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唯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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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唯卿- 第14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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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此更想起那日……

向山之行,她其实一早盘数在胸,在离殊面前,易容技俩反而会弄巧成拙,因此她不能代替月重锦前去,可也决定要陪他一同前往。即使明白离殊定在向山,必然会将那日岩洞中她所见的画像有所利用,她情愿与之当面冲突,面对危险,也要亲行。

可是月重锦看清一切,却是力拒,无论如何不能依她,并且连柏青大力也在旁力劝,她受阻之下,才另生他念,可那主意,更是万刺在心,最佳的方法,竟是要以两个至亲冒着生命危险赴行,这教她如何甘心。

看她不分昼夜地苦思梵想,希望能再找到一个将伤害降至最低的办法,他却以一纸王命,交付她手。她颤抖着看到那上面的一字一句,他竟将月国交托,以赴死之心前去,他甚至说“若是落入他手,月国一切,不能因我受制。”他说着这样决绝的话时神色却是微笑的,安然无憾地笑容,让她的心愧痛抽搐。

而此时此景,却令她明白,当时的伤痛远不及事情真正摆到眼前时的万中之一,明知他在受苦,她却要以置若罔闻之态指挥月国作战抗敌,坚定不移地护国心上,要用她的冷若冰霜来乔装。唯有冷,至寒地冰凉,才能让她前行让群臣安服,才能跟随她看着一个方向……

挥手退朝,她独回寝宫,天色已近六月,一日热似一日,她却捧着滚烫地茶水,她冷,从未这么冷过。

一旁的宫女不安地看着皇后,茶水稍有温凉她便会唤人换茶,却又不喝,只是捧着,坐在那里发呆,一殿人都不敢支声,几乎凝固地静默中,却听匆匆脚步声至远而来,这打破寂静地声音令她们精神为之一振,这位皇后忙碌起来的样子,比这般静坐着,要让人看着安心的多。

进来的是一位太监,他叩首道:“禀皇后,柱国公已经起程回京,这是他的奏报。”

白韶卿忙伸手接过,看过之后,她轻轻吁了口气,手心的茶温终于有些渗透进来。瘟疫已平,历经数月,终于制止住了。更让她安心的,是小六会跟着他一同回京,她如今迫切地需要一个亲人,一个平安地亲人回到身边。这让她的心略为舒展。随即一个名字也跳入脑海“远尘。”是那个奇怪的僧人也一同回来了。那个有着奇怪的莫名感地僧人……

想到这里,她忽然一下子站了起来,迈步就朝外走,袖袍颤抖,竟是有些抑制不住的激动。这个远尘,或许能够救柏青。是呀,得知柏青现状时,她的更痛亦是因为想到了天颜,若是天颜还在,她必能笑着一昂头“这是小事,交给我就是了。”没了天颜,她失去亲人,却更没了一支臂膀,那就让远尘试一试吧。

她这么想着,走的更加快了。

纪军攻月时,已经是五月下旬,阳林山脉一带,泱曲六镇,纪军日焚山林,夜掷石火,几乎挖地三尺,物尽其用,可月军却始终只防不攻,只有当纪军跨出阳林山百米处时,才以飞火投掷驱赶,如此僵持,居然也挺至六月下旬。

烈日如火,山林这边早已烧的一片焦炭,热辣辣地强光直射下来,晃地人眼睛生泪,肌肤灼痛,一个兵勇呸地一声,吐了口浓痰“直娘贼的,再烧,再烧老子都要化灰。”

“可不是吗,月军这些个龟蛋,天天在城里有吃有喝有地遮阴,老子就在这里当柴烧,这日子几时才完?”身边一人光着一双大脚,此时脚指正往一旁树下的一个小土坑里使劲抠进去,地上热的发烫,将黑土刨深,里面倒有一点微凉。

“光叫人烧树,烧出个洞来顶事吗?人家呆城里照样儿乐他的。”先前那个瘦脸歪鼻歪眼地“这么多人马来了,却只烧山,这叫个什么事儿呀!”

