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门贵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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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门贵妻- 第10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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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九章展眉(一)

日子就这样一日日过去,隔窗天色已是银杏黄。低头是飘着新绿色的庐山云雾茶,腾腾升起的烟雾笼罩了她的面容。沈紫言时常想,这是第几日,杜怀瑾不在的日子。

炎热的夏天不知不觉间已经过去,现在是九月的初秋。

梧桐叶慢慢落下,带着对尘世间最后一丝眷念,尘归尘,土归土。沈紫言看着窗外纷纷扬扬的黄叶,胸中轻轻一触,像在心口按熄一支火柴,微红而灼痛,便也罢了。就好像是一直喧嚣着的地方,突然变得极其安静。一念至此,她的心就像鲠着一抹鲜红的胭脂,丝丝缕缕都是怅然。

不过她素来不是无病呻吟的女子,也不过是偶然想起杜怀瑾时觉得有些想念,待到这一阵思绪过去,便也罢了。来来去去的变化,叫她自己都有些捉摸不透。静静的坐在窗前一连饮了四盏茶,直到墨书都有些看不下去了,抿着嘴直笑,“小姐素日常说好茶虽好,可是不宜多饮,怎么今日也牛饮起来了?”

沈紫言淡然一笑,掩去眉间的黯然,“我不过是多饮了几盏茶罢了,就有你这样的丫头,在人身边说个不停。”墨书也不辩解,只笑道:“秋燥,我让人选了几个上好的秋梨,用冰糖水浸着,甜津津的,小姐也吃上些,润润喉咙。”

沈紫言干咳了一声,嗓子里痒得厉害,也就点了点头,“少放些冰糖,我不爱吃那劳什子。”墨书笑着应了,突然靠近了一步,低声说道:“听说泰王在江南一带节节败退,金陵城这几日虽然人来人往的,可是比往昔安静了不少,听说孟将军英勇善战,令那些将领闻风丧胆”

若是金陵城安静了不少,多半是泰王搬兵北上,护住老巢了。沈紫言略略一沉吟,笑道:“这么说,用不了多久,世道就太平了。”墨书很是高兴的直点头,“正是这么说,大家都这么传的,说今年除夕之前,泰王肯定就兵败如山倒了。”说着,看了沈紫言一眼,欲言又止,“奴婢没有打听到三少爷的消息”

沈紫言心里的喜悦就淡了些。

杜怀瑾离开已经三个月了,现在还是杳无音讯。沈紫言心知福王不会不知道他的下落,可是又没有那个勇气去问福王,毕竟现在不管怎么看,福王都没有透露杜怀瑾行踪的意思。沈紫言是杜怀瑾的夫人,也是福王的儿媳妇,哪里好当面锣对面鼓的去问起这事

她不问起,福王也从来不说,甚至于福王妃,也是绝口不提。屡次请安时,于福王妃闲谈起来,长篇大论的,只是从来没有提起杜怀瑾。沈紫言只得按捺住了满腔的困惑和那不时涌上心头的想念。

自从上次收到杜怀瑾的《留别妻》以后,长长久久的都没有再收到只言片语。沈紫言有时候情不自禁的想,若是现在又有一只鸽子停歇在自己床前该有多好。只是日复一日,当初的期盼早已消磨殆尽,取而代之的是一次次的失落。

不管她如何期待,那只鸽子,终究是不会给她送来一丝半点的消息了。

眼看着天色黯淡下去,沈紫言就去了福王妃那里,也不知福王妃在和林妈妈说些什么,见了她来,急急忙忙的住了口,神色里带着几分张皇。沈紫言微微有些诧异,平日里福王妃和林妈妈说事不大瞒着自己,现在见了福王妃如斯神色,未免有些奇怪。

但福王妃是长辈,沈紫言也不好去探听,只得装作浑然不知的和福王妃说着闲话:“我听说外间福聚楼里面的师傅手艺是最好不过的,不少人家都去那里打嫁妆,就是皇后娘娘昔日,也对那里的首饰赞不绝口。”现在虽然是国丧期间,可福王妃暗地里已经开始为杜水云准备嫁妆。

福王妃听着勉强笑了笑,没有如平常那般露出笑颜或是发表什么意见,只是神色恹恹的应了几句,明显的有些心不在焉。沈紫言见着更是起了疑心,还未来得及说话,就见二夫人和二少爷联袂而至,大夫人和大少爷紧随其后。

沈紫言看着这样的情景,心里微微一涩。从前都是二夫人落单,而自己和杜怀瑾,大夫人和大少爷一起,现在反倒是他们都成双入对,而自己孤孤单单一个人。二夫人似乎也察觉到了这一点,眼珠子转了转,掩袖而笑,“也不知道三弟什么时候回来,别是在外间被人绊住了脚,舍不得回来”语气里带着几分幸灾乐祸,眼里满是看好戏的意味。

