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箩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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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箩姑娘- 第3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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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圈子,尤殿这样的熟悉,她问的又都是些有干系的人,尤殿又怎么可能会不知道?
  自欺欺人,高估自己。始终,怎么可能逃过尤家?既然早已经是注定,早已经无路可退,又何必挣扎着,想要凭借一己之力?
  田箩深深吸了口气,看着眼前陌生的尤殿:“你既然,都已经知道了,又何苦看我的笑话?尤殿,大师兄,真的已经走投无路,才来拜托你。虽然我知道这事与你没有关系,而且你还住着院,身体也不好,可是,能不能看在过去是同校的情分上,帮帮大师兄?即便是说句话也好。”
  尤殿眯了眼,一脸的倔强:“我不欠他的。为什么要帮?凭什么要我帮?”
  “大师兄有大师兄的难处,尤殿,就算他曾经想过利用你,也有值得原谅的理由。你甚至,连了解都不曾,为什么要这样的冷漠?”田箩说得委婉,却隐隐透露着不满。尤殿,为什么总是在别人需要温暖的时候,特别的冰冷。
  尤殿很不屑地一哼:“姐,究竟是你傻还是你也在忽悠我?他利用的不是我,是你。”
  田箩觉得委屈,不想要再谈下去。可是,她却答应过大师兄,只要有机会,会跟尤殿提。虽然,这个机会并不很对,但,也许这是唯一的机会了。
  “大师兄说,你,也许是他最后的转机。虽然我不知道,你能做到怎样的程度,但,尤殿,就算是我心甘情愿被他利用,就算是我求你,你,能不能帮个忙?”
  尤殿忽然地抬了头,盯着她:“姐,为了他,你求我帮忙?”
  面无表情,眼神却很深:“姐,你明知道被利用,却仍然希望我帮他?你再说一次,看着我,认真的再说一次。”
  这样的认真,仿佛憋了太多的难以置信,看她的眼神,复杂得一如之前的尤子杰。
  这样的尤殿,让田箩难过。可是,相比之要跟蒙可提那样的要求,对着尤殿,反而更容易开口。这个任性的孩子,虽然总爱说冰冷的语言,却从来很难拒绝她真正的请求。
  大师兄的“受人点滴,定将涌泉相报”在她的记忆里响亮地回荡着。大师兄,无论再怎么变,在她心目中,始终是那个大师兄。
  田箩轻轻地点头,认真的看着尤殿:“尤殿,求求你,帮帮大师兄。”
  尤殿像是突然愣住了,不可置信一般。半晌,露出一个古怪的笑容,看着田箩,越笑越大声,最 终变成了冰冷的大笑:“好,姐,好。你终于,还是说了。这么些天,你一直忍一直忍,你以为我看不出来么?我是假装不知道。我以为,你最终会放弃,我以为,你始终不会对我说。好,好,好,总算是说了。”
  笑到了最后,变成了无声:“也好,总比你跟蒙可说的好。”
  尤殿自己从病床上,重新坐了起来:“田箩,我答应你。就当是送给你最后的一个请求。你走吧。从今以后,我再不想要见到你。你,连保姆都不再是了。我已经不需要你当保姆了。走吧,田箩。这样,你满足了吧?”
