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多娇 秦女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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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多娇 秦女容- 第26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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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朝廷,大哥也好,裴初也好,我都愿一谈,也愿意让步,不是什么事都得以刀兵解决,干戈之争,能少一场便少一场。”

  秋往事心中一动,说道:“你是想……”

  “不错。”李烬之点头,“也许九月之内尚不能天下归一,尽去忧患,可我希望这回攻永安,是天下最后一场仗。”

  秋往事怦然心动。她久历战场,早已惯了腥风血雨,原本从不惧怕刀兵,反而如鱼得水。可近几个月来连番变故,亲友反目,勾心斗角,连自在法都失了,似乎无论如何奋力挣扎,前方永远是更多的磨难,更多的艰险,不知何时才是尽头,渐渐着实了生了疲敝厌倦之感,当日俾睨天下的飞扬意气似也消磨在日复一日的苦心孤诣中,愈来愈模糊得难觅踪影。平日里身心俱不得闲,倒也无所察觉,此时听他说经年战乱或许终结在即,心底陡然涌上的松快雀跃,却连自己也吓了一跳,一时只觉胸中激荡,不能自已,鼻尖堵堵的发酸,几乎要落下泪来。

  李烬之见她低垂着眼,胸口起伏,双手紧紧握拳也压不住轻微的颤动,也不由愣了愣,旋即心中一酸,倾身拥着她,低声道:“往事,辛苦你了。”

  秋往事放松身体,闭目在他肩头靠了片刻,低喃道:“五哥,我真佩服你。”

  李烬之微微一讶,问道:“怎么?”

  秋往事挪了挪身体,寻了个舒服的姿势半靠在他怀里,仰头望着他道:“我原本以为在释奴营中早已历尽天下最艰险悲惨之事,以为天下只有我最苦,我最难,更以为经过这些,世上再无什么险阻能动我心志,阻我步伐,我不管想向这天下要些什么,皆应当是信手拈来。可最近越来越知道,刀剑相拼、血肉搏杀,所争不过一息之存,虽亦不易,却远不是最难。最难的是在朝不保夕之下,仍可不忘初衷,矢志如一。惶惶乱世,众生皆苦,能活下来的,即便是普通百姓,又有哪一个不是千锤百炼的英雄,我本与他们也并无多少不同,就算武艺再高,也终不过随波逐流,沉浮于世而已,又凭什么立于众人之上?若不是知道有你在前头撑着,我恐怕早已放手了。你十几年来隐姓埋名,惨淡经营,其艰难渺茫,想必更胜战场搏杀,我不能想象,要有多少勇气、多少定力,才能不绝望,不放弃。”

  李烬之也似出了神,半晌不语,许久才低低一叹,微微笑道:“往事,你可知我与你的区别何在?你生于边陲,长于山野,自幼少见繁华,因此纵有肃清天下之志,终究说到底,所求除去一己安宁,便是一偿心中对你姐姐的亏欠。如今你姐姐心愿已了,你萌生退意,也是情理之中。可我见过盛世太平,见过物阜民丰,我知道若无战乱,这天下可以美妙到如何地步。我自幼所习,皆是如何强国,如何安民,只要让我坐回皇位,我便能还天下繁华鼎盛。我虽也只过过十一年太平日子,可童年所见,历历在目,我想重见那光景,往事,你不想么?”

  秋往事眼中闪着光,映着他目中湛湛神光,也似有无限憧憬,点头道:“我想。”

  李烬之低头望着她,目色极深,似浓得化不开,俯下身与她额头相贴,说道:“往事,当日我说过会带你上千秋壁,这话错了。该是我请你,陪我上千秋壁。”

  秋往事深深望进他眼中,低声道:“好。”

  李烬之只觉她气息掠过鼻尖,蹭得心头发痒,见她双唇近在眼前,当即低头吻了下去。

  秋往事闭着眼与他厮磨片刻,忽觉他正解她腰间衣带,不由一惊,忙按住他道:“五哥,不行,这儿是军营,不是家里……”

  李烬之哪里理会,索性翻了个身半压着她躺下,一面在她面上颈上吻着,一面含含糊糊道:“咱们哪回是在家里。”

  秋往事仰面躺着,只见薄薄的帐壁随风鼓荡,帐顶更留着个透光透气的开口,不免大觉羞窘,又不敢挣扎,只能勉强推着他,急道:“五哥,外头有五千人!你、你还要装死呢!”

  李烬之眼也不睁,随口道:“都在十丈外,听不见。”

  秋往事虽也心知肚明,可此时只觉四下寂然无声,似乎五千双耳朵都盯着帐内动静,哪里安得了心,百般不如意下,蓦地大叫一声:“侍卫长!”