这要是从前,福王妃也不过是一笑置之,可今日却觉得这话格外刺耳,也不待沈紫言说话,立刻冷冷说道:“我瞧着硅儿也歇息得差不多了,既然过了先帝七七四十九日的丧期,也该早些回去念书才是。”等于是直接下驱逐令了。

二夫人脸色一僵,飞快的睃了二少爷一眼。岂料二少爷对二夫人投来的求助的目光浑然不觉,恭顺的答道:“娘说得极是,这几日物事也收拾得差不多了,想来用不了几日就能去书院了。”生怕福王妃尴尬似的,轻笑道:“说起来,也与那些同窗许久未见了,甚是想念”

福王妃并未因为听着他的话而脸色有所好转,只是吩咐林妈妈:“该传饭了。”大夫人已在隔间带着小丫头们摆好了碗筷。沈紫言扶着福王妃去了隔间,就见到福王妃暗中捏了捏她的手。

心里顿时一凛,福王妃必是有什么话要同自己说了。

待到饭罢,有意落在了最后,一直见到大夫人和二夫人离开,才跟着福王妃进了内室。福王妃嗫嚅半晌,见着沈紫言玲珑的眉眼,眼泪就落下来了,“紫言,我有话和你说,你先别急。”

她越是这样说,反倒是叫沈紫言更为担忧,但福王妃已经将话说在前头了,她自然不好再露出什么忧虑的神色来,心平气和的说道:“娘只管说。”福王妃掏出帕子拭了拭眼角,才低声哽咽道:“我听说瑾儿在南阳那里”

沈紫言心里咯噔一跳,她虽然早已料想到杜怀瑾可能上了战场,但是没想到这个消息真真切切的由福王妃说出来时,还是让她一阵心慌。泰王盘踞的长安,想要到达金陵城,就必须要经过南阳。

而南阳也是离长安最近的关口。沈紫言光是这样想一想就觉得心惊肉跳。战场上,可不会有人因为杜怀瑾是福王府的三公子而手下留情。那是一个刀光剑影的地方,这一刻可能还在奋勇杀敌,下一刻可能就直接命殒沙场。

在那样的地方,性命至关重要,却又无关紧要。

福王妃低低抽泣了起来,“你公公还一直瞒着我们,若不是我逼着他身边的小厮说出实情,只怕我们现在还一无所知呢。”沈紫言虽然忧心不已,可还是笑着宽慰福王妃:“爹有自己的思量和打算,说到底也是怕我们担心”话虽是如此说,自己心里还是难受得紧。

福王妃想来也是如此,并未因为她的宽慰而脸色好看了些,又抽泣了好一阵,才渐渐止住了眼泪,强笑道:“瑾儿小时候遇见一位算命先生,他说瑾儿是大富大贵之相,只是先苦后甜,这次大概就是所谓的苦了。”

沈紫言历来不相信方士之言,但这次宁可真应了那算命先生所说,哪怕就是多出几份香火银子也是心甘情愿的。见着沈紫言神色黯然,福王妃有心安慰几句,只是还未开口,泪就已落下。

婆媳二人默默相对坐了一阵,沈紫言见着时候不早,也不好再打扰福王妃歇息,忙告辞了。一路上默然无语,只觉得这初秋的晚上,映着那皎洁的月光,令人有些孤寂。一阵晚风拂过,沈紫言情不自禁的紧了紧衣襟,站在抄手游廊上看着那圆月许久许久,才暗暗叹了一口气,一言不发的回到了自己的院子。

墨书见着她脸色不好,又不知所为何事,只得拿些话来百般逗趣,沈紫言过了好一阵才深深吸了一口气,叹道:“服侍我去净房吧。”墨书眼中蓦地一黯,和秋水二人服侍她梳洗,又换上了亵衣,铺好床,放下帐子,才静静的退下了,掩上了门。

沈紫言躺在宽阔的大床上,月光扑散了满床。轻轻摩挲着大红色绣花枕头上的戏水鸳鸯,心里顿生出一股落寞。这样的夜晚,她身边却连一个说话的人也没有。又想到福王妃同自己说过的话,更是暗暗心惊。

翻来覆去只是无法入眠,索性坐了起来,靠在床板上,半闭着眼静静的想着自己的心事。只是越想越觉得凌乱,最后干脆一掀被子,趿上鞋,坐在了窗边的榻上,任由晚饭吹拂着自己的面颊,让自己清醒下来。

耳边传来一阵咕咕声,沈紫言一惊之下,立刻偏过头去。

开学了,见到久违的同学,好开心。因为忙着开学的事情,所以最近更新都比较晚,很抱歉。子夜会尽量多码字,早些更新的。

第一百七十章展眉(二)

