千金台’果然是比我家那破地方的小赌坊大上好多啊,哈哈!”

    听得杨陌这般胡诌,小方用脚趾头也想得出他在强充门面,当下也不揭破,只笑笑道:“是,是,谢谢小爷夸奖!原来小爷您是此道高手,想来也是一方赌圣!请恕我刚才有眼不识泰山,出言冒犯了!”说完躬身作了一揖。

    杨陌虽然面厚如墙,但听得他高帽一顶接一顶地送来,什么赌圣、什么有眼不识泰山,毕竟是自己说谎,其实也自心虚,见他作揖,忙也回以一揖,道了声:“不敢!”

    小方又问道:“不知小爷您玩惯哪种花样?不知我们‘千金台’可有您看得入眼的玩法?”

    杨陌点头道:“这倒是有的……嗯,花样嘛……”想了想,忆起幼时在杨家村中见邻家孩童以蟋蟀相戏,便道:“我平时玩惯了斗蟋蟀,也不知道这里有没有。”

    此话一出,小方登时目瞪口呆,心道:“这还真是个孩子!斗蟋蟀不过是村里孩童之间的小打小闹,这里怎么会有呢!这小子说大话也不打草稿,连大人赌坊里有什么项目也没搞清楚就在我面前装老手!”只得苦笑道:“不好意思,我们这儿还真没有玩斗蟋蟀的……”

    不仅小方听得愣住,便是杨财也被他这话激得差点再死过去一次,连忙骂道:“你小子快别添乱了,速速把这人给打发了吧!”

    知道自己说错话了,杨陌不好意思地摸摸脑袋,谁知入手处光滑如镜,这才醒悟过来自己刚剃了个光头,一时间手不知道要放哪儿,不禁尴尬地笑了笑,道:“有劳了,我们自己随便看看就好了。我叫杨陌,你呢?”他虽不得不打发面前这人,但却对他颇有好感,想也不想就通报了自家性命。

    听得他这么说,小方心中微觉失望,这么大一块到嘴的肥肉可能就要飞走了。心中不爽,但脸上丝毫没有显露出来,反而堆起一个笑容,拱手道:“原来是杨小爷,幸会幸会!小的姓方,大家都叫我小方。既然如此,那杨小爷您就慢慢玩哈,有事叫我,我就在左近,喊两声小方就好!”

    看小方走远,杨倩才怨道:“你怎的也不打声招呼,随便就把自己姓名说了给人家听?便是要说,好歹也编个假的吧!”

    杨陌却是不以为然地笑道:“说了又如何?我看这人挺好啊,成天笑嘻嘻地,心里一高兴就说了呗,再说了,我又不是什么闺名不能随便说的大姑娘。”

    “成天笑嘻嘻就是好人了么?知人知面不知心啊!”杨财教训道:“他一个赌坊里的伙计,他是黄鼠狼,你是鸡,他能对你安得什么好心?你别看他对你笑,其实他是对着你兜里的钱笑的!”

    杨陌嘿嘿一笑道:“那可真找错人了,我兜里也就二十多文而已。”

    杨倩想起那人一副殷勤的模样,不由也感到有趣,笑道:“就是!我看这小方一副人精样儿,这次也看走眼了!哪想得到你是个绣花枕头,外表光鲜、身上却没几个钱?”

    杨财也不禁莞尔道:“要是让他知道你身上点钱连一件像样点的衣服都不够买,不知道脸上会有什么表情?哈哈,哈哈!”想到这层,三人都是笑得弯了腰。

    “好啦,好啦,”见说笑说得差不多了,杨财又摆出架子道:“这次就算是这样了,下次可别再这么轻易相信别人了,名字说说也罢了,栖霞斋三个字可是连提都不能提!”

    杨陌口中应是,心中却甚是不以为然。

    杨倩问道:“杨老伯,赌坊中玩法不下数十种,依你所见,我们现在应该尝试哪个赢钱的把握最大呢?”

    杨财嘿嘿一笑道:“这个嘛,我早有计较。叶子戏学来不易,料杨陌这小子天资愚钝,一时半会儿学不会,斗鸡什么的我们又没有必胜的把握,最好还是玩骰子,赌大小,根本不用学,做起手脚来也是轻而易举!”

    杨陌眼前一亮,喜道:“好啊好啊!那我们快点去开赌吧!”

    杨财笑道:“你这小子听得要赌便这么激动,看来倒是个天生的赌徒!这次我把你领到这儿来,但愿别把你给带坏。”

    杨陌肃然道:“赌钱只是一个手段,我怎么会沉迷呢?我只是需要钱去买僧袍法器而已,赌够了立刻收手!”

    杨倩点头道:“如此最好,也免得赢得太多了引人起疑。”话虽这么说,但心中担忧,以杨陌好玩的性格,只怕待会儿可不是那么容易停手的了。

    当下两人一鬼找到玩骰子的地方,只见一大张桌子上趴满了十来个赌徒,人人两眼充血、目放青光,不住拍着桌子,口中“大!大!大!”或是“小!小!小!”地喊着。桌子中间一条白线划分两半,一边写着“大”,一边写着“小”,两边都堆起了小山一样的赌筹。

    那摇盅的庄家将小小的骰盅摇得噼里啪啦直响,三个骰子在盅里撞个不停,赌徒们口中拼命地呐喊,眼睛死死地盯着小小的骰盅,整颗心都悬在上面。那庄家忽然一停,十来个赌徒一起闭嘴,大气也不敢出。隔了一会儿,骰盅缓缓揭开,“六点!六点!”“哈哈!是小!我押中了!”“他妈的,又输了,运气真背!”骰盅揭开,原是两个一点一个四点,合计为六,真个是几家欢喜几家愁。桌边熙熙嚷嚷闹得一会儿,各自将钱分完后,伴着“再来再来!”“押大押小,买定离手!”的喊声,新的一局又开始了。

    杨陌看得新奇有趣,忙问道:“杨老伯,你快教教我吧!”

    杨财笑道:“这个简单,庄家合计摇三个骰子,开盅之前赌客押大小,十点以下为小,十一点以上为大。赌一赔二,虽是最容易做手脚的,但也是赔率最低的了。”

    又一局盅开,这次却是个“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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