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多娇 秦女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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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多娇 秦女容- 第20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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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秋往事也回过神来,心下虽是起伏不定,满腔疑惑,恨不能立刻闭门练功,可也知眼下不是时候,见双头堡众人皆神情戒备,带有敌意,只得收摄心神,手腕一翻,双手平端着长刀送到褚天生面前,说道:“褚老大,先前得罪了。”

  褚天生打量她半晌,轻哼一声,左手接回刀紧紧握住,冷冷道:“秋将军,你与二殿下同行,是为三姑娘出头来了?”

  “褚老大误会了。”秋往事笑道,“米狐哲是我亲手捉的,又怎会为他出头。这回出来是为太子殿下的事,因用得着他才顺手带着。”

  褚天生撇撇嘴,显然不信,正欲嘲讽两句,忽地一愣,猛然抬眼瞪着她,问道:“太子殿下?哪个太子殿下?”

  秋往事故作神秘地一笑,凑到他耳边低声道:“自然是永宁太子。”

  褚天生肩头一震,惊疑不定地望着他,也压低了嗓子道:“你是……”

  秋往事拍拍他肩头,心照不宣地眨眨眼道:“自家人。”

  褚天生对那“宁兄弟”甚有好感,见她一副神神秘秘的模样,显然永宁太子这身份十分紧要,并非可轻易透露,顿觉自己颇受信任,立刻觉得亲近起来,大笑道:“秋将军名满天下,果然不是吹的,褚某服气!先请入帐吧。”

  秋往事眼看天边的黑云与米狐哲面上的阴云一起愈堆愈浓,连头顶的天空也渐渐泛起灰色,知道火势之烈恐怕还在想象之上,不欲多做耽搁,正打算直言来意,忽听营内一阵骚动,一连串惊呼自远而近传来。众人讶然回头,便见一名浑身浴血的大汉策马穿营而过,一路摇摇欲坠,见到褚天生时似松了一口气,终于滚跌下马,撞入他怀中,嘶声道:“二爷、二爷撞到放火贼,打了起来,被他们围了!”

  褚天生大吃一惊,见他似要晕厥,忙用力摇晃着,叫道:“山子,你说清楚,天养怎样了?”

  边上立刻有人过来扶他平躺在地,七手八脚地替他止血包扎,又灌下几口酒去。那人缓过一口气,面上也因着酒力有了些血色,在旁人扶持下勉强坐起,喘着气道:“二爷领我们去查看火势,跑出百里,便见一伙人,约摸有两千,数十人一队拉了有几十里长,一面往西边走着,一面可劲儿朝东射着火箭。全烧起来了,褚爷,双头草原全烧起来了,咱们的家没了。”

  他双拳紧握,极力压抑着悲泣,泪水却仍是混着面上血污汩汩而下,在襟前洇出一摊摊红渍。周围一片静默,只闻牙关紧咬的“格格”声。褚天生双眼瞪得发红,拍拍他胸口,沉声道:“山子,别怕,咱兄弟在,咱家便在!”

  山子紧抿着唇点了点头,深吸口气止了抽泣,接着道:“咱们怎能看得下去,立刻冲过去杀起来。他们人虽多,却分得散,被咱们一拨一拨灭了好几股才慢慢地都围拢过来。二爷本欲领咱们往回退,把他们引过来一气吃掉,可兄弟们都红了眼,只想拼命,谁肯后退,终于被他们围上。总算二爷领咱们占了个小山头,一时还能支撑,我拼死杀出来报信,请褚爷快带人去,杀贼、救人、救火!”

  褚天生用力点头,问道:“可弄清放火的是哪路人了?”

  山子点点头,咬着牙一字一字道:“铁川卫!”

  褚天生一惊,立刻转头向秋往事看来,众人也皆齐刷刷地回头,一双双皆是涨得通红的怒眼。

  秋往事心下一转已知是方崇文打了铁川卫的旗号,立刻断然道:“不是铁川卫,是有人冒名陷害,我来正为这事。虽说火不是我放的,毕竟有人顶了我的名,我难辞其咎,必定全力相助,诸位的安危前程,只管着落在我身上。”

  褚天生听她并不推诿,更生了几分好感,忽又想起“宁兄弟”,忙问:“宁兄弟他也往东边去了,眼下……”

  秋往事怔了怔,旋即明白他说的宁兄弟便是李烬之,立刻答道:“褚老大放心,我同宁兄联系过,他平安无恙,会从东边救火,更打算从平江破堤放水。”

  众人听得会放平江水救火,皆是精神一振。褚天生立刻道:“那咱们这儿如何与宁兄弟配合,便请秋将军吩咐。”

  秋往事心下也是没底,只隐隐觉得李烬之必也会做些什么,略一思忖,问道:“褚老大能用的有多少人?”

