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国脉- 第97部分

　　孙敏的出现刺激了柳水，她内心真感到了危机。尽管她爱的心扉已经打开，只是面对赵齐梁，不愿承认。

　　现在，面对孙敏的进攻，柳水矜持不住了。她反思自己，是不是要错过什么，要失去什么了。这么一想，她就有了失落的恐惧。她也主动接近赵齐梁。把赵齐梁叫过去，指这儿指那儿地说话，有意把孙敏晾在一边。

　　赵国瑞也看出来了，故意戏谑说，梁子，你在征服柳水，孙敏在征服你。看谁征服谁吧。

　　傍晚，柳水约赵齐梁散步，两人在山道上走，谈起孙敏。赵齐梁说，我决不会爱上一个不需要征服的女人！柳水说，可是，她会征服你。赵齐梁说，我还是那句话，你就是零下89度，我也要用烈焰的劲头儿，把你融化！

　　柳水说，梁子，在你的灼烤下，我已经在融化。

　　赵齐梁惊喜，说，真的？！

　　柳水说，你知道，你最令我感动的是什么吗？

　　赵齐梁说，太多了，我不知道你说的哪件事儿。

　　柳水说，在遭受委屈和不公平面前，更能够真正考验出一个男人的品性。

　　赵齐梁说，你知道为什么这么多年来，我对你锲而不舍吗？

　　柳水说，为啥？

　　赵齐梁说，就因为你一直没有屈服我。

　　柳水说，梁子，我说正经的呢，你真没劲！

　　柳水伸出拳头做出要打赵齐梁的样子，赵齐梁乘势把她楼在了怀里。夕阳把他们的身影拉的好长好长……

　　工程前进到了大沙河河底穿越。大沙河是一条摆动河，２６００米距离，运用沉井顶管技术，要深入到河底３０米处，每段８００米，５０００万方的挖掘工程，有４０００多吨水泥井下沉……

　　公司召开基层领导会议，赵国瑞交代了任务，并宣布，任命赵齐梁为吕凯的副经理。说，希望他们俩团结一心，打好大沙河河底穿越这一硬仗。

　　吕凯在会上做了积极的表态，说他和赵齐梁是同学，定会齐心协力，团结合作，绝不会辜负领导的期望。

　　赵国瑞让赵齐梁说两句。

　　赵齐梁只说了两个字，干呗。

　　这天傍晚，在河边坡地上，赵国瑞和赵齐梁谈话，气氛很亲近。赵国瑞问他对这项任命有什么想法。赵齐梁说。他本来就没把“当官”作为生活的目标，一个男人只是想活得有份量一些。他说，一直在琢磨姥爷那句话：中国石油人，始终有一种高于他生命的东西。

　　赵国瑞说，是呀，这句话，已经让我足足琢磨了大半生。梁子，你知道吗，孩子在父母的眼睛里，永远是孩子。爸爸不是压制你，可是心里一直觉着，你没有长大。所以，让你干个什么，都不放心，就怕你干不好。

　　赵齐梁说，现在呢？

　　赵国瑞说，我说的就是现在。

　　赵齐梁说，可怜天下父母心哪。

　　赵国瑞说，是呀。

　　赵齐梁关心赵国瑞的身体，说，爸，大沙河工程要开工了，你就该实现诺言，到医院去检查治疗。

　　赵国瑞感谢儿子的关心，说大沙河工程，前期还要遇到征地等一系列问题，麻烦呢。等这些活结束了，河底穿越一开工，料理了你姥爷的骨灰，完成了他的心愿，工程进展顺当了，不用你们催，我就去医院。长住沙家浜。

