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沧海 镜中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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沧海 镜中影- 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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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了对了,公子说得对…… 
  “小丫头,听见了么,是你主子不救你,做了鬼知道找谁索命了罢?”刀光离了我颈间,随即又砍了下来!尔后,我知道,死定了,……他。 
  其实,小海我一直难以理解,为什么诸多人质的挟持者每值取人性命时,总要把已经架在人质脖上的刀举起再砍下?直接向颈上一戮,岂不来得省事?如此一举再一放之间,给人以可趁之机…… 
  “小海,你如何了?”挟持我的人软下,我也软下。不知过多久之后,费得多撑住了我的肩。 
  “大哥不用管我,去料理他们就好。”一旦刺客露出破绽,都是费得多趁机歼杀,不善的来者,公子定然是一个不留。 
  “得满正好回来,挟你的那个被她一剑毙命,那些个刺客已经一个不剩了!” 
  “得满姐姐回来了?”我才要抬眼去看,头已被他给按住。 
  “别动!你这一动,血流得更快,长天公子医术精湛,让长天公子为你……” 
  血?我一个激灵,猛推开了费得多,掉头冲进厨房。好在,方才的打斗并没使厨间的杯盘碎得一个不剩,我抓来一碗接在仍淌着的血滴下……衣上浸湿的这些,如果拧出来,应该有小半碗罢? 
  “小海,你……” 
  “得满姐姐莫进来,我正要脱了衣服疗伤!” 
  “这倒新鲜了,你自己会疗伤?”得满姐姐在笑?“一个小丫头,还都是女子,你害什么羞?” 
  不得已,我将碗里已接下的血捧起倒向嘴里。才喝完,得满姐姐便大步踏了进来,先点了穴道止血,又要拉我:“小海,你的伤势让长天公子帮你看看……” 
  我避开了她的牵握,“得满姐姐看小海恁样活蹦乱跳,便知没事了,小海不要劳烦长天天公子,姐姐替我包扎一下就好。” 
  秋长风的声音忽自门外冷冷传来:“得满莫跟她废话,速将她揪出来!” 
  “不要!”我跳起,又躲了费得满的张手一握,“我的伤不需要看,我还好!” 
  “……得满!”秋长风冷声。 
  “是,公子。”费得满以小擒拿向我索来。 
  我非她对手,若她执意要抓,我定然逃不过,只得使出杀手锏:“我不要看!你若硬让我看,我便……离开这里,再不回来!” 
  此话出,屋内的人行止,屋外的人无语。 
  我说离开,不是笑谈。我并没有卖身契给秋长风,若我想,随时可以离开。虽然我需要极了这份每月五两银子的进项,但比及被人号脉,离开不难。一年前,秋长风摔坏了冯婆婆给我的一块玉,我收拾了包裹,向东走了一百多里,已经在一家饭庄寻了活计,后被得多大哥追回。从那时,他们便晓得我说的“离开”是真的离开。我并不是秋长风的真正奴才,不需要对他效忠得彻骨彻肺。我之所以不走,五两银子是第一,得多、得满对我的好是第二,其它……并无其它了。 
  “公子……”费得满请示。 
  “随她去!”秋长风近乎咬牙切齿地道,虽然他步声微不可察,但我知他必然是甩身走了。 
  “好了,你坐着别动,我为你包扎总可以了罢。”费得满睐我的眼神里,有一些无奈,有一些惋惜。“真不知道你这小丫头在别扭什么?是怪方才公子没有出手救你?公子能担心你的伤势,已属难得了。唉,做下人的,怎么能跟主子计较?” 
  得满姐姐不是得多大哥,她说了这几句话,便噤了嘴,取了药箱专心为我包扎。 
  我并没有说话辩解。不说话,便会被当成默认,但默认成一个不知好歹的丫头,总比一个经脉异常的“怪物”更能使我安稳。误会,不是不介意,但介意不起。   
  第五章   
  因为伤,我有几日不必担心有负丫头职责。从这一点来看,秋长风不算是个黑心黑肺的主子。虽然我包在重重伤布下的伤早已…… 
  “小海。”费得满敲我额头,把我从很满意的睡眠状态中敲醒。“吃饭了!” 
  “得满姐姐,小海可以不吃么?” 
  “不可以!” 
  唉,得满姐姐不心疼病人咩,人家只睡了一天一夜外加半天而已,还有两天两夜的打算啦……但在意志如铁的得满姐姐面前,我很难如愿,香香软软亲亲爱爱的被子已经被得满姐姐扯走,呜呜呜…… 
  “假哭也没用,快起来吃饭!” 
