葬魂歌之归尘- 第20部分

　　　　他等她回答，却见她猛地转过了身，背影像一缕紫烟，好似下一秒便会流失。

　　　　“恩。你会原谅我。”他看不到她的脸，只听到她淡淡的声音在重复，空灵的好似不生凡尘：“呵呵，你会原谅我的”　一定要原谅我啊一定他看不到的那张脸上，已是泪水遍布，莹亮如泽

　　　　“对了，今天叫你来这里，是因为我发现了一个很美丽的地方哦~”泪水被不着痕迹的擦干，她回头，笑得一脸灿烂。

　　　　他仍旧凝眉看她，淡淡不语。

　　　　“哎呀，就知道你这个性子对啥都没兴趣！不行不行，今天居然来了就给我乖乖去看！！！”她大声爽朗道，还和很久以前一样，每当遇到不好应付的场面，总是喜欢提高声音用以掩饰。

　　　　他的眼神，令她不安。她担心他会看出什么来

　　　　“走咯！”她最后高喊一声，忽的拽紧他的衣袖，猛地向前两步，跃到崖下

　　　　耳畔是呼呼风声凛冽，鼻翼间是他浅浅清息，极为好闻，极为安心

　　　　有他在，终于平安落底，她在脚踩实地的那一刻轻灵跃出他的怀抱，如一只蝴蝶一般翩然进广阔无尽的花海里，回头看他，微笑：“呐~你看，好多念樱！”　他抬眼细看，果不其然，崖底一片空谷繁花，美得像是坠入凡尘的仙境而她，在这一片欢海中对他微笑，清丽无双。

　　　　果真，是好多念樱无边无际，好似海洋原来，她将自己带来这个人迹罕至的崖畔，只是为了让自己看到这么一片美丽的念樱么心弦浅浅一紧。

　　　　目光不自觉的追随向那一抹倩影，紫络幽幽，于月色下，好似霜辉。他看得见她微笑却永远不知她心底的参商，不懂她心底的绝望。　最后一次了这大概，是最后一次，可以和他一起的时光了她低头，转眸，细细看向那片绝美念樱。忽的，眼前一亮！

　　　　“哎快看，这里有一株般若花哎！！”耳畔响起她的惊呼，不由得回眸去看。果不其然，一株细叶惢花的美丽植物俏生生长于大片念樱之中，十分的显眼美丽。　月色如水浇灌在那花儿身上，好似浮华半世，沾染了俗世尘埃。

　　　　美得，落入了繁浮沉淀之中，如星垂世

　　　　“魔族之花，怎么会长在这里呢？”他听到她轻轻自问，面容在那花下一瞬模糊。忽的转眸一笑，看向了自己，淡声问道：

　　　　“哎你可喜欢，这般若之花？”

　　　　一世浮华，半生般若。　问君，可是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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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三：剑舞无双
　　　　月色斑驳之下，那女子微浅一笑，两颊之间显露出好看的梨旋涡：

　　　　“哎…你可喜欢，这般若之花？”

　　　　空灵之音萦绕耳畔，她静静望着他，嘴角笑意未断。

　　　　他却未答。

　　　　她眼角幽花炽印迎着月光，极是美丽，与那绽在她手边的般若之花如出一辙，恍惚似一抹清泪。

　　　　他第一次感觉，这魔族之花，似有了一种异样的清明和美丽。

　　　　可是……他未答。

　　　　她笑意渐敛，长睫覆在琉璃璀眸上犹如密帘。月谷之中风声呼啸而过，她忽的启唇低语，神色黯然。　他墨眸微眯，半晌，轻声嗑唇，似是想要说些什么……却是最终未语。

　　　　许是风大，他没听到她在说什么吧。她阖眼，感觉着心底淡淡的空落。

　　　　他听不到也罢了，总之，她并没有奢求要一个结果的。这一句话，就和她在竹碧林中未告诉他的那两字一起……埋在心中吧…

　　　　“……湛尘，还在么？”风止声静，他听到她轻缓的问话，微微一怔。不由得眉头一蹙……湛尘，她是如何知道湛尘的存在的？

　　　　“…她的佩剑，不是么？”似是知道他心底所想，她淡淡出声，面上哀切一闪而过：“那是你予她的……她直到死，仍是念念不忘。”

　　　　这句话，她没骗他……湛尘于她有着非凡之意，她是真的，至死也不会忘却。

　　　　湛蓝的湛，千尘的尘。

　　　　尘之一字，释意万千。

　　　　他垂眸，再未发一言……许久之后，微抬右手，恢光一烁似星，寂灭之后，便有一把熟悉的如水凉剑出现在他手中。　纤长剑身，繁错篆纹，浅浅茫光恢恢烁烁，犹若辰星。一把凉剑，贴身收藏。

