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唯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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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唯卿- 第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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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林一愣,她却已经越过自己走屋去了,虽然满心疑惑却也不得不自后跟上。

无情却道痴心苦有爱方知恨艰难

024 奸商

十日之后,蒋守府果然被放了出来,再过八天,赐牌楼的旨意也到了。原本还有三分疑惑持观望态度的商人们,这下子疑心尽去,众商欢腾,都是欢喜不尽。

而更让众人惊喜若狂的,是前来赐牌楼的太监在酒后失言,竟然说出了若是有人想要在宁府再建功德楼,他或许还能再弄几个名额来。这个消息一经走出,商人们哪有不趁缝插针的,在宣旨太监离开宁城之前,起码有数十人私下塞银子给他,贿赂建楼之事。

宣旨太监就这样带着近四十多万的巨款回宫复命,秦嘲风再将这些款项拨给白韶卿,白韶卿将这些银俩全部换做粮食,从周边四个州郡大量采购,却没有发给灾民,而是屯积在各郡府衙的仓库中。

严林对她的此举大是不解,眼前难民虽然经过这一个多月的安抚,不论是民心还是死亡率都已趋于平稳,可是得知国师在此救助灾民的消息,每日都有数百难民从四面八方纷涌而至。而他们准备的粮食却只够维持月余了。这怎能不教他心急如焚呢?偏偏对他的追问,那白韶卿却只是微笑,全然没有做答。他也无计可施。

又过了半月有余,眼看着粮仓就要见底了,严林急的团团转,虽然知道找白韶卿也没什么用处,却还是跑来了,还没走到院口,远远又看见林丰荫的轿子停在外面,这人也是奇怪,三天两天的往这边跑,不知打的什么算盘,

他正思忖着,却觉身边忽然一只手伸来,手掌上柔软细腻,转头竟见是白韶卿,顿时吓的呆了,身不由已跟着她跑出几步,慌忙收手“国……国师,你这是做什么?”

白韶卿却没看他,眼睛盯着那院外的轿子,轻哼道:“来了,别从正门进去,跟我来吧。”说罢转身就走,严林只得跟上,却见前面的白色背影有些鬼祟,愣是绕了两座民房才从后墙绕进她居住的小院。他跟着她轻手轻脚走到窗前,二人戳开窗上的绵纸朝里看,只见那林丰荫正站在案前,手中捧着一张纸,袖袍抖动,连衣摆都在抖个不停,似是看到了什么恐惧之极的东西。

严林皱眉转头,却见白韶卿朝他伸手示意,她自己则转身朝前绕过正门,大大方方的走了进去,道: “原来是林员外到了,”林丰荫早在听闻她脚步声时已经将手中的纸放下,此时正规规矩矩地站在门边,只是脸孔边尚自抖动不停的肌肉暗暗地出卖着他的秘密,这也算是个老练的人,尽管刚刚受到惊吓,声音却还能竭力保持:“这些日子,国师可真劳累极了。百姓们都称赞感激呢。”

白韶卿走到案前坐下:“付出只要没有白费,劳累些也是情愿的,林员外快请坐,是为了牌楼的事么?”

“是呀。上次国师曾说灾民还未安抚,大兴土木恐有不当,这一个多月过去了,草民……特意来问问几时能够开建?”

“是时候了,回去就建吧。对了,请了劳工没有?”

“家里有一些,再往外面请些应该就成了。”

“哦,其实眼下这些灾民们七八成的人都已恢复,其中可有不少正劳力,他们要的工钱肯定比一般的木匠低,你何不在城里公开召工呢?”

“啊,是是,国师此言甚是。草民这就照办。”

“好,那你去忙吧,”林丰荫慌忙告辞离开,匆匆去了,严林这才走进屋里,道:“他刚刚看了什么?吓成那样?”

白韶卿笑道:“不过是这个而已。”说罢递了过去,严林拿在手上,只看了片刻,就惊恐地抬头看向她,白韶卿语气平稳之极,道:“严司马以为如何?”

“这……你胆子也实在太大了,这要是有人借机告上朝庭……”

“为了让这班奸商自愿吐出钱来,我这国师自然要带头做一次奸商了。”

严林又将手中的东西从头到尾看了一遍,叹道:“这只要是看过的,都会相信吧。”说着无可奈何地看她一眼“国师此行,欠妥当了。若是有人真将你这屯积粮食,趁灾乱为自己谋利的消息透露出去……你可知结果会怎样?”

