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国脉- 第23部分

　　赵国瑞说，你真大度，是我的好媳妇，梁子的好妈妈。

　　齐雯晖反问说，仅仅是梁子吗？

　　赵国瑞明白了她的意思，忙说，对，结了婚咱们再生，多生，生一批小石油！有勘探的，有钻井的，有输油的，还有炼油的。

　　齐雯晖说，那你就是指挥长了。

　　两人哈哈笑，欢快的笑声在沙丘间荡漾。

　　齐雯晖看着满目的苍黄动起了心思，她将一件绿色的衣裙剪碎，鲁山梅起初不明白她要做什么，齐雯晖做完，拉着她出去，把绿色花叶状的碎布，星星点点地撒在了井场和营地周围，鲁山梅明白了，她也照着做。于是，苍黄的大漠上有了别样的色彩。

　　鲁山梅由衷地说，她现在真的明白，赵国瑞为什么不再爱她，而爱齐雯晖了。

　　中午的时候，齐雯晖见田卫兵拉水回来，又给鲁山梅捎来*果，还有件很时髦的新衣裳。齐雯晖就说，田卫兵对你挺好的。

　　鲁山梅对齐雯晖说出了心底的话，她说，是挺好，在骆驼驿田卫兵就要跟我好，那时，我的心在赵国瑞身上。可直到现在，表面说好，其实田卫兵就没有真正进到我的心里去。

　　齐雯晖内心一阵凉意，不知说什么好。

　　鲁山梅问，雯晖姐，你和国瑞要结婚了？

　　其实，这个问题齐雯晖一来，鲁山梅就知道了。她还问。

　　齐雯晖说，嗯。

　　鲁山梅又问，就在这口井见油见气？

　　为了不刺激鲁山梅，齐雯晖小心地说，只是赶个场面，走个形式吧。

　　鲁山梅就不说话了。

　　齐雯晖说，梅子，我请你当伴娘，你能答应吗？

　　鲁山梅说，行啊。

　　她爽快地答应，就怕齐雯晖看出她的不快来。

　　这个晚上，齐雯晖就发现鲁山梅一夜没睡着，翻来覆去的。自然，她也没睡好。

　　井真的按时见气了。严浩和齐彤又赶了来，严浩亲自上阵指挥固井。齐彤和齐雯晖等也忙得不亦乐乎。

　　放喷仪式上，严浩一声令下。楚队长向火炬塔发射燃烧弹，顿时熊熊火焰呼呼作响，像巨大的礼花在蓝天绽放。严浩宣布：经过一段紧张的酸化压裂施工，塔东南1井喜获高产工业气流，日产天然气30万立方米！接着，他又宣布，赵国瑞和齐雯晖结婚仪式开始！

　　就在井场上，就在天然气的放喷中，高高的井架和茫茫大漠为背景，赵国瑞和齐雯晖举行婚礼，婚装是鲜红的石油野外工作装。工人们尽情尽兴地欢呼，场面异常火爆热闹。

　　此时，有三个人心情复杂，他们是严浩、鲁山梅和田卫兵。

　　婚礼严浩主持。他怎么会想到，有一天，他会主持自己曾经爱恋的人的婚礼！正应那句话：我爱的人结婚了，新郎不是我。更他妈讽刺的是，我还当主持人，证婚人！我得祝贺，得高兴，得笑！所以，他的内心有说不清道不明的酸楚、刺痛和失落。

　　鲁山梅和韩大龙分别担当伴娘和伴郎。鲁山梅怎么会想到，这一天，从小倾心爱慕着的人，结婚了，新娘不是她。而她却又做了伴娘！她内心，是阵阵的刺痛。

　　田卫兵对赵国瑞总有一种莫名的妒忌和不满。开始时，他看到鲁山梅始终仰着一张笑脸，好像真的很高兴。当严浩宣布新郎、新娘入洞房，赵国瑞和齐雯晖走向营地的营房时，转眼却不见了鲁山梅。田卫兵四处寻找，最终在远处的沙丘后面，听到传来的哭泣声，他奔过去，看到趴伏在沙地上，哭成泪人的鲁山梅！

　　田卫兵把鲁山梅搂抱在怀里，他掏出了一只价值很贵的钻戒，要给她戴在手指上。鲁山梅想起那天他在小镇饭馆的表现，问他哪儿来那么多钱。

　　田卫兵继续把钻戒朝她手上戴，说，你别问了。

　　鲁山梅说，你说清楚！

　　田卫兵说，别看赵国瑞上了个大学，又娶了总地质师的女儿，很风光，很排场。梅子，你放心，你跟了我，肯定比跟他更幸福！你相信我，我会让你成为世界上最富有，最风光，最幸福的女人！

