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多娇 秦女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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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多娇 秦女容- 第16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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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颉皱眉思忖片刻,忽地心下一动,抬头道:“对了,大哥真要去风都,有一人或许能派上用场。”

    江一望微笑着点点头道:“阿颃已经在这里了。”

    楚颉心下轻轻一震,面上却不露声色,朗然笑道:“大哥想得周全,原来早有准备。”

    江一望不着痕迹地淡淡扫他一眼,说道:“你离开秦夏之后,他关在牢里日日不安分,总叫唤着自己才是楚颉。你们毕竟太过相似,调换灵枢的事又一直瞒着人,他在楚家、在秦夏也到底有些势力,这么一直闹着实在不妥。你在之时还好,怎么也压得住,后来你走了,我觉得实在不能将他一人独留秦夏,一时又未定下处置之法,便先带到这儿来了,这下倒刚好派上用场。”

    楚颉欣然笑道:“井天一役他叛出容府之后便销声匿迹,后来才知是躲在卫昭那里,想必自那时起便替五弟做事,五弟的底细他多少知道一点,当日留他不杀,就是为了今日之用。原本还怕他不肯开口,如今既有未然在,自是不成问题了。摸清了他们的联络路数,咱们便可从容进退,不怕会被困在风洲。”

    江一望点头道:“未然已去瞧过他了,我们稍后便安排动身。你还是先回秦夏,那里也得有人坐镇。”

    楚颉应了一声,低头思忖片刻,又问:“东北那里,可要再拨些人手?若五弟已死,七妹便成关键,我们在融洲的兵马算上临时征召的当地新兵也不过五万,还是步兵为主,真正可堪一战的只有方崇文的一万精锐。七妹手底有三万铁川卫,加之融东宋流周齐的三万兵也都是五弟的人,论实力,他们远远占优。七妹毕竟是战将,世间也罕有其匹,人望又颇高,真让她冲出燎邦占了融洲,就算不与风洲联通,也足以成为心腹大患。”

    江一望微微一笑,似是智珠在握,笃悠悠地说道:“七妹固然是将才,却非帝王之才,攻城掠地她行,处理内政、平衡人事、确立纲纪、经营民生,这些就绝非她所长。融洲本就算不得富裕,裴初撤走后更是满目疮痍,民不聊生,她又有几分能耐经营?若五弟尚在,她固然能成倾世名将,可若只剩下一人,至多不过做个山大王罢了。何况融洲还有一大隐患,她尚且不知。”

    楚颉一讶,思索一番不得线索,问道:“哪处隐患?”

    江一望回头望向他,忽问道:“你知道宋怀风是怎么死的?”

    “宋怀风?”楚颉回想片刻才记起她是谁,“宋流将军之女?她不是当日在释卢时卷进普日家几个老臣作乱的事,混战中受牵连死了?”

    “阿落的确是这么说,我当日也是这么告诉宋将军的,可事实并非如此。”江一望与江未然对视一眼,冲她嘉许地一笑,“这事的功劳又在未然。当日阿落回来对那日情形说得语焉不详,我当时便觉有些奇怪,后来又问过她几次,才知她当时中了毒神志不清,不少事情都记不清了。好在经历过的事毕竟留在心里不会不见,她自己虽记不起,未然却能读出来。”

    楚颉看看江未然天真的笑脸,讶然问道:“这事还有内幕?”

    “内幕大了。”江一望冷笑,“宋怀风之所以死,不是受到什么牵连,而是因为她不知从何处得知了五弟的身份,在即将告诉阿落之前被七妹灭了口。”

    “原来还有这一层。”楚颉了然地点点头,“大哥想必已将真相告诉宋将军了。”

    “自然。”江一望道,“我并无什么真凭实据,因此他未必全信,可此事自有疑点,他怎么也要生点芥蒂。宋怀风属意五弟谁都知道,他一直默许,本就是有心要他俩成事的,怎知半路忽然冒出个七妹,二话不说便占了他女儿的位置,他心里岂能没点不忿。如今又得知女儿可能死于七妹之手,这梁子是铁定结下了。五弟和七妹两个不管如何心心相印不分彼此,在外人眼里,秋往事毕竟不是李烬之,效忠五弟的人,未必就认七妹。宋流在太子一脉中的地位举足轻重,如今他心里埋下了这个钉子,五弟若死,只怕七妹的路会很不好走了。”

    楚颉又前前后后细细推想一遍,终于微微一笑,欠身道:“那便先预祝大哥此行万事顺利,秦夏有我,大哥只管放心。”

