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多娇 秦女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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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多娇 秦女容- 第20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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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箭!三十七箭后若仍有性命,再同裴公共商大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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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6章 第五十九章 烈火(中)
  旭日初升,淡淡金光隔着薄薄云层怯生生洒下,晒在面上,带着股干燥而温和的香味。高高低低的茂草慵懒地舒展着一夜的倦怠,却毕竟难复新生时的水嫩,色泽已见深见老。清晨的天气犹未褪去夜间的微凉,冷不防一阵西风,草叶飒飒声间,便蓦地带出了秋意。

  李烬之昼夜兼程,已赶出四百来里路。昨日午间自双头堡南面远远路过,果见四面旷野一片空荡,只余狼藉遍地,围在堡外的燎兵却已走得干净。

  燎兵行进却显然颇为缓慢,李烬之循着大队人马的踩踏痕迹一路向东南追踪,今日天才放亮,便已觉到地面隐隐传来沉闷的震动,如同鼓面轻颤。他精神一振,又追得片刻,便已见到了敌踪。

  燎兵队列分得极散,数十人一队,彼此间隔总有二里许,自西北向着东南一路延伸出去,如同一道疏而不漏的横网,断绝了东西通途。

  李烬之瞧得分明,一望而知这阵势是为逼迫王落与方定楚往东南逃入融东地界。他见燎兵皆不急不缓地溜达着,想必她二人便在东面不远处,便一拨马头,自北边远远绕过燎兵所布横网,直到他们目力难及处,才又转向东南,侧耳细听,寻觅着王落二人的踪影。

  她俩并不难找。四野一片空旷,不见牛羊人群,原本散落于此的小部牧民显然皆已被事先调离。萧然寂静之中,唯有前方数里处传来清晰细密的马蹄,听来似有上百人马在不急不缓地奔驰。李烬之料得必是追踪王落的燎兵,当即加紧打马,追上前去,超到队伍侧前,寻了个草窝伏下,砍了些草秆胡乱扎个人形,罩上外衫缚在马背上。待燎兵徐徐靠近,他估算着距离,取下凤翅弓连发几箭,但听几声惨叫,侧翼数名骑士登时滚跌落马。

  燎兵霎时起了一阵混乱,立刻循着箭矢来路张弓回射,可惜射程不及,又寻不见目标,不过无的放矢而已。李烬之安然低伏在草丛中,接连不断地放箭,每一松弦必定有人应手而落。燎兵带队头领初时还谨慎地命众人结阵应敌,后来渐渐发觉对面射来的箭稀稀拉拉,竟似只有一人在射冷箭。一经醒悟,顿时大怒,拔刀一挥,领着众人高喊着冲过来。

  李烬之暗叫一声:“来得好!”对着冲在最前的头领便是一箭。头领觑着箭势挥刀一格,磕个正着。哪知这箭劲道极大,虽被磕得偏了向,却去势不止,仍旧射进他左臂,余劲更带得他身体一偏,从马上直栽下去,惊得随后冲上的人马慌忙闪避,碰撞间又倒了无数。

  李烬之见对方乱成一片,当即割下几缕荆棘往马股上一缠,又狠狠抽了一鞭。马匹吃痛,嘶鸣一声,负着背上草人撒蹄向西狂奔而去。燎兵头领正在下属扶持下挣扎着重新上马,一眼扫见前头草丛间蹿出一匹马,背上低低伏着一人,没命地狂奔。他在下属面前跌了个灰头土脸,正自一肚子火,见敌人要跑,哪里肯放,立刻打个呼哨,一马当先地领着众人直追上去。

  李烬之静静伏着,待众人走得没了踪影,才起身走出草丛,跳上一匹中箭燎兵遗下的马,继续向东驰去。

  又追了近一个时辰,日头刚过中天,终于在一处水塘边见到了王落和方定楚的身影。李烬之策马奔去,远远挥臂叫道:“四姐,二嫂!”

  王落与方定楚霍然回头,认出是他,既惊且喜,立刻迎上前去。李烬之跳下马,先解下背上包裹,摸出两块干粮递过,笑道:“饿了吧,先填填肚子。”

  王落与方定楚皆是数日不曾饱腹,赧然一笑,顾不上矜持,当即接过粗硬的黑黍饼就着水囊大口啃起来。一气吞了三块,方定楚才长长叹出一口气,一面弯腰去水塘内撩水洗面,一面笑道:“可算是吃上顿饱的,烬之你再不来,我们可要吃生啃兔肉了。”

  李烬之见她面上虽仍是一派轻松悠闲之态,脚下却显轻浮,脉络间枢力亦是虚浮不稳,显然损耗颇巨,便自包裹内取出件外袍铺在地上,招呼两人过来坐下,问道:“燎兵逼得你们很紧?”

