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歇斯底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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歇斯底里- 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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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至于后果,她倒没有细想。

    简之环只是觉得自己有必要去看望一下简小环。

    早逝的女孩被简家安葬在自己父母一旁,简之环静静地站新墓之前,看到一旁的墓碑空无一字,她知道那是哥哥简之言以后的安身之处。

    一家四口,而她简之环因为出嫁,家族没有给她安排墓地。

    她给简小环买了一束白色百合花。墓碑上镶嵌着简小环一张照片,正是韶华年龄,明眸皓齿,巧笑倩兮。

    她仿佛看到了自己,正浑身冰冷地躺在墓穴里,身体已经不在,空余一盒骨灰而已。

    简之环皱着眉,耳畔是隐隐的汽笛声,那是火车开动的声音。

    广播里好听的女音正冷冰冰地播报火车的车次与提醒旅客的相关细则。

    简之环看到自己一身白衣,手腕上搭着一件白色男式衬衫正缓缓地走到7号车厢,她看了她良久,才意识到她不是自己,而是简小环。

    简之环身不由己地跟过去,她看到简小环递给检查员自己的车票,然后艰难地踏上通往车厢的红色铁梯子。

    她一直跟在简小环后面默默地跟着,检票的列车员与她擦肩而过,似乎没有看到她的存在。

    简小环只用一只手扶着楼梯栏杆,旁边一个年轻男人好心地伸手扶了她上去,简小环回头对陌生男人笑了一下,她的脸很苍白,把这个男人吓到了,之后就再也没有在她面前出现。

    她看到简小环坐在靠窗的位置上,她做错位置了,但没有人敢上前跟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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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节
    说话。

    简小环的脸苍白得像刚从棺材里爬出来。

    她沉默地坐在简小环对面,看到简小环手腕上遮着一件白衬衫。

    “这是谁的衣服男式的。”简之环问她。

    简小环抬起眼皮,她白皙的额角有细密的冷汗滑下,她很虚弱也很吃力地靠在椅背上,像一个病入骨髓的绝症患者最后的回光返照,“这是段清远的。”

    简之环微微愣了一下,她一时间没有想起段清远是谁,在难堪的寂静里,她终于想起这个人已经成为自己的丈夫。

    她老是问他是谁。

    “你为什么要把他的衬衫盖在自己的手腕上”

    “因为上面有他的气息,我不舍得扔掉它。”简小环眼睛里有泪水,她很悲苦,有种被抛弃的少女哀怨。

    “你要去哪里”简之环忍不住伸手抹去她脸上的泪。

    “我要去找他。”

    “可是他在今天结婚了。”

    “我还是要去找他。”简小环固执地说道,看着对面的简之环,她变得咄咄逼人,“姐姐,怎么办,我们喜欢上同一个人呢。”

    简之环笑出声,“胡说,我怎么可能会和你喜欢上同一个人,你知道我喜欢谁吗”

    简小环好奇地看着她,她附在简小环耳畔轻轻地吐出一个名字。

    简小环浑身僵硬,不可置信。

    火车鸣笛声悠扬而漫长,简小环喃喃出声,“已经晚了,你看。”

    她用另一只手拿下白色衬衫,简之环看到衣服上染着红如梅花的鲜血,简小环的手腕被割出一道大大的伤口,鲜血流满了整只手,一些甚至已经开始泛黑,凝固在美人皓如霜雪的手臂上。

    呜呜长长的绵延的漫远的汽笛声渐渐远去,仿佛一首葬歌,渐渐远去

    简之环一眨眼,眼前是古寂冷清的墓地,她忽然感觉自己手腕一阵刺痛,她低下头,手腕上完好如初,哪有方才可怖的伤口。

    不对,刚才那个伤口是在简小环的手腕上,而不是在她手腕上。

    简之环惴惴不安,背后出了一层冷汗,她往四周望去,一片寂静,只有大风哗啦啦地刮过,刮倒了草地上矮小的青草。她惊惧地往后退去,眼前墓地上的女孩黑白照片正肆无忌惮地朝着她笑。

