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鸾歌 王抗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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鸾歌 王抗抗- 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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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氏进门前,秦观曾有些讨好地跟她说,想要就李家小姐的事,跟她二哥好好谈一下,让她帮忙约陈子修出来。她问过是什么重要的事,秦观没有明说,而是有几分严肃地告诉她,这件事关系到陈子修日后前程,更因为是一个秘密,不便此刻说给她听。

    但是李氏出现说了几句话,他好象就忘记自己先前说了什么,陈默穿上外衫,摇了摇头,然后撩开帘子走出去,可是一眼看到立在窗边的秦观,“你怎么没有走?”她脸上的绯红已经淡了下去,依旧苍白。

    “我让她自己去了。”他也已经平静下来,一双眼盯着她看,“有没有哪里不舒服?”他刚才动作太大,所以是真的担心。也许别人不会想到,总是在床榻上言辞略显下流的那个人会是他,一贯温和的人,在那件事上面却一反常态尤为热情。

    他这样直接地问,陈默低垂着脸,“没什么事。”她在别的事情上总是理直气壮,只有问她这个的时候,会毫不意外的露出羞涩,秦观私心的想,他就是喜欢看这样的她吧。

    秦观没有看得太久,好东西要留着慢慢品尝,“有比去见二哥更重要的事,我带你亲自上一趟李家。”

    她抬起头来,有点点迷惑,但开口道,“好啊。”




冷漠的婚姻:鸾歌(一百零一)

说起李家,和李氏还有些远房关系,只是多年已经不来往,陈默问起原因为何,秦观虽不曾支吾,但没有说明为何,陈默稍微知道点什么。大约是当年李家一度落魄,跟现在的陈家一般,遭到朝廷的挤兑,到后来更差点累及九族,听闻李家有一门亲表叔父母便远离京城,李家千金曾经到福建一带避难,那位表叔却紧闭家门不见,想来就是这一位了。

    秦观当然不好明说。

    因为是他亲自上门了,李员外才肯出来见客,秦观将一盒珍珠奉上,拉着李员外在花厅寒暄,“上次员外送帖子来,我却正好在外,所以今天特地来府上,若有打扰还请见谅。”

    陈默在旁边看看挂在墙上的书画,多半雅致,一如那位李小姐的风姿,秦观趁说话的间隙给她使了个眼色,旁边的老管家先一步出门,陈默没有多想,尽量不引起注意,跟了上去,笑着问话,“老管家好,请问你家小姐人在何处?”

    “秦少夫人跟我来就是。”老人眼神不好,没有认出这是上次在院子那里偷看的人之一。进门的时候秦观已经说了老管家会带她去后院,只不过她想不到连别人家的老仆人,他也能打好关系。

    李家的宅子不大,后院有一个阁楼,老管家说那是小姐的闺房,他不便再过去,陈默独自走到阁楼下,果然见到李小姐坐在窗前,她刚想打声招呼,当日看到的那位丞相幼子赫然在里面,李小姐别过头与他微笑。

    一个男子出现在未婚小姐的闺房里面,陈默敛下笑容,转身找到老管家问是怎么一回事,“丞相的三公子怎么会在你家小姐房中?”

    “秦少夫人,我只是答应秦少爷让你见见我家小姐,可没有说我家小姐房里没有人。”老管家与其说是护主,不如说是势利,“以陈家现在的情况,想娶我家小姐是痴心妄想,老爷是因为有官压身才不得不答应,可是有丞相在,我们李家也会真的受制于人。”

    陈默微微一笑,“请问管家你在这个家里有多少年?”

    “我在这个家里一辈子了。”可见他说的话,多半也有李员外的意思。

    得到答案,她便不再说话,匆匆走回堂厅示意秦观可以离开。看她脸色不好,秦观一面走一面问,“你是怎么了?”

