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国脉- 第82部分

　　赵国瑞说，这孩子，怎么看既不像他爹梁栋，也不像我！

　　林志华说，不像就对了，因为他们是新一代的中国石油人！

　　被洪水冲毁的工地恢复了，打隧道工程要开工，吕凯却没有把完整的施工设计拿出来。赵国瑞追问，吕凯说，地质详细情况不掌握，缺少科学施工的依据，他手里的地质图只是个大样。

　　赵国瑞说，好吧，吕凯。现在咱们来认真谈谈，冷弯管机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吕凯低下了头，说，赵总……

　　赵国瑞说，大青山施工，确定采用打隧道的方案，这是你当初否定的。现在你心里不爽快，不敢明扛，就拖延。是吧？

　　赵国瑞正说中了吕凯的心底，他当然要强辩。他说，赵总，我真没这么想，我不是这样的人！

　　赵国瑞说，我们错了，承认错误，承担责任，并不会使自己矮下去，相反，更像个真正的男人！西气东输工程眼看要全线贯通，这个脖子决不能卡在我们手里！你说吧，能不能干。能干就在最短时间里，拿出施工设计。否则，就离开技术科！

　　吕凯当然不能选择离开技术科。紧急行动起来，做设计方案，制定安全施工措施。工程顺利开工了，然而就在节骨眼上，发生了塌方。

　　事故突然发生，石块和沙土从隧道顶部坍塌了下来，赵齐梁和王赫几个被埋在了隧道内。施工灯也骤然灭了，四周陷入一片黑暗，更加上呛人的尘土，令人难以呼吸。赵齐梁努力镇定下来。喊，王赫！喊其他几个人的名字。

