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了樱桃,绿了芭蕉(vip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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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了樱桃,绿了芭蕉(vip完)- 第7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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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芳芸皱着眉翻报纸,翻了半天也翻不到丘俞官事的后事,到底有些心绪不宁,她想了好一会,打电话寻到李书霖,说:  “表哥,我在香港替你买了一只打火机,你几时有空来拿?”
    李书霖笑道:  “难为表妹心里记着我,就来,就来。”不过半个钟头就赶到祥云公寓,进了门就笑问:  “什么样的打火机,值得表妹千里迢迢带给我?”
    芳芸翻出一只小匣交到他手里,笑道:“虽然是我送你的,其实是旁人的心意,你知她知也罢了。  ”
    李书霖也不打开,将那只小匣揣进衣袋,寻了个舒服的座位坐下,笑问:  “香港好玩么?”
    “没有上海好。”芳芸皱眉,  “我在香港看西报,听讲上海耍打仗,怎么上海的报纸提都不提?”
    “打仗么,”李书霖有些烦燥的摸出银烟盒,  “他们再怎么打,也不敢真得罪洋人。打不到英法租界来,咱们怕什么?不过一一听讲曹二少被架空了,手里边没权。他想强娶你也办不到了。”
    “他和我有什么关系。”芳芸心底松了一口气,脸上就带了几分轻松。
    李书霖看看腕表,笑道:  “一点半临时法院开庭,敏之兄要出庭做证的。芳芸,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去旁听?”
    芳芸摇头,说:“你忘了我在家门口拿雨伞敲我大伯的头?家父都避开了,裁才不要去自讨没趣。”
    李书霖想到那一回芳芸对俞大老爷动手,哈哈大笑,说:  “我就忘了这个,这个案子审了一两个月,到底还了敏之兄一个清白。你大伯和敏之兄已经握手言好了,芳芸,你还为那些事恼敏之兄么?”
    一石击起千层浪(上) …
    “表哥,”芳芸嗔怪的看着李书霖,“你赶时间,就快些走罢,我就不送了。”
    李书霖笑嘻嘻起身出门,又回头,“丘六小姐已经同意把谨诚送到圣约翰小学寄宿。这个算不算是个好消息?”
    芳芸愣了好一会,才把丘六小姐是谨诚的什么人这重关系想明白。李书霖早已下楼。芳芸拴上大门,打扫卧室,收拾行李,准备到学校赠送师长的礼物,事情虽然都不重要,却十分繁琐,让她从中饭后一直忙碌到四点钟。
    黄妈去附近的小菜市买菜,黄伯牵着莎丽去散步,雁九的房间房门大门,里头空荡荡的不见雁九的人影。芳芸趁着家里没有人,痛痛快快洗了澡,披着湿头发坐在火盆边梳头。
    上海的二月湿寒依旧,窗外的枝头新绿未绽。天空是铅灰色的,屋顶是灰色的,来来去去的行人的衣裳不是灰的就是黑的,就连偶尔经过带起一阵沙土的汽车,也全是黑色的。芳芸站起来望望外边,又坐回去梳头,拿烘热的干毛巾擦拭头发。屋子里安静极了,只有炭块爆开时发出轻微的噼里啪啦的声响。这个时候隔壁大太太和倩芸讲话的声音即使再小,也容易叫人听见。
    “妈,我们为什么要忍那个贱女人!”倩芸的声音里挟着许多愤怒,隔着两堵砖墙都能让芳芸感受到。
    “忍忍罢,我已经正式要求和你父亲离婚。”
    “那不是叫那个女人得意了么?妈,你不要离婚呀。”倩芸的声音带着哭腔。
    “你妈我为着你们活了半辈子争了半辈子,只有这半年你父亲和兄弟们都不在,我才活的像我自己。”大太太的声音高起来,“倩芸,妈累了,妈不要为俞家活着。”
    “可是……我哪,妈你也要为我想想。”倩芸哭声响亮。
    乒乒乓乓砸花瓶,掼东西的响声盖过了母女俩的对话。芳芸猜对面的大门必是敞开的,这个时候拉开大门让她们发现门外有人看热闹,是最经济的阻止她们母女吵架的好办法。芳芸用力拉开大门。楼道里七八个提着买菜竹篮的娘姨大姐们聚成一群看热闹,其中就有她家的黄妈。
    黄妈竖着耳朵听得起劲,突然发现九小姐瞪她,连忙提着篮子进门,笑道:九小姐,晚上黄鱼是红烧是油煎?“芳芸转身进去,黄妈依依不舍的关上大门,一五一十讲给九小姐听:“作孽哟,大太太要和大老爷离婚,大老爷要把十小姐接回家,大太太不肯他就不肯离。”
    芳芸侧着头听她讲完,笑道:“黄妈讲得这样活灵活现,好像人家谈判离婚你就站在一边一样。”
    “哎呀呀,对门的陈妈可不就是站在一边,都是她讲的。”黄妈笑嘻嘻提着篮子进灶间,突然大声说:“还听讲十小姐新学期要去和十一小姐做同学了呀。”
    “为什么?”芳芸好奇的追到灶间门口问,“这也是对门的陈妈讲的?”