    江一望朗声大笑,又与他商议几句,便唤上未然一起回舱。下到三层舱门外,楚颉正欲告辞,江一望忽问道:“你可要去见见阿颃?等我回来之后他也便该处置了,今后你们再要见面恐怕就不易了。”

    楚颉微微一怔,抬眼向他看去,见他眼神幽深,隐隐似有笑意。他心下一凛,黙然出神半晌,才点点头道:“那便多谢大哥费心。”

    江一望微微一笑,立刻召来一条小船,载着他向北面一艘双层楼船驶去。那船看来与寻常战船别无两样,只是不曾如其余楼船般配有四条小艇跟随,孤零零地泊在水面上,虽陷在船队包围之中,却与边上最近一艘船也隔了十余丈之距。

    楚颉上船后被领入顶层舱内,领路侍卫随后便退出带上门。楚颃便闲闲散散地坐在窗边,手肘架着窗沿向外望着,心不在焉地吃着桌上的一碟脆皮鱼蓉莲子,倒是一派悠然。他听得门响,回头见是楚颉,似是微微一讶,旋即轻松地招手唤他过来同坐,笑道:“好久不见了,颃弟。”

    楚颉收起常年挂在面上的优雅笑容,只余一身冷漠,走到他对面坐下,淡淡道:“看来你过得不错。”

    “自然不错。”楚颃抬手指指舱内不算精致却颇整洁舒适的布置,“眼看着老五要倒台,我的行情可就一路看涨了。”

    楚颉嘴角一扯,毫不掩饰地露出厌恶之情,冷笑道:“丧家之犬,还有行情可言?”

    “丧家犬?”楚颃面色一冷,倏然转过头盯着他,“自从你成了楚颉,我成了楚颃,我已做了七年丧家犬,不也游刃有余地活到现在?不也一样让你得小心翼翼地顾忌着?”

    楚颉不屑地侧过头,冷哼道:“我需要顾忌你什么?”

    “何必装傻。”楚颃蓦然大笑道,“大哥明知我与你不是一条心,为什么偏偏重用我管外政?为什么任我这叛徒逍遥在外不加追捕?为什么你前脚抓了我大哥后脚就把我带出来?这里头的意思你会不明白?大哥要留着我挟制你!只要有我一日,你这楚氏宗主便一日名不正言不顺。大哥能扶你上台,便也能随时踢你下去,你的位子越高,我的身价也就越高。哈哈,你处心积虑想压在我头上,却偏偏这辈子都只能同我连在一起,荣则俱荣,损则俱损,不枉了我们一场同胞兄弟啊。”

    楚颉面色一变,眼中腾地冒起一股怒火,“砰”一拍桌站起来,一把揪过楚颃前襟大声吼道:“谁与你是同胞兄弟!我是何悠悠的儿子,你是萧挽云那婆娘的儿子,我高攀不起你这正门正室的同胞兄弟!从小到大,游手好闲的是你,养家糊口的是我;贪图富贵的是你,勤恳度日的是我;任娘病死的是你,给娘送终的是我。今日我执掌楚家,你一无所有,这便是你我应得的结局!”

    楚颃被他扯得衣襟散乱,半扑在桌子上,却也不生气,只懒洋洋地嬉笑道:“若不是我认了萧挽云做娘,就凭你我私生野种的身份,也想竞逐楚氏宗主之位?也想娶方家正脉的大小姐为妻?你是没叫过她一声娘,可你族谱里的名字至今也挂在她之下,你怎不去改了?哈,你有骨气,你不贪图富贵,今日又何必在大哥面前卑躬屈膝?”他见楚颉抿唇不语,忽地笑容一收,正色道,“颃弟,这世上信的就是成王败寇,小时候那些屈辱,你受过的,我也都受过;你有多不甘,我便有多不甘;同样的,我有多想出人头地,你便有多想出人头地。芸芸众生,渺渺世情,只有我同你是一样的,只有我同你是永远连在一起的。大哥用你,看上的不是你的才能,而是你出身低微,只能一辈子倚仗他,脱不了他的控制,所以我才无论多么不服他也一样能活着。你跟着他,早晚身败名裂,不得善终,何必为了跟我斗气把自己都赔进去。如今他忙着对付老五,秦夏必然空虚,我们若能联手,一定大有可为。颃弟……”

    他正说着,忽见楚颉垂着眼,面上笑意渐浓,不由停下了口,警觉地望着他。楚颉渐渐低笑出声,笑声越来越响,直至前仰后合,似是畅快无比。楚颃被他笑得心里发毛,厉声问道:“你笑什么!”

