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唯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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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唯卿- 第13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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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到后来她的声音渐渐沉重,月重锦也是脸上变色,二人对视,白韶卿显出刚毅神色“因此我们不能等也无须再等,我以柏氏立言,向全天下广招余存,更是因此得到民心所向,这一战,我们没有退路,唯进而已。”

月重锦静立着看她,轻轻握住她手,她并不知道,此时她所承现地倔强神色,还有微微抿紧地双唇,虽然易容成男子模样,可那双眼睛分毫未变,更因片刻前许下的豪言而凝冷,整个瞳孔变地漆黑,而这一切,却都令他看了心疼不已。

越是接近她,便越感觉自己的无力,可也因此,他变的更加真实。生在皇家,自小不露喜悲,何况有慧后那样的母亲,很小的时候,他就学着她说话的样子,思考事情的方式,也因此愈发地沉默寡言。可是见了她,他忽然明白,他从他母亲那里学到的只是表面,他从没有真正地如她那样看待问题过,而眼前的白韶卿虽然从未见过慧后,可勿须置疑的,她与她,是一类的人。有的东西与生俱来,别人根本无从学起。半年前,她从涤谷回还时,他便有了这个感觉,她的蜕变,已经发生,然后她不辞而别,楚秦之行,再度归来时,她的神情间,俨然已有慧后之色,甚至,比她更甚。

看着这样的她,心痛之余,他忽然,下了一个决定。他的声音平和而妥贴“你要作什么我自然全力支持,不过带兵出战,需有名目。你既然已请了柏姓,何时还原女儿身呢?”

白韶卿一愣,看着他长眉下闪闪地双眸,一时有些愣怔。他看着她,轻声道:“自然也不是急在一时,只是你的身份既然离殊知晓,迟早是要暴光的,到时由他说出来,恐怕便有些撇不开地嫌疑,倒不如你自己先行破解,坦承人前,倒让人无话可说。”

白韶卿经他一提,倒想到了别的事上,微微沉吟,便点头道:“好,我会寻个机会。”离殊知晓一切,她的身世虽然不涉及厉害,可如今她请了柏姓,若是隐藏女身,怕这些月国老臣子们一旦知晓了,又要重回到那个什么十二字真言上来,那她日前在殿上好不容易说服众臣的话就都要打了水漂啦。她凝神想着寻一个怎样的机会最是自然,却没注意一旁月重锦眼底流露出几分浅笑。

青丝如雪非成败风云起始凤凰台

026 深藏

第二日的殿上,月王赐姓于邵青与后请的木历,赐二人柏姓,柏青再度晋升为副将,更名柏大力地木历则封为威武大将军,由他统领三军,而战秦一事,却不在眼前,三军操练,两月之后,一举攻秦。

柏之姓氏也至此日起,扬名天下。

八百里急传,月国的边城皆在一夜之间挂起这面蓝色大旗,深海蓝当中镶出一个硕大的白色大字“柏”,更有公告贴遍月国,月国国君为当年屠杀柏氏告罪天下,当年为秦所迫,只因那荒诞无稽地十二字预言,歼灭柏氏,实属荒谬之极。海纳百川,有容乃大,任何姓氏,皆是一家。如今秦国大乱,也正是因其违拗天意,杀戮过剧,因此月君沐斋三日,带众臣朝拜庙典,为柏氏正名。天下凡有柏姓后人者,皆可至月国容身,有才能者,朝廷更是大开方便之门,容纳柏氏后人们,为先祖洗雪平冤。

此告示在月国一出,消息顿时不径自走,转眼间,天下哗然。

月纪边界,在沉寂了数日之后,忽然迎来一支足有百人的队伍。这些人是当初月国慧后明惩暗放的柏氏后人,在月国为一方富甲,此后便一直在月纪交界的苦寒之地苟延残喘,可是月国当时放手之恩,却是谨记。此时听得这个消息,自然是最打头阵要回月国来的。一户百十口人,拖儿带女,走到城门下时,脚都是不停打战,若这公告有假,他们等于送死上门。可是在荒地多年,也同样已无生路,便是死也想死在自己的国中,便是报着这样的想法,一大帮人颤抖着,战栗着,仰头去看那面大旗。

守城的护卫问的极是清楚,又因挂旗之后,便从京中传来了柏氏的户籍册子,有名有姓,一问便知,随即便是大开城门,将这一干人等迎了进去。这边妥善安置,那边便有护军立刻送信京师,战战兢兢地柏氏后人们,见到暖和地被褥可口的饭菜,还是余惊未了。直到隔日,京城里八百里加急送到,命地方对他们一切从优安置,十日后,由官员亲送至京的消息传来,众人这才恍然明白这一切并非梦境,一时间,无不相拥痛哭。