　　　　湛尘……

　　　　止花期，　合珠苑，紫灵牌，碎灵玉，水凉剑……他真的，尽了所有力量去保留她存在的痕迹…一丝一毫，也未遗漏。

　　　　她几乎在瞬间湿了眼眶。手指颤抖着揉成了一团，却只能让自己的声音越发的趋于平静：

　　　　“…她说过，她曾经有一件很想做得事情未能完成…就是，在你七月生辰那天为你献上一场剑舞绝殇……只是，她做不到了……”

　　　　琉璃瞳眸恍似星辰，点染菱菱恢光，她从他手中接过凉剑，轻轻宛了一个剑花，紫裙在一片花海中绽放。

　　　　回眸望他，极浅的一笑，淡声道：“……今日，由我来代她…如何？”　她想为他，完成那一曲只在心底安然舞曳过的剑殇……她想。真的很想。

　　　　他看着她月色下斑驳朦胧的样子，默默然然，却是不语。　但她知晓的，他不反对，便算默合。

　　　　浅浅一笑，国色天香。

　　　　几声剑响翁鸣传入耳畔，朔朔随风而起，漫天绯花结伴飘零，一瞬间，迷了人眼。乱了人心。

　　　　她的剑舞的极美，蕴含倾世风骨，朗朗坤明，剑气收控于心，湛色茫光舞成清绝剑花，在一片月色迷离之下，璀璨似开进了人心。

　　　　紫络缭缭如烟，飘渺于清辉花海，尤似那株独绽的倾世般若，风华绝代。女子柔极的身躯似那花般盛开，湛色凉剑在她手中真的幻化成水，贴身而过，朔然划出美丽的弧彩。剑气如冰，宛至无尽樱海，带起大片涟漪冰封。

　　　　一场剑舞，绝世无双。

　　　　她痴了。在这么一场剑舞绝殇之中，静静将身心沉淀……即便代价，是这一世一生。乌紫长发飘渺飞扬，垂落入掩，她抬眸，正对上他墨色的眸子……犹如深渊。

　　　　漫天绯花在舞，他在看她。一瞬间，似又回到了初见之时那一眼洛水繁花……他静静看她，墨色深瞳之中万物皆空……独独余她。

　　　　她心底猛地一抽，疼得撕心裂肺。

　　　　但是，不能表现出来……即便心里再痛，面上，她仍是浅笑焉焉。微微一笑，手中湛尘划开他的视线，她转身，敛下的眉睫一瞬潮湿……

　　　　剑声哗然之际，他看到她朱唇微掀，昀出的一句轻语溢散空气：

　　　　‘　这一场剑舞绝殇，终是不负她愿。’

　　　　此生能为君一世无双……吾愿即了。

　　　　岑裳阁内烛火微亮，明赫珠儿睁着一双美目，静静望着窗外的夜空。

　　　　睡不着……

　　　　从崖底归还已过去三四个时辰，眼见天边微微泛白，她却还是睡不下去。

　　　　不是不困，只是一闭眼，便是无边无尽的回忆过往……还有曾经亲许过的一切……

　　　　‘做这所有的一切都是要收取报酬的……答应我一个条件，以及，听我讲一个故事，如何？’……

　　　　一个条件，一个故事。

　　　　她答应了尧暝，说‘好’。

　　　　不仅仅是因为他给了她一条命，解了她永世的毒，还是，因为他的故事，他所说的条件……

　　　　‘　回归千宁之后，与我里应外和，救出莫劫！’

　　　　‘　我不为什么统一六界，弑天临世……我只为他。只为还他自由。’

　　　　‘　这是，我欠他的……我还。’

　　　　……

　　　　其实，这世上哪有理的清的恩怨……欠与还，只是一念之间。谁还欠了谁，谁还还了谁…一切，自有了结的一天。

　　　　他说欠了他，而她，也欠了他……他们一起还，即便万劫不复。

　　　　只是，她怕……她怕，那个人，再不会原谅她。放百年魔陨之石临世……他怕是，无论如何也再不会原谅她了。

　　　　‘那如果…我做错了事呢？你会不会，原谅我？’

