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枕黄粱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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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枕黄粱梦- 第9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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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9偷梁换柱

  姚荣家的偷偷的把昨晚的事与许樱说了;又加了一句,“奴才觉得此事颇有些蹊跷,府里能留人过夜的主子不多,于是就自作了主张将此事跟乔嬷嬷说了……”
  许樱眉头一皱;她让姚荣家的陪房主因就是因为她心善聪明又诚实,可却忘了她在苗氏身边多年,做了许多自作主张之事,自作主张成了习惯,这次的事竟然没禀告自己,而是直接跟乔嬷嬷说了。
  姚荣家的提起这事本来有些得意,却没想到许樱的脸色一下子变得难看了;“姑娘……”
  许樱叹了口气,事已至此;姚荣家的又确实是可用的,也只有跟她讲道理了,“慧月,你觉得你这次的事是立了功吗?”
  姚荣家的一愣,许樱很少这么严肃的跟她讲话,“奴婢……”
  “你是许家的家生子出身,规矩什么的不用我再教你,念你是初犯,罚你两个月的月钱。”许樱再没说别的,那眼神却冷得像冰,她本来就是冷淡到底的性子,却到底没结冰,这个时候这眼神,让姚荣家的整个人一抖,自己的这个新主子年轻,从来不高声说话,可相处越久越发现她冷,很多事她不说不是因为她没看见,而是因为她不在乎,她从来不在乎小丫鬟有没有偷懒,有没有异心,不在乎的原故只有一个,就是她根本没走心。
  姚荣家的在苗氏身边的时候都没有这样的感觉,许樱只是轻轻的一句话,她却明白了话中的含义,如果再有下一次,许樱不会这么好声好气的跟她说了,会直接把她送走,别说是自己,就是麦穗在许樱眼里什么都不是。
  许樱如果知道姚荣家的此刻的想法,怕是对姚荣家的的聪慧又会多了一重了解,可她在意吗?她在乎的只有一个半人,一个是杨氏,一个是弟弟元辉,她嫁人是因为杨氏希望她嫁个好人家,生儿育女相夫教子过得风风光光的,让杨氏在许家扬眉吐气,让人看得起;她在意元辉是因为元辉与自己虽无血缘关系,却是继承父亲香烟的养子,也只有他能替母亲养老送终,余下的人包括她自己,都是尘土一般,风一吹就散……散了也就散了。
  连成璧闭着眼睛躺在床上养神,他一直知道自己在等一个人,在找一个人,见到许樱的时候他知道这个人他找到了,可在成亲的那一刻他也明白了,许樱没找回来自己,在自己身边的是个空壳子,空壳子就空壳子吧,他守着空壳子也像是在天上无依无凭飘着的人,忽然找到了根一般,只有空壳子无所谓,他会慢慢的填满,一点一点的捂热。
  但是在这种许樱不在他跟前的时候,他忽然觉得心里空落落的,好像她会飘走一般……
  许樱回了里间卧房摸了摸他的额头,其实还有一个人,连成璧,她欠了连成璧太多太多,甚至觉得不止是这一世欠了他,上一世也……连成璧忽然闭着眼睛伸出了手,把她扯到了床上,圈在自己怀里,不肯让她离开。
  聚丰酒楼
  连成珏坐在雅间里盯着自己面前的酒发呆,这酒许是太烈了,一只苍蝇飞过的时候被酒香吸引,不知怎地失足落到了酒里,挣扎了几下就醉了过去,搅动得酒里涟渏不断……
  “没想到你还肯出来见我。”坐在他对面的人身上麻衣,脚穿散鞋,头发半披,做出家头陀的打扮,一阵风吹过吹起他的裤脚,只见他的左腿空空荡荡的,与膝盖相连套着白袜穿着散鞋的的竟是一条木腿。
