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唯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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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唯卿- 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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室的守护神而存在的。”

“近百年来,向氏一族却有数十年是选择为秦守护,外人不明就理,猜测风向,以为秦王是向氏测定的真命之君,而事实上并非如此,向氏代代守在秦宫,为的,却是保护深藏在那里的一件物事罢了。”

说到这里,老人顿了一顿,看白韶卿一脸茫然,便道:“那东西与你有缘,将来你自然会知道,此刻天机不可泄露,我却也不方便说的更多。实际上我想说的,却是五年前向氏发生的一件小事。向氏宗族中每代必出一位圣女,这位圣女是天意择定,一经选立再不更改,其它的向氏男女嫁娶无碍,可圣女却是命中注定要孤独一生,以贞洁守护向氏荣誉的人。”

白韶卿一愣,不由得想到了那几个衣着样子都极相似的女子,却听他道:“可是没想到这一族却出了个离经叛道的圣女。”他摇头苦笑,又道:“那孩子叫向天颜,是向氏第三十二代圣女,却不愿遵守族规,在大礼未成之即,偷跑下山去了。”

向天颜?白韶卿蓦然一怔,想到那个姑姑口中的颜儿,原来那个小乞丐竟是向氏圣女。

“这些年族人们四处寻找,每回都只差一点点就要抓到,却又让她跑了,”他无奈笑笑,可笑意里却未见气愤,反而满是宠溺“这孩子天赋极高,又聪明之极,要想抓住她委实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更何况她的举动也许正是因为顺应了天意。”说罢微微一笑,向白韶卿看过来,她忍不住打了个冷战。

那老人哈哈大笑,转开头去再道:“就在她出走两年之后,她忽然完全失去了音讯,我们向氏要找门人本来都是有处可询的,可这一回她消失的无影无踪,却是无论如何也找不到了。老夫为她占了几卦却未有凶相,正为这事奇怪着呢,却有看见纪国平安公主游街的门人飞鸽传书来,说他们看到这公主手上带着本门圣女的玉镯,就认为这回总算是找到了。”

“可是,我不是的!”白韶卿隐隐感觉事态严重,慌忙着急表态。

老人一笑:“我自然知道你不是,可他们不知道呀,所以才有了这场劫错了人的把戏。”

“既然如此,就请老先生跟族人们解释一番,送我下山去吧。”

“送你下山去做什么?”

“当然是完成我的承诺。”

“是你在游街时对百姓的承诺么?”

“是。我答应过要保护他们一方的平安,不可食言。”

“志向不少,胆子也大,可是你分明有保天下平安的本领,如今却要舍大求小,牺牲自己只为了纪国的百姓吗?”

“……先生说笑了,我哪有那个能耐。就连……在纪国对百姓说的话也是一时激昂才做的表示,只不过既然说了,我总会尽全力去做。”

“你可知秦王嘲风是个怎样的人?秦国的后宫又是怎样?妃嫔入宫从此便与外界永远相隔,秦国百年严训后宫不可参政,那怕你宠冠后宫,皇恩独享。可是就凭你这异于寻常女子的行为举止,一旦你的真性情暴露,便是秦王也保你不得。既然不能发挥你的所长,那么你去秦国,难道真是只想做一个以美色诱惑秦皇,终身在宫闱之间和女人们相斗,见识短浅的女人么?”

是非岂因逢乱世长歌怎奈曲无名

026 天颜

白韶卿一愣,顿时说不出话来。她毕竟年少,对此事虽然带有五分天生的直觉,却还有五分是凭空想象,而老人说的一切,她果然是确确实实没有想到过。这时听他徐徐道来,全都在情在理,不由得愁肠百结。

她并不在乎秦帝是怎样的人,也不惧怕后宫的争斗,可是如果老人所言属实,她拼上自己的一切,却可能只是秦王后宫中可有可无的一道风景,就算名动一时,可时间久了,也渐被尘埃蒙蔽,这却是她决不甘心的结果。她还有大仇要报,还有许多许多未完的心愿呢。

那老人静静打量她神情变化,眉目间隐隐然有着一抹欣慰之意,声音轻柔,说道:“但是,如果你换一个身份入宫,就没有这些烦恼了。”

“换一个身份?”白韶卿立刻回过神来。

“不错,以向氏圣女的身份入宫,你可以明正言顺的过问一切朝政,遇到大事,秦皇大臣们还要询问你的意见,以观天向吉凶。你有大把伸展拳脚的机会,别说是查出令尊的冤案,就算你想知道其他三国的不传之密,也是手到摛来。”

看白韶卿呆呆听着,他又道:“其实你和向氏的缘份早就已经定下了,你手上的那只玉镯,是我们的氏族之宝,共有一对。其中一只由上代圣女在交任前五年,而本族已寻得下一任圣女的情形下才能取下,平时便是再利的利器也不能动它分毫。另一只则在圣女回山完全交付下代圣女时脱下。可是天颜却将自己的那只轻易带在了你的手上,这又说明什么呢?”

