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齐梁说，吕凯又怎么啦？
王赫说，这小子，脑子里装滚珠，手象八爪鱼。
但还是到韩大龙办公室，把情况详细给他做汇报。韩大龙惊喜，说，梁子！你们这一箭，可射到十环上啦！快快，把图纸打开，我看看。
图纸摊开在办公桌上，正看着，吕凯进来了。韩大龙说，吕凯，你来的正好！梁子他们几个设计了冷弯管机，市机械厂免费给制作，真解决了施工上的燃眉之急！
吕凯说，冷弯管机？啥弯管机呀？
从吕凯进来，王赫脸子就拉下来了，挡在了桌前。说，韩经理，我们回头找你。梁子，走！
赵齐梁说，王赫，你干嘛呀！
王赫动手卷图纸。
韩大龙说，王赫，你看你！吕凯是技术科长，你们就是折腾出来，不也得通过他吗？！
王赫说，我们是随便画着玩呢，丑媳妇见不得公婆。走哇，梁子。
韩大龙说，你们说话就没边没沿的，刚才说去了市机械厂，得到了大力支持，现在又说这话。弯管问题已经卡着工程的脖子了，把赵总急得要跳楼了，能闹着玩？梁子，你把设计的工作原理，给吕凯说说。能得到有益的帮助呢。
赵齐梁说，我们的设想，是这样的。充分考虑到，冷钢管能够承受的最大弯曲度……
吕凯说，梁子，你说啥？冷钢管？
赵齐梁说，是冷钢管呀。热弯工艺很复杂，我们不具备这种生产条件。
王赫说，钢管是冷的，我们的心是热的。
吕凯说，那你们就用你们的热心，去弯冷钢管吧。
王赫火了，说，吕凯！别给你脸你不要脸！
吕凯说，王赫，不要这么野蛮！你们俩先出去一下，我和韩经理有重要工作谈。
王赫把图纸卷巴起来，要拿走。
韩大龙说，图纸放下吧，我看看。
王赫不放。赵齐梁从他手里拿过来，放到了桌上。两人就出去了。
其实吕凯也没什么要紧事儿，他说到萧宇杨，说她最近身体不太好，希望在安排工作时，能照顾一下她。
韩大龙说，行行。又说，不是我们领导不照顾，是这姑娘心太强。干活就跟冲锋陷阵似的，玩命。
吕凯说，我爱的就是她的上进心。
韩大龙说，干活儿也不能跟报仇似的，这你得说说她。
吕凯说，行行。
韩大龙说，还有啥事儿，说。
吕凯说，没别的，就这事儿。
韩大龙说，你肯定还有事儿！你刚不是说，有要紧事儿吗？
吕凯说，领导信任我，提拔我为技术科副科长。
韩大龙说，刘小明出国搞工程走了，技术科没有正科长。我知道你的意思。
吕凯说，韩经理，我不是那个意思。
韩大龙说，你别解释了，我明白。到时候，我能说上话，我会说的。
吕凯说，韩经理性情很爽快，跟赵总是从小的友情。
韩大龙说，那刚才梁子他们，说的冷弯管机，你们技术科该支持一下。
吕凯说，钢管必须经过热煨处理。冷弯，说好听，是异想天开，说不好听，是胡闹。瞎胡闹！
韩大龙说，吕凯，你和梁子是同学，该了解他。工程上眼下遇到了难题，他们积极想办法解决它，想法是对的呀，热情应该支持呀。
吕凯说，我没说想办法解决工程难题不对，我是说，有些人的出发点不对，意图不对，目的不对。
韩大龙说，你这话怎么说的？
吕凯说，我和梁子是同学，先后脚到的长虹管道公司。我走到今天，担任团支部书记，任技术科副科长，是赵总经理培养和提拔的，是你们这些长辈看重我。梁子心里不服，我可以理解；他总想出风头，把我比下去，这就不好了吧。何况，公司技术方面，属于我负责的，他们背着我这么瞎搞，我能支持吗？
韩大龙说，吕凯呀，人哪，不管本事大小，心要大呀，尤其是男人。
吕凯说，韩经理，你说这话，我不赞成。大青山施工方案，我们是根据管线服从地形的要求，根据项目部大设计的盘子，具体制定的，他赵齐梁却提出打隧道来。被否定了，不服气，这不，又搞什么冷弯机来了！你说，是我心眼小，还是赵齐梁一次次做事情太过分，咄咄逼人，非要逼着我难堪！
