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沧海 镜中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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沧海 镜中影- 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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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德话没说错,这位妹子是皇帝贵妃的总都统,在秋长风面前,那一脸的惶恐,说是一个被老爹揪着错了的娃儿亦不为过。而且,从小海这个方位瞅去,由上瞰下,可以明显觉着那两只肩头的瑟动——让人觉得  好可怜,如果小海在去茶楼听书时没有有幸睹到这位赵大人当街纵马疾驰吓飞了摊贩行人的话。 
  “赵大人,长风无官无街,您堂堂都统,正二品的武官,到长风一介布衣面前俯首请罪,不是折长风的寿么?” 
  阴阳怪气,折死你最好!以明瓦桌灯照出的秋长风,一张俊上脸是要笑不笑的狐狸式表情,因看不到长睫遮掩的眼睛,喜怒倒无从判定,但,绝不会是阳光普照。 
  “大公子,您这么说才是折煞卑职,卑职失职让歹人惊了公子,明儿个将自请责罚,请监察司扣卑职半年奉禄。” 
  “赵大人何必客气?虽然这半年的奉禄时赵大人来说,是九牛一毛,但长风何德何能能劳赵大人如此?如果赵大人执意要讨个心安,不如为长风解个惑。” 
  “大公子请讲。” 
  “今年夏时长嘉江由泊州至湖省段泛滥,淹没了两岸近百个村镇,更莫说尚有农田无数。长风听闻,朝廷早在汛前就拨了五百万两银修堤款下去,令弟时为河道总督,不知将这银子用在了何处?赵大人不妨向令弟问个明白。” 
  “…卑职遵命,卑职……” 
  “长风也不一定要知道。只是,皇上为了解惑,不日便会派专人彻查此事,钦差大臣人选亦定了,长风虽然不便透露,但凭赵大人的本事,应该不难获知是谁有这份荣幸……” 
  好没有趣喔。小海摸着黑吃着风上了屋顶,是想知道阿德所说的秋长风脸色“很是不好看”到底是怎样一个不好看,现在看来看去,也只见一只狐狸如何玩弄一只吓坏了的野鸡,的确很不好看,小海不喜欢。 
  秋长风进宫,敢情是领了差使的:替皇上察那五百万两银子的下落。 
  五百万两银哦,小海做几辈子丫鬟才见得着?小海二百两的积赞被不良主子扣去还要呼天哀地了,何况人家皇帝丢得是小海两万五千倍的亏空?难怪,需要请狐狸出山。想来昭景帝也是了解他家的堂弟兼表弟,最是擅长如何从人家手里夺银窃金。主子所领的差使,是小海自不良主子嘴里亲耳听到的。然而在这之前—— 
  “过来。” 
  “不。” 
  “过来。” 
  “不。” 
  “我说过来!” 
  “除非公子答应不罚奴婢。” 
  “过来!” 
  “夫人遣人说今儿个要在府内待客,想让奴婢去帮个手,奴婢告退。”小海还异想天地以为,既然这只狐狸难得善良地放了人家一夜安稳,今儿个就该是雨过天晴才是。谁成想一大早便端出一张不良主子面孔,谁敢上前领死? 
  “你忘了快到月底了是不是?你想和你最爱的孔方兄失之交臂?还是太后赏的那一百两黄金也不想拿回去了?” 
  卑鄙卑鄙,无限卑鄙!……”比起孔方兄,奴婢还是比较喜欢自己这条小命。” 
  “我有说过会要你这条不值钱的小命么?” 
  “奴婢的命时公子来说当然不值钱,但对奴婢和疼奴婢的人来讲,可是宝贝中的宝贝,您不稀罕,不能让奴婢也不稀罕。” 
  “你——“秋长风阴了脸,冷了眸,“你是在指责本公子没对你出手施救?” 
  “主子本来就没有一定要救助奴婢的义务。” 
  “你既知道,还敢对本公子拿乔?” 
  “奴婢不敢,是公子误解了。” 
  “蠢丫头,我不救你,是因为本公子以为你有足够自保的能力!”他咆然吼出,双目绿意遽浓,白牙霍霍,似乎要把人咬骨吸髓,“本公子的确不明白你为何能在被恁多高手追杀时毫发未伤,却屡次被一些不入流的宵小挟制,但如果你是为藉机试探你对本公子的重要性,很抱歉你注定失望了。”       
  49   
  失望么? 
  心里存了希望,才会有望可失,不是么? 
  秋长风和云沧海,原本就是两个毫不相干的人,谁会对不相干的人存有希望? 