　　田卫兵把鲁山梅紧紧搂抱住，两人双双滚下了沙丘……　。。

第十三章　　夜风掠过沙漠
塔东南第一口井见天然气，钻井队回到基地休息。一到基地，楚队长就拉了赵国瑞去指挥部，说把新井位定下来，睡大觉也舒心。

　　进了大楼，严浩办公室门关着，其它几位领导办公室都没人。一问，说领导们正在开会。

　　两人正到楼梯口，遇到了齐雯晖。齐雯晖惊喜中又带怨气，问赵国瑞回来了为什么不回家？赵国瑞说，等把新井位要下来，否则蜜月也蜜不起来。

　　齐雯晖说，我回去做饭，一会儿和爸爸回家吃饭。

　　赵国瑞说，爸爸来啦？

　　齐彤来了，就说明塔里木的开发，一定有了新的重大举动！

　　在石油基地的会议室里，严浩、齐彤和指挥部领导、专家正举行会议。

　　严浩说，塔东南1井成功见气，要乘胜前进，兵不解甲，马不停蹄，继续向沙漠中心地带挺进，1号井以南布下2号，并调集更多力量，在东南西北几个方向拉开上百公里的距离，拉开更大的场面！

　　齐彤听着，禁不住赞许地点头。

　　严浩接着提出更大胆的设想，说，探井位置继续南移，到接近塔克拉玛干沙漠中心地带的叶克构造带上，来一个中心开花！

　　这个提议，更叫齐彤万分欣慰，这正是他所梦寐以求的！当初五进塔里木，正是在这个区块的边缘上，不得不憾恨地离开。后来，和外国地探队合作，再次进行勘探，依然没有收获。

　　严浩的提议产生了争议，有人说在这个构造带上，已经有了两次无果的钻探，并引用外国的权威地质理论，以及数年前和外国公司合作失败的例子，说用先进技术和设备，打了两口探井，没有任何地质反应。怀疑这个构造带是想像中的东西，实际并不一定存在。

　　有人说，横穿塔克拉玛干的沙漠公路还在建筑中，在沙漠中心布井，必然遇到后勤供应上的难题。

　　有人说，即使见了石油和天然气，它在塔里木沙漠中心地带，只能望梅止渴。

　　会议一时有些僵持。严浩看齐彤，齐彤神色平静、镇定。

　　秘书进来，把卫星电话给正在主持会议的总指挥，总指挥说声你们继续，出门接电话，接完，看到了等在走廊楼梯口的赵国瑞和楚队长。

　　楚队长认识总指挥，说，总指挥。

　　总指挥认出他，说，楚队长。

　　总指挥看赵国瑞。

　　楚队长介绍，说，这是赵国瑞，到我们井队当监理的大学生。

　　总指挥说，赵国瑞，哦，我知道你，北京石油学院毕业，来到塔里木，要求到沙漠第一线去的，是你吧？对啦，齐总地质师的女婿！

　　赵国瑞笑着点头。

　　总指挥说，来，进来，进来。这个会你们听听。

　　两人进会场，有人正在发言。

　　发言者说，事情很有意思。就在几年前，五进塔里木接近了叶克区块的边缘，因为装备和技术的落后，勘探无果，最终退出。鉴于这种深刻的教训，我们呼吁引进外国先进技术和装备，以及勘探方式。记得当时报告是严副指挥长起草的，齐总地质师签的字，呈报石油部。改革开放，世界最先进的技术、装备和勘探方式，我们都引进了，甚至跟国外最王牌的勘探公司合作，都没能证明这个构造的存在。而现在，我们又在否定外国先进技术，和勘探结果。我不明白，为什么要一意孤行，非要把想像中的东西，变成现实呢？意义在哪里？仅仅是为了证明我们比外国人强么？

　　严浩要说话，齐彤向他使眼色。

　　齐彤说，这个构造一定存在。问题不在于证明谁比谁强，那是斗气，是狭隘民族主义。关键是这次勘探，要把先进技术，和我们自己的地质理论研究成果结合起来，走出我们中国石油勘探的新思路。和国外合作几年了，我们不能老是当学生吧，也该拿出一份毕业作业了。这次勘探，一是形态上要不同已往，即构造圈闭模样不同，前两个井是在“向斜”上，现在要干在“背斜”上；二是井深再加1000米。