  褚天生昂头道:“这是存亡之事,咱们男女老幼,人人能上,将军要多少只管说!”

  秋往事扫一眼周围神色坚毅的双头堡诸人,欠身致意,说道:“东边情形我也尚不清楚,能多一人便多一人。老幼仍请往西退,我在西边留了人马,可去投奔。其余青壮便皆随我们往东,先救褚二哥,再看势救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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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双头堡众人本就只等褚天养消息一到便要着手救火,早已准备停当,男女老幼各自编队,辎重牲畜也皆打点妥当。褚天生号令一下,片刻功夫便已整好了队,拔营出发。

  走出数里,秋往事回头望去,见留下的老幼人等仍立在原地望着。队伍中的人也频频回首,男子决然,女子凄楚,皆有悲怆之意。她心下不由恻然,低声问道:“草原烧了,要多久才能再长出来?”

  褚天生神情有些恍惚,苦苦一笑道:“双头一带靠着平江,水土最是丰厚,宜耕宜牧,整个东漠未必找得出第二块。我们一年年小心爱护着,再如何缺地缺粮,每年也只准一个小庭在此放牧。这儿的草是燎帮最好的,夏天夜里,一阵风刮过来,那青草香味,酒一样醇,撩得你睡都睡不着。那养出的马才叫扎实,耗上一冬也半点不见瘦,释卢的乌蹄大青鬃都比不了。这是我们养了多少年才养出来的草?我真记不得了。多久才能再长出来?呵,我怕我这辈子未必有福见到。”

  秋往事听他说得酸楚,想想这火毕竟是风人所放,不禁有些内疚起来,闷闷不语。

  跑出半个来时辰,浓重的黑烟已清晰可见,温度明显高了起来,空气中开始弥漫烟火气,双眼被熏燎得眯起。鼠兔狐豺等野兽疯了一般没头没脑地满地乱窜,甚至不避马蹄,被踩死无数。好在因战事之故,大多牧民皆被征调到了王城附近,其后为追逼王落等人又将碍事的零散部族皆清了出去,因此硕大一片地方倒并没剩下多少人,只时而见到些零零散散拖老携幼的逃难者,经褚天生指点皆往西寻双头堡余众去了。

  越往东走人兽越多,马队屡受冲撞,正自不堪其扰,忽听秋往事叫道:“那里!”

  众人顺着她所指方向一看,果见前方东北一处小山丘上还压压一片,尘烟滚滚,似是布满了人。褚天生一拔刀便欲冲上去,秋往事却拦住他道:“且慢,咱们先上去瞧瞧,看能不能说得通。”

  褚天生冷哼一声,恨恨道:“有什么可说的,杀干净完事!”

  “褚老大。”秋往事见他立刻要招呼众人杀过去,忙一把拉住,“你想想清楚,咱们这会儿要紧的是杀人还是救火?你一仗打下来,要费去多少时候?死伤多少人?打完火都不知烧到哪里了,咱们还有余力去救?”

  褚天生怔了怔,一时答不上话。秋往事又道:“他们若执意要灭褚二哥,要接着放火,那没二话,只有一战。可若同意撤兵,褚老大便暂忍一时之气,饶过这一回,回头再算账吧。”

  褚天生也知有理,渐渐泄了气,垂眼道:“不收拾一顿,他们能甘心撤兵?”

  “交给我。褚老大就请稳着兄弟们,别乱起来。”秋往事微微一笑,随即当先策马向小丘驰去。褚天生怔愣片刻,闷闷长叹一声,率众紧随其后。

  到得丘下,便见一队着墨藤甲的人马团团围着,高声叫骂。小丘虽不甚高,却颇陡峻,顶部颇为狭窄,被褚天养一众占着,已无插足之地,底下进攻的兵马只得在丘底围着,一拨一拨轮流冲击,却始终寸步难进。双方显然已都用尽了箭矢,只得短兵相接,一方占了人和,一方占了地利,几番攻防皆是相持不下,殷红的血水已顺着山坡直淌到丘底。褚天养等在丘顶已用尸体堆出一道壁垒,尸身中虽不乏着墨藤甲的敌军,却也有近半自己人。双头堡众人一见,皆红了眼,若非褚天生一力压制,早已冲上去拼命。

  秋往事远远见到丘底一匹高头大马上坐着一名书生打扮的青衫男子,周围簇拥着几名铁甲将军,猜测这人多半便是方崇文,立刻策马奔过去,扯着嗓子大喊道:“方崇文!”