  尤殿说这话的时候,甚至都没用看她,只是死死的,盯着她无名指上,依然闪亮的戒指。

  (47)

  蒙老爷子联手华泰地产,再创旧区环保改建新奇迹的新闻发布会,开得隆重而繁华。各主流媒体争相报导,华泰的老总站在蒙老爷子身边,一块接受采访,剖析本城未来10年地产走势。
  田箩看到这个新闻的时候,还留在公司里没有离开。大会议室本来开的是别的主题的会议,但主持会议的副总向来有收看重要新闻的习惯,于是调了频道,拿会议室里的投影仪直接转播的新闻。
  田箩仰着头,认真地盯着大屏幕。其实大屏幕里除了蒙老爷子,并没有多少个她特别熟悉的人。这样的结果,让她心里最后的一丝忐忑,终于落了地。尤殿,他竟然真的有这样的能力,做到人所不能的程度。他果然做到了,答应了她的事。也是送给她的最后一个请求。从此 ,再不需要她。
  会议室里坐满了人,有同事悄悄地进来,在她耳边轻声地耳语,让她离开一下接挂号信。
  田箩出了会议室,在门口签了字,把信接了下来。厚厚的一大包,她拿着回了自己的座位上,才找了拆信刀,小心地拆开,里头的文件,抽出来,一份一份,细细地看过。大师兄,果然守住了信用。
  挂号信装着的一堆文件里,还夹着一式四份的股权转让书,华泰地产百分之五的股份,董事长签了字,只在授予人一栏空着。田箩想了一会,拿起来,顺手塞进了旁边的碎纸机。
  到底,欠大师兄的,算是从此还清。
  大师兄,从此再也不会等在尤殿住的医院楼下,不会再带她去看他母亲的墓地,不会再手握着尤家的把柄。
  大师兄,果然真的走投无路,才会做得如此决绝。他早已经看透,也早已经做好了准备。他所说的每一句话,都是那样的认真。
  “田箩,我高三的那一年,我母亲因为在国外的餐馆打黑工,不小心导致一个6岁的白人女孩食物中毒,最终没能救活。本来要被遣送回国接受审判的,尤殿以我母亲在国外的合法居留权,成功地换到了他所期盼的,我母亲也因为拥有了合法居留权,性质变成了合法打工,官司最终以判为意外事故而胜诉。”大师兄领着她,在早已经黑透了的天色下,指着他母亲冰凉的墓碑:“可是,尤家,何其的残忍。他们给了我母亲身份,从而换取尤殿想要的一切。却从没考虑过我们这些外人的死活。母亲的胜诉,激怒了那个6岁白人女孩在当地有权有势的亲戚,他们为了复仇,用尽了各种手段,把我母亲,活活逼得跳了楼。验尸官在她的报告里写着,我母亲受到了长期的虐打,死的时候,身上还有无数的伤痕。”
  “田箩,如果我母亲被遣送回国,就算是被法律制裁,至少,她还活着。可是,当年尤家连给我选择的余地都没有。”大师兄在黑暗里,把目光移向了田箩:“他们当年为了提前给我母亲一个合法的身份而留下过不少的纸头证据。我花了很久很久的时间,才把这些证据都收好了。我并不想这样用,却不得不用。”
  “华泰旗下包工队里的民工,有百分之三十以上,是我母亲的同乡。母亲说过,在国外如果生活好了,就会好好的帮助他们。结果我母亲没有做到,为了我母亲,我必须得做到。所以,华泰绝对不能倒。”
  “田箩,就算你不愿帮我开这样的口,我也最终会找到机会,见到尤殿。他那样的冷血,就算知道,是他当年的任性间接害死了我的母亲,他也许都不会皱一下眉头。但,我有证据。尤家再如何能耐,我就算拼个鱼死网破,也绝不会让尤殿好过。”
  田箩那一天,站在大师兄母亲的墓碑前,没有哭。许多年前的起因,追根究底,其实是因为她。
  大师兄并不了解尤殿,他其实一点也不冰冷。她随便的一句话,他都会认真。他身边的太子党对他有所求,他明明还病着,都不忍心拒绝。他那样的任性,却死死守着家族的秘密,把父亲和母亲都保护得很好。他总说讨厌父亲的秘书,却在过年的时候放他们的大假让他们回家,情愿自己一个人过年。
  尤殿,如果知道了大师兄母亲的事,怎么可能会无动于衷?他甚至还躺在医院里,甚至还没有复原。以他倔强的个性,绝不会这般容易地屈服于被威胁,那么这场干戈,到底他得要付出怎样的代价来平息?