“就你这脑袋跟你说你能明白?”一旁荡过来个魁梧地汉子,腰上松垮垮地围着条蓝布裤,裤卷上黑灰一片,全是泥垢,打赤膊,四下里一瞄,声若洪钟“都给老子打起精神来,正紧的才要来呢。挖点土就叫苦了,啥事不干,凭什么养你们这些个王八羔子。”

众兵勇被他一喝,虽也翻白眼一脸不爽,可终究不再说什么了,各就各位,立刻又是一阵乱哄哄大斧斩木之声。瘦子环视众人一圈,这才回头,在他身后不远,一个黑衣男子神色淡淡缓缓走来,他立刻换了张笑脸迎上去:“木督统,您看大家伙儿都没偷懒。”

那木督统唇薄眉削,一双眼睛精光四射,朝四周略带了一眼,站在高处,却回头朝来路望去,那边是一路低矮下去的陡坡,延伸向后,继而又高起。阳林山脉不是什么奇峰峻岭,只因千里山脉如海浪般连绵起伏,日照量极长而得名。

这木督统地目光略过几丛山脊,最后落在几度起伏之后的山林阴影处。这些日子他们做苦工伐木,看似将这山林砍的乱七八糟,可其实却有章法,纵横交错间,看似东烧一块西挖一块,其实却是……道路!木督统眼神凝着,嘴边带了笑意,禁不住抬头看了眼明晃晃地天空。

艳阳高照,今夜,必是一个星光满天的好夜晚。

子时三刻,漆黑地曲城一片寂静,城墙楼上,一队巡城士兵正静静地沿着墙楼边行走,其中一个士兵走着走着,忽然停步,后面那个正有些犯困了,收势不住一头撞到他身上“你小子好端端地停什……”

“你看,”停步那人遥遥一指“那是什么?”

几个士兵听到都顺他所指望去,眯了眼看了好一会,才依稀辨出远远地山林深处,似有几点微亮,为数还不少。

“那帮纪崽子弄宵夜呢吧。”犯困的那个摸摸脑袋,还打着哈。

另一个士兵却很警觉,立刻道:“你们守着,我这就去禀报将军。”说罢转身就走,身后士兵却道:“犯的着这么提心吊胆的吗?依老子看那帮崽子也搞不出什么名堂来,也就烧山的本事……”

他这边唠唠叨叨,那士兵早已经一溜烟跑下城楼,近日副将交待过的,这点火星,可别就是……他正响着,猛然间身后一声巨响,震地地都晃了两晃,他根本不及回头,一股力量极大的气浪已然冲涌而至,就像同时被什么一推,他立刻横飞了出去,身在半空,他终于能回头一顾,却顿时被眼前所见惊的呆了……

片刻前还是城楼中门的位置,此时此刻,却被生生炸出一个大坑,断垣残壁皆已着火,熊熊燃烧中,便听得士兵们嘶声惨呼。而另一则,城楼两端,就在这转眼之间,亦已同时被炸。一时间,火光映天,惨叫声此起彼落。那士兵已经顾不得落下地来地那一身剧痛,他撑着手脚半仰着身子,只顾惊恐万状地抬头看天,朗朗星空下,无数颗硕大地火球拖着火花正从空中嘶鸣着凌空而来……

柏大力在第一声炸响时便已惊起,还未出屋,已经听到有人一叠声地报“大帅,纪军夜……夜袭……”

他立刻推门而出,饶是他作足了心理准备,眼前所见却还是禁不住愣了一愣。他所住的位置是在城中一处征用的客栈,他便睡在二楼,推门出去,便可见半个曲城。也因此,此刻所以惨状,都尽在眼前。

城中火光四起,处处都有哀号惨叫,街面院落,深坑无数,流火四溅,血肉横飞。而夜空上,尚自有灼光逼人的火球不停落下,轰炸声,惨呼声,喊叫声,乱成一片……

“立刻整军。退入南城,”柏大力大喝一声,身边传令官立刻接令而去。

“大帅,那是不是我们也……”一旁副将道。

“立刻去办。”柏大力怒视那火光深处,一个转身匆匆下楼去了,那副将匆匆跟随,二人都是面容肃然。

而在城外,森林中央掏空地一片焦黑土坡上,一字排开地架着近百座样子奇特地“怪臂”。这东西高有丈余,底盘厚重,轴心极高,一支横梁似地东西左高右低,由四周长架拱拖。高的那端略扁微园,像汤匙一般,底下有绳索,此时数十个大汉正一起使力,将它拉下来紧扣在架边,一旁两个士兵便抬起一个硕大地黑色东西小心翼翼地放到上面。那东西拖有一条长长地引线,这边士兵点燃之后,立刻火星四溅,窜引而上,火光虽小,却映得四周人面色惨白。这东西个头虽不大,可威力却是惊天动地。方才引爆之后,不及掷出的,立刻便将架子与周围众人都炸成了碎末,这是大家有目共睹的,自然惧怕。

而那一头却还有另一个高架子,架上数个士兵等着,这边引线一点,那头立刻往高翘地长杆那头一个巨大地桶中倒入厚土,重沉地湿土兜头倒进,那长杆顿时一沉,而装着黑雷地这头便立刻高高扬起,直如一只巨手,将那黑雷远远扔了出去……