　　有人接话说，再加深1000米，勘探成本加大，风险也太大了吧。

　　齐彤说，叶克构造有一层很厚的盐层，这也是没有被外国人所认识的，我们地质情况的独特性。叶克区块盐层的封闭性能最强，使得这一带具有了最好的油气保存条件。这一点，我坚信不移！

　　赵国瑞听到是在讨论进军叶克区块，不由兴奋激动。

　　总指挥说，大家的讨论和争论很有意义。齐总，咱们听听基层井队同志的意见吧。楚队长，你说说。

　　楚队长说，我们，服从命令听指挥，上级把井位布到哪儿，我们就坚决打到哪儿！

　　总指挥说，我没让你表态，是根据几年来的勘探工作实际，谈谈看法。

　　楚队长说，没有看法，我们保证完成任务。

　　总指挥看赵国瑞，说，一线的大学生，你来谈谈看法。

　　赵国瑞说，勘探本来就是一种风险极大的事情，科学允许失败。打不出油气来也不要紧，否定其实也是一种肯定，它肯定那里没油气，就帮我们缩小了勘探范围。

　　总指挥说，说得好，继续。

　　齐彤对总指挥说，赵国瑞参加过五进塔里木时，对叶克区块的勘探。

　　总指挥点头，说，亲身经历过失败，这很好。你继续说。

　　赵国瑞说，关于叶克区块，我详细研究过资料，无论是我们过去五进塔里木的勘探，还是后来和外国公司的合作，都不能证明这块地区的地下真实状况。

　　总指挥说，你把意思再说具体些。

　　赵国瑞说，如果考虑到井队多，战场距离基地太远，运输和后勤保证困难，可以先派一个井队上去。

　　严浩说，派一个井队孤军深入沙漠腹地，派谁？楚队长，你表个态。

　　楚队长说，我，我们……

　　总指挥说，态度不太坚决呀。

　　楚队长说，坚决服从组织安排！

　　严浩说，不是组织安排，是你们敢不敢请战！再当一次先头部队！

　　楚队长终于说，敢！

　　总指挥对楚队长和赵国瑞说，好！你们大胆地布井，打出油和气，给你们记功，发奖金，打不出来责任我承担！

　　从会议室走出来，到大楼外面，楚队长直擦汗。他抱怨说，国瑞，你胆量也太大了！什么话都敢说！

　　赵国瑞说，本来是回基地休息，我要补新婚蜜月的。你非得拉上我要井位。这不，井位要下来了吗？！

　　楚队长说，我告诉你吧，那回跟外国公司合作，就是我带井队参加的。叶克区块，可不是个好玩的地方！

　　赵国瑞说，是呀，五进塔里木，我们正败在那儿。叶克区块正处在塔里木沙漠的风暴带上！

　　楚队长说，知道这情况，你还说话这么冒呀！

　　赵国瑞说，那你怎么在会上不说不呀。

　　楚队长说，我没你那个胆。

　　赵国瑞逗趣说，那咱们，回头再找找总指挥，就说让别人去吧。

　　楚队长说，你呀，我真拿你没办法！走走，咱们找地方喝两盅，我还有话跟你说。

　　赵国瑞说，你放手吧。我正新婚蜜月呢，连家门都没进。再说，没见我老丈人来啦！

　　两人分手。楚队长说，回头到我家去，我真有要紧事儿跟你说。

　　赵国瑞来到齐雯晖的宿舍，敲门，没人应声。出来，正见严浩和齐彤走过来。

　　赵国瑞叫齐彤：爸。

　　严浩问，国瑞，刚小晖找你呢，你怎么在这儿呀！

　　赵国瑞这才想起来，齐雯晖说过，分了新房，搬了家。找不见家门的话他不好意思说，就说，我，我来转转。

　　齐彤说，小晖说你们住进了新楼房。

　　赵国瑞说，是呀。

　　严浩抿嘴笑。说，快带我们去你的新房呀！

　　赵国瑞为难，说，我……

　　严浩终于抑制不住，哈哈地笑。

　　齐彤也明白了，说，原来，你在瞎转，连自己的家在哪儿都不知道！

　　赵国瑞难为情，说，爸，我……

　　齐彤说，我知道，我知道，啥都别说了。

　　严浩说，走吧，我带你们去。

　　三人向住宅区走去。走到一栋楼前。严浩指着一间屋窗，说，国瑞，认好了，那就是你家。

　　齐彤笑，说，我就经常说，小晖她妈命苦，看来，小晖也随其后呀。

　　赵国瑞嘿嘿地笑，说，爸，我会让小晖过上好日子的。

　　齐彤佯怒，说，怎么过，新婚你连自己的家门都不知道！

　　三人说笑着进了楼门。

　　新房只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