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50区- 第44部分

　　　　“就我们排吗？刘大喜有多少人？”汪洋问。

　　　　“党在本地建立的抗日自卫军五支队，和你们整个连队，都参加。现在我带你们上无极县东门去，你们连队各排都在那里集合，负责攻打东门。”

　　　　汪洋在陕北曾经参加过几次战斗，参加过行军。抗战开始以后，一直在688团团部，没有什么机会直接向鬼子开枪，但是行军方面还是有些锻炼的。从无极县西边20大约公里的这个村子到无极，放在过去，半天就赶到了。可是到了下午太阳快落山了，队伍还是稀稀拉拉拖在距离无极县几公里的田野里。出发前只来得及对这些“银元”兵强化进行军政训练，子弹手榴弹打了不少。行军训练却一直没有来得及进行。

　　　　汪洋和翟晋阶站在路边，看着步兵排长长的队列。见翟晋阶脸色不太好，便说：“翟书记，他们参军十几天就出来了。我们只来得及对他们进行军事训练，但是一直没来得及训练他们行军能力。您别着急，等打起来就能看出和一般民兵不同了。”

　　　　“是啊，他们身上带的武器弹药也够重的了。足有一百斤？”

　　　　“一百斤没有，八十斤差不多吧。我们为了多坚持一些时间再接受补给，所以多带了弹药。另外为了补充营养，每人还带了个肉罐头。”

　　　　“可以了，汪队长。这样的负重，交给我们五支队就走不动了。汪队长看上去还行？”

　　　　汪洋的负重更多，因为他用的是MP18。“我是从陕北过来的。练出来了。”

　　　　“汪队长陕北人？我还正说呢，在距离石家庄这么近的地方打游击，汪队长，你最好少公开露面。”

　　　　“嗯？”

　　　　“汪队长，你的长相，和我们太不一样了。所以我这样说呀。如果需要做秘密工作，汪队长太容易被人认出来了。”

　　　　“哈，都是中国人，有那么多不同吗？”

　　　　“不同不同。真的很不同的。汪队长今后一定要小心注意。前面快到赵振亚那个营的驻地了，我们到了那里，先休息一下再去东门吧？”

　　　　“好。”

　　　　主力部队被安排在一个大院子里。汪洋在队伍最后尾，和书记告别后一进院子，就看到自己的排坐了一地，还有躺着的。包括封来希在内，脚底磨出泡了。

　　　　“起立！全都起来，烧热水，泡脚！指导员起来，带头。你们这样明天就没法走路了！快烧水！把靴子全都给我扒下来！快！”这些半个月前的农民，虽说参军前也经常走路，但背着这么重的粮弹走路还是第一次。

　　　　近百只靴子一扒下来，院子里臭气熏天。指导员封来希受过教育，行军结束要泡脚，要挑掉脚上的泡。他惦着脚面不敢着地，带领战士打水烧水。

　　　　这点行军，汪洋的脚自然没事，他走到灶前，往灶膛里塞了几根柴火，塞了些干草，点着火柴扔进去生起了火。

　　　　那个叫杜光庭的战士进来把一桶水倒进大铁锅里。

　　　　汪洋问他：“怎么？你的脚没事？”

　　　　“排长，我是宛平人，77事变后我逃难逃到这里的，已经习惯走路了。”

　　　　“脚上没起泡？”

　　　　“没。可能有个地方磨破了，不过不碍事。”

　　　　“那不行，你也要泡脚。”看看封来希在门外又坐下了，“指导员！叫所有人都要脱靴子，都要泡脚！把泡挑掉！”

　　　　汪洋左右看看，里屋一撩门帘，出来个大娘，忙道：“大娘，我们是八路军，来打鬼子汉奸的。”

　　　　“知道，知道。来了好多队伍呢，你们歇着吧。你们这些兵真好哇，不抢老百姓，不打不骂。拿东西还给钱。天底下真有你们这么好的队伍。”

　　　　“大娘，我们刚行军挺远的，脚上都起了泡。我们自己的盆不够用的，您能借给我们几个盆泡脚吗？”

　　　　“行啊。”大娘一指墙角，那里有一摞搪瓷盆。

　　　　汪洋看看水差不多热了。伸手摸摸，便急忙取盆过来，舀上。冲门外喊：“杜光庭！那个能走的杜光庭过来！”

　　　　汪洋和杜光庭端着两盆热水出门，汪洋先走到封来希跟前：“指导员，你先泡上。”