“我就是要让他们知道,我这国师看似道貌岸然,其实私下里却和粮商做着低买高卖的勾当,还要不久后公开放粮,为的却是将本城的富商手中的粮价全部压低,让他们屯积难出,而我这个国师则会再找他们低价买进他们卖不掉的粮食,这个消息今日必定从林丰荫手下放出,三日后,这些商人们可有得急的了。”

“这些买卖的事,你从哪里问来的?”

“就是这些商人手上呀,我不过是拦了他们几个去其它州郡的中间人,再伪造了一些信件而已。”

“那么……他们怎么知道你会在三日后放粮?你没有公示呀?”

“不是还有个蒋守府吗?这人这会儿只怕已经忙不及地跑林丰荫他们那里去了,两头一对上,自然再无怀疑。”

严林沉吟不语,对她的作法实在是心惊胆战,看来这国师持着秦皇的支持,还真是什么都敢乱来,可要真说什么不妥,却还真是说不上来,毕竟这样的事情,不要说他如今已经全盘计划皆知,就算什么也不知道,若是有人这般状告国师,自己也必然是不会信的。

也难怪那林丰荫会吓成那样,这么长的时间以来,这班商人们都和灾民们一样,对这位白衣飘飘的国师充满了信任和憧憬,有如此完美形象的国师,居然会做私屯粮食置百姓朝庭于不顾的事,和粮食之事相比,此时更让林丰荫恐惧的,只怕已经是国师这个人了,这么大的算计谋划,表里不一的人,恐怕他们如今担心的应该已经是他们的身家性命了吧!

严林摇头叹息,看了一眼又埋首到卷宗中的白韶卿,心里真是百感交集。

无情却道痴心苦有爱方知恨艰难

025 将计

与此同时,在林丰荫的宅里,几个富商正愁眉不展,当中一人来回踱步半晌,忽然一拍桌子,怒道:“告!老子就不信了,这样的人也能做国师!大秦律法,官不行商,这还告不了她?”

“你怎么告?拿什么告?林老哥看到的只是一纸合约,连她屯积粮食的地方都不知道,你用什么凭证去告人家?再者说了,就算我们都知道了,人家能在几天时间神不知鬼不觉地收罗周边粮食屯积起来,必定有许多暗底下的帮手,说不定还都是一方官员,咱们只是商人,民与官斗么?怎么斗?”

“那你说现在要怎么办?”

“唉,老夫担心的还不仅仅是粮食的问题,她既然是这样一个唯利市图的人,咱们个个都在她面前打过照面,你们谁敢保证,她此时此刻,没有打我们的主意?”

听林丰荫这番话一出,几人都惊的呆了,顿了好一会,才有人道:“是呀是呀,从来赈灾大使有哪一个不是向地方下死劲要钱的,只有她一个子儿也没向我们要?这为的是什么?”

“又让我们在这个时候建牌楼。这里面莫非……”

“难道……难道她是在给我们下套?”

“可不是吗?说不定她到时奏上朝庭,参我们一个无视天灾,置灾民苦难于不顾,或是国难当头,收粮敛财,这样的罪名……”说到这时,吓的全身直抖,再也说不下去了。

“那就是抄家灭族……”另一人重重坐到椅上,面无人色。

正说到这里,一个下人匆匆进来,将一封信递到林丰荫手中,他扯开一看,颓然坐倒,身边一人慌忙拿着看了,惊道:“是真的?周边几郡的粮食都告急了?果然是真的?这……这可如何是好?”

大厅上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是胆战心惊,亮堂堂地烛光照在众人脸上,却都是一片惨淡。静了许久许久,林丰荫摇晃着站起身来,在众人的目光中,他叹道:“事到如今,我们只有一条路。”

“林老快说呀。”

“第一,牌楼不但要建!还要建大建好!建的人尽皆知!她曾提议让我找难民来做,这个法子倒提醒了我,就找这帮穷鬼,工钱给的还要比平时高!这是咱们出税出力的证明,天下百姓千百双眼睛看着的,任是她扯出天大的罪过也掩盖不了!”

“对,林老此言甚是!”