  大师兄说过,这个潭子的水太深,不希望她再去淌。只希望她跟尤殿提。大师兄其实是觉得,尤家欠了他的吧。
  可是,其实,田箩,也欠了他的。
  这个口,她田箩,一定会开。用尽身边的关系,却最终,仍是靠着尤家,靠着尤殿,才达成了目的。
  莫小白与尤殿,都说大师兄利用的人是她。好吧,即便如此,她也心甘情愿的被利用。
  因为大师兄意外去世的母亲,因为大师兄守护着的华泰,田箩始终觉得,大师兄依然是当年的大师兄。
  可是,为了尤家,为了尤殿,田箩毫不吝啬于换一个方式,来达成心中的所愿。
  田箩终于明白,当年尤殿用尽了手段,逼着她放弃话剧,是抱着怎样的心情。
  因为,她也已经在用与他一模一样的手段,逼着大师兄交出她想要的一切。
  这其实算不得一个公平的交易。大师兄放弃了复仇的权利,牺牲了多年经营的筹码,换她一句保华泰安康。
  这样的一句话,即便沉重,也不过只是求人而已。只要拉下了脸面,总比不过真相来得沉重。
  只是,从没想过,那个人会很认真的对她说:“从今以后,再不需要你。”
  不需要了,甚至连保姆也不再是了。
  那一天在医院里,尤殿自始至终,没再看她。就像她从今以后,真的已经是别人家的东西,与他再不相干。
  原来,被遗弃,是比真相,更让人觉得沉重的东西。
  田箩一直忍一直忍,直忍了许多天,才突然发现,自己当时那样的逼着尤殿,铁了心的要离开他,原来其实是这样残忍的行为。
  他的伤都还没有好,他都还没能出院,她还答应过他的母亲,会一直陪着他康复。可是,却无能为力了。
  手里的文件,一份一份伸进碎纸机里,大师兄,背负着那样多的过去,却仍信守了承诺。
  田箩拿出手机,里头静静地躺着两条被打开过的短信。
  都是陌生的号码。
  一条,写着:“谨代表华泰全体员工感谢您曾经给予过的帮助。”
  另一条,写着:“田箩,东西已经寄出,已是所有原件。从今以后,尤家与我,再无任何瓜葛。”
  田箩点了回复,想了很久,最终只打了四个字:“谢谢。再见。”
  有同事从会议室里出来喊她:“田箩,新闻播放已经完了,会议要继续了,赶紧进来吧。”
  她张了张口,想要回答,还没来得及发出声音,已经听到同事惊讶的呼声:“田箩你怎么了?为什么哭了?”
  田箩伸手,一抹眼睛,果然都是泪水。
  尤殿,从来答应过她的事,总是做得步步到位。不仅仅是当中间人,蒙老爷子甚至真的与华泰合作了。
  只是,从今以后,再不会有,一直给他添麻烦,还气得他放狠话的田箩姐。
  田箩突然发现,尤殿喊了许多年的那一句“姐。”其实包含了太多,他所给予的信任。
  是她,亲手放弃了,这样的信任。
  田箩用力地擦着眼泪,冲着同事笑了一笑:“我没事,你先进去吧,我马上过去。”
  怎么会这样?终于结束了,却忍不住流泪了。怎么会这样?

  (48)

  周五的联席会议结束的时候,田箩忍不住仍是追上了往外走的尤子杰。尤子杰见了她,倒是很干脆:“箩,箩,近来好吗?”
  田箩点点头,想要问的话到了嘴边,又觉得场合不对,左右看看,找不着适当的时机开口。
  尤子杰笑笑,刚要说什么,田箩的上司已经从会议室里出来,见着尤子杰,赶紧迎了上去:“York,怎么走得这么快?晚上安排了晚宴,希望您能赏脸出席啊。”
  尤子杰一派的应付自如,说是晚上还有家宴,道了谢却推辞了。
  田箩的上司也不勉强,吩咐了人安排剩余人员的晚宴,回过头来让田箩帮他把晚上的航班提前,马上就走。
  田箩答应着,尤子杰已经被簇拥着往外走了,田箩无奈,这样的场合,确实是不适合私聊。
  周五的航班太满,要调动极其困难。等到终于落实好航班,再与对方负责接待的部门接上头,告知接机的变动时间,早已经错过了晚宴。
  田箩给晚宴那边的负责人打了电话,说是太晚赶不过去,想着可以早些回家收拾下东西。周末要与莫小白一块,去森林公园的别墅度假。
  莫小白最近很忙,非常非常的忙,忙得面对田箩的时间,都已经很少很少,常常都是世界各地的乱跑,偶尔呆在国内,两人也只能吃顿便饭。莫小白大多的时候总是沉默,也许是因为太累了,田箩总不忍打扰他。度假的事,还是蒙可给倒腾的,愣是把钥匙找人送给了莫小白,还亲自打电话去督促。莫小白是在国外给田箩打的越洋电话:“箩箩,蒙可说,你想去度假?”那是田箩当时为了应付蒙可,敷衍的说辞,蒙可当了真,田箩倒没了拒绝的理由。点了头,电话那端就好一阵的沉默,田箩怕耽误了莫小白的正事,赶紧又补了一句:“没关系,如果你没时间,就算了吧,我去跟蒙可说,钥匙还她,我们可以下次有机会再去。”莫小白在电话那头笑了笑:“就周末吧,好么?我周五的晚上会飞回去。”
  田箩看着时间,盘算着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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