  呜呜……,没用也要哭。“……得满姐姐,饭呢?” 
  “臭丫头,还想我给你端来伺候你是不是?”我的额头又受到了得满姐姐铁指神功的攻击,“快给爬起来,公子等着你呢!” 
  ……公子?那个无良主子,人家才夸了他,他便又要行盘剥之实了?呜……不哭。莫说是假哭,纵使我的眼泪能哭倒城墙,也哭不动秋长风的眼皮。能在人家“伤重不治”时,还不忘叫人家前去使唤,真是可创“无良”之最…… 
  “不要嘟嘟喃喃了,主子如果等急了,你这顿饭吃不安生不要怪人!” 
  “喔。”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唉,何时我能攒够五百两银子,立马就把自己当成主子侍候,至于秋长风,管他去死! 
  “用过了午膳我再给你换一次药,长天公子给了上好的伤药,管保你这条小脖子还恢复成那截滑溜溜的嫩藕。” 
  “不用劳烦得满姐姐,小海自己换就好。”乖乖,真要让她换了,那还了得?话说回来,那位长天公子有这等好心?意外。不是小海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如果说这四位公子中尚有与“人”比较接近的,娄揽月算是唯一的半个,指得还只是嘴皮功夫。不然以他们的武功,弹指之间就能把那只刺客捻死,我可怜的小脖子本不需要留恁多血来浪费。 
  “公子,小海到了。”费得满替我回禀,然后轻推我一把,“快进去,别让主子等。” 
  得满姐姐,如果哪天小海变成了一个死心塌地的小忠奴,她定然功不可没。“公子,小海进来了喔。” 
  我进门,关门,回头,从恭顺小丫头的角度偷眼望去,四位公子正围着必定是从镇上最大酒楼要来的一桌膳肴,笑谈高语未因我的到来有任何顿止,亦没因这缕“空气”的加入而牵去任何一位的精神。 
  “公子,需要小海做什么?”作为“空气”,我自然不该开口,但作为一个“伤者”,我需提醒几位高贵人物,小海不该被完全无视。 
  秋长风两道剑型的眉毛中间,出现一道浅浅的褶皱。我知道,这是他有一些不悦了,因我扰了他与朋友把酒言欢的雅兴。“需不需要本公子来侍候你呢?” 
  “奴婢不敢,公子。” 
  “坐下。” 
  坐下?我瞄了瞄公子指下的那张椅子,再瞄瞄他的脸:坐在他旁边以便服侍?我扁了扁嘴,蹭着脚跟沾上那张椅子。“公子……” 
  “吃了它。” 
  这是……我盯着那只白瓷碗,里面是…… 
  “小海,怎么你的表情好似你家公子让你吃的不是一碗养生粥,倒像一碗断魂汤?”明月公子又在调侃。 
  养生粥?如此说来,是主子的恩赏?仔细嗅下来,的确有粥的清香气。但对着满桌的珍馐美味吃一碗白米粥,不由得小海我百感交集啊。 
  近旁的秋长风淡道:“你面前的几碟小菜你都可以动。” 
  也就是说,那条荷叶熏鱼、那只白灼龙虾、那盘金丝火腿与我无缘?……小丫头不能不知足,比及原本以为的需负伤侍候主子,此时的待遇已算是奢侈。我持匙舀了一口粥,嗯……里面不知放了哪味中药,并没有以为那般清淡爽口…… 
  “小丫头皱眉了,是粥不合口?”还是娄揽月。这位公子好似天生有逗弄别人的兴趣,不然不会放着好好的东西不吃,尽注意我一个小丫头。 
  “禀娄公子,奴婢人贱命贱,什么东西吃在嘴里,都不会不合口。” 
  “吃饭。”秋长风声线又起,山泉般的声质化成冷泉,这也是他情绪不豫的前兆。 
  不管对的是我,还是娄揽月,膳桌上静了下来。 
  虽然吃粥出乎意料,但凭实话讲,这养生粥并不可口,中药破坏了原有的米香,化在嘴里,有粘粘的苦甘。 
  “这道茄泥,不是你最爱吃的?” 
