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我像花一样盛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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令我像花一样盛开- 第4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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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培,”谭斌抬起头,嘴唇有点儿哆嗦,“你有没有问过,从你失踪之后,我都想些什么?”



“那已经是过去的事,没有任何意义了。谭斌,我明白你,你的世界完全容不下弱者,就这么简单。”



他终于想明白了,跳出来了,才能把她看得如此清晰透彻。



可是这些日子她经历过的恐惧、伤痛、忧虑、沮丧和煎熬,无数个难眠的长夜,他也永远不会知道。



她要的并不多,不过是疲惫时可以靠一靠的肩膀。



谭斌别过头去,明明想笑,眼泪却流了满脸,顺着两颊落在衣襟上。



“对不起。”她说,“沈培,是我辜负了你,对不起。”



沈培微笑,“说这种话有什么意思呢?你既然选择了就坚持下去,人自私一点儿不是错。”



还是有怨怼,他毕竟不是圣人。



谭斌当然听得明白。



他说得对,眼下这点内疚,今天明天后天,也许会一直存在,令她惭愧,但终将随着时间的推移完全消失。



他是彻底想通了。



沈培缓缓伸出手,轻轻抚摸她的鬓角,“给他打电话吧,以后别再犯傻了,遇到难处总一个人顶着,我告诉你,男人存在的价值,就是被需要。”



谭斌看着他,知道已无法挽回,她真的要失去他了。



她浑身动弹不得,只有眼泪汩汩而下。



沈培凝视她,眼中有不舍,但终于放开手,轻轻关门离去。



他的背影在谭斌眼中模糊一片。



她没有意识到,沈培只留给她一个骄傲的背影,从这一刻起,决绝地从她的生命中淡出。



那天她倚着床呆坐很久,眼看着天色渐晚,才想起给手机充电。



#奇#一开机,她看到无数个未接电话,从昨晚一直到今天下午,都是沈培的号码。



#书#她一条条慢慢看着,一大滴温热的水珠,噼啪落在手机屏幕上。



之后她再也找不到他。



他的手机关机,市话变成了空号。试着打到他父母家,她一报上名字,电话就立刻被挂断。



程睿敏也没有再联系过她,只在当晚发条短信,提醒她去挂点滴。



谭斌感谢他的缄默。



那一周的时间,她的情绪异常消沉,不愿见任何人,也不想说任何多余的话,所有的精力都放在工作上。



那些琐碎而磨人的细节,需要全神贯注地投入,一直是镇痛的良方。



方芳要离职了,秘书惴惴地征求谭斌的意思,是否私下给方芳办个告别Party。



谭斌坚定地否决,让一个受了重伤的人,当众强颜做笑,是件太残忍的事。



方芳最后一次来办公室,谭斌和她约在在楼下的星巴克,问她今后的打算。



她没有把程睿敏公司的网址交给方芳。事关他身前身后千丝万缕的关系,她不得不小心,为他也为自己。



只是不经意地向方芳提起,有一家这样的公司在招人。



方芳却低头笑笑:“谢谢你,不用了。我不想呆在这个行业了,想去试试别的工作,或者再去考个学位,回学校做老师。”



谭斌叹口气,“有句最俗的话,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学校里环境就一定单纯吗?未必。有利益就有人事纠葛。”



“我明白,只是给自己留个做梦的地方罢了,Cherie,我打算去友邦了。”



“你去做保险?”谭斌大吃一惊。



“对啊。我一毕业就来了公司,除了MPL,都不知道外面的天空是什么样。这几天面试了几个地方,我发现自己几乎没有任何生存能力。所以我才想试试,把自己放在最低的位置上,看看能不能扛过去,抗过去了,也许将来就什么都不用怕了。”



谭斌拍拍她年轻饱满的脸蛋,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张爱玲说过,出名要趁早。现在看来栽跟头一样要趁早,至少摔倒了爬起来,还有从头开始的勇气和资本。



“我走了。”方芳起身,“有什么临别赠言吗?”