　　赵齐梁说，我再相信你一次，这是最后的期限。

　　赵国瑞说，孙家洼的半拉子工程，还晾着呢。

　　赵齐梁说，这话我说了，又惹你生气，不说了。

　　赵国瑞说，我知道你要说什么，又是孙逸冰！

　　赵齐梁说，小梅又来电话，问你身体检查的结果。

　　赵国瑞问，你怎么回答的？

　　赵齐梁说，只能按照你的话说吧，去医院了，结果还没出来。你是领导嘛，我敢不照你的话去说呀。

　　赵国瑞说，你这臭小子！

　　赵齐梁说，爸，你不要再让我们为你身体担心了，好吗？

　　赵国瑞愧疚，说，是呀。我的身体，让你妈妈，你和妹妹，还有严浩伯伯都担心，真不好意思。这回，我一定。

　　赵齐梁说，那我再相信你一回。

　　赵国瑞嘱咐赵齐梁，说，以后，更要像亲妹妹样，爱小梅。

　　赵齐梁误解了父亲的意思，说，我早就对妈妈说了，情浓于血。尽管我不是你们亲生的，小梅是你们的亲女儿，但我是你们的儿子，小梅就是我的亲妹妹。

　　赵国瑞心绪复杂，只有连说，好好好。

　　正说着，韩大龙来，把一份儿明码电传给赵国瑞，是指挥部关于孙家洼工程的批复。

　　韩大龙说，工程指挥部不同意咱们改线的报告，要我们按原施工设计进行。

　　赵国瑞说，咱们不是报告里说清楚了吗？损失由我们公司自己承担。

　　韩大龙说，这不是损失不损失的问题，是合理不合理。9000多公里的管线，让一个孙家洼的非法小煤窑逼着拐个弯，你说这合理吗？

　　赵国瑞说，国家工程，兼顾地方百姓的利益，这就叫合理！

　　赵齐梁说，问题的关键是，这到底是百姓利益，还是某些人的私利。我相信，百姓的利益，和国家的利益是不会有冲突的。冲突的，是某些人以百姓利益为名，掩藏着私利！

　　赵国瑞说，梁子，你别说了！

　　赵齐梁说，我就要说！这座煤矿我调查过了，煤矿主是孙家洼村的孙东，是孙逸冰的表亲。矿上用的一百多名工人，没有一个是本地人。除了资源被掠夺，环境被破坏，村里的百姓，没有从中得到一丝利益。

　　韩大龙吃惊，说，我的个妈呀！这背后有猫腻，有黑幕呀！

　　赵国瑞说，你去调查了孙逸冰！

　　赵齐梁说，我调查的是煤矿。孙家洼由于过度开采，土地开裂，地面塌陷，严重影响了村民生活，甚至生命安全。你不也是山里的农民吗？你不是想为农民利益，牺牲自己吗？你去看一看吧！我带你去。

　　赵国瑞说，你别说啦！我们是修管线的，能为当地人做点好事儿，就做点好事儿。更多的，不是我们该管的，不要去管！

　　韩大龙说，国瑞呀，今天没外人，我的说你几句，我觉着梁子说得对。

　　赵国瑞吼道，你们别说啦！

　　韩大龙说，可是指挥部不同意改线，这座煤矿的问题必须解决！

　　赵国瑞说，继续打报告，还是重申，损失我们自己承担！

　　食堂开饭了，赵齐梁把饭给赵国瑞打上，送办公室来，赵国瑞说，近来他总没有食欲。边说着起身，竟呕吐起来。

　　赵齐梁惊慌，韩大龙也紧张，马上要叫车送赵国瑞去医院。赵国瑞还是拒绝了。两人三说两说的，把赵国瑞说火了，他说，我不是答应了吗，就这几天，大沙河河底穿越工程一开工，就去医院！

　　但是开工并不顺利。

　　按照要求，施工场地宽度应是28米，考虑到要越过村庄和农田，为最大程度地减少农民损失，赵国瑞责令技术科，照着第一次西气东输工程那种干法，经过精心设计，主动把施工宽度定在了22米。也就是说，按照22米的施工宽度进行征地。

　　却受到了当地乡领导的反对。赵国瑞觉着难以理解，打发韩大龙去，把事情弄清楚了，原来，这样就减少了土地赔偿金的数额！

　　韩大龙说，简直他妈岂有此理！少征地，少受损失，这些头头脑脑竟然不乐意！

　　赵国瑞到乡政府，谈出一个折中的方案，按照22米宽度征地使用，按照25米宽度付征地款。

　　乡领导爽快答应了，问题似乎就解决了。但是当机械设备开进场地时，又遇到了村民的阻碍。

　　原来，征地款还是没有到被征地的农民手中！

　　前次工程中已经有过这样的经历，赵国瑞愤然地说，再一再二，绝不能再三！他亲自到市里找孙逸冰。孙逸冰表现很震惊。他亲自来到了工地，劝阻农民以国家工程大局为重，说，保证问题会得到圆满解决。

　　工程开工了，农民仍然没得到应有的赔偿款，又聚众冲向工地，有人揪住了施工人员，有人举着工具要砸毁机械设备，工地一派混乱。赵国瑞一面劝阻，紧急给孙逸冰打电话。

　　这次，孙逸冰没有来，来的是警车和一群警察。

　　当赵国瑞、赵齐梁和韩大龙、吕凯赶来的时候，警车已经带人走了。村子里，面对一片悲丧的气氛和嚎啕的哭声，赵国瑞震惊。他说，西气东输，是造福沿线百姓的工程，怎么会这样！