  李烬之吓了一跳,只道她要叫人进来,不由停了动作,咬牙切齿地盯着她。秋往事却忽伸出双手圈着他颈项,笑盈盈地望着他。

  守在十丈外的侍卫长听得呼唤,未得吩咐也不敢靠近,便隔远高声应道:“将军有何吩咐?”

  却听帐内道:“击鼓,唱战歌,没我吩咐不得停下。”

  侍卫长怔了怔,想来是激励士气,便应了声“是”,便命人敲起战鼓,领着一班侍卫雄赳赳气昂昂唱起战歌来。初时还唱得甚是嘹亮带劲,引得其余不明所以的兵士也一队一队地跟着唱起来,歌声震天动地,和着鼓点,煞有气势。可唱了一轮又一轮,始终不见秋往事给出停止的命令。众兵士唱得累了,纷纷停下,仍旧各自忙碌去。歌声渐渐低微,很快只剩主帐外一圈侍卫仍声嘶力竭地伴着疲软的鼓声唱着。侍卫长唱得口干舌燥,心中暗暗腹讳这秋将军指挥失度,白白损失了刚刚凝聚起的士气。可嘴上却不敢停下,一面督促部下,一面仍带头半吼半叫地唱着。直唱到日晒当头,众侍卫早已面红耳赤,汗流浃背,雄壮有力的战歌也早已成了有气无力没腔没调的干嚎,帐内才终于传来一声“停”字。侍卫长如奉音纶,当即扯着嗓子大吼一声:“停!”

  秋往事听着这破锣般的嘶哑嗓音,不免又羞又恼地红了脸,团起李烬之的衣衫胡乱扔在他脸上,闷声道:“都怪你,瞧把他们累的。”

  李烬之大剌剌枕着胳膊半躺着,扯下蒙在头上的衣衫,懒洋洋笑道:“可不是我叫人唱歌。”

  秋往事怒瞪他一眼,匆匆整好衣衫,起身道:“不同你瞎扯,我得办正事了。”

  走到帐口忽停下脚步,搭在帐帘上的手悬在半空,呆呆地立定不动。

  李烬之见她神情凝重,也认真起来,穿好衣衫,起身问道:“怎么了,可有不妥?”

  秋往事转回身,肃容问道:“五哥,若让大哥先进城,卫昭和皇上会怎样?”

  李烬之眼神微动,想了想道:“明光院毕竟是枢教重地,江栾又顶着神子之名,只要他们死守不出,就算方宗主到了,也未必就敢硬来。只要撑得几日,我们也便到了。何况卫昭不是坐以待毙之人,既然走到这一步,应当留有后路。”

  秋往事微微皱眉,说道:“到时候兵临城下,外有大哥,内有临风公主,他们守着一座明光院,能有什么后路?那简居通裘之德又不是什么好东西,到时看大事不妙,谁知向着谁呢。”她低头踱了几步,忽立定道,“不行,他这次孤注一掷,都没同我商量,未必没有鱼死网破的打算。任他直接对上大哥,我无论如何不放心。既然你也来了,这里也无甚硬仗要打,干脆交给阿翊,我先去永安。”

  “这怎么行,就算阿翊能领兵,你这主帅无故失踪,哪里瞒得过去,必定传到大哥耳里。”李烬之无奈地轻笑一声,上前拉着她道,“老天还真是见不得我们呆在一起。罢了,你总得留在这里,既然不放心,卫昭那里我去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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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5章 第七十章 天涯(渐趋常规的下之下))
  凉洲、景洲、风洲交接处的博呈关,因地处紧要,会通三洲,历来是商贸繁盛之所,更是兵家必争之地。蜿蜒千里的琅江在此结束平缓的旅程,一头扎进出月岭,穿山而过,辟出了天下名胜的百里极川,亦凿开了凉洲通往东南的唯一通途。博呈关便位于琅江入山的峡口,关城高踞岭上,俯瞰江面,自城上射箭投石,往来船只无可幸免。至四十余年前凉洲升平王谋反,麾下大将简云来驻守此地,更是着力经营,沿山北麓直至江畔筑十二连城相拱卫,更是可守不可攻,堪称不可逾越之天堑绝险。