  “舅舅相请,我怎敢不来。”连成珏端起酒杯,将酒杯连带着酒一起扔出窗外。
  “你还记得我管仲明是你舅舅……”若是许樱此时在,必定会吓得一身冷汗,管仲明竟然是连成珏的舅舅……“我只有你娘一个亲生的姐姐,幼时家贫,她为了能让我有一口饱饭吃,卖身到了连家,待到我长大了去寻她,却正巧遇见她出殡,可怜我的姐姐被抬做了通房,本以为是飞上枝头做了凤凰,有孕之后更觉终身有靠,谁知竟被留子去母还没下产床就丢了性命,我的傻姐姐她怎晓得,那些有钱人,岂有一个是好东西?我也是个傻的,以为你跟我能是一条心,在荒山野店受着重伤,托人传信给你,竟是如石沉大海一般,若非我一狠心将生了坏疽的腿砍了,靠着药农的山草药治伤,怕是万难活着出山,我以为那个传信的人没找着你,谁知他竟说见到了你,你的形貌举止说得分毫不差……”
  连成珏没说话,那个传信的人还有那个药农怕是都死了吧,自己的这个“舅舅”为人如何他一清二楚,他自认是个心狠手辣的,自己这个舅舅怕是比自己要心狠十倍,自己七岁的时候舅舅就寻到了自己,那个时候他已经懂事了,知道自己这个庶长子处境尴尬,有了宝贝神童嫡子连成璧,谁会在意自己这一块假玉?若非有舅舅教导自己佯装乖巧,自己也不会如此得连家上下的信任,可自己越长大越发觉,自己这个舅舅,比连家所有人加起来都可怕,虽说他口口声声说自己是他唯一的血亲,可是要砍杀了自己他也不会眨一下眼。
  “你果然是个手狠心黑的……”管仲明冷声道,“像我。”
  连成珏抬头看了舅舅一眼,管仲明又道,“像我就成啊!”他说罢拍着连成珏的肩膀笑了起来,“我早得了报应,这些年我沾手过的女人没有一千也有八百,可没有一个大肚子的,怕是老天嫌弃我作恶太多,不肯让我生养,只有你这个外甥……”他眯了眯眼睛,他若是有第二个血亲,这个时候连成珏怕是已经断气多时了吧。
  连成珏也笑了,“舅舅既然来了,就别再做那些个刀口舐血的生意了,外甥做生意辛苦,身边正好缺一个能出谋划策的人。”
  管仲明笑了,“到底是血亲,比旁人要强上许多,我就知道找你就成了。”
  连成珏越过管仲明的肩头瞧向窗外,一辆骡车拉着清油小车经过,车上的灯笼上写着一个江字,看来自己跟江姑娘错过了,赵氏也太激进了些,怕也不是能成事之人,舅舅到自己身边,也许真是好事。
  许樱有空去看查落着大明宣德款的佛像已经是第二日了,连成璧总算收了耍赖痴缠相,肯让她出去做事了,她也是见过真东西的,瞧见这佛像也愣住了,这佛像本是大肚弥勒佛,侧臣在葫芦上,造型颇是逼人,衣饰容貌纤毫毕现,可却经不起细看,许樱又拿了架子旁边与它配套的三足香炉,再看落款,老太太房里有真正的大明宣德年间造得观音像与香炉,她前世有过一套,可以说是见过无数次,这两样东西瞧着都是真的,颇能唬一唬人,估么应是几十年前的高人仿制,可若是细看,就能看出毛病来……比如那弥勒佛是穿着鞋的,香炉上的,兽足有一只多了一个脚趾,仿制的人应该是叫江湖上人称贾先生的,他仿制古董已经成了一绝,为了显自己的能耐,在每个仿品上都要留一个记号,在懂行的人眼里,他做的仿品也是颇值钱的。
  什么人费了这么大的心思去造假,将库房里的东西换了呢?也许连家有意收了贾先生的东西?可许樱再瞧别的东西,又瞧出了几十样的假货,那些就没这么精致了,连家的人连摆都不会摆出来,更不用说是收了,若非这库房多年没人用,留着积了灰,怕是早就被发现了。
  “丝兰,你去门口守着十爷,十爷若是回来了,让他立刻来库房。”
  连成璧本来是在外书房跟连俊青商量生意和官场上的事,谁知说了没一个时辰,连俊青被人找走了,他就直接回了家,正巧遇见丝兰,丝兰也是老实,很生硬地说了,“我家姑娘让姑爷立刻到库房。”
  连成璧以为出了什么要紧的事,三步并做两步往库房而去,却只见许樱再翻库房的册子,并无什么不妥。
  “樱儿,怎么了?”
  许樱心里皱了皱眉,连娘都没这么叫过自己,不过也由着他去了,“这库房里的东西原是谁的?”