　　　　‘好。’……

　　　　他说了好，既是好，她便信他，绝望的，信着他……

　　　　耳畔忽的响起寒戾风声，她回眸，便见窗前多了抹墨色的影子，心底微微一紧。

　　　　月色铺陈上那人眉目，妖冶邪魅，她暗自深吸了一口气，缓缓露出笑意：

　　　　“魔尊殿下，许久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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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三：再见莫劫
　　　　夜色微沉，远处山峦呈现一片灰黛之色。还有一二个时辰便是天明，此时天色，却是一夜之中最为漆黑的时刻。

　　　　黎明之前的夜色，寂寥无星，无月，极暗。

　　　　明赫珠儿稳定身形，不动声色的望了眼身后暗处，续而抬步向前。

　　　　“千宁重地，请避回。”一双千宁弟子守在了暗塔之前，手中寒剑，微光朔朔。　明赫珠儿微微蹙眉。当年，她第一次进入焚噬塔之时，这里是没有弟子看守的七年之间，到底都发生过什么，才会使有结界封闭的千宁重地增加了如此多的防守？

　　　　还是果真如尧暝所说，仙界之众已经不愿在耗，想要强行毁灭了魔殒之石！？

　　　　莫劫！！！

　　　　她心弦一紧，双手不自觉地开始收紧，掌心之物凉而利的触感袭上神经，才猛然回神。　素手高举，显露出掌心令牌，清幽月光照映其上，反射出一片冷冽：“我乃是奉了尊上之命前来询看魔石现状如何的，见此令如见尊上，还不放行！！”

　　　　她声音清然，高声而起也隐隐有了几分威严，守塔的两名弟子细看了几眼她手中令牌，又互望一眼，终于侧身放行：“请！”

　　　　她轻轻颔首，自有一股风雅恣意，刚刚迈步入向暗塔，便听见身后响起‘扑通’两道闷声。回头望去，只见看守的两人已卧倒在地，昏迷不醒。尧暝的身影缓缓显露，视线却是未投向她，而是仍看着昏过去的两人。

　　　　“你要干什么？！别伤”

　　　　‘他们’二字还未出口，她便被眼前的一幕滚滚烫伤。只见一簇幽火自他指尖泛出，月色下隐隐灵魅，一瞬间，如野兽一般扑向昏迷的两人，残忍吞噬不过一息之间，原本鲜活的两条生命，便化为为了灰烬，消散于世

　　　　她低低惊呼一声，眼眶骤然湿热：“为什么？！为什么要杀他们！！你凭什么这么做！！！”她低声呐喊，几乎要控制不住对他出手的！　那是命啊，活生生的两条命，活生生的两个千宁弟子，他怎么可以就这样轻易的杀了他们！！？

　　　　墨色瞳子微微一闪，他看她一眼，忽视掉她发红的眼眶，淡声道：“防患于未然。”　他不会冒一丝一毫的风险，必须，完完整整的救他出来！！

　　　　“你”她还想说些什么，却被他生生打断：“快进去，救他出来才是关键。”

　　　　她微微一怔，续而垂眸，不再言语，缓步跟在他的身后。　熟悉的石阶出现在眼帘，青石铺垫出蜿蜒的一条甬道，散发着沉沉的古老气息。黯魂烛支支点亮，一如初见之时，照映出她的脸庞

　　　　“我没灭他们的魂魄。”走在前头的尧暝忽的低声一语，漆黑长发在她眼中垂掩似瀑：“他们会重入轮回，拥有新生。”　明赫珠儿脚步微顿，续而跟上，却是一声未答。

　　　　重入轮回又如何？这一世的情感，回忆，所拥有的一切，都已随着他们的寂灭而消失新生。新生又能如何？那再不是他们了

　　　　尧暝见她不语，似是明白了她心中所想，微微抿唇，也不再言话。

　　　　一盏一盏的烛火在点亮暗无边际的漆黑，在消失

　　　　明赫珠儿怔怔看着眼前火海中沉睡的男子，一瞬间，泪落如雨

　　　　莫劫。那个曾经俊烈如炎的男子，那个总是一脸纨绔的少年，那个笑着问‘你心疼我的？’的孩子为什么，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那个四肢被穿透牢定，血迹黑褐的人，那个满头华丽红发尽数苍白的人，那个**着胸膛，浑身上下遍布炎焰纹咒的人那是莫劫？！那是，曾笑着，说好想触碰到自己的，莫劫！！！！！

　　　　“劫莫劫”她满目的朦胧，眼泪如一场纷雨零落。　莫劫，你看，小珠子来找你了呢你不是说很想听小珠子吹奏的子徵异音么？我奏，我为你一人而奏！你睁眼啊，看着我啊你，醒来听着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