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辰几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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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辰几米- 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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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拾起吊坠,问他:“你在找这个吗?”
  
  辰亦函回头看到吊坠后,丝毫欣喜的神色都没有,而是迅猛的从我手中抢过吊坠,气狠狠的说:“不准你碰它!”
  
  我以前大学上过宝石鉴定的选修课,这两枚戒指虽做工精良,但看款式至少是二十年前的玩意。如果我猜得没错的话,应该是他父母的遗物,所以他才会这么紧张。他当做宝贝珍惜的东西,当然不希望我这么令他憎恶的人碰了,看在他死去父母的份上,我不和他计较了。
  
  我看了表才知道,我们睡到到了十一点多。一出房门,我就看到小多的阿妈在院子里择菜,一个男人用扁担挑着两个木桶从厨房出来,应该是要去挑水。这个男人应该就是小多的阿爸了。
  
  辰亦函迎上去,试图接过他瘦削的箭头那条长长的扁担:“我帮你。”
  
  小多的阿爸个子很高,同时也很瘦,两条两腿就像两条竹竿,脸色看上去有些发黄,像是营养不良的样子。他客气的推辞,辰亦函还是拎过了一个桶,和他一起出了屋。
  
  “大姐,我帮你择菜。”我从客厅里搬了一个小板凳出来,坐在了小多的阿妈的旁边,拿起了一把青菜。
  
  小多的阿妈也是客套的阻止我,说:“你是客人,不能做这些,丫头等会就摘沙棘回来了,你去客厅等着吃吧。”
  
  “大姐,我闲着也是闲着,我在这边干活也可以边和你聊聊天啊。”我的手已经开动了。
  
  她没再拦我,开始和我攀谈起来:“妹子,你真有福气,辰大哥是个大好人。我听说他在北京城里是个大人物,可是他资助我家丫头上学,每年还来看他,看我们,一点架子都没有。”
  
  我垂下眉头,笑了笑,却什么都没说。很多事,如鱼饮水,冷暖自知。
  
  “阿妈,米苏妈妈。”小多背着一个小竹篓进屋了。
  
  “丫头,快去把沙棘洗洗,给你米苏妈妈吃。”小多的阿妈说。
  
  “我去吧。”我站起身。
  
  “妹子,你坐着,让丫头去就行了。”我一想小多也有九岁了,生在贫困农村的她应该也干过不少活,也就没有跟去。
  
  小多的阿妈继续说:“妹子,我家那口子去年刚生过一场大病,快死人的那种大病,二十万的手术费全是辰大哥出的。”她说到这里无比感叹:“我当时想着这么高的手术费,就算借到了还一辈子也还不上,难道还要让丫头也背上这个包袱吗?后来辰大哥不知道是怎么知道了,硬是赶来塞给我二十万,我当时手抖着,心里也害怕,摇着头、背着手不敢收。辰大哥只说了一句话,他说,这钱你们拿着,不用还,说什么都不能让小多失去父亲。”
  
  我淡淡的笑了,然后幽幽地说道:“小多比我幸运。我父亲去世很多年了,出了车祸,我倒希望他是的一场大病,那样起码我和我母亲还能努力筹钱给他治病,可是我们连努力救他的机会都没有,他就离开我们了。”
  
  “米苏妈妈,谁离开你们了?”小多抱着一个铁盆出来了,她那娇小的身体似乎难以承受铁盆的重量。
  
  我赶紧接了过来,笑着对她说:“我是说,小多有阿爸阿妈真是幸福。”
  
  小多赞同的点了点头,笑着露出一排洁白的细牙,说:“我还有辰爸爸和米苏妈妈。”
  
  小多的羊角辫还是一高一低两个,我心血来潮:“小多,米苏妈妈帮你扎头发好吗?”
  
  小多兴奋的拍着手:“好啊,好啊。”
  
  我让小多坐在小板凳上,然后从屋里搬了一个高一截的凳子坐下,拿出随身携带的梳子轻柔的梳着小多的头发。
  
  小多的发质柔软黑亮,是我们这些做过无数次头发、发质尽毁的人无比羡慕的。
  
  “米苏妈妈今后要是也能有个和小多一样可爱的女儿就好了。”我不禁感慨。
  
  小多咯咯的笑着,小多的阿妈乐呵呵的说:“你和辰大哥都长得俊,今后无论生女儿还是儿子,肯定都长得好看。”
  
