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爱的苏格拉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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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爱的苏格拉底- 第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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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玖月晞



☆、chapter1

LAX会所精装后重新营业,头一个星期就迎来华盛集团董事长儿子的婚宴,宾客络绎不绝,停车场好似开车展,顶级名车一字排开。

主楼的宴会大厅热闹非凡,欢声笑语,多是双方家族的商界伙伴;侧楼的娱乐包厢则清静得慌。

服务员大都去主楼照应,前台只有一个新来的服务员小妹,她百无聊赖,趴在桌上玩手机。

忽然,一阵刺骨的寒风涌进来,小妹冷得一个激灵,生气地看那罪魁祸首——

一个高高瘦瘦的白衣女孩斜挎着一个很重的黑色方形包,推门进来。

她没掌握好力度,加之正好狂风起,风力十足,门缝开的一瞬失了控制,她自己也吓一跳,赶紧单手用力拽,一手还护着那奇怪的黑包。

可风鼓进来,她反而被拖进屋。

玻璃门猛地推开砸在墙上,哐当一声,动静很大。

女孩踉跄着站稳,抱歉地往这边看一眼。小妹也看她,便撞见一双琥珀般清澈的眼睛,睁得大大的,黑白分明,有些发蒙。

寒气涌进来,她白皙的小脸被风吹得红扑扑的,乌黑柔润的长发像海藻般在风里飞舞。

小妹心里不爽,想剜她一眼又惦记着自己是服务员,暗自撇嘴。

冷风跟冰刀似的,她真想骂人。

女孩单手拉住门,费力地迎风推回去,总算关好。

风雨消停了,音乐声沉下去,大厅里静悄悄的,浮起一阵反转的暖意。

小妹睨一眼她挎着的黑包,觉得像电影里搞黑色交易的,刚要应付一句“欢迎光临”,

女孩递过来一个小本本,声音又细又小,微微一笑很好听:“这是我的证件,我和你们经理联系过。”

不是客人啊。

小妹不尽心地接过来一看,清丽的证件照:甄暖。

再看职业,法医?!

小妹咂舌,这清秀瘦弱的女孩干什么活儿不好要干这儿?

她斜一眼甄暖挎着的黑包,问:“我们经理没说清楚,哪个房间啊?”

“307。”

小妹皱眉:“307有客人,你等等吧。”

“客人?”甄暖捋一捋被风吹乱的头发,有些不解,“那个房间的证据都还没清理干净,怎么能定出去?”

“问经理去呗,我怎么知道?”小妹抠着耳朵。

新娘的几个朋友在这儿聚会,最豪华的包厢,谁还为她这么点儿破事不做生意?

甄暖没多说,转身上楼。

白天订房的客人少,走廊里又黑又静,像隧道。

307门没关紧,开了道缝儿,里边闹哄哄的,议论声不断。

甄暖轻轻叩门,等了几秒,屋内很吵,没人理她。

她把门缝推开一点,豪华包厢里灯光朦胧,只有一盏明亮的吊灯,十几个男男女女围着桌子瞧人打牌,看着像动物趋光聚拢。

围着的人议论牌局,给桌上的人支招;牌桌上的说着大话糊弄对手给自己长底气。

众生相中,有一人但笑不语;

或坐或立的人群里,只有他一个正对着她的方向。人影遮住了他的下半边脸,只看到高高的鼻梁,漆黑的眼窝和光线交织的碎发。

纵使只看半张脸,也是英俊不凡的。

甄暖收回目光,再次敲敲门。这次,房间死寂下来。她反倒紧张,抬眸一看,屋子里静悄悄的,大家还是没注意她,全屏气凝神看着牌局。

“……”她一直不擅和人打交道,微窘地咬咬唇,握了握手,决定狠狠敲一下。

可隔着灯光与人影,对面的那个男人睫毛微闪,抬起眼帘,眼底瞬时涌入灯光,亮闪亮闪的。

甄暖心里莫名一紧。

人影闪开,她看清了他。

他微微牵着唇角,却不是在看她,那是一种势在必得的笑容,自信得璀璨夺目。下一刻,他手中的牌尽数摊开,不轻不重地扔在桌上。

周围的人纷纷直起身子,眼睛大睁,发出诸如“哦”“哇”“呀”之类的赞叹和唏嘘。

房内欢乐嘈杂,议论纷纷,还有人稀拉拉地鼓掌,淹没了甄暖的狠狠叩门声。

“又是言焓赢了。”对手叹。

人影交织,光影交错,他的笑容开了些,看上去心情不错。

赢这个字,无论赌注大小,对男人都有致命的吸引力。

“言焓太厉害了,这么漂亮的牌我从没见过。”围观男人赞。

“你们几个今天要输得裤子都没了。”围观女人笑。

甄暖转身,靠着墙望天,总不能冲进去说“我要这个房间”然后把人都赶出来吧。

兜里的手机震了震,同事关小瑜打来的:

“暖暖,对不起对不起,我搞错了。不是307,是107。”

“……没事,马虎鬼。”

甄暖收了线,摸摸额头,还好没进去,差点儿闹笑话。她不作停留,动身去107。

走下楼梯间,一位端着水杯的服务员经过,礼貌道:“要水吗?”