　　就在不远处，王赫说，梁子，我在这儿。我不能动了！

　　赵齐梁摸到王赫身边，摸到他半截身子被埋在塌方里。有人聚拢过来，大家动手，把王赫挖了出来。幸好还没受伤。

　　赵齐梁再清点，人员都在。

　　处在这黑乎乎的与外面隔绝的隧道里，就有人情绪悲观了。

　　王赫说，梁子，咱们会不会捂死呀，我咋觉着喘不过气来。

　　赵齐梁说，你少说话，气就能喘过来了。

　　王赫说，我要死了真不合算，对象还没谈上，女人啥味儿还没尝过呢。

　　赵齐梁说，德行！才多大点事儿，就悲观丧气，哪个女的能爱上你！

　　赵齐梁这么一说，王赫不说话了。没人说话，大家情绪就更沉闷了。

　　赵齐梁说，大家怎么啦？咱们应该这样想，人生一世，有几人能享受被堵到隧道里的待遇。

　　有人说，梁子，你真会说笑话，这叫待遇？

　　赵齐梁说，机遇，好不好！

　　他这么一说，大家就笑起来，一笑情绪就轻松了。

　　王赫说，你说，孙敏知道我被埋在隧道里吗？

　　有人说，她知不知道你，不敢说。肯定会知道梁子在里面。

　　大家又笑。

　　大青山工程隧道突然出现塌方。孙逸冰接到电话，紧急通知公安、消防和医院组织医疗队紧急救援。

　　值了夜班的龚艳霞，查完病房后要回家休息。她正走出医院大楼，看到救护车紧急出发，还看到院长和一些医生也从楼内奔出来。

　　龚艳霞问院长，发生什么事儿了？

　　院长说，大青山工程上出事了！

　　龚艳霞急问，大青山工程？出什么事儿了？

　　没有人再回答她，纷纷上了救护车，就走了。

　　龚艳霞站在了大楼前，她感到两腿发软，动弹不得，喃喃地说，大青山，出事儿了。梁子，他不会有事吧？！

　　救护车、消防车，拉着响铃，鸣着响笛从街上急速而过，引起市民的注意和不安。孙敏和几个姐妹拎着购买的物品正从商店里出来。她们很好奇。

　　孙敏问路人，有知情的回答，说，好像大青山工程上出事儿了。

　　孙敏再问，是西气东输工程？

　　没人再回答她。

　　孙敏焦急。她把物品塞到姐妹手中，伸手搭出租车。上车，给驾驶员说句大青山！快！出租车就飞奔出去了。

　　从市区通往大青山的路上，除了消防车、救护车和一些领导和单位的小车外，还有两辆出租车。一辆里乘着孙敏，另一辆里面是龚艳霞。

　　孙逸冰和市领导赶来，赵国瑞正组织紧急施救。齐雯晖赶来了，孙敏赶来了。

　　龚艳霞赶来，下车，正遇到韩大龙，就得知赵齐梁被埋在洞里！她更心急如焚。赵国瑞正向孙逸冰几人介绍情况。龚艳霞没戴口罩，顾不上被赵国瑞认出来的可能，奔过去。

　　赵国瑞紧急布置施救方案，说，用机械设备施救，震动会造成更大塌方。大家用手工搬运石块！

　　龚艳霞说，赵总经理，洞内时间长了会出现缺氧，要尽快向洞内输送氧气，保证人员的生命安全！

　　孙逸冰说，这个意见非常好，立刻实施！

　　孙逸冰打电话调氧气。

　　赵国瑞对龚艳霞说，谢谢你的主意。

　　说话，看着对方，赵国瑞就有些惊愕，有些恍惚，心里说，文玉！就愣了一下。

　　孙逸冰说，不认识啦？我爱人呀。

　　赵国瑞说，哦，龚医生！

　　齐雯晖和孙敏也参与搬运石块。孙敏的手被砸了，齐雯晖要她休息。她说，没事儿的，阿姨！

　　齐雯晖说，小孙，你真是个好姑娘，漂亮，还一点都不娇气。

　　孙敏说，看你说的。又担忧地说，赵齐梁他们不会有事儿吧？

　　其实，这也正是齐雯晖所揪心的。姑娘的担忧又让她感动。齐雯晖说，不会的。已经探测清楚了，塌方位置不在施工点上。

　　继续搬着石块，孙敏说，我相信他不会有事儿的，我相信，我相信，我相信！

　　齐雯晖问她怎么啦。

　　孙敏说，这是意念，你要是盼望一个人有什么结果，你就反复念叨。

　　齐雯晖说，真的？

　　孙敏说，真的！

　　齐雯晖说，好吧，咱们一起祝福。齐雯晖念叨说，梁子，你们不会有事儿的，爸爸妈妈都在外面，大家都在抢救你们。

　　孙敏说，赵齐梁你们一定会平安的，我祝福你，我等着你！

　　抢险工作紧张而有序，龚艳霞也动手搬运石块。她看到一个女人在费力地搬动一块大石头，上前去搭手。

　　两人目光碰在一起，就在那一刹间，龚艳霞呆了。她是齐雯晖！

　　齐雯晖看没有口罩的遮掩的龚艳霞，也呆了！

　　两人暂短对视。意外，惊疑。

　　很快，龚艳霞先平静下来，镇静下来。客气地一笑。说，齐科长。

　　齐雯晖心存疑问，竭力镇静下来，说，龚医生！

　　孙敏过来了，叫声妈，叫声齐科长，看她们俩神情有些奇怪，说，你们不认识呀！两人就一笑，弯下身去一起搬石头。

　　正在这时，更大的塌方下来，赵国瑞奔过来，一把拽过龚艳霞。他们弥漫在碎石和尘土之中。

　　赵齐梁等人被救出来，送上救护车，齐雯晖看着龚艳霞上了车，又看着孙敏上了车，直到救护车开走。

　　赵国瑞看她神情呆痴的样子，说，雯晖，怎么啦。

　　齐雯晖说，我好像，看到文玉了。

　　赵国瑞说，文玉？

　　齐雯晖说，就是那个龚医生，孙敏的妈妈！

　　赵国瑞说，孙逸冰的老婆？是呀！我刚才。不过，怎么可能呢！

　　齐雯晖说，是不可能，绝不可能。

　　赵国瑞和齐雯晖来到了医院。一共有六个情况严重些的，分住在三间病房里。看完那两间的，两人来到赵齐梁和王赫的病房。孙敏正在赵齐梁床边，给他剥桔子朝嘴里喂。

　　齐雯晖说，梁子，看你象什么话。

　　王赫说，就是嘛，我伤的是手，他伤的是脚。我却享受不了这份待遇！

　　孙敏说，王赫！

　　从兜儿里拿出个苹果来，塞王赫嘴里，说，你自己啃！

　　王赫嘿嘿地说，还是你剥的橘子好吃。

　　龚艳霞戴着口罩进来。赵国瑞和齐雯晖心绪复杂地叮看。两人说，龚医生。

　　龚艳霞端庄而客气地点头，说，赵总，齐科长。

　　龚艳霞就俯身给赵齐梁做检查。赵国瑞和齐雯晖定眼看着她的一举一动，龚艳霞再没正面看他们。

　　完后，龚艳霞说，小赵，情绪要稳定下来。

　　赵齐梁说，谢谢你，龚医生。

　　龚艳霞又说，你们父母俩不用担心，住两天就会好的。

　　两人说，谢谢了，龚医生。

　　孙敏说，叔叔阿姨，有我妈呢，你们就放心。

　　龚艳霞说，小敏，橘子不能多吃，会上火的。

　　孙逸冰来到了医院。在走廊里，他从门玻璃看到龚艳霞给赵齐梁做着检查，跟他距离那样近，赵国瑞和齐雯晖就在她距离不远的地方，自己的女儿也跟他们亲亲热热的，孙逸冰心里不是滋味，在门外徘徊一阵。龚艳霞出去，他进来。