　　赵齐梁说，爸，你不觉着，同样的事情一再发生，而且变本加厉，这背后，一定有大文章吗！

　　韩大龙说，国瑞，事儿不能这么没完没了呀！

　　刘小明说，赵总，西气东输工程一线时，我就怀疑过，这背后可能有*！

　　赵国瑞说，*，*！你们这些人，要干啥？

　　赵齐梁说，弄清事情的真相！

　　赵国瑞说，咱们是来施工的，来了，干活儿；干完，走人！雨过地皮湿。咱们留下一条管子，还在地底下埋着！能干点好事儿，干点好事儿，不要干涉地方事务！

　　韩大龙说，国瑞！你看看这些可怜的农民！别忘了，这阵儿咱们是石油人，根子上，你我都是农民。他们就是咱们的爹娘，是兄弟姐妹！

　　赵齐梁说，西气东输工程，不光是国家能源大工程，也是造福沿线百姓的工程。我们走了，管线埋在了地下，给他们留下的伤痛在心里！爸，这是我们石油人，该有的作风吗？

　　赵国瑞沉默着，没说话。他内心矛盾，不知道该如何去做。赵齐梁要把事情从根上搞清楚。

　　工地上，赵齐梁找到了柳涛。他又承包了管线伴行路的施工工程。他对赵齐梁很热情，说，赵经理，你和我女儿的事儿，她给我说了，我一百个赞成。我想，请你俩一起吃个饭，坐一坐。

　　赵齐梁说，我想单独请你。

　　柳涛说，那行，那行。我买单。

　　赵齐梁说，女婿请老丈人，哪有老丈人买单的道理！我给你拍马屁还来不及呢。哪天你一翻脸，我不得又挂单了。

　　柳涛说，梁子，我喜欢你这性格，爽直，痛快！

　　两人坐在酒店里。柳涛大倒苦水，说，如今生意越来越不好做，工程越来越难干。挑明了说吧，今后我的活路，就靠上你和赵总爷俩了。你们干的是国家大工程，手指头缝儿里漏下一点，都能撑死我！

　　赵齐梁说，柳叔，我看，你和孙逸冰，孙副市长关系可不一般。

　　柳涛说，那是呀，你没听说嘛，四大铁，一起上过学，一起扛过枪，一起下过乡，一起，最后这句太难听，我们也没干过，不说了。

　　赵齐梁说，建西气东输工程一线的时候，你就承包了管道伴行路工程。

　　柳涛说，是呀。所以说，我跟孙副市长关系铁呢！

　　赵齐梁说，为啥赔偿款，总是如实到不了农民的手里。上会被克扣，我们减少了征地宽度，给村里修建了石油希望小学，把挖掉的果树重新移栽回来。才避免了农民的损失。

　　柳涛说，是呀，你爸事儿仁义。

　　赵齐梁说，眼下，我们干大沙河穿越工程，征地款又没如数到农民手，人还被关押，这是为什么？

　　柳涛说，梁子，这事儿你问我，可是找错庙门，拜错菩萨了。

　　赵齐梁说，那我去找问谁？

　　柳涛说，爱找谁找谁，就是别找我。赵齐梁，今天你是请我吃饭，还是调查我，审问我的？

　　赵齐梁说，我只想让你说出事情的真相！我还记得，那年你说过一句话，把你吃掉的赔偿款吐出来，连一条地埂都不够。那么，谁吃掉的吐出来，足够补偿农民的？孙逸冰，是不是他？

　　赵齐梁的态度和话语，把柳涛惹急了，惹恼了，尤其提到孙逸冰，他心里发毛。他说，赵齐梁，你和我柳水的事儿，过程我门儿清！你追我姑娘几年啦，她才答应你几天？你脸上就长狗毛，转脸就咬人呀！你们的事儿，我当老爷子的，还没点头呢！你别惹我，别得罪我！

　　柳涛饭也不吃，酒也不喝，愤愤地走了。

　　柳水也对赵齐梁很生气。她现在对父亲的态度变了，几年的国外生活，她似乎也多少理解父亲了。她要赵齐梁能站在她父亲的角度思考一下，还指责他说，干嘛抓住这么个小小的私营老板不放手！

　　赵齐梁说，我敢得罪他老人家呀？我恭维他，孝敬他还来不及呢！可眼前的事儿，我只能找他。

　　柳水说，找他能干什么？

　　赵齐梁说，他是一把钥匙，我要用他来捅开这把锁。

　　柳水说，你到底要把我爸怎么样？

　　赵齐梁说，他把真相说出来。

　　柳水说，怪不得你爸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