　　　　然后两人一前一后往外端热水。端完热水，还不够还要打凉水接着烧。

　　　　有些战士怕烫不敢把脚放下去。

　　　　汪洋走过去，“；胆小鬼，这都怕！怎么上阵打仗？”说着，一把把他的脚按进水里，那战士杀猪一样喊了一嗓子。

　　　　汪洋问：“你叫什么？你叫范德尚对吧？是哪个班的？”

　　　　旁边那个胡伯玉说：“我们班的。”

　　　　“你是班长吧？你带头，把脚放在水里烫！”胡伯玉虽然没有把脚放在盆沿不敢烫脚，但却是蜻蜓点水一样，用脚面碰一下水面就赶紧提起来，然后再碰。

　　　　八路军行军都带着针线，算是标准装备了。汪洋押着这些人，一个一个用针线把泡挑破，然后才让杜光庭也泡脚，检查了一下他被磨破的地方。最后自己泡脚。

　　　　习惯了这种恢复方式了。脚放在热水里，像是有很多小针在扎，腿部的血液流转起来。白天如果自己按照自己的速度行军，现在不会这么疲劳，让这帮走得慢的兵给拖的。脚还挺难受，比走了一百里地还难受。

　　　　封来希和几个班长已经烫完脚了，穿好鞋走过来坐在汪洋身边。胡班长问：“队长，这样明天就不影响走路了？”

　　　　汪洋看了看他的脚：“待会儿回去，在老乡家炕上睡，有热炕，一个屋睡一个班。你们脚上睡觉时不能穿着鞋袜。记住了？晾一个晚上就会好了。今后走得多了，脚上不会再起泡，但是每天行军之后，一定要泡脚，记住了？”

　　　　杜光庭也是一个班长，“热水泡脚真舒服呀。听说在北平澡堂子里，泡一次脚要十个铜子呢。”

　　　　“哦？听说你们家离北平很近？去过吗？”

　　　　杜光庭摇摇头：“离北平十来里地吧。没有去过。都是听人说的。”

　　　　汪洋又问：“77事变时，你在那里？”

　　　　“在呀，一地的死人。到处都是。然后我们一家人就跑到这里了。”

　　　　“好，明天进攻无极，我去要突击排的任务，到时候大家还会看到一地的死人，害怕不害怕？”

　　　　“不怕了。见过多了就那么回事了。”杜光庭答道。其他几个班长在平山和获鹿也都见过了战场和死亡。

　　　　“好，咱参军也比较晚。我在陕北的时候，咱部队前身红78师进攻三边的战斗都没有参加过。排里其他同志更没有参加过。我会要求郭连长让咱排锻炼一下，主攻东门。为了明天攻城保险。胡伯玉，杜光庭，石穿，杜博，还有封排副，咱们几个干部现在去看一看东门敌人的布置。”

　　　　“啊？还要走啊？等走到了，天也黑了。黑灯瞎火的能看见什么啊？”石穿说着脱下靴子和袜子，让汪洋看脚底的泡。

　　　　“天黑也能侦察的。坚持一下，明天弟兄们就能少死几个，少受伤几个啊。封排副，你能坚持吗？”

　　　　众人被他强拉着又走了几公里，到了无极东门口。

　　　　赵玉琨和魏逊到了无极县以后，赵玉琨先和刘大喜拜把子，吹拉弹唱，给三义烧高香。魏逊则检查刘大喜的防御布置。发现他这三百多人，差不多每人都有枪，但机枪却只有一挺。刘老财有钱，所以子弹还算够用，每支枪都有几十发子弹，捷克式机枪子弹竟然有一整箱之多。按照魏逊那种军事眼光，刘大喜应该算是没有任何防御布置。那时候的县城都不大，魏逊四个城门都观察了一下，因为抗日自卫军在南边的藁城栾城一带活动，而且南门外民居到门口只有十几二十米，很近，便于攻城一方接近，所以他命令在南门内街道上，距离城门五六十米的地方设立一个机枪阵地。魏逊没有打算不让自卫军攻破城门，但是城门被攻破后，这挺机枪一定能给自卫军巨大的杀伤。另外每个城门口外左右两侧都用沙袋垒了一个步枪射击阵地。

　　　　汪洋在落日余晖中看到地形，脑袋嗡的一下。城门外的开阔田地，竟然有一公里以上宽度。

　　　　“小封，小胡，你们看，这么开阔的地形，明天怎么冲过去。”

　　　　“不是有田埂还有一些树吗？明天利用田埂一边爬一边冲啊。”封排副说。

　　　　“郭连长他们就在后面村子里吧？我们去找他和指导员。看看怎么打。”

