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多娇 秦女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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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多娇 秦女容- 第18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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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米狐兰悚然一惊,怔了半晌,喃喃道:“你、你是说往事会以米狐尝为要挟,指使东漠人马跟咱们过不去?”

    “联弱制强,这不是风人的惯用手法么?先前是王兄强,咱们弱,她便帮着咱们;如今情势逆转,成了王兄弱,咱们强,她自然便要转头帮着王兄了。”米狐哲冷哼道,“燎邦世代战乱,从来都是对外的少,对内的多,挑拨离间、煽风点火,这些把戏风人可玩得精熟!”

    米狐兰自幼便听族人讲述风人如何奸狡诡诈、无信无义,虽对秋往事颇有好感,听米狐哲如此言之凿凿,毕竟还是生了动摇,惊疑不定地问道:“真、真是如此?她手头就那么几个兵马,能够拼死一战搏个两败俱伤便不易了,还想留有余地玩活捉?未免也太难了。我想她也许就是战场上得了机会,刚好活捉,并非存心有什么打算呢?”

    “活捉是否事先打算不重要。”米狐哲道,“重要的是她现在带着人上哪儿了?不是来同咱们会合,是上凤陵城去了!咱们这里连信都没收到一封,这还不够明显?她已不打算同我们走一条路了!你可还记得,顾雁迟手下那个姓杨的和容府方定楚本是与她为敌的,后来却莫名其妙走到了一块儿,我当时就觉奇怪,也没顾上深想,现在看来,他们恐怕那时候就达成默契了。哼,我早已想到,他们在风境彼此为敌,可对着燎邦,毕竟同为风人,随时可能转了立场。只是无论如何也没想到,王兄素来怕死,身边护卫最是严密,凭她的能耐,能寻隙刺杀倒还不奇怪,却居然能够活捉!都说自在法控御范围不过百步,这次她却是半里之外控箭伤人,风人奸狡,果然是到了骨子里,连写给自己人看的东西都不尽不实,没半句真话!”

    米狐兰面色渐白,咬着下唇,双手紧紧攥着装满羽毛的布袋,许久方低声道:“哥,咱们难道便任人宰割!现在也不是太糟,毕竟王兄被擒,东漠没个做主的,他们两边又刚大打一场,两败俱伤。咱们就拼他一回,轰轰烈烈打过去,我就不信凭咱们连胜的锐气还拿不下一座空了大半的博古博!”

    米狐哲霍然转身往山顶大步走去,断然摇头道:“博古博打不得,打下也是白打。如今当务之急是要盯住凤陵,不能让他们有进一步动作!咱们今日就拔营南下,通知阿汀转向,去凤陵山下会合。”

    米狐兰小跑着跟在他身后,叫道:“去凤陵?凤陵岂是容易打的?万一逼得他们杀了大王兄,东边还不找咱们拼命!”

    “这样倒好了!王兄要真被杀,你说大家是更恨我们还是更恨风人?”米狐哲目光森冷,忽地顿住脚步,皱眉半晌,低声道,“只是有一点值得顾虑,那个顾雁迟,不是简单人物,我想得到的他未必想不到。一旦咱们围了凤陵,胜负关键便在东漠的态度,到时比的就不是真刀真枪,而是台面下的手段伎俩。我想得到拉拢,顾雁迟自然想得到挑拨,东边的老家伙都是眼里没大局的,阿汀这几个性子又躁,未必不出乱子。不行,我不能急,不能急,得想个稳妥的法子。”他低着头来回踱步,数度抬头,又都低了下去,显然举棋不定。

    米狐兰见他焦躁,也跟着忧急,重重叹道:“唉,定是这顾雁迟不知跟往事说了什么,要不我偷偷溜进凤陵,再同她说说,咱们前头不是合作得好好的么,未必就没有转机。”

    米狐哲浑身一震,霍然回头,眼中直发亮,盯着她片刻,忽一把按住她肩膀,兴奋叫道:“说得好,阿兰!我倒忘了这层,顾雁迟和秋往事不是一路,他们能挑拨,难道我们就不能?!秋往事这一去凤陵,实在怪得很,那儿毕竟不是她自己地盘,到底是她说了算还是顾雁迟说了算?她融洲兵马不能轻动,身边就这么千把号人,贸然上凤陵,岂不是把王兄拱手送给顾雁迟,这又是什么道理?莫非真是受了胁迫?”