  可惜战场人呼马嘶,一片嘈杂,她一声出口,连自己也听不分明。外围兵士见到她领着大队人马冲来,立刻鼓角齐鸣,纷纷挺盾执刀;结阵相迎。方崇文得了禀报,回头望去,只见来人数量虽不少,却是男女混杂,毫无阵型,料得多半是双头堡援兵,并不如何放在心上,反倒精神一振,盘算着若能狠狠挫败援兵,想必能将山上之人诱下来。当即命仰攻山头的兵士皆撤回来,连着山底共千余兵士摆个月牙阵,中军紧缩,两翼前突,状似迎击援兵,实则预备着山上之人一冲下来便反包吃掉。

  双头堡众人见对方摆出阵势,更是怒不可遏,纷纷挥刀打马冲上前去。秋往事不欲多做纠缠,眼看接战在即,情急之下,匆忙对褚天生道:“叫大伙儿一起喊方崇文,快快,立刻喊。”

  褚天生一头雾水,在她连声催促下,只得回头高喊道:“兄弟们,都跟着我喊:方——崇——文——”

  众人不明所以,稀里糊涂跟着吼道:“方——崇——文——!”

  对面兵士听得敌军忽齐声高吼自家主将的名字,皆不由怔了怔。方崇文也不由一愕。他此番入燎颇为隐秘,打的更是铁川卫旗号,自以为无人知晓,哪知竟忽然被人喊破名号,不禁又惊又疑。定睛向对面人马望去,于混乱的队伍中一眼扫到前头一名女子,虽也与众人一般穿得灰扑扑的,却不知怎的格外扎眼,尚看不清形貌,一股凌厉之劲已不由分说地逼人而来。他心下蓦地一动,闪念间想起一人,顿时吃了一惊,立刻打马上前,命众兵士收回兵器,撤了阵势,改为左右两列方队,摆出迎客的姿态。亲自带了几名将领迎上前去,高声问道:“来的可是秋往事秋将军?”

  秋往事见他收兵,便令褚天生等也停下等候,反复嘱咐他看紧下属不可动手,独自一人迎上前去。

  山头上的褚天养喘过一口气,抹去面上血污,一眼看见敌兵在山下布开个迎客的阵势。对面一帮人马远远奔来,在半里许处停步,依稀自队伍中辨出几个熟悉的身影。他不由怔了一怔,虽能明白双头堡避不接战的理由,却一则不明一直穷追猛打的敌军为何忽然如此客气,二则也颇讶异于大哥竟能如此冷静,不曾一照面便杀个你死我活。此时又见双方阵中驰出几人,敌军出的是几名将领,双头堡却只来了一人,依稀可辨是名女子,看不清容貌,只觉颇为眼生。他思来想去,记不起堡中有这样一号人物。正自疑惑,其余早已杀红眼的弟兄却按捺不住,见敌方撤兵便迫不及待地要冲下山去。褚天养知道必有蹊跷,忙拦住众人,紧盯着山下情形,静观其变。

  秋往事与方崇文奔到近前,各自勒马,彼此打量着。方崇文约摸四十上下,细眉细目,窄鼻薄唇,面色白净,发髻梳得一丝不乱,虽生得精细,却因偏冷的神情和锐利的眼神而带上了刻薄寡恩之感。

  秋往事只点点头算是打过招呼,率先皮笑肉不笑地问道:“方将军,我奉旨伐燎,北线兵事皆归我同李将军掌管。我实是不记得何时曾命方将军入燎放火,敢问方将军究竟是奉了谁的令?”

  方崇文面无表情地盯着她,眼神有些阴鸷,一板一眼答道:“自然是奉了王爷的令。”

  “王爷?”秋往事睁大了眼,故作不知,“哪个王爷?”

  方崇文面上隐隐闪过一丝怒色,旋即归于漠然,冷冷道:“便是秋将军的主上容王爷。”

  秋往事似是大觉意外,满面惊奇,讶然道:“王爷封地远在景洲,怎会无端端纵跨全境,命你自北疆出兵?”

  人人皆知容王势力所及早已不止景洲,可江一望毕竟仍打朝廷旗号,她非搬出官面文章来,方崇文一时倒也无从反驳,只得面色一缓,笑道:“王爷听说王妃与定楚遇险,怕秋将军一时腾不开手,因此遣我过来帮忙。”

  秋往事望向东面浓烟,摇头叹道:“那方将军可帮倒忙了,这会儿王妃与方入照都在东面,你这火一放,岂不连她们一块儿烧了?”

  方崇文面上闪过一丝微乎其微的不自然,微微笑道:“我接到的消息,王妃二人离平江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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