　　孙逸冰对赵国瑞和齐雯晖说些安慰的话，对赵齐梁说些慰问的话。赵国瑞回应一些感谢及时帮助抢险的话。孙逸冰说女儿，说，小敏，你该去上班了。

　　孙敏说，今天没有排练任务的。

　　孙逸冰说，那你也应该在单位上呀。

　　孙逸冰从病房出来，一进医生办公室，脸色就变了。他警告龚艳霞，说，该和赵齐梁怎么相处，我提醒过你的！

　　龚艳霞说，我是医生。

　　孙逸冰说，可你是他的母亲！我讨厌他，憎恶他！他竟然在市长面前，无端地造谣生事！

　　龚艳霞说，我明白了，是赵齐梁举报了你！

　　孙逸冰说，他举报我！结果呢，经过调查，我是清白的。你要是认下他这个儿子，咱们的婚姻就结束了！

　　龚艳霞说，你不要拿婚姻来威胁我！

　　孙逸冰说，你也没有小敏这个女儿了。因为她是我的，跟你没有血缘关系！

　　龚艳霞说，老孙，请你放心，我现在内心最矛盾，最痛苦的，不是认下赵齐梁这个儿子，而是愧对对他，也无颜面赵国瑞和齐雯晖！

　　从医院出来，赵国瑞肯定地说，不会，她不是文玉，绝不是。

　　齐雯晖也疑惑了，说，可能不是，可是……

　　龚艳霞悉心照料着赵齐梁。夜里，她坐在熟睡的赵齐梁旁边，静静地看着他，手伸过去，轻柔地抚摸着他。回忆着和梁栋的恋爱，婚姻，和生赵齐梁，弃他而去的情景。

　　她默然流泪。

　　旁边床上的王赫注意到了，静静地看着，不解。

　　孙敏悄然进来了，她对妈妈的举动很是奇怪。问，妈，你怎么啦？

　　龚艳霞说，没啥。

　　孙敏问，没啥你为啥哭呀？

　　龚艳霞说，我就觉着，石油工人挺不容易的，有时还要冒生命的危险。

　　孙敏说，所以说，他们很崇高嘛。

　　龚艳霞出去了，王赫说，孙敏，我觉着，你妈妈好奇怪呀。

　　孙敏说，有啥奇怪的？

　　王赫说，她对梁子那么亲密，好像是他妈一样。

　　孙敏说，我妈是个好医生，她对患者就像亲人一样。

　　王赫说，那我呢？

　　傍晚，齐雯晖来了，孙敏还在赵齐梁病床前。她要齐雯晖晚上再别来了，说最近她们没什么演出，白天可以睡觉的。

　　齐雯晖心里很感动，更喜欢这个姑娘。

　　女儿夜里不回来，孙逸冰料到她是在医院里照顾赵齐梁，很生气。孙敏吃完晚饭又要出门的时候，孙逸冰叫住她。问，你又要到医院去吗？

　　孙敏说，是呀。

　　孙逸冰问，赵齐梁是你什么人？

　　这就叫孙敏无法回答了。说，妈妈也同意了的，要我好好照顾他，他明天就要出院了。

　　孙逸冰问，你妈妈是这么说的吗？

　　孙敏说，是呀。不信你问我妈。

　　说着，孙敏就要出门。

　　孙逸冰突然大吼，不许去！

　　孙敏吓了一跳，她很不解，爸爸的脸色为什么变得这么难看。就问，爸，怎么啦？我做错什么了吗？

　　孙逸冰说，我早就警告过你，你就不听！不许再和赵齐梁来往，离开他，忘掉他！

　　孙敏说，爸，你可从没有给我个理由呀！请你说出理由来！

　　孙逸冰说，没有理由。

　　孙敏情绪激动，要流出眼泪来。说，爸爸，你不能这样做！你不能制止我！

　　孙逸冰问，你给我说实话，是不是爱上他了？

　　孙敏默默点头。

　　孙逸冰的怀疑和猜测得到了证实，他吃惊，他恼怒，伸出巴掌，重重地扇在了女儿脸上……

　　早晨，赵齐梁和王赫出院，龚艳霞立在医院前台阶送他们。要上车了，赵齐梁到龚艳霞面前。说，龚医生，谢谢你。有一句话，我总想说说。

　　龚艳霞说，你说吧，梁子。

　　赵齐梁说，你叫我梁子？

　　龚艳霞忙说，哦，我听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