甄暖看看冒着热气的水,点点头,拿了纸杯往下走,刚凑近嘴边,便敏锐地感觉到了不对。

她回头望,那个服务员已经不见了。

甄暖想了想,把杯子扔进垃圾桶。

……

307房内,众人在研究桌上的牌,搞事后分析,打牌的另三家也翻牌研究。

言焓靠在椅背里,眼里始终带着懒散而倨傲的笑意。

“不玩不玩了,陪太子读书。”

有女生帮言焓:“诶,输不起怎么着?”

对方差点儿面红耳赤下不来台。

言焓适时地笑一声:“不玩了,婚礼差不多要开始了。”

小尴尬微妙地化解。有个短发女孩凑趣:“言焓什么时候结婚啊,到时我们又可以聚聚。”

言焓起身,顿时高过短发女孩一头。他低头浅笑:“等你先嫁出去。”

俊朗的男人开玩笑总让人受用,短发女孩咯咯直乐:“又拉我下水,我要等秦姝先嫁,给她当伴娘呢。你别让我家秦姝等太久。”

叫秦姝的长发女子笑容里有一丝难以察觉的尴尬:“你们别开玩笑了。”

说着下意识看言焓,后者倒依旧笑得迷人,说话也没个正形:“她不急你急什么。想接花球了?得,过会儿我帮你抢一个。”

短发女孩笑得脸都红了。

他没多说,推推桌上的钱,也不拿:“请大家晚上接着玩儿。”说罢,从椅背上拎起风衣搭在肩上,出门去了。

……

言焓走到楼梯口,望着玻璃窗外晦涩的风雨天,脸上的笑容缓缓消失,渐渐不剩半点影子。

又到一年冬天了。

她那里冷不冷?

地下,应该冷得彻骨。

他独自伫立几秒,扯出一丝笑容,渐渐笑了笑,下楼梯时习惯性地摸进兜里掏烟,手机却响了。他接着电话到一楼,守候的服务生推开走廊门,他以为是连接主楼的通道,顺势走过去。

和来电的人相聊甚欢,不知不觉讲了几分钟,人已走到长廊拐角,他边说边笑,无意抬头,看见光线昏暗的楼梯间门口站着一个长发女孩。

她背身对他,低着头在戴项链。长发捋到一侧,露出白皙修长的脖颈和一只粉白的耳朵,在微暗的光线里细润朦胧。

他听着电话,朝她走去:她双手在脖子后,费力纠结地捣鼓项链扣。

言焓和电话里的人说笑着,歪头把手机夹在肩膀上,抬手从她手里拿过细小的项链扣。

#

甄暖脖子酸了,正要放弃把项链收起来时,一双熨烫而有些粗糙的手虚握住了她……这触感,是个男人。

她吓一跳,手的主人已接过她手中的精细小扣。热而烫的感觉从手背移到脖子上,指肚温热而粗砺。

身后的人似乎在笑,散漫而不经心,嗓子里溢出淡淡一声:“嗯哼?”沉磁的男人嗓音近在耳边,在光线暧昧的走廊里晕开。

甄暖莫名其妙,怔愣着回头。

☆、chapter2

“嗯哼。”

男人轻轻的笑声萦绕耳边,甄暖愣了愣,转过头去。

他手倒灵巧,一秒钟扣好她脖子上的项链,转身拿起夹在肩头的手机,走到窗边去了。

甄暖回头只看见他高大的背影,黑色的风衣搭在肩上,遮住了低垂的头颅,他笑声朗朗,语气里带了丝不易察觉的轻哄:“……哈……想听真话还是假话?”

这人怎么这样啊?