不日回至京城,这百十来口中,倒是只到了六成,余下的皆是老弱病残,经过这些年餐风宿露,已然经不得远行,只得暂留在边城休养,由家中的男子壮年随人进京。进京当日,正阳殿前,这些人跪拜面圣,虽只在殿外叩首,遥遥地也看不见月王面目,可圣上的话却是字字清晰,归还原籍宅地,若有报效国家之心,同等条件下,柏氏先取。

众人热泪盈眶,三呼万岁,出得宫殿,回到阔别多年的宅地,虽然这里几乎一片荒草,可便是颤抖着轻抚过,亦是狂喜,更有人跪伏下去,捧着泥土大哭出声。长街之上,百姓亦是久久不散。

由此之后,月国边界开始有陆续的人闻风而来,有时是十数人,有时只是一二为伴,长途跋涉,衣不蔽体,可是那迎风招展地柏字大旗,给了他们无尽的希望与勇气。

也就在此时,秦国忽然宣称,失踪多年地二皇子,终于找到了。

白韶卿望着手中的细长纸条,微微地凝着眼神,嘴角却是紧抿。秦殊!是离殊吧!她的心里冷笑,耳边便听脚步声轻响,有人将茶放到她身边,声音轻柔:“喝点茶水吧。”

抬眼望去,是李富的笑脸,自从她失踪那会儿,李富就瘦的厉害,后来又跟着她东奔西走,此时回月不过月余,隆冬时节,他穿着厚厚地蓝锦袍子,头发束的一丝不乱,当年那个胆怯地少年朗,如今也变的沉稳了。

看着她怔怔看着自己,李富略有些不自在,笑着摸了摸脸“怎么了?我脸上沾了脏么?”说着举起袖子擦了擦。

她倒笑了“只是想看看你,怎么这会子得闲了?圣上那儿不用侍候么?”

“就是他让我先过来看看你,这些日子,你也累的狠了,要静心静养,他哪日不得说上几回!”李富笑呤呤地站在一边“他让一帮老臣缠着说柏氏那个富商的事,脱不了身,让我先过来瞧瞧你先。”

白韶卿点了点头,他又道:“听说那个柏什么的,以前可是月国首屈一指地大商贾,如今虽然他是病故了没能活着回来,可他几个儿子却都正是壮年,都牟着劲的要干一番事业出来呢。听说有两个儿子申请入伍,其它四子都要继续从商。”

“这是好事。”白韶卿淡淡一笑。

“是呀。这是让他们赶上了,若是没有公主,这些人这会儿还在荒山啃草根呢。”李富一说起这个便洋洋得意,她早已成了他最亲的人,她的一切,他都感同身受,而且更加的代她高兴。

反而是白韶卿一脸淡然,眼神更是飘忽,悠悠地转了转,又落回到手上的纸条上,李富早见到了,只是不敢随意开口,这时便试探着道:“这是谁发的条子?是什么消息么?”

白韶卿倒不介意地将那条子递给他,他细看了一回,道:“秦殊?这就是秦国找回的二皇子?即日便要登基了?”

白韶卿点头,他沉吟了一会,又道:“这个,会不会就是那个,离殊?”他问的小心翼翼,她倒是没什么隐晦地,直接点头,他咦了一声:“你这边还打算趁他们秦无君主,操练兵马着,打算攻打过去呢,哪想到他们这么快就找到正主了,这……岂不是……”

白韶卿依旧不答,只是看着他,纤指在桌上轻叩,静了静,说道:“这么一来,便失了攻秦的先机,这场仗,恐怕得延一延了。”她深思片刻,忽然跟他说“拿纸笔来。”

李富应了立刻转身,这里是月重锦的后书房,一旁就有笔墨纸砚,他给她备好,便见她提笔在大纸一角写了“一切暂停,隐蔽安全。”八个字,随即便将这一个小角撕了下来,待字干了,再卷成一小束。

李富瞪着一双大眼,目不转睛地看着她的奇怪举动,却见她伸手从束发的缠带里摸出一个小小地黑色物事来,走到窗边,放在嘴边,看样子是吹了两声,可却听不到任何声响。她也没说话,只是在窗边呆着,李富自然也就陪在一旁,一时间二人都是静静。

过了一会,便听几声卟卟乱响,两三只黑鸟落了下来,也不避人的,全停在窗口,李富看着白韶卿瞧中其中一只,伸手拨下一根发丝来,将方才那个小卷牢牢地绑在那只鸟的右脚上,随即又拿起先前那个小黑东西吹了几声,那些鸟儿连同绑了纸条那只,都卟卟展翅,朝天空飞去,李富探头出去,便见那只鸟,在皇宫上方旋了一圈,径直朝东而已。

朝东,那是秦国呀。李富心下巨震,心知这便是自己一直想知道的东西,如今亲眼看到,却还是让人难以相信,对着天空出了会神,他回过头来,碰到白韶卿亮晶晶地眼睛,不由得一笑,指指天空道:“就是这样传信?”