  方定楚轻哼一声,挥手道:“别提了,就没歇过。他们也不下杀手,对我的底也摸得很清,知道因果法难以持久,每次远远地射几轮箭,待我精疲力尽,便骑马压过来撵人,逼得我们一路跑。”

  王落形容也有些憔悴,看起来却依然清清爽爽。衣裳破了几处,却收拾得颇为干净,脑后一个简单的雉尾髻也盘得一丝不乱。她初见李烬之尚颇亲切欣喜,待渐渐缓过劲来,便不得不又想起当下局势,神情复杂地觑他半晌,迟疑着问道:“烬之,我听说你……”

  “死在风洲了?”李烬之轻描淡写地摆摆手道,“谣传罢了。四姐是听裴节说的?”

  方定楚撇撇嘴,冷声道:“裴节这小子,亏我敬他爹算个人物,对他颇为信任,竟然不声不响便把我们卖了。我们被他骗出去同燎人谈判,谁知一出堡就被围死,他倒没事人一般带兵走了。我们好容易抢了两匹马突围,接着便一路被追至现在。总算你来了,”她舒一口气,回头笑道:“你的人在哪儿?在西边同燎人纠缠么?你既能抽身先过来,想必是那头战局十拿九稳?”

  李烬之微微挑眉,垂眼笑了笑却不答话。王落见他神情古怪,四下看看毫无大队人马行进争斗的迹象,心下一动,诧异地望向他,问道:“你该不会是一人来的?”

  李烬之眨眨眼,笑道:“说是一人倒也不确,我已传信给宋流将军,援兵不日即到。”

  方定楚怔了怔,四面一望,讶道:“你眼下手头真的没人?往事呢,她来了么?”

  李烬之摇头道:“她在凤陵,赶不过来。”

  方定楚轻叹一声,慢腾腾站起来,挥手笑道:“罢了罢了,还道遇上救星。咱们赶紧接着跑吧,一会儿追兵又来了。”

  李烬之端坐不动,摇头笑道:“二嫂不必急,咱们不必跑,就在这儿歇着便是,燎兵不会把咱们怎么样。”

  方定楚一讶,问道:“哦?你同他们谈过了?”

  李烬之瞟一眼王落,见她低着头不说话,微微一笑,答道:“不必谈。二嫂也觉出来了,他们对你们并不下杀手,只是一路往东南赶。他们的目的,不是要捉你们,而是要借着追你们的名头打进融东去。”

  方定楚眼神一动,缓缓坐下,说道:“果然如此,我也略有所觉。只是……”她瞟了瞟王落,不再说下去。

  王落知道瞒不过,轻叹一声,抬头道:“我在双头堡见过二弟。”

  李烬之问道:“是二哥,不是三哥?”

  王落肯定地点头:“是阿颉。”

  方定楚吃了一惊,讶道:“阿颉来过?”

  王落有些为难地望她一眼,低叹道:“我之所以没告诉你,便是阿颉嘱咐了,怕你生气。”

  方定楚眉心低沉,冷声问道:“我们无端端被人千里追杀,原来是容府在背后布置?”

  “倒不尽然。”王落摇头,“容府似乎也是半路插手,我同阿颉匆匆一谈,也未曾聊得清楚。他只说让我们放心大胆地往东南跑,一进融东自然有人接应,燎人不会为难,宋将军,”她瞟一眼李烬之,“也不会为难。”

  李烬之点点头,微微笑道:“大哥的兵马恐怕已到穗河岸边了吧?”

  王落低头片刻,抬眼直视李烬之,坦然道:“五弟,你同一望之间的争斗,我实在并不想参与其中,因此才留在燎帮。可惜到底不能如愿,既然避无可避,我终究是要站在一望这边。此番引贼入室,不必我说,你也知道其意在你。你若要把我们强留在这儿,我也无话可说。”

  李烬之摇头笑道:“四姐言重,我此番本为搭救而来,无意为难。你们想去融东,但去无妨。只是我看你们也累得很了,不必走得那么急,只管歇够再走,我担保燎人不会为难,这些干粮也全都留给你们。”

  王落吃了一惊,方定楚倒是毫不掩饰赞赏之意,一面又往他包裹里掏出一块干粮,一面朗然笑道:“五弟好气度,我先不客气了。”

  李烬之一面将水囊递给她,一面凝神侧耳,似在倾听什么,片刻后笑道:“追过来了,反应还不慢。”

  王落一怔,微微变色,望向李烬之,问道:“燎兵来了?五弟你、你究竟……”

  李烬之但笑不答。待方定楚悠悠然地吃完一块黑黍饼,东方果然传来如雷的马蹄。不片刻,一队燎兵已飞驰而至,领头之人左臂上缠着绷带,右手长刀上挑着一个草人,见到李烬之等人,刀尖一挑,将草人狠狠往前甩出,怒喝道:“敢耍老子!兄弟们上!”