    她迈出李家大门,深吸口气才说,“我在李小姐房里看到丞相的三公子,你切不可让我二哥知道。至于婚事嘛,我尽量想办法拖延,最好是让他淡忘了。实在不行宁愿让我二哥另娶他人。”

    “你确定你看清楚了。”秦观想不到李员外会来这么一手,他本想以陈子修今时的人品,娶李家千金为妻并不会多么难。

    陈默冷声道,“还能有假?反正这事你不要让我二哥知道。”

    秦观略微沉吟,一边点点头,替她撩开轿帘,“那你先回去,我到宫里去问问情况。”

    两个人在李家门口分开,陈默等到了拐角处,才悄悄撩开帘子的边角往后看看,吩咐下人另抬他处。




冷漠的婚姻:鸾歌(一百零二)

曹焕收到消息就一直等在流苏的阁楼里,一反常态的没有叫姑娘做陪,等过了时间陈默还没有来,尽管流苏说不会有什么事,他还是坐不住,起身到后院门口等着,天色渐渐暗下来,说来的人还是没有见到人,“她真的说是今天见面吗?”曹焕已经在这里来回走了很久,他的烦躁也不是没有理由的。

    流苏跟在后面,仅以温柔的目光凝视着他的背影,“带话的人的确是这么说的。”然后眼底的温柔渐渐掩满收藏好。

    “这样吗?”他应了一声,继续跺步,良久才听到一阵急促的脚步,暗黑的弄堂里面,纤细的身影终于出现在尽头,只是不同往日的从容不迫,她在跑,后面一定有人在追。

    曹焕立刻反应过来,反手将流苏推进门,拔出剑尽量放轻脚步迎过去,躲在暗处不吭声,等到陈默靠近,才伸手一把揽住她,闪身挡在她前面,“知道是谁在后面吗?”声音轻巧,是挨在她耳边说的,热呼呼的气息,从她颊上吹过。

    “已经甩掉了,应该是宫里的禁卫。”陈默抬手抹抹额头上的汗珠,心脏还在剧烈地收缩,她长长地呼口气,才逐渐平静下来,“流苏这里现在不安全了,人多嘴杂,以后还是到城外见面吧。”

    曹焕听到她说可能是宫里的禁卫,声音一下高了些,“你肯定?”夜里看不清她的面孔,又怕被人偷听,他还是靠近了问话,因为看不清,他离得距离,比往常都要近一些。

    她刚要说话,又听到急促的马蹄声,“还有秦观的人,一定是云铮追上来了。快走。”下意识地拉拉他的衣袖,往弄堂后面跑,事出突然,曹焕的马车虽然在前门,但是来不及过去,他反手抓着陈默的手,“你跟在我后面,我来带路。”

    两个人的眼神都不好,天上只有点点星子,极暗淡的光影里面,只有奔跑的脚步响起,还有长发被风吹了起来,出了花街,转过拐角,她挣脱曹焕抓得生紧的手,独自横过街面,有辆马车远远奔来,挂在前面的琉璃灯盏在风里飘荡,曹焕紧跟在后,青年一直撩开帘子,近到前面,陈默没有瞧见人,只留了一张侧面给他,曹焕当着他追上去,云铮抿紧嘴唇,没有出声叫住她。

    赶马车的人没有多注意,看他不出声就问,“云公子,我们这是要去哪里?”

    “去曹将军府上。”他想除了花街陈默只有暂时躲到那个地方,才可能避开秦家的人,宫里已经放话要拿她,秦观又被传进宫,本来只要把陈默找到,交到皇帝面前就没事,但是看见她以后,又觉得不忍心。

    赶车的人答话,“知道。”催促地马掉转方向,往京城一样华美的官家府邸赶去。

    云铮的一双眼黑得不见底,他放下帘子,拿起手中的书,却怎么也看不下去了。




冷漠的婚姻:鸾歌(一百零三)

屋外有下人禀报,说是秦大人府上的管家,知道少夫人在这里与将军见面,夜深人静,不便留他们夫人在此久侯,让曹焕把人送出去。

    陈默刚换了身衣服,着一身云纹深衣迈出里间,“是云铮在外面。”她手里拿的这是方才偷偷进宫穿的一身紫袍,平常她是不会穿这种颜色的衣裙,她交给曹焕,“快让人把衣服给烧了,我还是回去比较好。天色这么暗,以皇上的眼力和对我的熟悉,他也不敢肯定就是我。”

    “你今天进宫了?”曹焕稍微诧异,将衣服丢在火盆里面,窜起的火苗老高,没有点灯的房里一下明亮一下暗淡,“你早知道有人盯着你,故意让我挡在前面。”

    她尽量真诚地道歉,但的确事出有因,“今天多亏有将军在,秦观和宫里的人,一定知道我要跟你见面的事,我约将军在此,才好趁此机会脱身到德妃的寝宫将骨灰拿走。我姐姐说过,她是我们陈家的人,就算是死,也要葬在我们陈家的祖坟里。”

    曹焕知道原因以后,心头的确不太好受,又说不上是为什么,“你早就知道德妃送葬的那天,并没有入棺。”