    她匆匆走下墓地里修的石阶,却在沉重的步伐里意识到了自己身上的重量,她肚子里的孩子不安地翻了一个身。

    “真是讨厌啊,姐姐竟然怀了他的孩子。”女孩含嗔带怨的声音忽然在简之环耳畔响起,简之环脸色苍白地停住脚步。

    “姐姐,你也不喜欢这个婴儿吧。一个错误的夜晚才会有他呢,如果段清远知道那一晚的错误,他还会原谅你吗”女孩的声音还环绕在她的心头。一句比一句蛊惑,一句比一句刻薄。

    她扶着肚子慢慢坐在冰凉的石阶上,头又开始疼起来。

    “你说你是谁,你是简小环,还是简之环”一模一样的女孩叉着腰气势汹汹地看着她,“你真卑鄙,瞒着我冒名顶替。”

    她指着自己的鼻尖,惶然无措,“我是简小环,还是简之环”

    游戏玩过火,假成了真,真亦是假,连当事人也迷惑了。

    “我那么喜欢他,他为什么还是要娶你”女孩哭了起来,心痛欲绝。

    她捂着自己的肚子,“是因为有了他啊。”

    孩子成了最好的利器与证明。

    她艰难地站起来,“不行,我要去找哥哥。”她骨子里一直觉得哥哥是这个世上唯一会保护她的人。

    当她茫然无措,当她伤心欲绝,当她百无依赖,她最后的救命草永远都是哥哥。

    看不见的女孩说,“好,我们一起去找哥哥。”

    简之环继续走下石阶,所有声音都消匿了。她茫然地环顾四周,忘记了刚才歇斯底里的对话。她平静下心情,背后的冷汗被风渐渐吹干。

    她知道刚才一定发生了什么事情,但她什么也想不起来。

    简之环手里还握着准备送给简小环的白色百合花。

    她以为自己还没有走到墓地,正走在去的路上。

    于是,她转身顺着石阶,再一次来到简小环的墓地。

    这里的一切都给她似曾相识的感觉,简之环放下花束,她想起简小环的死因,心里一阵唏嘘。

    段清远说如果换做是她,在那样的情况下一定不会选择自杀。简之环仔细想了想,还真是不太可能。她是一个爱惜生命的人。

    她很感激如今的生活,虽然没有自由,但她对生命的唯一要求很低,那就是可以生存下去。

    只要可以生存,不管是以什么形式活着,她都万分感激。

    简之环朝着墓碑上的女孩照片微笑了一下,“我来看你了,虽然我把你忘记了,但我还是得来看看你。”愿你在下一场生命里一生安好。

    她转身走下石阶,轻轻的脚步声响在寂静如深渊的墓地里,她已经完全忘记了要去找哥哥。

    风安静地吹过简之环额前的碎发,她还不知道接下来有一场质问正在段清远的怒气里酝酿。

    作者有话要说:

    、谷雨

    砸碎门锁的后果是,家里被洗劫一空。

    简之环捂着微微鼓起的腹部,站在大门打开的门口,段清远雇佣来的临时保姆正惊慌失措地收拾屋里的一片狼藉。是她通知了段清远。

    房子四周的监控器被很有技巧地拆掉了,看来是一个十分有经验的盗贼团伙作案。一个绝佳的偷盗机会,大门打开,没有人看家,甚至连一条看家狗也没有。

    他们从从容容地搬走里面昂贵的家具与灯饰,只有一个房间避免了洗劫,就是装满书本的书房。

    简之环想,不喜欢看书的盗贼果然不是好盗贼,书房里藏着一个保险柜。

    她走进房子里,环顾四周,竟然没有找到可以坐的地方,她只好勉为其难地坐在楼梯上,手放在自己的肚子上,安静地看着满脸大汗的临时保姆。

    “先生就快要回来了。”她看不惯简之环从从容容的样子,只好好心提醒她一下。

    简之环一摊手,“我知道,所以我在这里等他。你先回去吧,待会我们吵起来,你站在一旁该多尴尬。”

    她竟是一点也不担心自己,反过来安慰保姆。

    段清远扔下生意,千里迢迢风尘仆仆而来。他看到简之环正端坐在台阶上。

    她身后是被搬空一切的客厅,空空荡荡,一无所有。

    “为什么要砸锁砸完后你又去哪里了”段清远站在五米之外,面无表情地开口问她。

    简之环摸了摸自己的头,“我出不去,然后在杂物间找到一把铁锤。”

