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下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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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下歌- 第2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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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静忆抬眼看了王纱凉一眼,似乎觉得这公主又比想象中懂事了。她点点头,便以绝佳的功夫,载着她顷刻掠出宫墙。

    王纱凉吐了口气,皱眉想着暂时搁浅的计策,悄悄回到行流宫。这里都是他的眼线,自己怕是已被发现了吧……王纱凉叹了口气。

    修从靳楼的病房里走出,现下坐在高高的房檐上不动声色地看着。

    唉,靳楼啊,这女子怕是比鸩酒还毒啊。兄弟我这一生都在跟着你玩火。不过,说到底,自己的命还是你救的不是?

    再一转眼,看见了另一房里又在咳嗽的冷织袭。他不再笑了,轻轻皱起了眉头。

    回到房内,王纱凉心中有难言的不安。就算自己已拼命把地面桌子擦干净,仍是掩不住那浓浓的血腥味。他的血啊……王纱凉扶住床柱,有些莫名的眩晕。

    于是,有一丝一丝的血,自整洁的地面渗透而出,一缕一缕在地上攀爬,有些步履蹒跚。王纱凉瞪大眼睛,却来不及惊叫。血,妖艳的红,红过了那日缺云山上的夕阳与火焰。它以盛大的姿态侵蚀着每一寸土地,而后,流到床边,顺着柱子就往上爬。王纱凉猛地把脚一抽,才发现白底的绣花鞋早已被血浸得湿透。她向一旁抓去,想寻那半月琴,只抓得满手的湿热。——还是血。覆盖了她的手掌。

    闭上眼睛不去看眼前的一切,却仍还是红。满目,满世界的红。受不了的她又睁开了眼睛——同样满世界的红。

    血染满了每一处角落。

    一瞬,所有的红绽放成笑脸,而后绽放成一簇簇相互拥挤在一起的花。和梦境中的一样。

    王纱凉仿佛又听见了小孩嬉戏玩闹的声音回荡在自己耳边。

    “呵呵呵……”

    “哈哈哈……”

    王纱凉痛苦地捂住了耳朵,声音却愈见清明。

    这次,她清清楚楚地听见,有个女童,用无比稚嫩的声音笑着道:“哈哈哈,我是锦芙蓉,你是幻世花。”

    “我是锦芙蓉,你是幻世花。”

    “我是锦芙蓉,你是幻世花。”

    ……

    突然又想到了什么,王纱凉哆哆嗦嗦地又拿出了匕首。刚才刺了靳楼的那把匕首,她没有犹豫就把匕首朝手腕刺去,仍是鲜红。

    剧烈的刺痛终于让自己清醒,却仍模模糊糊听着有人惊呼了一声。除了手腕不断溢出的嫣红,屋内的一大片妖艳终于不见。

    王纱凉无力地笑了一下,朝床上倒去。

    王宫。大殿。座上,靳楼靠在龙椅上,身体略有倾斜,却有着至高无上的尊严。面容仍有一丝苍白,却没有人能看出他胸口有一个还在往外冒血的窟窿。

    右侧,王箫连坐着,神色泰然。

    “王朝太子远道而来,残晔若有招待不周之处,还望海涵啊。”靳楼道,轻挑了眉,举起了手里的金樽。

    “王严重了。”王箫连亦举杯,看了靳楼一眼后,两人便一同饮下,而后两人都笑了。只是没有一人的笑是明了的。

    半个时辰前,静忆看着赶回的王箫连,行过礼便忙道:“太子殿下,公主没死呢。我知道公主在哪,我——”

    王箫连不耐烦地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太子殿下……”静忆不解。

    “高月王后已经死了。”王箫连声音冰冷。

    “你……”情急之下,静忆都望了称呼他为“殿下”,明明是,那么惹人怜爱的公主,她又忍不住道:“公主的处境好像甚是危险呢。你当时以为公主死了的时候不是甚为伤心吗?你……”

    “放肆。别忘了自己的身份。”王箫连拂袖,“我要去赴靳楼的宴,准备一下,跟我一起。”

    静忆噤声。

    以为她死了。的确有入坠修罗的感觉。她的死,也是促成自己决心拿下残晔的必不可少的元素。可是,已经说服了自己,她死了不是。她死了,事情才好办的多。她死了,自己的心会更硬。