    “十小姐进中西女中,不是胡家舅爷出力的么?”黄妈想了一想,说:“陈妈讲舅老爷丢了官。九小姐你想呀,十小姐的品行学问真有那样好,为什么还要舅老爷去讲情?现在舅老爷自身都难保,中西女中自然用不着再要这样的学生,对不对?”
    芳芸摇头,道:“黄妈你别跟着旁人胡说。倩芸读书很用心,功课其实也还过得去。旁人的事和我们无干。黄鱼油煎罢,香港也就小点心还合我的胃口,说起正经吃饭,还是黄妈的手艺好,一点都不比大酒楼的大厨差。”
    黄妈脸上的皱纹都笑成了一朵大菊花,她挥着抹布,兴高采烈的问:“真的?九小姐莫要哄我黄妈高兴。”
    “真的,黄妈,做饭罢,我饿的都不想动了。”芳芸笑道:“快烧饭,我给吴静仪打电话,约她明天一起去学校。”
    她才出灶间就听见敲门声。这个时候还有哪个来?要么是对门,虽然讨厌也不能完全不理。要么是方才那群和黄妈一起听壁角的同伴。芳芸扭头喊黄妈去开门, “除掉我们家的人,旁人都不许进门。”
    黄妈答应着开了门,愣了一会才喊:“九小姐,那个女人来了。”
    “哪个女人?”芳芸过完农历新年也还十八虚岁不到,现在又正是最好奇的时候,实在是忍不住,从灶间探头出来看到底是谁。
    颜如玉的一只手搭在谨诚身上。谨诚年纪虽然只有十岁,可是这大半年个子倒是变高了,他看见芳芸,就快活的冲上来喊:“九姐,你总算回来了呀。”、芳芸轻轻推开这个可怜的孩子,叹息道:“颜先生,你来做什么?”
    “听说是你出的主意,让你弟弟去洋人办的学校住宿。”颜如玉站在门口,居高临下注视芳芸。“虽然我和你父亲协议离婚了,谨诚到底是你的弟弟。”
    芳芸最听不得的其实就是这两句,她立刻掉头,一边走一边讲:““黄妈,你怎么乱放陌生人进来?”
    黄妈很是委屈的来拉谨诚的手。颜如玉拍开黄妈的手,喝道:“干什么?俞芳芸,你就是这样对待你弟弟的么?”
    芳芸冷笑着转身,“谁是我弟弟?你说他——那也要我爹先认这个儿子才行。我爹都不要他了,你跑来和我谈对待他要像对待小毛头那样。颜老师,你是不是夜路走多了遭了报应,叫绑匪敲坏了脑袋?”
    “没家教,原来胡婉芳就是这样教女儿的。”颜如玉款款走进芳芸的客厅,冷笑道:“我是来要你父亲给谨诚新学校校长的推荐信,拿来罢,拿来我们就走。”
    “你到我这里要这个?”芳芸轻蔑的说:“你应去樱桃街寻我父亲的。”
    颜如玉的脸上闪过一丝懊恼,她冷冷的说:“他们连你上学的事都安排妥当了,自然也不会漏了谨诚。快把推荐信拿来,误了你弟弟的学业,有你后悔的时候。”
    “他拿什么跟我比?”芳芸冷笑道:“我是我爹明媒正娶的太太生的女儿,我外婆家人丁兴旺的很,舅舅姨娘们都很疼我。他呢?谨诚,谨诚的来历我都说不出口。颜如玉,你说罢,你这拉着拿谨诚到底打的什么主意?”
    “我要你替我们想法子,让你的洋人表哥出庭替谨诚舅舅做证。”
    “证明什么?”
    “证明那笔十五万的款子是我的私蓄。”颜如玉脸上现出伤心的样子,说:“这样或者可以免去谨诚舅舅犯的罪。”
    “正好让你把这笔款子吞下去是吧。”芳芸冷笑起来,“我真替你兄弟不值,他为着收容你,宁肯和丘家闹翻,现在他遭了官司,你不只不想法子帮他,还想拐走他的钱。你还是不是人?”
    “像你这要含着金汤匙出生的人,哪会懂我们小民的生活有何等艰难。”颜如玉冷笑道:“这是我兄弟应得的,不过暂时转手到我手里而已。你帮也得帮,不帮也得帮。”
    芳芸冷冷的呸道:“原来像你这样活着的唯一目地就找个有钱的男人嫁了的女人,叫做小民活的何等艰难。我不可能帮你,请你出去罢,如果非要我多说一句,请快点滚!”