    米狐兰大大摇头道:“要迫也是她迫别人,什么人能迫得了她。”

    “总之他们之间必有蹊跷,未必没有咱们周旋的余地。”米狐哲一击掌,大步向营帐走去,“阿兰,走,你准备准备,立刻动身,带上几个族老亲自往东边走一趟,和那些老亲戚通通气,先打个底。至于凤陵,我先给秋往事写封信,看她回应再说。”


    轮流换马,昼夜不停,第三日夜间李烬之一行的藤筏已到了凤陵山下。河水在此转向,沿着山脚一路向东,汇入平江。众人弃筏上岸,一抬头便看见了凤陵城。

    城墙高立于半山之上,其下百丈绝壁,拔地直起,如巨斧劈就,草木缝隙一无所见,平如纸面,由上而下,工工整整地刻着密密麻麻、无可计数的字迹,犹如一幅巨大的书页。墙面紧贴崖壁而筑,厚重峻固,延展数里,与山势融为一体,墙上亦横刻着五个笔锋刚硬的红色大字,似是为下面的书页镶上的一圈卷首。灯火掩映下,“千秋英烈壁”五字若明若暗,光影斑驳,只一眼便生了沧桑之感。

    壁上所刻,皆是抗燎而死的烈士之名,有将军、有兵士、有皇族、有百姓,从古至今,早已不知几千几百万,百丈余高、数里之长的巨大石壁已密密地刻满了大半,点点红字直如斑斑血迹,从墙根之下一线线地淌下来。

    李烬之等人行到壁下,皆恭恭敬敬地双膝跪地,圈臂成环,行了大展翅礼。刚起身,便见山脚之下亮起一排火把,只听一人大声问道:“来的可是不孤城顾先生?”

    顾雁迟高声答道:“正是顾某,深夜到访,多有打扰。”

    那人朗笑一声,身形忽动。众人只听一阵急促扎实犹如鼓点的脚步,一抬眼便见面前多了一名青年男子,黑暗之中看不清相貌,只觉两只眼睛熠熠发亮,神采逼人。他见了顾雁迟也并不如何行礼,只略一欠身,笑道:“顾大哥同我杨家还客气些什么,要来怎也不先打个招呼,若不是博古博胜仗的消息传回来,你可是打算摸黑走山路上城么?”

    顾雁迟欠身笑道:“这回确实有些仓促,有劳守律兄了。”

    杨守律摇头挥手地叫起来:“你可千万别管我叫兄,每听一回便觉自己老了二十岁。真依着辈分,你得叫我声叔,既然叔不叫,那兄也免了吧,叫守律便是。”他一面说,一面双眼滴溜溜直转,目光灵活地扫过其余诸人,问道,“这几位是?”未待回答,一眼扫到担架上的秋往事,面色微微一变,俯下身去低声道:“啊,这位姑娘的伤势……”语声未落,但见他肩不动,身不摇,连面上关切的神情也丝毫未变,掌下却倏然翻出一柄幽蓝的匕首,毒蛇吐信般向秋往事颈际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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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2章 第五十五章 死生(下)
  这一击了无痕迹,辅一出手刀光已迫眉睫。杨守律面上仍挂着和善的微笑,心下亦是了无波澜,等待着利刃划破喉管的熟悉触感自掌中传来。谁知眼前一花,手上忽然一顿,竟是遇上了阻力。目光一扫,见是一柄硕大的长弓格了过来,弓弦恰恰卡在匕首护手处,阻住了去势。他倒未料到竟有人来得及反应,微微一讶,手下却未有丝毫停顿,右腕一压一推,陡然加力,刀刃抵着弓弦逆势前推,刀尖方向不变,仍是指向秋往事咽喉。满以为弓弦定是应手而断,哪知手底一紧,匕首竟被挡得死死,细细的弓弦在锋利的刀刃上磨得“吱吱”响,却竟连毛也不曾蹭起一丝。他心下一凛,立刻手腕一抬欲绕过弓弦,可他一动,弓弦立刻跟着向上一迎,掠过匕首,却向他腕上兜来。他情知以这弓弦的坚韧一旦被缠上势必难以挣脱,可眼见刀尖距秋往事颈际不过分毫,一旦收手恐怕再无机会,目光一冷,当机立断,仍旧挺臂向前。

  李烬之见匕首泛着幽幽蓝光,知道有毒,岂容他触碰秋往事分毫,弓弦一兜上他手腕,立刻持着弓身连扭几圈,紧紧勒住,同时踏前一步,扯着他手臂用力向外带去。杨守律正是要他离开秋往事身侧,当即任右臂被他缠紧扯开,手腕一振,却将匕首抛出,左手一把抄过,顺势仍向她喉际扫去,同时脚下一沉,稳稳扎住步子,斜身挡在李烬之跟前,不让他有相救的机会。

  李烬之吃了一惊,手上力道陡变,改拉为送,弓身抵着杨守律肩头直往前推,右脚则错前半步,抵住他脚跟猛力一勾。杨守律正用力向后与缠在腕上的弓弦相抗,李烬之这一变力,他应对不及,顿时失了平衡,脚跟前滑,上身后仰,眼看便要摔倒。
  