    他的眉目没有一丝哀喜便朝大殿走去。静忆又当起隐士般跟着,脸上没有笑颜。这个人,眼中当真只有权位、争夺……真的,连自己的亲妹妹都不顾惜么……

    谁又知道,他袖里的拳头,握了很紧很紧。

    “太子哥哥……”

    “太子哥哥……”

    这一句句话,有如梦呓。

    宴到盛时,舞姬舞得正妙。残晔的服装显出她们纤细的腰身,在琉璃灯下无比夺目。大臣们陶醉地看着。王箫连也佯装看得投入,靳楼也笑着欣赏,余光未曾离开过王箫连。

    ——直到有侍卫战战兢兢闯进。打破了所有美艳,与微妙。

    “何事?”靳楼面上闪过一丝不悦。

    “小的……小的。”侍卫慌慌张张跑进大殿,径直跑到了靳楼面前。

    此人是靳楼的亲信之一,面上装作很恼怒的他心里却也满是惊疑。

    侍卫小声地在靳楼耳边说了那么一句话后,王箫连清楚地看见靳楼立马变了颜色。

    “太子,本王有些事要处理,暂得离席,还望太子见谅!”靳楼恢复了正常表情,对王箫连笑道。

    “王请便,耽误了正事儿可不好。”不禁意间,王箫连略缩了下瞳孔。

    路上,靳楼指责着那侍卫:“修呢?让他直接用秘音传告诉就好,这样徒惹了王箫连的疑惑。”

    不过,要是修还在,靳楼也该知道王纱凉已偷偷溜进了王宫的事。

    “修大人不见了,小的这才……”

    “罢。”靳楼也管不了这么多,施展绝佳的功夫,顷刻掠进行流宫,走进厢房,看见了床榻上满身是血,脸色比纸还白的女子。

    “你们都是怎么办事的!”声音里满是怒意,只有强压下来,以免吵醒昏睡中的女子。

    他走到一脸病容的王纱凉面前,又转而问了一旁一直服侍着王纱凉的来自神医世家的韩洛真道:“大夫,花姑娘如何了?”

    “姑娘性命无碍,只是失血过多,还需慢慢调养。”韩洛真看着靳楼的样子,面色亦是难免慌张。

    靳楼也不管她,兀自摸了王纱凉的脉,吐了口气对梦中的人道:“别怕,若你有任何差池,我会让这里的所有人为你陪葬。”

    只是,脉搏一直有力地跳动着。那么多日过去,王纱凉却仍未睁开眼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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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十八章 泪凉

    静静躺在床上的人连呼吸都细弱蚊声,靳楼一直守着,时而试她的鼻息,时而把脉,皱了皱眉,他又叹了口气,回过头,终于才瞥见修走进来。

    靳楼走出房间,道:“你可知差点坏了大事!”声音有掩不住的怒意。

    “好啦好啦。”修摆摆手,“就算我在,也不可能知道屋子里的她在作何啊。”

    “去哪了?”靳楼扭过头,再度只看着睡梦中的女子。

    修耸耸肩,“嗯……韩家。”

    “韩洛真她姐姐家?”

    “嗯,冷姑娘……一直重伤未愈,今日她咳嗽,一口气喘不上来差点死了呢。”

    “冷织袭?”靳楼道,声音无惊无喜。

    “是啊,那日要不是她,你又怎会有功夫去催动那幻宫局——”

    修还没说完,靳楼却又打断了他:“所以我留了她一条命不是?”

    “冷姑娘怎么可能说出我们的秘密?你——”

    靳楼抬眼,又看向了修,惊觉这个男子话语里竟第一次有了些微的怒意。于是靳楼转瞬而笑:“知道了。把她赐给你如何?”

    修愣住,半晌才又苦笑道:“当日在缺云山上,你不是对她说过要娶她?”

    “你会照顾她不是?”靳楼看着修一笑。目光却有些莫名的阴冷。

    “还是进去看着‘花姑娘’吧。”修兀自转身离去。

    看着修的背影,靳楼的眉头轻轻皱起。虽然自己和修没有半点血缘关系,却是由同一个先生**的徒弟,感情甚笃,情同手足。只是,自己难道现今连这份兄弟之情都有了怀疑吗?刚才,觉着了修对冷织袭的情意,竟有凭倾心于自己的冷织袭来进一步牵制修的想法。哪怕这个想法一闪即没。

    修自不是什么都没留意到,袖里的拳头握了很紧,才苦笑着松开。抬眼间,他又瞥了下另一房间,同样昏睡在床的女子。

    他想起在缺云山上时,她的第一个需求。

    他笑着问她:“有什么需要尽可能说。”

    她道:“我的侍女碧儿不见了,我……还望修大人帮忙。”

    在那一刻,他看着她的眼睛连谎话都说不出了吧。

    虽然,自火烧百乐宫一事后,冷织袭也知道碧儿凶多吉少。可是自己又怎么能告诉她真想……和靳楼一样心坠了修罗的修,竟然也感到了害怕。

    此时,又有另一侍卫走到厢房前,跪下道:“参见王。”

    靳楼走出,道:“母后可是恢复了?”