一只鸽子就落在她窗前,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咕咕声音。

沈紫言心里扑通扑通直跳,按捺住自己内心的惊喜,轻轻柔柔的捉住了那只鸽子,只是手心一片传来一阵温热,令她陡然一惊。下意识的立刻看向自己的手掌,一片潮红。

这只鸽子,分明是杜怀瑾亲手养大的信鸽,现在居然受伤了

沈紫言鼻子一酸,眼泪就落下来了,立刻捧着鸽子叫墨书:“快去拿棉布。”待到墨书懵懵懂懂的捧着棉布和清水进来,沈紫言却有些发懵,她虽然略知医理,可对于鸽子这一类鸟儿,根本就不知道如何治疗。

墨书骤然看着她手心一片猩红,大吃一惊,手里的铜盆扑通一声滑落在地,立刻凑了上去握住她的手仔仔细细的看,“小姐手怎么了?”铜盆里的水溅了她满身,绯红色的裙子映成了深红色。

沈紫言看着她紧张的神色,心里一暖,将鸽子托至她面前,“这只鸽子受伤了。”墨书这时才发现那鸽子大腿上方是鲜红的血凝结着雪白的羽毛结成了一大块,长长的松了一口气,又有些尴尬,“倒是奴婢一惊一乍,吓着小姐了。”

外间几个人听到动静,纷纷走了进来,见着铜盆摔落在地,满屋子的水渍,也不知道出了何事,急急忙忙的开始收拾。墨书有些不好意思的擦拭溅满了清水的桌脚,又命小丫头又端了一盆水进来。

或许是爱屋及乌,沈紫言对那只鸽子格外的用心,小心翼翼的替它包扎了伤口,只是可惜它不通人语,也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只是沈紫言心里有些焦躁不安,总觉得这鸽子之所以受伤,是和杜怀瑾脱不了干系。

说不定,是杜怀瑾出了什么事情

这样想着,心里更是惶然,努力使自己冷静下来,尽量往好的方向想。杜怀瑾现在是在南阳,哪怕他隐姓埋名,可福王既然胆敢将他放到了南阳,不会没有自己的考虑。他不仅是自己的夫君,还是福王的幼子,福王又岂能陷他于危险之中?

这样想着,心里好受了许多。轻轻柔柔的抚摸着那鸽子光滑的背部,不由自主的望向窗外,天空中依旧是那轮皎洁的明月,清辉洒满了院子。

沈紫言将鸽子小心的放在了书案上,揉了揉眉心,一阵倦意袭来,挥了挥手,“你们都下去吧。”墨书等人收拾妥当,一齐出去了。屋子里又恢复了原来的静谧,沈紫言默默的看了那鸽子许久,躺在了大红色的罗帐中。

或许是累极,立刻就进入了沉沉的梦乡。

只是在梦中,却见到杜怀瑾被一群看不清面容的人团团围住,然后一阵苦战,应接不暇,被刺伤,摔倒在地,溅起了满地的黄沙

心里骤然一紧,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发不出声音。胸口好像是被铁锤重重击过,令她窒息得喘不过气来。一个激灵,顿时从梦中惊醒,大口大口的喘气,默默的平息了好一阵,才觉得怦怦直跳的心渐渐冷静下来。

只是惊觉后背已被冷汗浸湿。鬓角的湿发黏黏的粘在她耳际,颇不舒服,也来不及去撩开,立刻掀开被子起身,推开窗户,呼吸着黎明之后清冷的初秋的空气,渐渐觉得从噩梦里走出来了。

静静坐了一阵,墨书几人就捧着铜盆,漱盅来服侍她梳洗。梳洗毕,去了福王妃处,没说着几句话,就听到一阵凌乱的脚步声,然后就是小丫头惊喜的声音:“王妃,三少爷回来了”

沈紫言心里顿时一喜,双眼似有自己意识的看向了门口,随着帘子被撩起的那一刻,沈紫言终于见到了阔别数月的杜怀瑾。他一身的天青色长袍,带着仆仆风尘和满身倦意。双目炯炯有神,进门立刻扫了眼沈紫言,三步做两步的走到了福王妃跟前,“娘”

福王妃还未从惊喜中回过神来,听着他这一声呼唤,大喜过望之下,站起身来,双手握住了他的手,“瑾儿”声音颤巍巍的,只这一声,泪便落下来了。杜怀瑾从战火中脱身,难得的见到家人,也是高兴不已,只是维持了他一贯的淡然,扶着福王妃坐下,说道:“今儿是我回来的好日子,娘该高兴才是,怎么反倒是哭了?”

福王妃不好意思的掏出帕子拭了拭眼泪,渐渐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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