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不清楚。
“至于钱的事情，我懒得多说。您自己想一想，如果有白给我的钱，我会不要么，我会累死累活的偏要自己供活自己吗？”她眯起眼睛叹气，仿佛又想起了那天，“我不想在别人背后说什么，可是李紫做了什么她自己清楚。至于说去辰槿工作，我是被逼无奈。学校找的工作还要毕业后才能入职，那段时间我浑身上下就剩230块钱，必须要赚些钱补贴生活用，再说了，去辰槿工作怎么了？我洁身自好的，用自己本领去赚取生活费，正大光明，堂堂正正。我不觉得有任何丢人的地方。”
“你现在还觉得你自己万事都对是不是？”安国良本来是存了和女儿谈判和解的心思来的，他这几天吃不好喝不好，就因为她，简直是夜不能寐。可是到了这里好，女儿面目春光，丝毫没有一点愧疚之意，说话呛得出奇，一通以“懒得多说”为主题的话叨叨唠唠的说了半天，虽然都是在声讨李紫的罪过，但是本质上还是在讨伐他十恶不赦。
爱情若戏，举步维艰（7）
安国良感觉自己心底那一处处郁积的心软一点点被摧毁，但还是努力压低声音，“遥遥，你和以前不一样了，犯了错误就要承认，爸爸终究是爸爸，咱们回到家，一切都好说。”
“我还是那句话，我没犯错误！”
话落的那一瞬间，只听门吱呀一声，抬眸看去，费陌桐竟然在此时回来。
四目接触间，两个男人俱是一怔。
后来还是费陌桐先缓过神来，笑容微淡，缓步走到安瞳遥身边，“安伯伯你好。”
安国良唇角一扯，勉力勾勒出一抹微笑，“费总吧，你好。”
说完后便是蓦然转头看向安瞳遥，“遥遥，难道，这点不是错误？”
“您到是说说，我犯什么错误了？”
“和陌生男人同居，你说说这还不算是错误？”安国良看着女儿，“你不住学校不是你李阿姨逼迫的吧？你谈恋爱不是你李阿姨逼迫的吧？好，你恋爱可以，但是你总得想想影响是不是？你看看，大街小巷的都把你传成什么样了？”
安瞳遥从来没想到安国良会当着费陌桐的面直接训她，一时间难以言明的感觉自心底腾涌起来，“我从不觉得，一个连女儿年龄都记不住的爸爸，一个自己抛弃妻子却寻找新欢的爸爸，有什么资格来批评我这个正常谈恋爱的女儿……”
“安瞳遥，你！”
“遥遥，你……”费陌桐见事情越来越大，以这么副架势，难免下一步便又是两人相斗的结果，便上前一步，微微笑道，“安伯伯可能想的多了，这个宅子的房间很多，我并不和瞳遥住在一处。更简单的说，是瞳遥在这里疗伤而已。”
他一番话说的歉然有礼，可却没料到安瞳遥在一旁的反应会是那么剧烈，只觉得脖颈一痛，整个人竟被她猛然拉下来，随即，温软的唇便印上他的口，因为动作太猛烈，竟是慌不择乱和用力的，只是碰触了几下，便低下头来，像是示威似得看着自己父亲，“不，我就是和他同居了，睡也在一起了，爱也在一起了，您想怎么着？”
爱情若戏，举步维艰（8）
“瞳遥，你……”
“您当初做的事儿恐怕比我还要离谱吧？现在是男女交往自由的年代，我未嫁，他未娶，我们在一起怎么着了？”她深吸一口气，又想起那天挨得狠狠的一巴掌，笑容轻讥，“再说了，你知道您那位李阿姨是怎么说的吗？她竟然说，我和李然奕也不是亲姐弟关系，所以在一起也有暧昧问题。那么亲爱的爸爸我倒要问问您，我住在家里会被人编排做‘姐弟恋’，在这里和费陌桐好只能说是正常的恋爱关系，那么对于您看中的名声而言，那个更加好一些？”
“所以，”她下了正常的结论，“爸爸。我和费陌桐是再正常不过的恋爱关系，如果您觉得这样的关系都是乌七八糟的话，那么我，不回去。”
其实安国良原本都不怎么气了，既然决定要找女儿，就是做好了和缓的准备。可为官这么多年，他何曾有过被人当面指证的日子？今儿个一好，女儿当着别人的面就是一通顶撞，大有死不认理的架势。