  我心中倍感苦涩,眼睛盯着乌黑的发丝,都快凝出泪水来,硬生生被我逼了回去。
  
  “扎好了。”我抬头,看到辰亦函提着一桶水站在门口,恍惚间我觉得他的眼神有几分沉醉,可定睛一看,他却是面无表情。
  
  沙棘果的口感又香又涩,回味无穷。当我和辰亦函和这里的人在一起相处的时候,似乎可以暂时忘掉对彼此的厌恶和仇恨。
  
  吃饭的时候,刘师傅和木木也过来了。木木和小多两家人关系很好,这里面有一半的原因可能是因为辰亦函吧。辰亦函和两个孩子相处的时候,沉湎而充满耐心,他今后应该会是一个好父亲。
  
  吃过午饭,刘师傅送我们和两个孩子去了同仁县最有名的坎布拉国家三林公园。刘师傅在车里休憩,没有跟着我们进去。
  
  在公园里,我见到在本科教科书里经常提到了“丹霞地貌”。巨厚的红色砂砾岩层受强烈的侵蚀分割、溶蚀和重力崩塌等综合作用形成了堡状残峰、石墙和石柱。这些平地拔起的山体险峻兀立、巍峨壮丽,让人不禁赞叹神工鬼斧。
  
  “辰爸爸,这里的山都好奇怪啊!我家的山都是紧紧的凑在一起,你挨着我,我挨着你的。”木木歪着他的小脑袋,疑惑的问:“为什么这里的山都是一个人孤孤单单的站着,不和别的同伴挨在一起呢?”
  
  辰亦函戴着墨镜,眺望远处的山峰,徐徐说道:“因为距离太近,他们身上的植物就会像刺一样扎到对方,让对方受伤。”
  
  “可是他们这样一个人不会感到寂寞吗?如果感到寂寞,不就是自己伤害自己吗?自己伤害自己,不一样会受伤吗?”小多带着满脸的天真,问出了哲人也难以回答的问题。
  
  辰亦函唇角微微上扬,形成了一个完美的弧度。他捋了捋我给小多梳的羊角辫,却始终什么都没有说。
  
  见识完神奇的丹霞地貌,我们去了阿琼南宗寺,这座寺庙是青海唯一一个僧、密、尼共存的宗教圣地。在寺里,我虔诚的跪下向佛祖请愿,保佑我家人平安。
  
  从寺里出来,辰亦函问我:“你刚刚求的什么?”
  
  我没有搭他的腔,而是冲前面蹦蹦跳跳下阶梯的木木和小多喊道:“慢点,小心啊,别摔着了。”
  
  辰亦函一把抓住我的手腕,耳语道:“你该不会是求佛祖让你离开我吧!你休想,我不会放了你的,你的后半辈子还有下辈子我都要定了。”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并没有咬牙切齿,而是带着那种诡谲的温柔和笃定,让我不寒而栗。
  
  小多和木木回过头,喊道:“辰爸爸,米苏妈妈,你们快点啊。”
  
  辰亦函抓住我手腕的手迅速搂着我的腰,对两个孩子露出灿烂的笑容:“诶,就来。”
  
  两个孩子转过头,他立马收起笑容,松开我的腰,独自追逐两个孩子的脚步。
  
  逛民俗村的时候,我看到了许多唐卡、堆绣、雕塑、彩画等等民族风情浓厚的物品,我突然想起以前听说过同仁县的热贡艺术很有名,于是随口问了辰亦函一句:“这里的热贡艺术很有名,你知道在哪里可以看到吗?”
  
  “你懂什么叫热贡艺术吗?”他说话的时候总是带着这种似有似无的优越感。
  
  我懵懂的摇了摇头。
  
  他既无奈又不屑的说:“你现在看到的就是热贡艺术。”
  
  他摇了摇头,道:“真不知道你懂什么?”
  
  我们是周日早上8点的飞机回北京,因为怕赶不及,我们把木木和小多送回家之后,就直接去了南宁。
  
  临别时,木木和小多对我们甚为不舍,瘪着小嘴巴说:“辰爸爸,米苏妈妈,明年的这个时候,你们一定要一起再来看我们啊。”
  
  我和辰亦函都坚定的点头,还跟两个孩子勾手指、盖手印,辰亦函说:“这是约定,我们一定会一起再来看你们的”。
  
  一进酒店的房间,一张硕大无比的King Size席梦思双人床就映入眼帘。我看着这张床就觉得恶心得慌,这种精神上的恶心直接连通了我的身体,我的胃里顿时翻江倒海。我冲进浴室,拧开水龙头,干呕了好半天。
  
  辰亦函过来敲门:“米苏,你怎么了?”
  