  李烬之忽起身向前走去,高举双手,大声道:“且慢!”

  燎兵头领到底受过不得伤害王落二人的命令,眼前这男子虽不在命令之内,一时也毕竟摸不清底细,见他大剌剌向前走来,心下一凛,忙一挥手,命令众兵士暂缓攻击。可有几人来不及收手,“嗖嗖”几箭仍是向前射去。头领正自提一口气,却见李烬之对迎面射到的箭矢视若无物,一左一右忽前忽后地踏着步,便轻送避过,任由箭矢在脚边插了一地,人却毫发无伤地向前走来。

  头领吃了一惊,众兵士也相顾骇然,一时都安静下来。

  李烬之缓步走到近前,高声道:“回去告诉你们首领,他不过是要为老燎王之死要个交待,容王妃二人不过是遭人陷害,与此事别无瓜葛,他非要抓人抵数,我跟他走便是。”

  头领狐疑地上下打量着他,双眼一瞪,冷哼道:“你算什么东西?”

  “我?”李烬之微微一笑,朗声答道,“大靖永宁太子江桓!”


  夕阳斜照,映得广袤草原金辉四溢,与冰冷的刀光混在一处,莫名肃杀起来。裴初一动不动地盯着秋往事,目光犹如凝固。身后剑拔弩张的上百骑士亦是浑身紧绷,面上或是诧异,或是不屑,或是恼怒,或是紧张,呼吸声亦不由压得极细极轻,似怕稍一用力便会震断了绷得“吱吱”响的弓弦。东方天际处烟尘飞扬,闷雷般的厮杀声隐隐传来,听不十分真切,只觉耳鼓震荡,嗡然作响,却反倒更将场上僵持的寂静衬得分明。

  唯有秋往事仍是一派松散闲适,悠悠然伫立不动,嘴角噙着一丝浅笑,双眼清明澄澈,似比箭尖上的寒光更亮。连周身空气都似较别处浓稠新鲜,阳光射过去,竟仿佛雾蒙蒙地化开,使她整个人如同蜃气般虚幻起来,叫人忍不住想用力瞧个清楚,盯得久了,竟似连魂魄都要被吸过去。

  忽听一阵响遏云霄的大笑,如平地轰雷,震得众兵士神志一醒,皆有恍惚之感,忙下意识地紧了紧手中弓弦。裴初狂笑几声,蓦地收住,厉声道:“我问你,烈洲之死,当真是你一力所为?与雁迟可有干系?”

  秋往事直视着他,昂头斩钉截铁答道:“卢将军是我与止戈骑兄弟以命搏命,杀于阵前,轮不到他人分功!”

  裴初一瞬不瞬地盯着她,目光既冷且狂,蓦地右臂一振,将手中鹰嘴碧落枪向地上狠狠一掼,“噗”地深深插入土内,一字一句道:“秋往事,今日我才信你是叶公之女!烈洲死于你手,倒也不算折了英雄志气!我与他是过命的交情,原本必定同你不死不休,念在叶公对我兄弟也算有过提携之恩,好,三十七箭后你当真仍有命在,这笔血仇便算就此揭过!”随即便向身后一名精于箭术的兵士使个眼色道,“阿来,试试她。”

  阿来早已将她心口瞄得死死,二话不说,一箭射出,当胸而去。秋往事纹丝不动,既不躲闪,也不格挡。分明看得箭矢已射中胸膛,众兵士皆提起一口气,有些兴奋又不知怎地似有些失望。正等着看她血溅当场,却见她忽一抬手,快捷无伦地一挥,也看不清如何动作,待定下来时,只见她右手握拳抵在胸前,掌中正紧紧握着那支箭矢,只有半截尾杆露在外头,看不出箭头究竟是否射入。众人忍不住皆伸长脖子望去,看露出的箭杆长度,应当已有部分没入胸膛,可瞧她神情姿态,又浑然不似受伤。正自揣测,却见她微微一笑,缓缓松开手掌,半截扭曲断裂的箭矢一段段落下,皆似受了什么大力挤压,连铸铁箭头都歪歪扭扭地皱成一团。

  众兵士哪知她穿着刀枪不入、水火难侵的碧落甲,只道箭矢是被她一握之力捏成了这样,尽皆大骇,只闻一片抽气声。裴初也吃了一惊,细细回想又觉不对,回头低声问道:“有谁瞧清楚了,她什么时候出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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