  公子着实是想得太多了。 
  我默声不响,秋长风淡道:“你既然那么想让本公子只把你当做个称职的丫头,那你就做个称职的丫头罢。本公子受了皇命,追查不知所踪的五百万河堤款去向,需要动身去江南,你同行。” 
  “去江南?” 
  “有什么问题?” 
  去江南,也没有什2不好。兆邑城不是小海的故乡,大苑公府更是一座陌生的华宇,能不用自己花一文钱看看江南,小海喜欢。 
  “那一百两金子……” 
  秋长风额上的几条筋有抽搐之势,“在你房里的案上!” 
  ”……谢公子。” 
  其实,我知道,秋长风很想“罚”我,看他的眼睛就明白。只是,因着小海不够“奴婢”的挑明,他难堪了,所以,放弃,很不甘的放弃。 
  “这一趟江南,多久才会回来?” 
  “不知道。”婆婆做的菜包真是好吃喔。 
  “你没有问秋公子?” 
  “没有哦。”嗯,狮子头也美味。 
  “臭小海!” 
  “唔”””痛啦!”我探着额头,好是委屈,“婆婆你打小海。” 
  冯婆婆瞪我:“是你该打!净想着如何去玩了,怎不想想,江南离这里有千里之遥,你如果一去三个月回不来,婆婆如何为你过生日?” 
  江南有那么远?自从离开巫界,每年生日,婆婆要给小海煮一大碗寿面,婆婆的疼爱,小海才不要错过。而且……这一回,臭山头也要来”” 
  “小海会在生日前赶回来。” 
  “但秋公子这次去是为了公差,若他事未了……” 
  “不管他如何,小海都会赶回来,吃婆婆做的面,还有……”见臭山头。不管小海的答案会是什么,总是要见他的,他很好,很温暖。 
  “小海,去外面多看看山水开开眼界也好,但是,你要记得。”冯婆婆揽住我,“秋长风比苍天还要不适合你。在巫族,不管怎么说,你究竟是云氏的小姐,天女的亲妹,就算你终生下不得巫山,你的地位依然压在巫族每个人头顶,不会有任何一个男人敢看轻了你。但在这里,你只是一个丫头,被赐个妾位就应当感到感激涕零的丫头,秋长风又是自幼从这样的境地生长起来的公子哥儿,他对你,就算有一天会怜惜,会心动,但也不会有尊重和……爱慕。但小海未来的那个人,必须是一个能够会心全意对待小海的人。” 
  未来的那个人?全心全意的对待小海,就像苍天对天女?就像这世上每一个男人对待心爱女子?有那样一个人么?小海会有那样一个人么? 
  “还有,你此去一定要记住,婆婆之前说过无数次的,不要让别人看见你的脸。” 
  “为什么?” 
  “因为,在那边,你的血使你成了众人掠夺的对象,婆婆不想你在这边再被你的脸给连累。” 
  江南。 
  到江南,已有一个多月的时光了。 
  从兆邑动身时,已经是临近年末,当时的大苑公府已挂起了艳红灯笼,张起了喜色符帖。秋长风却以皇命难违为由,辞别了他老爹和老娘,带着费家兄妹,还有小丫头一枚,离府了。 
  动身前夜,兆邑城下了一场大雪,以致起程时,车马是在厚厚积雪上嚓呀开拔。而将要开拔时,楚怜星在小婢搀扶下送行而来,裹素披银的天地之中,披着一件猩红色斗蓬的她俏艳如雪中红梅,娉婷弱态我见犹怜,秋长风只说了一句“回去罢”,便进车落门,头亦不回。 
  我没错过滑过楚恰星颊上的泪儿串串,见这样的娇弱美人垂泪,但凡不是铁石心肠,都无法无动于衷罢?自然,狐狸例外。小海虽然善良又心软,可人家自个儿的未婚妻都不知心疼了,小小丫头能如何? 