他微笑道:“天颜是用本门密令选出来的圣女,她的慧根比前几任圣女都要高的多,孩子,回想一下与她相识的经过,我相信你也能明白她为什么会选择你来接任圣女之位了。”

白韶卿静静回忆和那向天颜结识的过往,她好像总是在睡觉,却又总是观察着自己;她好像什么也不在意,却对自己提出了不止一次的见意,帮助自己脱离困境。她用那样笑笑的口吻说她是仙人时,黑黑的眼睛笑的那般坦诚,她留在自己脸颊的亲吻,难怪自己当时不以为异,原来是小姐妹间出自真心喜欢的亲昵而已。

可是,代替她吗?做向氏孤独一生的圣女?白韶卿忍不住暗自嘲笑自己,这有什么分别吗?自己是注定孤独的人,这一点倒真没什么分别!但……

“那向天颜呢?她会怎样?”

“她确是百年难得一见的向氏门人,能毅然放下一切,选择自己要走的道路,也属不易,也亏得她能找到你,要不然她这一身责任可是不容易卸下。如今既然她已放下了,就不再是向氏中人,不过以她的智慧,我相信,她会过的很好的。”

想到她从此孑然一身,在江湖上飘泊,白韶卿不由得有片刻的伤神,老人却道:“你不用为她担心难过,她无法承继是对她自己的明了;她能交付给你,是对你的信任。她即信你,你也要有信她的心才好。”

白韶卿深思片刻,点了点头,问道:“那请问老先生,向氏圣女的职责都是什么呢?”

“主持皇室大典、皇位登基、立太子、祭宗庙、战事占卜、预言吉凶,都是圣女的职责所在,一国安危乃至天下去势都系彼一身。”

“这……我自问没这样的本事,担当不起。”

老人哈哈一笑:“现在没有不表示永远没有,圣女回山还有五年,在这五年里,你尽可学到一切。孩子,你过来,”说罢朝她伸出手来,直视她的眼睛,苍老的脸颊上隐现红光“现在就做一个选择吧,你是要保一国平安嫁入秦国?还是留下学成向艺,五年之后,以圣女之身进入秦国,保天下太平?”

他的白眉下,一双长挑的眼睛闪闪发光,定定地注视着眼前这个少女,只见她的脸上一丝怅然一晃而过,神色随即平静下来,口吻也是自然而然:“我愿留下。”说罢将她的小手放到那老人掌中。

老人哈哈大笑,抬头却不知对谁说道:“给秦宫传话,纪国平安公主逢应天劫,半途亡故,为纪国消了一灾,劝秦皇打消要纪国选妃的念头吧。”窗外有人郎声应是,便再也听不到任何动静。

老人对上白韶卿一双妙目,笑道:“咱们使个小小的计谋,让秦宫的圣女跟那秦嘲风说了这些话,他就不敢再向纪国要什么劳什子的妃子了,这样一来,你要保全的人一个也不会有事。”

白韶卿顿时高兴起来,转念一想,却忍不住瞟了他一眼,紧跟着再瞟一眼,老人忍笑道:“想说什么就说吧。”

“那……向氏的权力岂非比秦国还大?”

老人笑的好不开怀,拉着她的手站起身来,却是长身玉立,虽然白发飘飘,却没有半风老态龙钟的模样“这话有理,可值得好好想想。哈哈哈哈!”说罢牵着她朝屋外走去。

打开房门,却见原本空无一人的林中此时竟跪了密密麻麻近百位白衣人,男女老幼,皆在其中。老人长声笑道:“老夫玄慎子闭关四十年,今日终于要出关啦。从今以后,老夫要亲自做天颜的授业之师,颜儿,你叩拜吧。”

白韶卿一愣,立刻松开他手,端正站立,恭恭敬敬地向老人大拜三次。

向天颜。

从今日起,白韶卿开始了她人生当中第二个化名的生涯。

无情却道痴心苦有爱方知恨艰难

001 试秦

这年,向氏神山的樱花开地特别好。

一簇簇一团团,汇聚成漫山遍野的花海连绵不尽,远远望去,宛如峰峦叠聚的几重雪山屹立在清山尽处。走的近了,更见漫天雪白的花瓣迎风飘扬,便如同下着一场花雨。

盘旋地山路上,十数骑俊马停在山前,当先一人仰头朝这纷纷扬扬地花雨看了片刻,笑道:“这地方不错。”

