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意想不到的问题都很多。
赵国瑞当然知道齐雯晖的心思，不让她说下去，说，有问题解决问题，有困难克服困难嘛！
齐雯晖说，西气东输工程四千多公里，我们可以争取任何一个标段的。
赵国瑞说，沧海横流方显英雄本色，战胜环境极端恶劣的无人区，才能显示出长虹管道的英雄气魄！
齐雯晖说，我们是搞工程，不是耍英雄气概！
赵国瑞说，大家都能干的工程，用得着我长虹管道吗？齐科长，不要争论了，这事儿就定了。罗布泊，长虹管道拿下的就是它！
刘小明说，西气东输工程，不同于以往国内工程的施工，完全是按照国际规则进行，要进行招投标，所以准备工作要提前。
赵国瑞说，刘科长，你再把话说具体些。
刘小明说，即刻组织起项目规划班子，到罗布泊实地考察，做出标书。
他的话一完，没等赵国瑞反驳，下面就嚷嚷开了。就有人提醒刘小明，说，你知道咱们赵总，跟严浩啥关系！严浩是工程副指挥长，能不罩着咱们？
有人说，是呀，从副指挥长手里，要个工程，小菜！
刘小明说，工程跟关系没有关系，国际施工规则不讲关系。
又有人说，再咋说工程也是在中国的地面上，中国石油的工程，咱是中国石油的管道施工队伍，就不信干不上！
刘小明还要争辩。赵国瑞说，好了好了。他又讲了些话，就散会了。刘小明还是不服气，不放心，又到赵国瑞的办公室来。赵国瑞说，小明，你是技术科科长，你的任务，是解决好施工中的技术难题，工程能不能拿到手，是我的事儿！
刘小明说，赵总，这两天，关于西气东输工程，我收集了好多资料，关于国际施工规则…。。
赵国瑞不耐烦了，说，我再给你重复一遍，拿工程是我的事儿！我赵国瑞把罗布泊拿不到手，我谢罪，我主动辞职！
齐雯晖进来了。刘小明就走了。齐雯晖说，会上你为什么不让我说话？
赵国瑞说，因为你说的不是实话，假公济私！
齐雯晖说，赵国瑞！
赵国瑞说，齐科长，你听着！第一，罗布泊无人区工程，我干定了；第二，梁子必须跟我上去！好啦，你走吧！
齐雯晖坐下不走。赵国瑞拿起电话，打电话，再不理她。齐雯晖前去，按住了他的电话，说，我的话你不听，希望刘小明的意见，能引起你的重视！
赵国瑞说，你是物资供应科科长，任务是编制西气东输工程物资计划。如果物资供应不及时，耽误了施工，我拿你是问！
齐雯晖说，赵国瑞，你现在变得霸道！听不进别人意见，刚愎自用！
赵国瑞又打电话，再不理会齐雯晖。齐雯晖要出去，赵国瑞问，小梅到底学习怎么样？你到学校了解过吗？
齐雯晖说，你还知道有女儿呀。
出去了。
下午要下班，赵国瑞惦记女儿的学习情况，给学校打电话，接通了班主任。一聊竟然聊出那么多事儿来。
班主任说，赵齐梅高中以来学习退步很大，性格变得孤僻，最近，还经常请假，不来上课。
赵国瑞吃惊，说，她逃学？！
班主任说，逃学？她请假了，说你从国外回来，她……
这么说，她还说谎！
赵国瑞离开办公室，出办公楼下楼梯，回头见齐雯晖出来了。等她到跟前，赵国瑞说，走。
齐雯晖说，小梅要放学了，我赶紧回家做饭呢！
赵国瑞不说话，前头走了。齐雯晖不解，跟了走。
到了前天来过的网吧。两人进去，就见到赵齐梅坐在电脑前。
齐雯晖说，怪不得她每天回来都那么晚！
她情绪激愤，要冲过去。赵国瑞拽住了她。
齐雯晖说，你放开我！我不能眼看着她学坏，看她堕落！
赵国瑞把齐雯晖硬拉出了网吧。
这天，赵齐梅在网吧玩得很晚了，回到家，经过客厅，到自己房间，推开门，她楞住了：一台崭新的电脑，连同电脑桌椅，摆在她床边！
赵国瑞和齐雯晖过来了。