数十架如此“巨臂”都是挥舞不歇,虽然也有有的点迟了或早了,在半空便炸开又或者根本来不及扔出,弄的架毁人亡。可成功者还是占了大半,一时间,巨臂此落彼扬,竟是将森林深处那推地半人高地惊雷扔了一半进去。

那木督始终站在高,岗上注视曲城,眼见着那边火光冲天,惨叫声随风而至,他微微冷笑,伸手一挥。身边传令官立刻传令,幽黑地林深处,顿时大旗飘摇,数千人呐喊着朝山下冲去。

此时曲城城墙这端已经烧地面目全非,城门歪垂着还在烈焰之中,纪军根本不费吹灰之力便破城而入,冲天的呼啸声,却在进入内城之后,忽然停了一停。

百多枚地惊雷炸落,城中处处深坑火光冲天,这并不稀奇,稀奇却是城中此时,竟是败而不乱,并没有想象中四处跳窜地百姓官兵,就连随风而至地呛人浓烟中,也似乎没有浓浓地尸体焦臭味……

四下火光遍地,断壁残垣不尽,可却,极静……没有人声的静,便似这本来就是一座空城。

先锋队长立刻回传讯息,片刻功夫,木督统已到,四下一扫,他冷目微晒:“空城么?”

“绝非空城!”一旁副将道:“每日城楼有换班值勤,城中炊烟亦是准时准点。”

木督统冷笑“要乔装那些会有多难?”被他冷目一扫,副将不敢说话,静了片刻,木督统道:“不管怎样,月军即能舍城逃脱,我军先下曲城便是。”副将应了是,正要转身传令,却听一声轻轻鼓声忽然至东响起。众人愣间,南面亦传来同样地声音。

木督统反映极快,立刻挥手示意军队后撤,但已不及。东南两面忽然蓝旗飘摇,与此同时,几座高墙忽然轰然倒塌下来,月光之下,看的分明,高墙后显于人前的,竟然是与那夜袭曲城一色一样地“巨臂”。众纪军都见识过它的厉害,此时离的这么近赫然出现,都是吓的手足颤抖,一动也不敢动。

“穆遥!久违了。”火光闪闪下,一个魁梧男子开口说话。

木督统面上一冷“柏将军使得好空城记。”

“那只能怪你手脚太慢,挖山烧林太久,想不让人生疑都难。”

“所以你故意撤退城中百姓,只留少数人守在城门。”

“惊雷威力,你我心知肚明。”

“你如今显身,是要瓮中捉鳖罗?”穆遥冷冷一笑:“就凭这么几具惊雷,怕是不能吧。”

“能与不能,一试便知。”柏大力怒视此人,想到颜天,更是狠不得将其生吞活拨,大手一挥,东南两侧顿时便见扬起无数旗帜,旗下阴影重重,一眼望去,难辨藏有多少人,而在这一方寂静中,却听鼓声再响,这一次,却是来自西面,正是纪军入城位置。

穆遥脸色一变,手下轻挥,身后纪军顿时变换队形,兵分三股,一股反身朝西而去,一股则向着北面方向,另一支队伍由他亲自带队向前突进。分散人力,向三面而行,惊雷及此,威胁便被降到最低,何况惊雷弊病,越是靠近,越是无法施展。

因此穆遥刹时间已经想出对策,兵变形换,各朝着指定方向一冲而就,他快柏大力却是更快,纪军冲入曲城,他根本不打算用惊雷对应,刚刚显示出来,不过是为了起到震慑作用,便于西边人马绕城截断,此时纪军已全然入城,那就只待……

刹时间,杀声震天,月纪两军便在空荡荡地曲中展开街巷大战,远程兵刃发挥不了作用,唯有力博。而穆遥所带这队兵马,人手虽然最少,可举手投足间,却绝非寻常士兵同,所使兵器,更似沾毒,点到之处,立刻倒地。

柏大力始终沉沉注视穆遥,看他们已经冲进已方阵营,这才示意传令官,那人立刻挥动手中一柄红色小旗,不远的地方有人接命而去,而月军的队伍,也与同时悄然后退。穆遥时刻注意着他的动像,一见情势,心下便觉不妙,正要向前再扑着,就听东南两面同时传来惊天巨响,火光瞬时冲天,竟将这黑夜照的亮如白昼。

而稍迟一些,北面一角,随着几声剧响,地面震荡,有士兵满脸带血冲到面前“木督统,我军遇伏……未能……未能出城就……”

穆遥恨恨回头,却见月军已经将西首一面让出一条道来,柏大力声音淡淡“你虽无情,她却有义。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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