他隐忍了多时的怒气渐渐被激发起来，“你什么意思？不回去？”
“我、不、回、去！”
“你不回去就永远也不要回去了！”安国良气的哆嗦，“要是有本事，就别再认我这个爸爸！”
“不认就……”
话还没说完，费陌桐便紧紧扯住她的胳膊，暗示他不要说下去，“伯伯，”他看着安国良的眼睛，屏息道，“瞳遥真的和我没发展到您想的那个地步，要不然，我劝她和您回去？”
他这么深明大义的态度立即博得了安国良的好感，鼻子轻嗤一声，他背过身。
“瞳遥，和爸爸回去吧？”
“费陌桐！”
安瞳遥没想到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刚才她都作出了如此举动证明自身立场，可费陌桐竟然还一个劲儿的往外推她，在她有家不能回的时候，根本不站在她的角度思考，满腹委屈道，“费陌桐，你也要赶我走？”
爱情若戏，举步维艰（9）
“不是赶……”这一声“赶”字深深的刺痛了费陌桐的心，安瞳遥看着他，眼睛已出现粼粼光色，楚楚可怜却又心有不甘，仿佛是在责怨他的好意。费陌桐深吸一口气，强制自己将那些小儿女心思压在心底，唇角微勾，抹出一弯弧度，“瞳遥……”
“我只问你一句，你也要我走？”她看着他，眼睛一眨也不眨。
“是。”他点头，嗓子突然觉得无比涩哑，“瞳遥，你爸爸也……”
他刚要说出那些在心底编排已久的冠冕堂皇的理由，可是握着她手的胳膊突然被他一胳膊甩开，“费陌桐，很好，”她已经快要哭出来，偏偏咬着嘴唇不让自己泄露一点懦弱悲愤情绪，“很好很好，我就遂了你的愿，走了好了！”
费陌桐想要去抓她，却见她一拧身子，已经奋力向前挣去，因为动作太急，竟然忘记了旧伤，猛地栽到另一边沙发上。他心里一惊，连忙过去扶起她，却没想到她已经流出眼泪来，仿佛他是她最大的仇敌，一甩胳膊，就大踏步向门口走去。
安国良看着女儿倔强的样子叹气，在临走之前，突然看了有些惊怔的费陌桐一眼，那瞬间他眼中意味分明，显然是赞赏和夸耀的意味多一些。
随即，也大步走出门去。
很快，便听到外面响起了车子发动的声音。呜呜呜的，让他想起了她临走时强忍下的呜咽。
声音紧紧的，明明想要哭，却不想哭出声来。
忍的，脖子脸都涨红。大大的眼睛里，全是对他的不满与恨意。
他忽然像是被抽去了力气，身子彻底瘫软下来。噗的一声，跌落在沙发上。
爱情若戏，举步维艰（10）
似乎还有刚才她坐过的痕迹，暖暖的，带着她的温度和点点香气。费陌桐靠在沙发上闭起眼睛，努力将她占据在自己脑海里的印迹除去，愿望还未达成，就被乍然作响的手机分裂意识。
低头一看，竟是林韵的电话。
打开手机，“喂。”
“我正朝你家那里赶，”林韵的声音仿佛有些不自然，“突然看到有车出来，陌桐哥，是她么？”
“是。”费陌桐吸气，唇角却漾起酸涩笑意，甚至连眸中都是微苦的，“没想到这么顺利，安国良竟然这么快找到这里，要把她接回去。”
真的没想到这么顺利，他原本还想通过各种手段大范围的向安国良暗含传播她在他这处别墅的心思，也想过安国良没准儿会找到他问他女儿的痕迹，可没想到只是昨晚着人透露了一点消息，今天中午，安国良竟然就能摸到这里来。
安瞳遥应该没想到吧，真的是他赶她走。
“陌桐哥，其实我不想要你这样，真的，”林韵的声音远远传来，“以前的事情忘掉就忘掉吧，再说，你喜欢她么？”
“不喜欢。”
“……”
“我不喜欢她，天底下可以喜欢的女人多了，我没必要喜欢安国良的女儿。”他见她语塞，却又重复了两遍，像是在告诉她却又像是在勉励自己，“林韵，什么话也不要说了。我费陌桐要决定做的事情，没有半路上停手的道理。”
“可她是无辜的，你这样……”