    楚颉大笑半晌方渐渐收住,冷冷盯着他道:“我终于知道大哥为什么要我见你了。他早就知道你存了拉拢我的心思,特意要我来听你这番话,只要我听过了不为所动,他便能放心地把秦夏交给我了。”

    楚颃嗤笑一声,冷哼道:“他会相信你不为所动?”

    “他会信。”楚颉断然答道,“因为我确实没二心,我替他做事,只为在楚家人面前替娘出一口气,他既成全了我,我便忠心以报。过去大哥吃不准我怎么想,不得不留着你防我,如今却不同了,我想些什么,大哥只怕比我自己还清楚。从今日起,你和我之间的那条线便不在了!”他长身而起,漠然望着对面那张与自己一模一样的脸孔,冷冷道,“你的死期恐怕不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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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2章 第五十二章 陌路(下)
    风都城内诡异的平静仍在一天天地持续,封城、戒严、宵禁,理由是毫无新意的捉拿乱党,并不指望说服谁,不过是公事公办地为偌大的排场贴上一个官样标签。虽然生活平添了许多不便,但对久经变乱、见惯兴衰的京城百姓来说,这一次的局面已足够安稳。当日裴初入主风都,百无头绪之下不得不依靠当地旧有官员,未曾得江栾重用的一批永宁旧臣因而受到倚重,占据了不少紧要职位,在顾雁迟着意扶持之下,倒也颇能与裴初亲信分庭抗礼。其后融洲一役,裴初后院失火,仓惶北撤,风洲又重归靖室。可朝廷远处永安,虽派来一批官员,毕竟不能即刻接手,而永宁一脉因夺城有功,更是受到提拔,在风洲已成一家独大,并无第二股势力可与之相争。因此如今虽是遍地官兵,一派紧张,百姓们却在最初的慌乱过后,很快明白局势仍在一家掌控之下,绝不至掀起大乱。流言起得快,淡得也快,不出十日工夫,沸沸扬扬的议论猜测也便在日复一日的井然秩序中渐趋平淡,人们渐渐耗尽了热情,也放下了悬在半空不上不下的心,终于认定这场半调子的变故不过是一枝湿柴,只起烟,不冒火。

    就在这样一个压抑而平静的夜晚,风都城南的昭阳门轻轻开启,一名齐齐整整穿戴着墨底银线鹏羽纹二品入照官服的中年男子在身后一众官员侍卫簇拥下,恭恭敬敬地负手为礼,迎进一辆不甚起眼的双驾马车。

    锦帘掀起,江一望坐在车内略一欠身,抬手示意众人免礼,一派谦和地笑道:“我信中言明此次是私访,只叙旧谊,不论职衔,赵大人何必如此隆重。”

    赵景升轻轻扫过车后寥寥几骑侍卫,眼光在江未然身上一转,压下满腹狐疑,微笑道:“王爷与小殿下大驾远来,未及出城郊迎已是下臣失职。”他昨日才刚收到官驿送来的容府公文,正匆匆忙忙派人去查江一望行踪,哪知尚未收到回报,人已到了门口,果然如信中所言轻车简从,还带着个未足十岁的女儿,悠闲地如同游山玩水,在这等敏感时刻,着实让人摸不透来意。而风洲此时处处戒严,他一行十余人竟能无声无息地便到了风都城下,也让赵景升背后暗冒冷汗。心下虽打足了精神戒备,面上却仍是笑得温文尔雅,既不刻意亲近也不故作高傲,淡淡抬手请道,“今日已晚,两位远道奔波想必也累了,我便擅作主张,明日再设接风酒宴,今晚便先下榻歇息吧。不知王爷可有什么属意的住处?”

    江一望见他不卑不亢,对自己突如其来的造访既不显敌意,也不虚意逢迎,更生了笼络之心,随和地笑道:“客随主便,赵大人随意安排便是。明日的酒宴也大可免了,我不讲这些虚排场,倒是想与几位大人好好聊聊。”

    赵景升听他暗指自己是风都之主,语气却一派诚恳,并无讥刺之意,心下便约略有底,当下点点头道:“那便暂住叶公府如何?”

    江一望自无异议,便由他当先引路,沿着主道直行便来到叶公府,仍是不开正门,只在顾雁迟当日所居的偏院住下。

    说是不设酒宴,毕竟少不了一番排场,赵景升早已命人在偏厅内置了一桌精致小点,同另两名高阶官员一道陪江一望父女落坐,聊作洗尘。

    灯光之下江一望才看清赵景升神情举止虽是自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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