  我用清水洗了洗嘴唇周围,然后开门。辰亦函双手插在裤兜里,衬衣的有两颗扣子都解开了,精壮的胸肌呼之欲出,我没出息的吞了一口口水,然后说:“我没事,有点拉肚子。”
  
  他看了浴室一眼,说:“那你怎么一直放水?你不懂节约,不懂环保啊?”
  
  他动不动就数落我,好像故意要与我斗气一样。我刚一阵狂吐让我难受极了,没有心情接他的招,于是乖乖的绕过了他,到床上躺下。
  
  辰亦函有一点轻微的洁癖,我以为他会继续说教我:“不洗澡不能上床。”可是,他不可思议的什么也没有说。
  
  不一会儿,浴室里传来水声,我觉得眼皮变得好沉好重,挣扎了几下后,终于闭上了双眼。
  
  洁白的床单,扑鼻的药味,殷红的鲜血,笨重的电击设备,刺眼的车灯,躺在地上的父亲瞪着眼睛……
  
  我突然惊醒,又是一场噩梦。不知怎么回事,最近我老是爱梦到父亲的死,相似的场景循环上演,触目惊心。
  
  我拭干了额头上的冷汗,发现辰亦函不在床上。窗帘忽然间飘了起来,我感到一丝冷风袭来,环顾四周才知道,阳台的门没有关紧。
  
  我穿了拖鞋走近一看,果然,辰亦函坐在阳台的靠背椅上,地上又倒着几个空酒瓶。我穿好外衣,走到阳台上,问道:“大半夜的,一个人坐在这里喝酒,不冷啊?”
  
  他抬头仰视我,借着月光我看到他的眼睛发红,这令我感到错愕:他像一只狼,一直伤心的狼。
  
  “你恨我吗?”猝不及防的,从他口中冒出这样一个比哲学问题更难回答的问题。
  
  我沉默着。
  
  他笑了,笑得很苍凉:“我知道你恨我,我也恨我自己,我恨我自己为什么不能对你再狠一点,我明明是恨你的。”
  
  他费力的站了起来,摇晃着我的肩膀,像一只哭嚎的野兽:“为什么?为什么?”
  
  他停止摇晃我,双手仍搭在我的肩膀上,眼神越来越迷离,说话也越来越颠三倒四:“你说你到底哪点好?脸比南瓜的还大,胸那么小,还是扁平足,性格一点也不温顺,脾气那么暴躁,一点女人味也没有,我到底爱你什么啊?”
  
  他一下子笑了出来,天真无邪,像个孩子一样。我吓傻了,愣愣的看着他,他一下没扶稳,身子往下滑,我本能的搂住他的腰,他曲着身体,把头搁在我的肩上,反手紧抱我,喃喃道:“米苏,我爱你。”
  
  后半夜我没有睡着,一直睁着眼睛观赏辰亦函睡觉的姿容。他睡着的时候,一脸毫不设防的样子,完全和他醒着的时候判若两人。
  
  辰亦函是谁?辰亦函是天子骄子,青年才俊,无数女人疯狂追逐的对象。他是我的老公,他说他恨我,他说他爱我。我觉得很混乱,我知道他也很混乱。我们到底是怎么走到今天这一步的?他到底是为什么对我爱恨交织,我想不通。辰亦函是天才,我不是,所以我理解不了身为天才的他的想法。
  
  六点半,天还迟迟不肯亮。我叫辰亦函起床:“六点半了,起来吧。”
  
  一睁眼,那个全身罩着坚硬保护壳的辰亦函又回来了。
  
  他按着太阳穴,艰难的坐了起来,嗓音暗哑的问我:“你扶我进来的?”
  
  我轻点头。
  
  他揉了揉太阳穴,然后问道:“我昨晚说什么没有?”
  
  “你什么都不记得了?”我试探着问他。
  
  他显得有些茫然,紧张道:“我是不是说了什么?”
  
  “看来你真的是喝得烂醉,什么都不记得了。”我淡淡的笑着,说:“我看你在阳台上睡着了,冻得直打哆嗦,才把你扶了进来。”
  
  “就这样?”
  
  “嗯,就这样。”
  




☆、第二十六章 还有什么值得 歇斯底里

  从青海飞回北京首都机场的飞机落地后,我和辰亦函一出安检,就看到了拖着行李箱的乔砚在探头张望我们。辰亦函连家都没有回,就直接在乔砚的陪同下直接从机场出发,去深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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