  “小海,请你好好照顾长风。” 
  呃?登车前,我听到了楚小姐的拜托叮咛。因为当时浮上心头的那份不适,加之着实的冷,行程开始了四五天,我也没说一个字,只以一床厚毯将自己包在车里,等着天上阴霾散去,日阳重来。 
  但离开兆邑城的第六天,我们这一行人又遇到了秋长风的“家常饭“一  刺客。虽然来者五人不待秋长风动动手指,就已经在费得多、费得满的剑下做了亡魂,但我还是好恨,恨他们毁了小海坐的马车。数九寒天,如果我不想徒步前行,又不想在寒风料峭里与费得满共乘一骑,便只有到秋长风的车轿里蔽身。小海向来最疼自己,当然不会为了骨气损了自己的筋骨,不可能弃车选马。 
  好在,秋长风的外行车轿颇是宽绰,且以一道挡扳分成里外两间,单是外间就比那辆被人摧毁的车辆大了许多,我只肖擅尽丫头本分守在这边即可。而秋长风似乎突然有了几分君子作风,一路上安分守己,未找小海麻烦。 
  这趟行程上再次被打破平静,是大年三十的到来。 
  巫族以火树节为全族盛典,以巫神诞为举个界域的至庆大日,但小海从来没有置身其内,尽管冯婆婆描述得盎然,我亦不能体会那份精彩。自到了外界,晓得了这以“年”为号的节日对整个外界人的重要,小海竟能与之同乐了。 
  大年三十那日,我们正到了江南第一道重镇黄梅城。落宿在全城最大客栈里,听着窗外爆竹声响,四个人共用了一顿颇丰盛的年膳。小海能吃得顺心顺口,其一是因饭食着实好吃,其二这顿饭全由秋长风担银破费,岂不乐哉。“公子,另一路钦差大人过了明天也该动身了罢?”酒足饭饱,小海趴在窗前看外面映亮了半边天的灿烂烟火,身后,费得满问。 
  “如果他还想高官厚禄得久一些,应该是。” 
  费得多咧嘴笑道:“皇上这一招好高。明里派了钦差,将做贼心虚者的眼光心思尽数调到那边去,实则由公子全权调查,高段。” 
  秋长风挑唇:“不然先皇有皇子九人,怎由他做了皇帝?” 
  费得满道:“那咱们所遇到的追杀,必然还是为了先前的由头,与五百万两银子无关罢?” 
  这些人,这些人……当着小海的面,对一些国家要事、皇门家事如此畅谈无狗,安得是哪门子心思?小海没有听到没有听到没有听到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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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听到了,自己可以当作没有听到,但要你听到的人,却不会容认你的自欺。 
  兹那顿年夜饭过后,不管我如何设法脱身,那几位总有法子将小海拉回讨论圈。久了,索性如人所愿,做了一个乖乖听客。 
  由他们的嘴里,我对大陇皇朝的朝政、官场有了足够长远的了解,直至知之甚详。 
  比如,大陇皇朝辖下有六属国、十郡、二十省、一百零六县。每属国皆设国君,在本属国境内,有对官员考课黜陟之权,有对河道土木修缮维护之责,有对矿冶织造开采管理之务。但统辖综理之权仍在朝廷,赋税、兵防更是由朝廷直属调配。 
  我们时下所处的江南,属南燕国泊湖郡,鱼米之乡,富天下,本是大陇皇朝税款来源最丰之地。但近些年来,所缴税款逐年递减,去年年末更以大灾之辞,申报免税三载。南燕国国君申请免税的奏折上了五六回,先前以修堤赈灾之名向户部请拨出的五百万两纹银,却似是沉进了长嘉江的洪水里,始终未提及一字。 
  早在大汛之前,朝堂内便有识天文懂地理的饱学之士提出,该年将遇百年不遇大汛,须早做预防。南燕国君趁此提请修堤银两,天子照准,因银两数目庞大,特自工部选派了河道总督监管堤坝全程。而此下,属国国君也好,河道总督也罢,均对这银子的去向说了笼统模糊。 
  是以,招了龙颜不悦。 
  是以,明遣钦差,暗托秋长风,调查这五百万两的下落。 
  “公子,今儿个收到飞鸽传书说,钦差吴大人十天前再次受到阻击,所幸仍是有惊无险。” 
  “吴辅弼的运气不错。”秋长风掀唇淡道。 
  “不过,嘿。。。。。。”费得多憨声一笑,“他的官印被人摸去了。” 
  秋长风稍怔,长眉微挑,“这倒有意思了。杨烈怎么说?” 
  “杨烈说帮他追回来倒也不难,不过,先让吴大人急上个半月十几天再说。” 
  “随他罢。”秋长风浅哂。“裴先惑那边进展如何?” 
  他已到了行庄,过不了几日应该就会打听到消息,他信中说会亲自身公子面呈究竟。“ 
  “明月他们目前身在何处?” 
  “明月公子已回到江南,秋水,长天两位公子则。。。。。。” 
  “感动,感动,没想到,清风也会想起咱们,秋水,你要不要掬一把泪再说?” 
  那些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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