    “你喊我妈妈滚,我打你!”谨诚突然推芳芸,一边推一边说:“你把我的财产抢去做嫁妆,你还对我们这样坏,我要打死你!”
    雁九突然从阳台跑过来,一只手提起谨诚,就把他拖到阳台去。
    芳芸先是吃了一惊,又猜测不透雁九想干什么,不由愣住了。
    颜如玉原先听说芳芸常用的那个白俄保镖去了,新来的保镖行动都有孩子气,还是个大孩子,只说唬住了芳芸也就罢了解,就没有想到雁九一声不吭就拖着她的儿子上去阳台。阳台上能做什么?
    “啊!”谨诚尖锐的叫声划破了夜空。“妈妈,救命。”
    颜如玉顾不得再和芳芸斗嘴,拨腿就朝阳台跑。她才跑到阳台门口,就两腿发软跪倒在地上。原来谨诚被雁九一只手提着,悬空吊在阳台外。
    谨诚尖叫声不绝于耳,脸色苍白如纸。颜如玉看到这样一个情形,动都不敢动一下,挤出她最和气的神情,笑道:“有话好好讲,你先把孩子放下来。”
    放下来?”雁九作势欲放手,谨诚和颜如玉齐声尖叫:“不要!”
    芳芸过来,无奈的说:“雁九,把这两个人赶出去。”
    雁九恩了一声,一只手举的高高的提着谨诚,另一只手毫不客气,揪住跌落在地下的颜如玉的长卷发,直接拖着就走。芳芸还没有反应过来,雁九已经像丢垃圾一样把颜如玉母子两个丢出大门,又是用力把门关上。
    芳芸才松了一口气,突然又喊道:“不成,这样子叫小报记者拍下来可怎么得了?”
    雁九扬起拳头,说:“打。”
    “不!”芳芸倔强的说:“你跟我来。”她从衣架上随便取了件外衣套在身上,就追了出去。
    颜如玉居然还没有出公寓的大门,正缩在楼梯间边的小窗户边上,抚头发,理衣服,给谨诚擦鼻涕。她看见芳芸身后的雁九,不觉哆嗦一下。
    芳芸笑道:“我突然想起来一件事,关于那笔十五万的款子。”
    “哦?”颜如玉立刻镇静下来,说:“芳芸,你方才喊我什么?”
    “那笔款子的汇款人姓名我晓得,你也晓得,只是你想不到是哪个。”芳芸笑眯眯的说:“真要我说么?”
    “那是岳敏之给你和谨诚的舅舅的谢礼。”颜如玉拢了拢略显得篷松的头发,冷笑道:“我倒是忘了,你和这位岳公子交情很好。””芳芸冷笑起来,说:“汇款人的姓名是俞远山,倘若你实在想不起来这个名字是哪个,我很乐意替你指明他藏身的地方。”
    “俞远山是什么人?”
    一石击起千层浪(中)
    芳芸笑道:“我为什么要告诉你?我又凭什么要和你讲?”她说完这两句话,快快活活的冲谨诚眨眼睛,说:“九姐的这个保镖身手很不错罢?”
    谨诚吓得打了个嗝,重又哭起来。
    芳芸笑眯眯吩咐雁九,“烦你送她两个回去罢。”
    雁九轻轻松松把谨诚提起来扛身肩上,掉头就走。颜如玉瞪着芳芸,恶狠狠的说:“那是你弟弟。”
    芳芸微笑道:“活的才是。”
    颜如玉脸色大变,丢下芳芸不管,小跑着寻谨诚去了。芳芸站在窗边看到颜如玉离开祥云公寓,才收起脸上的笑容。
    她皱着眉想了一会,给亚当打电话,说颜如玉来寻她麻烦的,威胁她,还有雁九是怎么把他们带走的事。
    亚当笑道:“就是嚷得大家都晓得你有钱你也不用害怕。表哥替你去打听打听,看是不是有人在背后捣鬼。”
    “亚当,”芳芸定了定神,说:“我想请你代表花旗银行在上海各大报纸上都登一个寻找遗产继承人的启示。”
    “替谁登,为什么登?”亚当一本正经的问。
    “替我登。”芳芸笑道:“登给颜如玉看。亚当你等一我一会,”芳芸放下电话听筒,翻出一只自来水笔在草稿纸上涂涂抹抹两三分钟,将拟好的两句话启示念给亚当听:“滋有杨氏长者在鄙银行遗产五十万元存款,寻杨氏后人前来认领。”
    “真有?”亚当好笑的追问。
    “一毛钱也没有。”芳芸笑:“有没有,谁来领,什么时候领走了,咱们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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