    李烬之见他摇摇欲坠,正欲趁他失力之际将他拉回来,他却忽地右臂一扯,猛力向后,同时左脚一蹬,右脚顺势而起,勾住李烬之膝弯,整个人腾身而起,反而借力向秋往事的方向扑去,身体虽平衡尽失,一切动作却皆以左肩为轴,左臂竟是丝毫未受影响,刀尖稳定,加速前送,堪堪已触到肌肤。

  李烬之猝不及防,腿弯一软,顿时失力,人也被他扯得向前踉跄跌去。眼看秋往事将被刺中,他心下大急,来不及调整平衡,一面拖着弓猛力后扯,一面左脚一点,飞身扑去。

  杨守律人在空中无力抵御,被他拖得向后,刀尖已偏离喉际。可刀上所淬剧毒足有见血封喉之力,他便也不管要害不要害,随手就向够得着的地方划去。“嗤”一声,秋往事腰际衣衫已裂,眼看刀尖便要破皮入肉,李烬之已飞扑而至,横臂便扫。杨守律大吃一惊,未料他敢赤手格挡毒刃,变招不及,匕首被他胳膊扫个正着,顿时歪了。他浑身凌空,已后继无力,眼见功败垂成,怒从心起,手腕一翻,索性狠狠一刀刺上李烬之手臂。

  只听“砰砰”两声,两人先后坠地,旋即又各自翻身跃起,一个跨前一步严严实实挡在秋往事跟前,一个后退一步,满眼惊诧。

  一切不过瞬息间事,边上几人惊觉有异,一回头时两人已分立对峙。米覆舟身形一动,腰刀已架上杨守律颈项。王宿一眼瞥见他匕首上滴着血,面色一变,立刻奔至秋往事身边,上上下下检视一番,却未发现伤口,再回头细看,才发觉刀上的血滴是自杨守律手上流下。

  杨守律右腕仍被弓弦紧紧勒着,磨出一圈血痕,左手也微微发颤,虎口迸裂,鲜血顺着匕首滴下。神情却已平静下来,甚至带着些轻描淡写的懒散笑意,似乎不知自己已处于危险的劣势,拢手于胸略一欠身,朗然笑道:“失敬失敬,世上精擅因果法的没有几个,兄台这份修为可不输普隐方定楚,敢问是何方高人?”

  王宿一怔,看看李烬之又看看他,诧然道:“因果法?什么因果法?”

  米覆舟也忍不住从他身后探出头来,哂笑道:“小子,眼力太浅了吧。他修的是地地道道入微法,与因果法一水一火,互不相容,差了十万八千里。这你都能瞧错,怎么在杨家混日子的?”

  “入微法?”杨守律吃了一惊,微微动容。细想方才李烬之几次分毫不差的截击,确实像是入微法的预测之能,可先前一刀刺中他,那如触铁壁的巨大反震之力又分明便是因果法。他缓缓抬起犹自轻颤的左手,打量着刀尖上崩碎的小缺口和刃上细细的裂纹,不由面容渐肃,疑惑起来。

  李烬之不置可否,一抖手撤回长弓,松开他右腕,又向米覆舟打个眼色,命他也退开。米覆舟收了刀,见杨守律盯着匕首神思怔忡,想起自己当日输于秋往事后的食不知味寝不安枕,不由大起同病相怜之感,拍拍他肩膀安慰道:“唉,别多想了,他们夫妻一个德性,赢便赢了,偏还爱赢得你莫名其妙稀里糊涂,叫你这口气咽不下吐不出,活活憋死!”

  杨守律眼神一动,讶道:“夫妻?李烬之?”

  米覆舟吓了一跳,想起李烬之曾嘱咐不可透露他身份,顿时面上发热,忙心虚地向他望去。王宿亦是目光一冷,手按刀柄,浑身紧绷,随时预备灭口。

  李烬之倒似并不在意,按住王宿,上前双手一抬也还了个拢翅礼,微微笑道:“杨兄不知道我是谁不要紧,可不知道自己要杀的是谁便未免糊涂了。”

  杨守律一怔,往秋往事脸上扫去,讶道:“她不是秋往事?”

  “她是秋往事没错,可不单单只是秋往事。”李烬之答道。

  杨守律微讶,问道:“何意?”

  李烬之轻笑一声,望向顾雁迟,叹道:“杨夫人真是一心为你,连自家人也能忍心欺瞒。”

  杨守律听他越说越怪,不由皱眉,望向顾雁迟道:“顾大哥,到底怎么回事?”

  顾雁迟微微苦笑,颇不知如何启口,正自迟疑,忽见李烬之抬手指向东面,说道:“杨兄且等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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