赵国瑞说，爸爸虽说是个大学生，可电脑，还是个新鲜玩意。打字慢，在网上查资料，有时候，你得教教爸爸。
齐雯晖也说，物资采购供应都网络化了，电脑培训班，我就一直抽不出空去学习。
赵齐梅说，爸，妈！
中午，赵国瑞特例提前下班，来到了中学门口。等着，就看到赵齐梅放学，和几个同学出校门。赵国瑞迎上去。说，小梅！
赵齐梅意外，也惊喜，说，爸！
她给几个同学介绍，说，这是我爸！
赵国瑞就觉着有意思，问她说，同学一看就知道我是你爸，还用得着专门介绍呀。
赵齐梅说，从上了中学，你就没到学校来过。谁见过你呀，他们都认为我没爸爸。连老师都这么认为呢！
赵国瑞说，胡扯。你们老师是谁呀？我找他去！
赵齐梅说，那我也不能领上你，一个老师，一个老师地介绍，这是我爸！这是我爸！
赵国瑞说，这倒也是。
赵齐梅说，爸，我想问你个问题，请你实话回答我。
赵国瑞说，这么严肃呀，好，问吧。
赵齐梅说，你爱我吗？
赵国瑞说，小梅，你怎么产生这种怪念头！
赵齐梅说，姥姥、姥爷爱我吗？
正说着，齐雯晖迎面走过来。
赵国瑞说，不许你胡思乱想。你妈来了，不要再提这些荒唐的问题！
齐雯晖说，小梅，你爸爸今天表现不错呀。父女俩说什么呢？
赵齐梅非但没听赵国瑞的制止，反而把问题向齐雯晖提了出来。说，妈，我是不是你们的亲生女儿？
齐雯晖也感到突然，她看赵国瑞。赵国瑞说，这丫头，满脑子，怎么不是？好，我回答你。你就是我们的亲生女儿！
齐雯晖说，小梅，你脑子里什么念头在作怪呀！
赵齐梅说，我认为我哥是，我不是。
赵国瑞说，你哥是，你也是。
赵齐梅说，为什么姥姥就讨厌我，不承认我这个外孙女。
齐雯晖说，妈不是给你解释过了嘛，你从小跟着爸爸妈妈长大的。
赵国瑞说，爸爸也早就跟你说过的呀。如果按照你的逻辑，你哥才应该不是我们亲生的呢！
赵齐梅说，我不认为你们说的是理由，如果我跟姥姥有血缘关系，她怎么会不承认我，从不让我到她家去。
赵国瑞说，小梅，这你可胡说了！那天在北京，姥姥还问起你的学习呢，说希望你能考到北京上大学。
赵齐梅显然不相信赵国瑞的话，没有任何惊喜的表情。她说，初中时，妈妈就说过这样的话了。我努力了，考上了高中，而且是重点。结果呢？
赵国瑞说，这不怪你妈，是爸爸不让你去的。怕你年龄小，自理能力差，麻烦你姥姥。
赵齐梅忧伤地说，在同学的眼里，我什么都不是，我感到孤独，没有自信，好像自己是个被遗弃者。
赵国瑞说，小梅，我告诉你！你爸爸，我，是中国石油长虹管道公司总经理！拿下过陕气进京工程！征战过非洲，拉丁美洲！跟世界上好多响当当的管道建设公司，比过！拼过！打败过他们！
赵齐梅并没有被激动起来，前面有几个同学走着，赵齐梅快步地追上去。把赵国瑞和齐雯晖冷落到了后头。之后，几个同学分别向自家楼前走去，马路上又剩下了赵齐梅孤身一人。
赵国瑞看着，齐雯晖看出他心里有了什么想法。问，你想啥呢？
赵国瑞说，我要为女儿，做件事儿！
赵国瑞在办公室里，办公室主任进来了。
办公室主任汇报，说，赵总，学校那边安排好了，校长非常欢迎你担任校外辅导员。
赵国瑞说，啥？什么校外辅导员？我去给学生，还有老师，做关于理想，关于责任的报告！
办公室主任说，是做报告，校长说，聘请你担任校外辅导员，学生很需要关于理想和人生观的教育。
赵国瑞笑了，说，那些事儿放以后说。其它事儿呢？
办公室主任说，这是拟的标语，和报告前校长的介绍，请你过目一下。
赵国瑞看标语，一看就不满意，说，这是什么呀？什么欢迎赵国瑞同志前来我校作报告，赵国瑞是谁呀？
又看介绍，说，这是什么乱七八糟的，没劲！