韩大龙说，好啦，咱们不谈这些了。
吕凯说，还有一点，赵总经理是他的父亲，知子莫如父。
韩大龙不高兴了，说，扯得太远了。你要没啥事儿，就走吧。
吕凯说，韩经理，刚才我说的事儿你可记住了。
韩大龙说，啥事儿？
吕凯说，你看你，萧宇杨的事儿呀。
韩大龙说，对对，还有你副科长，找机会体征科长的事儿。
吕凯说，谢谢你啦。
韩大龙看桌上的图纸，说，吕科长，图纸你还是帮他们看看。
吕凯说，没有必要，我也没有时间。
韩大龙拿起来，塞他胳膊窝，吕凯才接了。勉强地说，好吧。我拿走，等我有闲空再说吧。
出门的时候，吕凯又说，韩经理，你和赵总关系好，我是真把你既当成领导，又当成长辈，很尊敬你。我那些话，你不要对赵总说了，他们父子关系本来就紧张。
吕凯出门，韩大龙忿忿地摇头。
吕凯回到技术室，把图纸往墙角一扔，就干别的事儿了。
工地上，因为弯管供应不及，好几处地方都停工了。韩大龙走过工地，好多工人在乘阴凉，聊大天。韩大龙说，咋？筋抽了呀？
工人答，弯管。
韩大龙就不好发火了。有工人说，韩经理，跟赵总催一催呀。不能因为弯管就停工呀！
韩大龙说，你要想找骂，你去找赵总。
赵国瑞呢，人在办公室里给齐雯晖打电话。他说，雯晖，我不管你在人家厂里住了十天，还是半个月，我要弯管！弯管！弯管！我这儿工程停了！
电话那头儿，齐雯晖说，国瑞，你把我这个科长撤了吧。我无能，我失职，我……
赵国瑞发火，说，撤你，都便宜你了！
齐雯晖说，我再努力吧，我找厂长去，我给人家磕头，下跪！
赵国瑞说，你还没磕头呀！
那边，电话就挂了。赵国瑞拿着嗡嗡叫的话筒，愣了半天。
第四十二章 又响起沉郁的乐曲声
吕凯进来了，身后，还跟了两个人。吕凯介绍说，这是我们赵总经理。又给赵国瑞介绍说，这是报社的记者，想采访我们公司在西气东输工程中的辉煌业绩。
两个记者说，你好，赵总，久闻你的名声，我们今天来，打扰了。
赵国瑞正烦着呢，说，我有什么名声？臭名昭著还够不上，眼看要臭名远扬了！吕凯，工程到了节骨眼上，你们技术科干什么吃的？！
吕凯说，我们技术科搞技术攻关，弯管的问题，无论如何也绕不过去呀！
赵国瑞说，这么说，真他妈要死定啦！我就不信！要在战场上，弯管厂厂长该枪毙了！
两个记者坐下来，拿出本子记。
赵国瑞说，你们要干啥？
吕凯说，记者要采访你。
赵国瑞说，出去，出去！别给我这儿添乱！要采访，你们采访弯管厂去！
吕凯说，赵总，人家是要宣传我们，为我们管道公司树立形象。
甲记者说，情况是这样的，我们报纸搞《大动脉》系列报道……
赵国瑞说，你等等，什么大动脉呀？
乙记者说，西气东输工程，是中国能源大动脉呀。
赵国瑞说，哦。大动脉，说得好！可你看看我的工程，干到这个份儿上了，还有什么形象！这样吧，吕凯，你带他们去宣传科，让他们派人带记者去工地，采访采访那些工人们。你记住了，多采访，多写一线的工人们，少写，别写我！
吕凯带着记者出来了。在门外，两个记者对赵国瑞的看法产生了分歧。
甲记者说，你们总经理什么人哪？没见过他这样的！别的领导见我们记者，跟亲爹娘似的！
乙记者说，赵总经理很有个性呀。这样的人，很有写头。
吕凯说，是呀。赵总经理是个值得大书特书的人物。走走，我带你们去工地采访，听听工人们对他的好评。后头我再给你们详细介绍。我们赵总何止是英模，还是个很传奇的人物！
工地上，赵齐梁和王赫正在下管子，韩大龙过来。王赫问他，韩经理，我们的冷弯机设计，吕副科长发表了什么高见呀？