甄暖不满地拧眉,上下打量他的背影,想等他转身过来瞪他一眼。可他偏不转身,也不走远,就侧立在窗边。

话也不多,多半是对方在讲,他笑着答几句。语气明朗夹杂着柔和,听得出对方应该是女人。

甄暖揪着眉毛等了好一会儿,他的电话还没完。

她渐渐觉得瞪着他背影无聊又无意义,想想刚才他给她戴项链,除了一开始不可避免地碰上她的手,触了她的脖子,动作倒一直干净,没趁机揩油,还特意拉了下项链,拉开距离。

只当被猪啃了吧。甄暖瘪瘪嘴,转身进了107。

……

言焓打完电话,回头看一眼对面的死胡同,发现走错了方向,返身走回楼梯间,扬起风衣利落地穿上。

绕下楼梯时,职业的敏感让他察觉到异样,脚步一顿立刻闪到一旁,侧身凝眉地听。

楼梯间的工作门没关牢,两个服务生在低声说话,头一个语带指示:“看到刚才那个女的没?白衣服背黑包的那个。”

“看见了,真他妈漂亮。”回答的人色迷迷的。

第一个人凉凉道:“甄暖。”

后者瞬间换了语气,害怕起来:“沈弋他老婆?”(此处老婆的意思是女朋友)

“就她。”

言焓抿着唇。

沈弋,他的死对头。9年前,沈弋是杀死他未婚妻夏时的最大嫌疑人,最后却无疾而终。

安静中,第二个说话的人吓得撞倒了杯子,叫苦不迭:

“早知道她是沈弋老婆,你要我命我也不敢办这事儿!

你们要挑拨言焓和沈弋,别冲女人下手啊。完了,我把下药的水给她了。她要出什么事,我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沈弋这些年被言焓盯得紧,收敛了很多,你以为他还能像以前一样杀人跟捏蚂蚁一样?”

“可那是沈弋!”后者几乎要哭,“他连言焓的未婚妻都敢杀,把人切成一块块的都逍遥法外。我怕招了他,到时连骨头都找不到。”

言焓靠着墙壁,眼神放空了一秒。他从兜里摸出烟,刚要叼进嘴里,眼睛眯了起来。

烟嘴上有一点粉尘大小的濡湿,呵,他居然也被下药了?

要不是眼尖仔细,还看不出来。

刚才打牌时,大衣挂在椅背上,不在他视线范围内。

他两指把玩着那只烟,看半晌,竟笑了笑,从墙壁上站起身,往来时的走廊过去。刚才他站立的地方,死胡同那边只有一间房。

……

甄暖关上房门,似乎没有窗子,里边黑乎乎的。她眨了好几下眼,努力让瞳孔适应黑暗,可尽全力也只能隐约看到桌椅轮廓。她没开灯,回忆着房间平面图,瞎子一样摸黑走去最里边,推开门。

洗手间里有一扇窗,虽然外边乌云密布,但好歹有丝光线。

甄暖脱了大衣扔在沙发上,穿好鞋套进去蹲下,骨头咯噔一声响。她没在意,打开黑包,麻利地戴上手套和特制眼镜,起身拉上百叶窗,洗手间顿时重归昏暗。

她脑子放空站了几秒,咬着牙用力捶小腿。

又是一年冬天了,阴雨绵绵的冬天。

她的遗传性风湿似乎更严重了。冰风冷雨里出一趟门,浑身上下没一根骨头不难受。

这工作不归她管,但她刚上岗,手头没事,而关小瑜急遇私事,拜托了她。好在她也熟悉,不至手忙脚乱。

她搬出探测装置,不紧不慢地扫,犄角旮旯都不放过。

会所新装修,洗手间里没什么痕迹,扫了一圈,黑暗中只有洗手台旁的脚印和台上的指纹散着冷白的光。都是关小瑜前一次采集过的。

她再次找一遍,这次,地毯的缝隙上有一处微白的异色,是一小片针眼大的纸屑。

甄暖拍了照,用镊子夹起来细细端详,有点像锡箔纸,在黑暗中闪着银光,上边有墨色的痕迹,无法判断属性。

甄暖把疑似纸屑放进证物袋,发现地毯被挪过。她试着拉了一下,在下边的地板上发现了半枚新指纹。

她拿刷子蘸了磁粉,来回耐心地刷。采集完后又找了一会儿,确定没有新发现了才收好器材,又用力揉揉膝盖。

走出洗手间却听见不轻不重的一下关门声,接着“咯噔”一下落了锁。

甄暖一愣,有人进来了?她竖着耳朵听,黑暗的房间里一片静谧,什么也听不到。但是有一小点红色的火光闪了闪,烟?

那人在抽烟?

她很快有种不详的预感。

刚才上楼,有服务生递了她一杯水,她碰到嘴边就察觉里边掺了药。对她这种搞毒物学的人来说,完全是小打小闹。

这家店是沈弋的手下开的,都是熟人,知道有几斤几两,她只当是店长给她开玩笑。现在看来,不对。

沈弋掌握着华盛集团半壁江山,公事私事上仇人太多,很多人想扳倒他,想报复他,可沈弋泼水不进,唯独她一根软肋。

甄暖有些紧张,她是待技术实验室的,不需懂格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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