    “是。太后只是受了惊吓而已,今日已吃下好多东西。”

    听完,靳楼又回头看了王纱凉一眼,嘴角荡开一抹笑。本来,你也是凭着太后在百姓中的地位声望来牵制我的吧。

    再一转头,靳楼扶起侍卫,吩咐道:“那你好好看着花姑娘。也是时候,该去拜见拜见我的母亲大人了。”

    “是。”侍卫叩首,目送新王离开,颇有些受宠若惊的感觉。

    靳楼走进王宫,直奔太后寝宫。

    进去后,脸上挂着笑,他微微欠身行礼:“儿臣拜见母后。”

    太后手一个哆嗦,颤颤巍巍站起来,靳楼忙扶住她:“母后身体才复原,还需小心才是。”

    “外人不在,你又何需如此?”太后面上略过一丝冷笑,“留我这条老命,你想如何呢?”

    “母后坐。”靳楼扶太后坐下,才又道,“聪明如母后,该是知道吧,今晚星楼夜宴,还望母后参加啊。”

    “你不过是想更赢得民心罢了。星楼是你父王死去之地,不详之地,我不去。你又要如何呢?像杀掉你父王一样杀掉我吗?”

    “母后执意如此么?”靳楼轻抬了眉毛。

    “你让我所有的亲人都离开我!你要我如何呢?”太后眼里有了泪光。

    “儿臣还在啊。还是——”靳楼眼里滑过了一丝凌厉,“母后从小就没把儿臣当亲人呢?”

    “你……”太后扬手指向靳楼,却还是说不出话,“无须多说。呵,大不了我就随你父亲去了。”嘴上如此,心里却也是极度的不安。

    “母后,你看你。鎏金金钗,缨络,花黄,胭脂一样不落,还是很爱惜自己身体的呢。母后这样,难道还想让儿臣以为你不在乎自己的命么?”靳楼面上浮着笑意。

    太后无力地垂下了手,自嘲般笑了一句,“好啊……呵,也怪不得,他们会败在你手里了。”

    靳楼又一笑:“那母后好好保养身体,儿臣先告辞了。对了,晚上出席宴会时,身上的首饰还可以多一点,那样才能称出母后的华贵美艳啊。”

    太后缄默,看着那个自己一手带大的儿子走出房间。

    ——到底是什么开始,他和自己开始变得那么陌生的呢……

    夜黑。亥时。星楼上满夜的星颤动出夺目的光。

    光彩夺目的太后立于星楼之顶,用残晔语道:“多谢诸位百姓关心,哀家身体甚好。先前的不幸已随死去之人淡去,如今的新王,是上天选中并赐给残晔的唯一的王,新王千岁!”

    “王千岁!”

    “千岁!”

    “千岁!”

    ……

    声音久久回荡。

    很久之后,站在太后身旁的靳楼才扬起右手,全城百姓就此噤声。他便大声道:“自今日起,残晔所有百姓免税三年,监牢里凡属轻犯一律释放,每户生一子赏骆驼一头,生一女布二匹,凡所外来者,皆以残晔百姓待之。”

    语毕,星楼之下暴发出巨大的欢呼声。

    “千岁!”

    “千岁!”

    “千岁!”

    ……

    此次的声音比适才更大,响彻了九重云霄,愈加颤动了星光。

    宴会结束,已是深夜。回到寝宫后,照旧再掠出王宫,径直去了行流宫西厢房。

    轻声推门进去,看见床上的还是安详地睡着。他皱了眉,还是没醒么……不应该啊。是因为在缺云山强行冲开**道受的内伤么?那么,自己是不是真的不该……

    再走近,靳楼又坐在了她的旁边。睡梦中的女子面色竟是难得的祥和宁静。再凑近,竟有许久未曾绽放过的笑容溢在她嘴边。看着看着,自己的嘴边也泛起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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