“有。”谭斌看着她,“方芳,记着一句话,无论职场还是感情,要替别人着想,但为自己活着。还有,一时失败,只代表暂时不成功,不要轻易丧失信心。”



大公司里一个人的离去,就象投进水面的石头,溅起几点水花,很快归于平静。



方芳空出的位置,马上被新晋的员工填补。



王奕也从楼上搬下来,就坐在谭斌的正前方。有时候谭斌会失口把她叫做方芳。



普达集团的集采,还在按计划进行。



MPL各省的销售经理,把从普达省公司挖来的情报,陆陆续续报了上来。经过汇总,整个集采的框架规模及合同总额已初现雏形。



但是传说中这一周就要下来的普达标书,依然不见踪影,严阵以待的各家公司,士气几乎被拖至最低点。



午休时分谭斌没有随同事出去午餐,趁着办公室无人,她搁起双腿靠在椅子上假寐。



身侧是空闲了将近五个月的总监办公室。



门关着,里面黑漆漆的,透过玻璃幕墙外的光线,映出家具的模糊轮廓。



没有窗户,一张大班台,四把椅子,两列书柜,就是十五平方房间内的全部。



谭斌怔怔看着,在心里计算着,那个位置的价值,是否值得所付出的代价。



因为忙,所有的痛觉神经都似完全麻木,就这样浑浑噩噩混到周末,她忽然接到黄槿的电话,请她到沈培的住处去一趟。



这个电话非常不合常理,不过谭斌没有多问,放下电话就过去了。



空荡荡的客厅里只有沈母和黄槿在等她。



大部分软装饰都已经撤掉,只剩下孤零零几件家具。



“谭小姐,”沈培母亲说话时嘴里象含着一块冰,“沈培搬回家了,这房子马上要借给别人,请你查收一下自己的东西。”



谭斌“哦”一声,并没有说什么,心口却有一小片地方变得冰凉。



近房门处放着两只纸箱子。



“你的东西,都是沈培自己亲手收拾的,没有任何人动过。你最好仔细点点,别拉下什么,以后就不好说了。”



一股辛辣之气直涌上来,谭斌转身,借着低头开箱的机会,死死咬住嘴唇。



箱子里的东西归置得很整齐。所有的衣物都用软纸包着,化妆品收集在一只藤篮中。



井井有条一向是沈培的习惯。



倒是黄槿看不过去,走过来说:“谭斌,我给物业打个电话,让他们帮你搬下去。”



沈母冷笑一声,“黄槿你算了吧,愿意讨谭小姐欢心的人多的是,哪儿轮得到你献殷勤?”



黄槿只好站住,看着她抱歉地笑一笑。



谭斌要深呼吸几次,才能勉强压下胸口的起伏。



她并不怪沈母,这是她应该得到的,一脚踏两船的报应。



临出门时,她依然恭敬地向她告别,“阿姨,我走了,您多保重。”



沈母微微一笑,“谭小姐,不敢当,走好。”



把纸箱在后备箱安置好,她已完全脱力,心神恍惚之中,手指不小心被车门挤住。



她怔怔握着受伤的中指,眼看着指甲慢慢变成紫黑色,钻心的疼痛终于传递到大脑。



空荡无人的地下停车场里,她象受到冤屈有口难辩的孩子一样,伏在方向盘上嚎啕痛哭,哭得声嘶力竭,却不知道为谁而哭。



有人敲玻璃,急急叫着她的名字,“谭斌,谭斌……”



她的哭声戛然而止,匆匆抹掉眼泪抬头,是黄槿站在外面。



推开车门,她勉强挤出一个笑容,“黄姐。”



黄槿坐她旁边,言语间充满了歉意,“谭斌,师母的脾气一向这样,说话做事不大考虑别人的感受,你甭往心里去。”



“我没有介意。“谭斌扯过纸巾擦净脸上的狼籍,“只是想不通,我自问没做过什么出格的事,她为什么从开始就讨厌我?”



黄槿有些奇怪,“沈培以前没跟你说过?因为你们的事,他和师母吵了好几回了,其实……其实……你知道沈培是独子,师母一直想让他娶个门当户对的圈内人。”



谭斌脸上的表情定住,好久点点头,居然露出一丝微笑,虽然笑得很艰涩。



原来沈培不愿提结婚的真正心结,是在这里。



她一直自视甚高,更是父母心中的骄傲,原来在别人父母的眼里,她只不过是个觊觎高门槛的蓬门贫女。



她下意识地把纸巾在手里团成一个球,又用力捏扁,然后问:“沈培现在好吗?”