  可此时本该戒备森严的关城却一片寂寂,既不闻人声马嘶,也不见旌旗招展;城头空荡荡无人巡视,江面亦不见拦江锁等物,竟是大门洞开,全无防守。

  上游不到十里处的宽阔江面上,帆桅纵横,旗帜飘扬,大大小小金红的“容”字映着初升旭日,愈发显得鲜活欲飞,气势不凡。

  层层叠叠的舰阵中后位置,鹤立鸡群的高高主舰上,江一望负手立在船头,望着似乎唾手可得的博呈关,神色却并不轻松。一只轻快小船灵巧地自战舰缝隙间穿过,迅速靠近,一挨到主舰,几名渔夫打扮的汉子立刻攀上船上抛下的绳索,手脚利落地爬了上去。江一望居高看见,下意识走往舷边等候,忽又脚步一顿,仍走回船首,背身向前望着。

  过得片刻,先机郎将胡飒走上甲板,见他抚着船舷当风而立,似是踌躇满志、思绪正深的模样,边上一众侍从也皆不出声,不由敛手停步,一时不敢打扰,只得望向一旁趴在舷上哼着歌的江未然。江未然瞟见他,嫣然一笑,一面蹦蹦跳跳地过去拉他,一面回头唤道:“父王,胡伯伯来了。”

  江一望似醒过神,转过身淡淡笑道:“胡将军来了。”说着扫向边上侍从,喝道,“胡将军来了怎不通报!”

  一众侍从分明先前得他吩咐任谁来也不得打扰,却哪敢吱声,皆喏喏告罪。

  胡飒心知肚明,忙道:“不敢,是属下打扰王爷。”

  正要行礼,江未然却亲热地缠着他,娇声道:“胡伯伯好久没来陪我玩了。”

  胡飒虽出自观远胡家,也算名门之后,可是家门没落已久,他虽自认不乏才干,却一直不得施展,在江一望麾下多年也始终不受重视。唯有这江未然同他颇为亲近,此番得以提为先机郎将这等要职,听说也是得她建言之力。他也深知这女娃年龄虽幼,却因修钧天法之故,智识过人,甚得江一望重视,已摆出了接班人的架势,因此更十分着力讨好。此时见她撒娇,也顾不上有事在身,便弯下腰笑道:“是胡伯伯的错,认罚。”

  江一望笑望着江未然,招手道:“未然别闹,胡伯伯有正事。”

  江未然做个鬼脸,松开胡飒,退回江一望身后乖乖站着。

  胡飒也觉失态,忙整整神色,上前禀道:“王爷,各路探子都回来了,已查清楚,博呈关确实无人驻守,连十二连城都全空了,当地百姓皆说两日前城守领着兵马弃城逃了。”

  “当真无人?”江一望微微一讶,问道,“可查过有无伏兵?”

  “三十里内未见。”胡飒答道。

  江一望垂下眼,踱步片刻,又问:“秋往事那头如何?”

  胡飒答道:“秋往事四日前夺下白岚,马不停蹄,连夜拔营,到鹿角城外百里处却忽然停下不走,连着两日未曾攻城,不知何故。”

  “哦?”江一望眉梢一挑,旋即似是得出什么结论,轻哼一声,点头道,“我知道了,有劳胡将军,先下去歇息吧。”

  胡飒似是微微一怔,顿了顿方低头道了声“是”,退了下去。

  江未然瞧着他紧绷的背影消失在甲板下,忽“噗哧”一声笑道:“他可准备了一肚子的分析要说与父王听呢,父王怎地就这么让他走了。”

  江一望揽着她肩膀,微微笑道:“听你说不是一样?”

  “那自然一样。”江未然颇得意地扬扬下巴,眼珠一转,又道,“只是他心眼窄,只怕不高兴呢。”

  “我便是要他不高兴。”江一望笑意深沉,“胡飒此人颇具才略,心性又坚忍,稍加雕琢,当可堪大用。”

  江未然眨着眼,满脸疑惑,歪头想了片刻,忽拍手笑道:“我知道了,父王这是磨练他呢。”

  “磨练只是一层。”江一望低头望着她道,“这个人,我预备留给你。”

  “留给我?”江未然讶异地睁大了眼。

  “不错。”江一望点头,“我只有你一个女儿,你迟早要坐我的位子,到那时候,你会需要自己的人,而不是我的人。如今虽然为时尚早,不过你聪明过人,至多再过一两年便可出来担个职位,帮我做事,自然也该有几个心腹。胡飒是怀才之人,如今越不得志,将来若遇明主,便越会戮力以报,这份知遇之恩,我留给你。”

  江未然娇声一笑,抱着他手臂来回摇晃,皱着鼻子道:“我才不要,我只要跟着父王。”

  “这个以后慢慢说。”江一望微微一笑,拍拍她背脊,问道:“先说说你先前读来些什么,胡飒对这空城怎么看?”

  江未然眼珠一转,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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