　　　　“哎呀，就知道是后面某个村子，还不知道具体是哪个呢。”一个班长说，但还是拖着伤脚跟着汪洋去挨着村子找连队。

　　　　等找到连部，发现蔡大队长和二麦花也在。因为二麦花行动不方便，所以主力部队没有带他到衡水那边去。

　　　　封来希等河北当地新参军的，见到大首长不敢说话。汪洋对东门的地形做了汇报。

　　　　蔡大队长点燃一颗烟，“你们想怎么打呢？”

　　　　汪洋说：“有的同志提出利用田埂和树木接近。但是我认为对方只要有一个连的步枪，就能叫我们突到门前就伤亡殆尽。失去进攻能力。”

　　　　二麦花听了说：“你今天晚上不会挖好出发阵地吗？要记住，向地下挖，是咱们平原打仗最有效的办法。”

　　　　“排里有点困难。除了我以外，今天的行军他们百分之百脚上都磨出好几个泡，已经让他们挑破了，要今天晚上晾一个晚上，明早才有冲击能力。所以……”

　　　　“干啥？”蔡大队长问道。

　　　　“请连里其他排，或者大队其他连队，今天挖阵地，我们排明天主攻，有了阵地，冲击距离近，保证能突破。另外我们今晚还要演习一下明天怎样进攻，才能睡觉休息。都是新兵啊。”

　　　　“好吧。我让其他两个连队，现在就去挖工事，不过时间比较紧。挖不出太大的纵深。所以你们天亮前就必须进入阵地！”



………【第45章　第一次突击之二】………

　　　　“是！可是……大队长，我明天用什么发信号指挥战斗？”

　　　　“呃？讨厌。”大队长在对汪洋腹诽了。不过，因为新兵们还没有熟悉各种号谱呢，汪洋问得也有道理。

　　　　还是二麦花有办法，拿出一个不知道从哪个学校偷来的大铜哨，给了汪洋。汪洋吹了一下，震耳欲聋，还真挺响的。

　　　　汪洋临走想起件事情：“大队长，咱们明天会有平射炮支援我们排的进攻？”

　　　　“有，不过部队为了打游击行军方便，经过轻装，现在只有两门步兵炮了。”

　　　　“那我要一门。”

　　　　“你又要干啥？”

　　　　“明天用一门炮，一两发就能轰开城门了。城门口那两个临时工事，也就两发炮弹的事情。所以我需要一门炮随我们打城门里面纵深的敌人，如果街上还有敌人的工事，那这门炮正好推到城门口消灭他。另外，迫击炮和掷弹筒，大队长，有多少能支援我们？”

　　　　“你真麻烦那。”蔡大队长继续腹诽。

　　　　蔡家永对汪洋透底说道：“四门六零炮吧。另外你们连队各排不是还有掷弹筒？你们排那个杜博的掷弹筒打得好，所以才要你们排攻坚呢。”

　　　　等汪洋走了，于焕文问蔡大队长：“这个汪洋，行么？不行还是换个排？”

　　　　蔡大队长摇了摇头，“已经定了，就他们排吧。他们也需要锻炼一下。另外，其他各个连队各个排也都是最近的新兵。和他们半斤八两的。”

　　　　于焕文点点头。心想，“好容易把党派来的八路主力盼到了，没想到除了有些火炮，就是这些人呀。看来明天还需要赵振亚他们自卫军多多使把子劲了。”

　　　　因为战士们的脚还不行，所以没法实际演练进攻。汪洋只能开会。

　　　　先给封排副和四个班长开会，布置好各个班的任务，一班突破占城门，二班三班火力班掩护，然后一班火力班掩护步兵炮消灭街道上纵深的敌人，二三班攻占城楼。

　　　　然后从火力班开始一个班一个班开会，落实到每个人的动作，汪洋还是心里不踏实，这些战士嘴上说都会了，谁知到时候怎么样。

　　　　早晨天刚蒙蒙亮，汪洋全排就进入了阵地，阵地距离城门最近的地方已经不足一百米了，汪洋很满意。但各位班长却说，这么远，这么远，这怎么冒着枪子儿飞过去呢？

　　　　汪洋不得不再次召集班长们开会，“又不是让你们直接冲！冲锋前，不是有炮火准备的吗？你们要牢记火力准备的步骤，在开始冲击之前，要用炮火和掷弹筒消灭了城下和城头的敌人的。杜博，待会儿我跟着你，我让你打哪你就打哪！”

　　　　轰！步兵炮开火了，这一炮正好击中了城门，碎木头四处飞散。

　　　　原来在沙袋后面的守兵都不见了，轰！又一炮打中左边那个沙袋工事。右边五个兵跑出来，有的往城门里跑，有的往右边顺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