白韶卿点头,将手中的那半载天久丝放在掌心递到他面前道:“这是柏青的另一个宝贝,我就是凭着它,千里传音。”

李富看着她掌中的那一点小东西,伸指摸摸也没感觉出是什么材质,不由得感慨道:“真是了不起。那这东西怎么把信送给要送的人呢?”

白韶卿淡淡道:“自然是还有一个持有此物的人在那边,两相呼应,才能传信。”

李富愣头愣脑地看着她,抓了抓头皮,笑道:“若是我说错了,公主不要笑话我。”看她点头,他才又道:“刚刚那个,好像去的是秦国,这么说来,秦国有人与公主互通消息?是这样么?”

“正是如此,”白韶卿看着他“你回想下,有多久没见田青了?”

李富一愣“咱们回月时,就好像没见他,他不是……他不是守在边界么?”

“他在秦国。”白韶卿回答,她的声音含笑,眼睛却是毫无笑意,看着他的脸上神情变化,惊诧回想恍然大悟等一纵情绪飞逝而过,没有一点逃过她的注视,也正因此,她的眼神忽然凝冷,透出痛楚之极的神色来。

李富似乎也感觉到一些不同,从回忆中回过神来,他轻轻吁了口气,叹道:“公主真是神出入化,咱们一同去的楚秦,可是公主却不知不觉地做了这么些安排来。”说着话,他伸手在茶边一拂,惊叹道:“茶水凉了,我去换一盅吧。”说罢就要去拿茶,伸出的手却忽然被她握住,随即手心一凉,一个小巧地白色瓷器落在他的掌心,白韶卿的声音听起来,忽然变地陌生而遥远:“你还记得这个么?奔雷大人!”

青丝如雪非成败风云起始凤凰台

027 痛楚

李富浑身一颠,却只是极短极短的刹那,随即,他的眼中显出迷茫“公主,你说什么?”

白韶卿也不追究,只是指指那个瓷瓶“闻一闻,你应该认得吧。”

李富不敢违拗,便依言打开瓶塞,根本无须靠近,一股清香扑鼻而来,这味道他是熟悉的,便点头道:“这个我知道,是当时颜姑娘跟我闹笑话,给我下了痒药,这是我自己配的方子,有薄荷香味的,很是香甜。”

她看着他,却摇了摇头:“不,你再闻闻。这不是你配的那个。”

李富一愣,将信将疑地靠近一些,再闻了一次,这一下,他的脸色忽然变了,宛如瞬间失了血色般。白韶卿直视着他,徐徐说道:“这是颜天配的,她虽然给你下了痒药,可过后也觉玩笑开的太过,便另配了药让我拿给你。不是不信任你的医术,只是比起颜天,你似乎确实稍逊一筹,因此我便应了她,又怕你拒绝她的好意,因此悄悄地让宫女给换了瓶子,这事你始终不知晓。”

她说到这里顿了一顿“还有一件事你不知的,就是此药入的并非薄荷,而是一种叫析子的草药,味道与薄荷相似,可却极为持久。当时颜天做药时,我就在她身边,她曾笑着说,你用了这个药,这味道便是经年不散,将来再也不用眼看,只要遥遥地闻到那个味儿,便知是你来了。”她语气淡淡,眼中却扬起一层薄雾“却没想到,只隔了半个月,我便需要凭此物,才能认出你来。”

李富一阵阵发僵,脸上神色变幻,终究道:“公主,你说的是什么,我听不明白。”

白韶卿看着他好一会,才轻声道:“出事那晚,我便是在小六身上闻到这个味道,松花与颜天身上也皆有此味,所以当时,我以为,是你下的毒。”

她的眼睛如利刃般扫射过来,李富一惊一颤,慌乱起来:“没有,我没有下毒。”

“不错,下毒的并不是你。”白韶卿看着他“后来当月王告诉我小六松花还活着时,我确实大大地吃惊,她们未死,我自然欢喜,可也因此,我发现自己判断有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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