办公室主任说，那我，重新拟。
赵国瑞说，我自己来。车安排好了吗？
办公室主任说，一辆越野，两辆奥迪。
赵国瑞说，行。
办公室主任说，关于请校长和任课老师吃饭，校长说，按理说，应该他们来请。
赵国瑞说，行啊。
办公室主任说，可是，又说，没钱。
赵国瑞说，那不白说吗！这些人呀，就这劲儿！心里巴不得，还死要装面子！你去吧。到时候跟我配合好。
办公室主任诺诺地走了。
中午，一家三口吃完饭，赵齐梅就拿起小凳子要出门。齐雯晖问，拿凳子干什么？赵齐梅说，老师通知，下午在操场听报告。齐雯晖说，谁做报告呀？赵国瑞就说，你问的烦不烦哪？又不要你去听！
赵齐梅走了。赵国瑞说，雯晖，下午跟我去办件事儿。
齐雯晖说，我那儿一大摊事儿呢。西气东输这么大的工程，物资计划一天两天能编得出来？
赵国瑞说，服从领导安排。
齐雯晖跟赵国瑞出单元门，就看到门前停一辆越野4500和两辆奥迪，都是一水新的。办公室主任从越野车下来，拉开奥迪车门。接着，齐雯晖还看到刘小明和其它几个公司领导。
齐雯晖说赵国瑞，说，你搞啥名堂呀！哪儿的车呀？
赵国瑞不理会他，上车。齐雯晖跟着上车。
赵齐梅拎着小凳子，走到校门口，不由就站下了。校门上方横着一副大标语：热烈欢迎中国石油长虹管道公司总经理赵国瑞同志一行莅临我校。再进校园，路上也拉了好多条标语，有：热烈欢迎中国石油长虹管道公司总经理赵国瑞同志前来我校作报告；有：长虹管道 名扬海外；有：树立远大理想 坚定人生信念。还有等等。
赵齐梅看着，眼睛亮了。她走过去的时候，有同学在议论。
甲：赵国瑞是谁呀？
乙：反正不是我爸。
丙：好牛叉呀！
赵齐梅和同学们排队来到操场上。操场主席台上一副横幅：中国石油长虹管道公司总经理赵国瑞同志报告会。
校长和等等的人忙乎着。
赵国瑞乘汽车驶向学校，驶近了校门口，齐雯晖就看到了标语。她说，国瑞，你莅临学校？到学校来干什么？
赵国瑞笑而不答。
前面，办公室主任停车，下车，和校门前站立的欢迎者交谈。然后，车进校园。于是，齐雯晖又看到欢迎赵国瑞作报告的标语，又问，你做报告？你做什么报告？
赵国瑞说，我怎么就不能作报告，人生、理想，责任、信念，这是我的强项！
三辆汽车驶向了操场，主持人对着麦克风喊，同学们，起立！热烈欢迎赵总经理！
于是同学们起立，赵齐梅也起立。
校长鼓掌，老师鼓掌，同学们也鼓掌。
有同学在赵齐梅旁边说，哇，4500，奥迪，好牛叉！
校长一行涌到车前，办公室主任打开车门。赵齐梅瞪大眼看，同学们也在看。
赵国瑞下来了。
有同学就认了出来。说，赵齐梅，你爸！
于是，就传扬，转告：赵齐梅她爸！赵齐梅她爸！
这个声音还在传播着，赵齐梅就看见，齐雯晖也从车里下来了！
有同学问，那女的是谁呀？
赵齐梅说，我妈。
有同学就说，你妈？你妈好漂亮吔！
赵国瑞一行人在校长一行人的引导和簇拥下，走上了主席台。车那边，办公室主任开始往下搬东西，主要是好几台电脑。
校长开场白，说，今天，我们荣幸地请到了中国石油长虹管道公司总经理赵国瑞同志，给同学们做关于理想和人生的报告。长虹管道公司，是中国石油管道建设队伍中的一支劲旅，铁军。他们在陕气进京工程中立下卓越功勋，又走出国门，征战非洲、拉丁美洲。在世界石油勘探开发市场上，叱咤风云，扬我国威！赵国瑞同志，不但献身中国石油建设事业，还十分关心教育事业，和青年人的成长……
校长致着辞，赵国瑞悄声对齐雯晖说，这词儿是我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