    她老老实实地交代着,“我哪里也没去,就是去看看我的妹妹。”

    段清远缓了一口气,眯起眼,“家里的东西都被偷走了,你说怎么办”

    女孩不安地动了一下,然后小声地说道,“反正你那么有钱,也不在乎这点吧。”

    段清远无奈地扶了扶额头,摊上这么一个败家妻子,算他倒霉。

    “你又不是小孩子了,砸锁之前就不会先想想后果”他走近简之环,然后坐在她身旁。

    简之环赌气地背过身,“还不是因为你要锁住我”也是声大气势小,显得底气不足。

    段清远哭笑不得,“傻瓜,我这是保护你。”他甚至想她这么笨,这次没有被那伙盗贼偷走已经是万幸。他静下心来对她“谆谆教导”,“你现在还怀着宝宝,以后不要到处乱跑。你的身份太特殊了。”

    简之环沉默下来,无奈地朝他点点头。过了一会儿,段清远还没有说话,她偏过头去看他,却发现他得逞地露出微笑,每次都是她先忍不住开口。

    “可是这次也是你先不好,一个人呆在这里真的很无聊啊。”

    “好吧,是我先做错了,我不该把你锁在里面。”男人从善如流。

    简之环抬起脸,眼眸里有笑意也有诧异,“哎,你怎么变得这么好说话”

    段清远拉起她,“走吧,我们换一个地方住。”

    狡兔尚有三窟,何况是我们狡猾如狐狸的段公子。

    简之环倒没有多想什么,她今天走了一天,在吃得饱饱之后裹着被子舒舒服服地睡觉了。她实在太困了。而段清远就没有这样好命了,一大堆事情需要他解决。他看简之环入睡后,穿戴整齐出门。

    楼下早已有一辆车等候良久,段清远抬起手腕看了一下时间,晚上十一点。他在心里默默地给自己设了一个目标,争取在凌晨六点之前回来。

    司机是一个眉清目秀的少年,长手长脚,看到老板坐上车头也不转,“我们接下来要去哪里”

    车缓缓滑入已经变得宽畅的马路,“去落木村。”

    落木村是一个边缘村镇,里面混杂着来自五湖四海的人群,本城八卦杂志上的奇葩或者负面消息八成来自这个鱼龙混杂的村落。它同时也是能人异士藏身之处,黑帮老大,地头蛇,流莺,童工,所有社会底层肮脏混杂的职业都齐齐集中此地。一个身世再清白品格再高尚的人从这里经历一番走出来后或多或少都会被染黑,至少也沾染了一身灰扑扑的狼狈。

    午夜,正是落木村灯红酒绿的开幕时刻。

    司机阿慢熟练地载着段清远滑入村子里最宽的一条街道,两旁都是夜市地摊,来来往往的人清一色都是穿得邋里邋遢的男人。

    在这里很少看到女人的出没,女人们都集中在后街一条散发着臭味的烂水沟旁,穿着清凉,即使是大冬天下雪,也要开个大大的v领,站在冷风里瑟瑟发抖,抖出一片冷风情来。

    穿过繁华的地摊街,阿慢把车停在一个狭窄的路口,段清远走下车慢条斯理地跨入黑暗的小巷。深处偶尔会有几声女人的啜泣声,还有男人嘻嘻的笑声。这是此处的常态,如果有一天没有听见,反而是一件不同寻常的事情,

    他径直走到小巷最后一间民租房。里面灯光大亮,有女人大喊大哭的声音,他顿在原地,这样撕心裂肺的声音倒是少见。

    阿慢连忙上前,轻声说道,“是晖哥的女人在生孩子。”

    段清远皱起眉头,“他在里面”阿慢解释道,“老板你也知道,晖哥很喜欢这个女人,一时半会他不会出来。”

    看来想在天亮之前离开落木村已经不行了。

    段清远转身离开,准备在车上等人,顺便处理一下白天的公司文件。屋内又传来一声女人痛苦的喊声,段清远停住脚步。

    生孩子是这么痛苦的事情吗

    “为什么不送医院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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