    她走了一两步,到窗前望望,才回答他的话,“知道。就好像这件衣服一样,一把火烧了,其实我们陈家历来都是骨灰下葬,从不讲究死后的排场,这倒没什么好难过的,因为迟早有一天,我也会这样。不过不能见她最后一面,这也算是遗憾吧。”

    曹焕没有听出她声音里的破绽,他走过去,只看到袖底下的手在颤抖,“事情都过去这么久了,皇上还算留了几分薄面。”

    “那我就回去了,多谢将军。”她低下头将窗前案几上的檀木盒子抱起来,从他面前侧身而过,避而不谈皇帝的事。

    曹焕提着灯笼亲自送她出门,陈默抱着盒子,一脸的肃穆,“德妃的事,是一个遗憾,我虽然对皇上不耻,但是我知道他不会对自己唯一的儿子那么狠心。”他试着劝劝她,不想真的看到还有更遗憾的事发生。

    陈默已经出了门,云铮立在马车旁边,看到她脸上露出欣喜,“少夫人总算见到你了,快上马车吧,你家府上来了人。”

    她看看云铮,不冷不热地冲他笑笑,“难为云公子夜深还要出来接我。”

    “少夫人过奖。”他撩开帘子静侯她上马车,自己则和赶车的一起坐在外面,一边说,“少爷刚刚回府不久,是我先发现少夫人不在家的,后来一打听,原来少夫人是到将军这里来了。少夫人和曹将军的交情,有些不一般啊。”

    陈默抱着盒子,将它小心地搁在腿上,往外看着他说,“怎么,你很想知道吗?”

    “我倒想知道少夫人抱着是什么。”云铮回避开她的注视,仅望向那个盒子。

    陈默不再看他,抱紧了怀里的东西,“这是什么,你不用知道。”

    回了府,秦观说陈家来的人说什么也不肯在家里住,到她二哥那里去了,说是明天再来,陈默抱着东西埋头走了进去,秦观不好跟上,让下人把给她准备的饭菜端进去,不到半个时辰,端出来的时候,下人说少夫人一筷子都没有碰过。他摆摆手,让人下去休息,自己也到李氏那里睡下。




冷漠的婚姻:鸾歌(一百零四)

云铮忽觉自己说错了话,“少爷,你别太当真,少夫人和曹将军,彼此还算坦荡。”

    她当然坦荡,因为她对谁都是一样冷漠,除了他们陈家的人,我还没见过她会因为别的人难过。秦观越想心头的怒火越是烧得厉害,面上还维持着平静,“你放心,我还不至于失去分寸。”天亮起来,来不及在李氏那里用早饭,秦观穿戴完毕赶到陈默的房里,发现她人不在,还有昨天带回来的盒子一起消失了。

    云铮一大早就出门,在这边找到他,跟他说陈默去找她二哥了,又拿出一样大红的东西给他,“这是丞相府上的喜帖,那个三公子要成亲的女子,居然不是那个李小姐。”

    “是吗?”秦观心想他最近的努力总算没有白费,想必她知道以后定会感到高兴,于是有些迫不及待,“这样好了,你先别透露风声,我亲自去跟她说。”

    俊秀的男子闻言笑容微怔,“那好,我先把喜帖收起来。不过少夫人知道以后,一定会很开心吧。”

    秦观点点头,“她最近情绪低落,是该让她开心一下。”突然他又问,“昨天你是在哪里找到她的,我带人搜遍了大半个京城,都没看到她。”

    “是在曹将军府上。”云铮没有迟疑,据实以告。

    他带着笑意的眼底一下多了几分警惕,“曹焕?”这个人还真是不肯死心啊,“他们终于换地方见面啊,也不知道是谁的主意,但是一次比一次愚蠢。我觉得是有必要跟她谈谈这个曹将军了。”

    云铮也表示赞同,“曹焕此人野心勃勃,拥兵自重,目无法纪,皇上早就对他不满,你最好还是提醒一下少夫人,不要再跟此人有更多的来往。”

    他们的意见难得不经过讨论就这么一致的,秦观拍拍他肩膀,“叫几个人以后跟在她后面,这个曹焕,我会找个机会跟他分出高下。”

    少年意气的时候,跟曹焕的争夺,还没有带上什么恶意,不论输得多惨,也没有想过要用什么办法置对方于死地,那时候是坦荡的少年人,即使已经明白输赢是什么,稍微理解了一些阴暗的事情,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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