韩大龙说，他能说啥，积极支持，全力配合吧。
王赫说，球！
韩大龙问赵齐梁说，梁子，冷弯机的事儿，给你爸说过没有？
赵齐梁说，没有。
韩大龙说，没说？为啥呀？
赵齐梁说，就是没说嘛。给我妈说了，她反对，我就不说了。
韩大龙说，这么大的事儿，不给你爸报告怎么能行！
赵齐梁说，大龙叔叔，求你饶了我好吗？我爸已经对我够咬牙切齿了，你还让他恨之入骨呀！
韩大龙说，就你这张嘴，要是我的儿子……
王赫说，婴儿时，就一泡尿淹死他了。
赵齐梁说王赫，说，去你妈的！又对韩大龙说，机械厂那边来电话，说……
赵齐梁刚说出个说字，王赫马上就打岔，说，韩经理，你赶快去找赵总要弯管，要么，我们就回宿舍，睡大觉去啦！
韩大龙说，你敢！没事儿干了，晒也得给我在工地上晒着！
韩大龙就走了，赵齐梁问王赫，是，你为啥不让我提，机械厂让我们去看弯管机试验的话？
王赫说，韩大龙从小就跟你爸穿一条裤子。
赵齐梁说，这倒也是，他一知道了，马上会把话传给我爸！
王赫说，我不怕他说给你爸，怕的是他把话传给吕凯！
赵齐梁就不说话了，说，干活儿！
赵齐梁和王赫正在干活儿，吕凯带着两个记者过来。对赵齐梁说，梁子，你过来一下！
赵齐梁，说，啥事儿？
吕凯说，两位记者，要采访一下。
赵齐梁说，吕科长，带记者采访，是宣传上的活儿，你怎么？
王赫说，人要是太闲了呢，蛋疼。
吕凯说，你这张臭嘴！对记者说，他叫赵齐梁，一分公司工人。
王赫说，记者呀，我来说。当前哪，我们西气东输大青山工段，面临最大的问题，就是弯管供货不及时。
甲记者问，什么是弯管呀？
王赫说，弯管呀，平地上铺的是直管，懂吧？
乙记者说，懂。
王赫说，你们看见山势了吧？曲折陡峭，那么管子呢，自然需要弯弯曲曲……
吕凯说，王赫，你不要浪费时间了，说点正题，好不好。梁子，记者是来报道赵总经理的。
赵齐梁说，赵总经理要树碑立传啦！
吕凯说，梁子，你严肃些好不好！这关系到我们公司的荣誉和形象！
王赫继续跟乙记者说话，说，为了解决这个问题呢，我们青年职工及工程之所急，义不容辞地承担起责任，群策群力，科研攻关，用我们的清楚和热血，当然还有聪明才智，自行设计了冷弯管机。
乙记者说，唔？
吕凯说，王赫，再别提你们的弯管机了，好不好。记者同志，走走，咱们到前面去。
俩记者就跟吕凯走了。
赵齐梁哈哈地笑。王赫说，妈的！我的吐沫不值钱呀！
往前走，吕凯就带记者就见到了正在干活儿的萧宇杨。吕凯介绍说，萧宇杨，我们长虹管道公司女子焊工班班长。
甲记者说，巾帼英雄。
乙记者说，女中豪杰。
吕凯说，对对，你们好好写写她。
萧宇杨说，咋回事儿？写我干啥？
吕凯说，他们是记者，来采访先进模范事迹的。
萧宇杨说，哦。记者同志，你们真别写我，要写，好好写写我们赵总经理。他从小是山里放骆驼的，他从一个骆驼娃，成长为中国石油战线上的中层领导，他参加塔里木油气田的开发建设，参加陕气进京工程，又率领长虹管道公司，出国……
吕凯说，看到了吧，这就是广大工人，对我们赵总的评价和赞誉。
甲记者说，可是赵总说，让我们写工人的。
吕凯说，那是赵总谦虚，这正充分说明他的高风亮节，高尚品格。你们就更该写赵总，写一篇大块头的文章，我看题目就叫……
正在这时，那边叫萧宇杨，她就过去了。
甲记者说，吕科长，我们是国家正规的新闻媒体，如果写个人，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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