“还好。他肯按时去见心理医生了,前几天刚录完口供结了案。”



谭斌一愣,“结案了?”



“对。”



“他都说了?”



“基本上都说了。”



“他……他有没有提起,在甘南到底怎么回事?”



黄槿转过头,“谭斌,你真想知道?”



谭斌只觉心口怦怦乱跳,“是。”



黄槿叹口气,“其实经过很简单,出人意料地简单。”



每个人的刻骨铭心,在其他人的眼里,不过是茶余饭后的一段寻常八卦,三言两语即可道尽人的一生。



沈培的遭遇确实很简单。



第59章



作者有话要说:在群里贴的时候,就被群pia了,屏刷得我什么也看不见。



啥也不敢说了,顶着锅盖遁走。。。铺天盖地的暴雨中他和同伴迷失了方向,离开国道误入草原深处的无人区,车轮不小心陷入塌方之处,不幸翻车。



沈培只受了点轻伤,同伴李罡却在翻车时被甩出来,压在车身下动弹不得。



因为车体严重变形,随车携带的工具箱被死死卡住,千斤顶和其他工具都取不出来。



沈培束手无策,只能眼睁睁看着生命从李罡的眼睛里一点点消逝。



他从未见识过生离死别,深受刺激,迷乱中完全不能接受自己的无恙。带着无法承受的自责,他没有在原地等待救援,而是选择逃离了车祸现场。



向南只走了几公里,便迎头遭遇到两个逃狱的毒贩。



对方的衣物虽然破烂,但上面模糊不清的某某看守所的名字,让沈培意识到危险的信号。



他主动把食物和随身的现金相机都取出来。对方索要腕表时,他犹豫了片刻。



这只表的表盘上带有指南针,靠着它才有可能走出这片无人区。不过挨了两拳之后,他还是乖乖解下腕表递过去。



当对方开始觊觎他的皮夹克和冲锋裤时,沈培反抗了。



八月底的草原,夜晚的温度已经相当地低,没有水没有食物,再没有御寒的衣物,他在草原上只有死路一条。



但他一个人终难对付两个亡命之徒,他被按在地上,强行脱去外衣,挣扎中他清秀的五官完全暴露在对方的视线下。



这一刻的羞辱,成为他后来睡梦中不间断的噩梦,难以摆脱。



他的嘴被强行捏开,呼吸随即被一股腥臭的味道所包围。



他不断地干呕,挣扎中摸到扔在一边的三脚架。那是他用来探路和自卫的工具。



他用尽力气抬起手,对方惨叫一声跳开,他的头顶因此遭到沉重的一击。



沈培倒在地上,眼前的视线渐渐被浓稠的血浆遮盖。



决意灭口的毒贩下了重手,钝器击打在肉体上,鲜血飞溅,所有的知觉都消失了,撕心裂肺的疼痛淹没了一切。



他的记忆就从此时开始混乱,以后的日子,一旦重复脱衣服的动作,就如一柄利刃,刹那划开黑色的记忆,令他清晰记起每一寸肌肤上灼热剧烈的痛苦。



他蜷起身体,意识渐渐模糊,一片混沌中只剩下唯一的一点清明,他想起昨天他才向谭斌求过婚,他不能做食言的人。



最后一点残存的意识,让他举起双臂,死死护住头脸,他要好好地回去见她,不能伤了脸让她担心。



他就这样失去了一切知觉。



两个逃犯以为他死了,随即卷起所有的东西继续向西逃亡。



半夜的时候再次下起大雨,昏迷的沈培被雨水浇醒,雨停后他看到满天的星光,也看到了北斗七星。



他想起了北京,北京有他的父母,还有他的谭斌。



他终于辨清方向,朝着南方爬过去。南边就是拉朴楞寺,车队约定的集合地。他要去那里,他要回北京……



沈培的故事到此结束,车厢里是无声的寂静。



过了很久,谭斌摸出烟盒询问,“可以吗?”



黄槿点点头。



谭斌低头点烟,嘴唇却哆嗦得凑不到打火机上。



“你也别想太多,沈培只是运气不好。”黄槿接过火机替她点着,“那位心理教授说,只要有一点希望,人就会本能选择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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