“林韵，你要是想要放屁就回去对我妈的坟墓去放去！”费陌桐突然大吼起来，“我妈在地底下躺着，他安国良好有本事啊。娶了一个还能再娶一个，天底下哪儿有那么便宜的好事儿！他负了别人，却还有今天的位置！今天我就偏不了，以前还以为报仇是不可想象的一件大事，现在可好，上天给了我这么个机会，你说我有什么理由不去遵从？不去利用和把握？”
爱情若戏，举步维艰（11）
“让我忘掉之前那一切的，都是站着说话不腰疼，都是没经历那么多的痛苦的人才能轻描淡写的说那句话，”费陌桐紧紧咬唇，“你知道我妈最后怎么死的么？先是吞了安眠药，又是割腕，最后还不算完，还在客厅里吊了根绳子！中国女人自杀的种数有多少啊，她一个人就占了三种！即便这样，死前还不忘喊安国良的名字！我是他的儿子啊，她都没喊，她却喊了那个负心男人的名字！林韵，那样的滋味你知道吗？”
林韵久久不说话。
良久，费陌桐才放松下来，“我今天想要索要的，不是一个什么老套的复仇故事。只是想让安国良知道，这世界上也有他不能如意的东西。”
包括感情，包括子女。
这个世界上，没那么多顺舟顺水。
所以有付出，也有剥夺。
“我好像看到她哭，挺好的一个女孩子，”林韵的声音闷而混沌，“陌桐哥，明天我就要回德国了，以后就留你一个人在这里。我有点不放心，真的希望你想好了，再去做。”
“没什么好想的，”费陌桐低笑，“我决定做的事情，就不会后悔。”
真的，他不会后悔。
其实想想，这世间原本就是如此。费陌桐闭上眼睛，唇角抹出一弯苦涩弧度。有些事情，永远是单选题，他要去成全一些事情，就要去牺牲更多的美好。
真的没什么大不了的，他头痛似得揉着眉心，努力劝慰自己。
只是一个女人，单纯只是一个女人。所以，足够可以称的上是他这场游戏的砝码。
回到家里，安瞳遥谁也不理，径直走到了自己卧室，啪的一下甩上自己房间门。她知道身后李紫和李然奕又向她投来惊愕的目光，大概是没想到她的重返，趴在床上闷了良久，竟隐隐约约的听到外面响起了安国良低沉威严的声音，“今天遥遥回来了，我希望有些事儿就到此为止，别追究来追究去。还有，别拿遥遥曾经在辰槿做事儿的话来噎人，第一，她只是个孩子，任性起来也是无可厚非；第二，你这件事儿也做的不对，我再不在这家，毕竟这所房子也是叫做安宅。至于这第三，让人家知道我安国良的女儿在辰槿工作，还与嘉扬总裁闹出这么段绯闻，你们觉得是很光荣的事情吗？”
爱情若戏，举步维艰（12）
“我曾经多次告诉你们，我在外很辛苦。根本不要求你们在家出什么力，只要好吃好喝的在家里呆着别给我惹乱子就行，至于这样的内部相残的事情，我希望下一次不要发生。虽然在一个家里，但是闹开了，谁都不好看……“
安国良的声音背后，接下来是窒人的沉默。
安瞳遥知道，这已经是安国良发怒的前兆。在李紫他们看来，这就是用他的方式在为她安瞳遥争取所谓的公道。她扯起唇角一笑，只觉得门外在演绎异常可笑的剧种，在打了女儿一巴掌之后，反而警告别人不得对女儿动手。这难道不可笑么？
“至于遥遥个人的感情事情，她都这么大了，自己有那个做主的能力。我们做家长的，尽力别插手。要不然放到外面，还落了个干涉儿女私事的坏名声，”深吸一口气，安国良最后做了总结，“总的说来，我只希望我在外拼死拼活的同时，家里能安康太平些。这次回来，只半个月，便看遥遥又瘦了很多，诸如此类的事情，不论如何，我希望下次都不要发生下去。”
这一段对话，与其说是家人之间的聊天，不如说是警告来的贴切。
过了一会儿，只听到李紫唯唯诺诺应答的声音，渐渐声小，最后彻底在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