“第二,要捐!捐粮食捐银子,要有拿出一半家当的气势来捐!不但在宁城捐,还要在全国的眼皮底下捐,从明日开始,我广丰号要在受灾各郡自建粥铺,我要扬名天下!让天下人为我做证。”

“这……这岂不是……这可得不少钱呀。”

“你这糊涂东西,钱没了可以再赚,命没了可什么都没了。”

“对,咱们就按林老说的办,对了,还有一件,咱们要打响国师的名头,为她扬名立万,这般捧足了她的脸面,再私底下探探她的口风,总是有利无害。”

“没错,大伙儿立刻行动吧。”

次日,宁城迎来了百年难得一见的奇观,十数户本城的巨富,在城里城外排起了长达数百米的施粥铺子,说是为了感佩天恩,为朝庭赐建牌楼谢宴。千米长的队伍从城东一直盘旋到城西,流水价的包子粥点送到手中,满城百姓们和灾民们一同欢天喜地,尤如过节一般热闹。

而那边厢,招收建牌帮工的告示也张贴出来,那般优厚的工钱,又注明了灾民优先,这接踵而来的喜讯岂不是让大伙儿乐翻了天。吃的东西总是只能维持一时,做工挣来的工钱,却是保命的根本,而且等到积下了银子,那就返乡有望了。

上万难民无不感激涕零,对各户商家铺子拜了又拜,却又被他们告之,这一切都是赈灾大使国师的功劳,这下子白韶卿的小院外人山人海,感激地叫嚷声如波浪般一股股地席卷而来。

严林回头看着正在给秦嘲风写奏折的白韶卿,眼中闪过一丝热烈的光芒,这样的女人,胆大决断,行事全无章法,可效果却如此惊人。她的身上好似有一种吸引力,让人忍不住的想去信任她,可是……他刚刚放松的双眉再度皱紧,不由得对着她凝神注视起来。

这时却听门外来报,林丰荫等人求见,白韶卿亲自起身相迎,那几个富商摆着一脸媚笑,可眼角眉梢却是掩也掩不住的焦虑烦怨。白韶卿只做不见,待众人都坐定了,又为捐粮的事赞扬了他们一番,众人小心推让,自然都说是她的功劳。

白韶卿也不多话,回头至案台上拿起自己刚刚写好的奏折道:“这是本国师向陛下汇报宁城现状的奏折,众位出了大力,不但为灾民捐助衣食,更大的功德,却还是助了朝庭的一臂之力。”

众人听她说的隆重,倒面面相觑,不敢轻易接口,只听她道:“灾民上万,第一位是吃住,此事只要银粮接踵不断就没有大难,这其中最难的,却是第二项,那就是灾民的安置。数以万计的灾民困在一个地方,时日久了,往往容易滋事,造成地方的不安,这才是让朝庭最为头痛的,可是林大员外却能想出让灾民出力建造牌楼这么好的主意,灾民们力气有了可以使得上的地方,加之有钱银积蓄有望,自然就安定下来,这可比光给他们吃饱穿暖重要多了。”

林丰荫听她将此事扣在自己头上,心里却只觉惊惧,生怕有什么诡计隐藏其中,慌忙拜倒道:“这都是草民听从国师的安排,万万不敢居功。”

白韶卿亲自上前将他扶起,笑道:“这份功劳,本国师倒是不敢抢了你的,本国师已经奏请陛下,如无意外,应该会赐你一个商衔,统领周边六郡商号,将来还指望你对大秦商界做更多的事呢。”

此言大出众人意料,林丰荫乍目结舌面色阴晴不定的看着她,连话也说不出来了,白韶卿将那奏折放到他手上,他抖欶欶地捧在手里,一字一句看过去,还是不敢相信眼前所见,又再头看了一遍,心下怀疑脸上迷惑,眯着眼睛想透过这层面纱看清眼前这位国师的面容,从而判断她此言是真是假,可却哪里看的清楚。

却见那白韶卿扶了他起来,立刻回身将那奏折封上蜡印,叫进一名侍卫来吩咐道:“七百里加急,立刻送到安阳。”那侍卫俯身领命,出了院子,片刻间便听得马蹄声急响,这人已经出院去了。

无情却道痴心苦有爱方知恨艰难

026 灾情

众商互相对望,都觉这国师行事诡异莫测,难辨真假,呆了片刻,还是由林丰荫出面叩谢了,又推迟客气了一番,这才离开。

转眼又是二十余日,朝庭果然宣出圣旨,封赈灾有功的世商林丰荫为秦西六郡商会总会长,相当于大秦正七品的官职,加赐秦帝亲书的匾额一幅,浩浩荡荡地直奔宁城而来。

林府上下一片欢腾,就连周边几郡的富贾也纷纷亲临庆贺,古来商不及官,得到功名,那是多少富贾梦寐以求的事情。逢此喜事,林府大摆流水宴,着实热闹了几天。

数日过后,周郡的商人们陆续离开,宁城的巨富们终究不放心,又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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