这人双目深邃,肤色是健康地棕榈色,看上去约莫二十七八的样子。他身着华丽地黑袍,袍身镶有细密金纹,在阳光下若隐若现。极宽地双肩下越缩越窄,直至腰部,成就一个倒三角的形状,虽然坐在马上看不出身高体量,可只这一瞥之间,却也是英伟非常。

他身后一人四下张望,策马上前道:“陛下,这就是神山了,依臣之见,我们是不是在山下先驻扎休息,待陛下的护卫队赶到了再进山?”

黑衣人满不在乎:“向氏历来护秦,难道还会加害朕不成?”

“万事防患于未然总是必要的。向氏素来不涉世事,这次却忽然大张其鼓宣扬此届圣女的非凡之处,招摇地行事和往年大不相同。这几日有消息陆续传来,纪楚两国国君果然都已亲临神山,月国虽然还没音讯,只怕也十有八九已经秘密动身了。”

“那不是更好!若是能借这机会会一会他们,也算得上是一件美事。”

“既然是国君出访,想必他们都是有备而来,唯独陛下您……是忽然决定来的,至少也要等护卫队赶到才行呀。”

秦王嘲风瞟他一眼,笑道:“严林呀,朕不是早就说了嘛,这一次就算是微服出巡,万事你拿主意就好。我们这阵势和往年来神山求见的使者队越是没有差别,自然越是不会引人注意,朕混在其中,还能乐的逍遥自在呢。”

严林叹了口气,不敢再驳,待秦嘲风又欣赏了片刻花雨,这才跟在他后面朝山路缓缓而上,再走一会,便见远近都是亭亭如盖的撑天大树,弯曲地山路在山岩边辗转片刻,渐渐导向幽静地密林中,倾斜的阳光透过枝叶的空隙落在林荫小道上,遍地星星点点,明媚却又透着几分不安。

十数骑在秦嘲风身后紧紧跟随,再行走一会,前路渐渐狭窄,两旁大树紧靠山壁,中间的小径仅容一人过去。严林顿时不安起来,快马上前想要阻拦,秦嘲风听到身后马蹄声响,却已知他用意,嘴角露出一丝笑意,竟自一拉缰绳,坐下黑马顿时撒开大步朝着那窄道奔了过去,众骑慌忙跟上,策马狂奔了只百米左右,便见两侧渐宽,而秦嘲风也在不远处停缰不前,众人忙赶上去,只见眼前赫然是一条极宽敞的大河。

这大河由东至西,自远处山后环绕而来,硬是在两山之间隔出了一条天然屏障,河身宽约数十丈,水色清绿,水下却可见暗潮涌动,分明深不见底,没有船只,却是无论如何也过不去的。

严林奇道:“往年都有向氏的船只在此等候迎接,这次怎么……”正犯着难左右张望时,却听一个苍老地声音远远传来,细听竟是在唱歌:

“一年老一年,

一日没一日,

一秋又一秋,

一辈催一辈,

一榻一身卧,

一生一梦里,

寻一颗相识,他一会咱一会,

都一般相知,吹一回,唱一回……”

歌声悠扬,待唱到最后一字时,众人终于在山坳那边看到一只乌蓬船顺水而来,船头立着一个老翁,远远可见他白须飘飘,雪白的长衫随风而动。船尾一个青壮船夫撑起长杆,缓缓掠过眼前。

看他这船在众人面前露了个照面,就要东去,严林忙高声叫道:“船家,可能渡我们过河么?必有重谢。”

那船减速下来,船夫叫道:“人太多了,可得分几趟才行。”

严林回头看秦嘲风一眼,得他点头答应,才道:“不妨不妨,劳驾了。”

那船夫将船慢慢摇过来,严林走近细瞧,看这船身不大,船中蓬里似乎还有一人正在煮茶,果然是载不了几个人的。他点了几名护卫跟随秦嘲风,连同自己一共六人上了船,让其余人带马等待下一趟。

船夫再度摇起船来,严林将秦嘲风往蓬中让进,蓬内一个青衫少女正垂头将茶煮好了,送到船头的老者手上,自始自终,那二人对船上众人都没有看过一眼。

严林终究不放心,走到那老翁身后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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