  “这库房原只是颇破损器物的,我娘去后就没人用了。”连成璧一边说一边拿了架子上的一个笔洗,刚拿在手上就愣住了,“这汝窑笔洗是我爹的爱物,十年前被我打破了一个角,我爹气得要传家法,吓得我在老太太屋里躲了半个月,这角怎么……”角不但依旧在,拿在手里竟比原来略沉,“这被人换过了……”那人也算是有耐心的,竟然挑了这个只放破损物件的库房的东西来换,一个汝窑的笔洗,就算是缺了一个角,怕也是值几千两的银子,若非连家家大业大,又岂会放到库里生灰。
  东院本就是留着给他成婚用的,他成婚之前都没怎么住过,这库房更是空置多年,如今要找出是谁换了东西,怕是如同大海捞针一般。
  “十爷,您说这事儿……”
  “你先不要声张,若是让老太爷、老太太和我爹知道了,又是一番的风波,他们身子骨弱,再折腾不起了,这些个东西有好些都是有数的,慢慢寻访总能找着,到时候再说吧。”
  许樱点了点头,她心里其实影影绰绰猜到了些许,连成珏上一世就是在连家装乖,暗地里攒着自己的产业,可无论是攒产业还是收买人心,都是要钱的,连成珏身为庶子,哪有许多的钱,原来本钱竟然是从这里出的,可是这东院就算连成璧不住,也是连家的心腹在管,难不成自己院子里的人,已经有被收买的?
  作者有话要说:我今天才看见晋江有全勤奖了……咳……
  至于肉……我是天生的写肉无能星人啊。


☆、120连家规矩

  这桩事不光是许樱存着疑惑;连成璧的疑惑更深,要说能挖他墙角的人,满府里说起来就两个,一是赵氏还是连成珏;要有第三个那就是哪个仆人不要命了坚守自盗,连家虽说如今出了他这一个官,却是商人的底子,府里没有多少累世的世仆,更没有那些个世家一般讲着奉养老仆的体面,仆人们里面若是真有些出息本事的,多半都是学了本事被带出去走南闯北了;到了年老时告着积攒的银子跟主家一次给齐的养老银子回乡安享晚年,婢女们则是各有去处;多半被安排着嫁给了得力的管事、伙计,也有做了通房妾室的,但是不多。
  因此连家没有哪几家仆人经年日久树大根深,连不得脸的主子都要敬让三分的,能做上心腹的,都是一有真本事,二拿命去换的,连家这样的人家,若是查出仆人监守自盗,也不会像是有些人家一般顾着脸面,多半是打个半死送官,不会让那些人有好果子吃,而且人家若是盗,自有买卖上的油水可捞,犯不上这么一点一点的往外盗东西,还拿了赝品来充数。
  连成璧对这事儿上了心,许樱暗自里却开始品度着这一院子的人,她能看出来,除了龙睛和蝶尾只有梨香是最得连成璧信任的,她瞧着梨香也是个老实的,又让麦穗借着说针线,问清楚了梨香的来历。
  “我爹本是老爷身边的长随,我八岁那年随着老爷出去贩货,路上生了急病死了,老爷瞧我们娘几个实在可怜,给了我娘安家的银子,又让我的两个哥哥去铺子里学徒,我娘瞧我在家里也是多一张嘴,也把我送进了府,说让我多学本事,岁数大了好能找个好婆家。”梨香说到找婆家的时候微红了脸,“今我大哥已经做了二掌柜,我二哥跟着二老爷做事,都已经娶妻生子了,日子过得殷实得很,他们想要接我出去,我偏不,在府里呆着多好,又有月钱又有赏钱,十爷也和善十奶奶也大方,如今家里也不用我补贴,我能攒些个私房,比回了家看嫂子们的脸色不知道强多少倍。”
  麦穗也颇有同感地点了点头,“我本来是乡下丫头,不懂什么道理,只知道姑娘待我好,我就一辈子跟着姑娘,可不想再回乡做那个地里刨食的营生。”
  梨香点了点头,“我就是个女儿,若是个男人,早就随着十爷出去闯了,必能闯出一番事业来。”
  两个人说到这里,互视一笑,都有些惺惺相惜之意,梨香跟麦穗讲了连家的事,麦穗也讲了不少连家的事,一来二去的,竟如同亲姐妹一般。
  许樱再问麦穗梨香的事,听见的自然都是好话,许樱也就没再查问了,她已经知道谁是主使了,这些年了,内鬼也有可能赚得盆满钵满远走他乡了,从此以后多加警惕就是。
  许樱嫁过来第二十天,候在府外没有什么事做的许忠已经急得跟热锅上的蚂蚁一般,虽说面上如常,整日里与连家的管事们一起喝酒下棋,可他毕竟是忙活惯了的人,一时间没有正经事情做,实在是熬得难受。
  接了从府里传出来的信,让他进府拜见,自然喜得不行,他原是见过展家的气派的,因此见了连家的气派也不曾有多惊讶,只是暗道难怪人说山东两大豪强,提及展家从不忘连家,别的不说虽说这宅子只有展家大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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