  嗯,茄泥我最爱吃……呃,在和我说话?我仰眸,正撞着秋长风那双微透出些许墨绿色泽的黑瞳。 
  公子拧起剑眉:“看什么看?快吃。” 
  “清风兄对小丫头的疼爱真是令人羡慕呢。”我另一只耳旁,荡起这轻缓柔旎的嗓腔,与此同时,一股令我不适的气息浅浅向我漫延来。想不明白呵,秋水公子为何不喜欢我?因为同是女子?但以她的容貌家世,完全不必以为我一个小小丫头会分去半点光彩……女人心,想不透喔。 
  “秋水羡慕得是谁?”娄揽月尊口又启,“是替你家丫头羡慕小海有个疼爱她的主子,还是替你自己羡慕小海可得到清风的如斯疼爱?” 
  “明月。”秋长风不紧不慢,“南湖帮那桩事,就交给你来料理。还有,前天刺客们的主子的回礼,也全权由你负责了。” 
  “清风,你忘了,我需跑一趟兆邑……” 
  “听说你的能干副手已代你去了。” 
  娄揽月哑然。 
  “况且,能者多劳,多了两桩事,也好让你少把心思用在他处。” 
  娄揽月摸摸鼻子,算是认了。 
  水若尘又道:“清风,十月初六的试剑会你会去的罢?你三载未现身,诸人对你的缺席有诸多猜测,众说纷纭,你也该露个面以稳人心了。” 
  “再说罢。”秋长风如是道。 
  话最少的倾天加入游说之列:“你最好会去。听说今天的试剑会会很热闹。” 
  “哦?怎么个热闹法?” 
  “听说过巫族么?” 
  ……好痛!我细啮口内米粒的牙找上了自己的舌头,痛喔…… 
  “见过笨的,没见过你这般笨的,吃碗粥也会把自己咬哭了。” 
  痛自然要哭!我以手背抹去泪花,瞪住对出言损我从来就是不遗余力的不良主子:“是你的粥太难吃!” 
  我的以下犯上,连累得下巴被秋长风一把捏住,他将那张欺世盗名的脸逼来,恶劣劣眯了眸,语意凉凉道:“我称职的小丫头,你是在跟主子顶嘴么?”   
  第六章   
  称职的丫头,不与主子顶嘴,顶嘴一句者,叩月钱一两。 
  这是我与秋长风的主仆协定中的一款。 
  “奴婢不敢。”穷人气短啊,为了那一两银子,就算下巴掉了,也会忍着,做丫头当如是。 
  “小海真乖。”他放开了我的下巴,拍拍我的颊,“把这碗粥吃了,剩一粒米,本公子会让你再吃上十碗。” 
  我吃,我忍,做丫头,就是要忍人所不能忍。 
  “清风,你当真这么讨厌这个丫头?”问者,是娄揽月。 
  秋长风懒乜过去,“想说什么?” 
  “这个丫头我看着还是蛮喜欢的,你如果不想要了,就把她送给我罢。” 
  我将最后一粒米含进舌底,将空了的碗底亮给秋长风。他的脸色我不需看,我也不必担心自己会被当成一样货物般处理掉。别人会不会把一个曾见过自己最落魄模样的人派到只见过他最光鲜模样的友人身边,我是不晓得。但秋长风绝对不肯。这人啊,虚伪到骨子里,亦虚荣到骨子里了,只允许别人看得见他这只孔雀男的正脸呶,至于后面,嘿…… 
  “明月这话说得有理,如果这丫头你当真不想要,送给我也可以。” 
  噫?秋水公子要小海?难道她也学会欣赏小海少为人察的内涵了…… 
  “啧啧,什么时候我的小海成了香面饽饽,让明月、秋水两大公子中意起来?”秋长风摇头叹着,一只手已将我的发髻给拨弄了个尽兴,“不过,这个又呆又丑又不知整洁的小丫头我还是留着自己用罢,你们尽管去使唤你们的美婢,那才是赏心悦目不是?” 
  我将脑袋从秋长风的魔掌下解救出来,“公子,奴婢承您的赏,已经将粥吃完了,可否告退?” 
  “一个丫头,也能学成咬文嚼字,清风兄的培养当真是成功呢。” 
  唉,我断定了,水若尘当真是不喜欢极了我。 
  “话接上回,长天适才提到的试剑会,清风你今年务必要参加。据天叶堡送来的信,传说中的巫族会露面。” 
  “这倒是有趣了。”秋长风道,“巫族么?传说中那支最后精通巫术的族群?” 
  “公子,奴婢告……”我提醒他,有个外人尚在旁边待着,莫提及如此机密的话题。“退”字还在嘴里打转时,我已然离了凳,却被压在肩上的掌又压回凳上:“坐着。” 
  “咝……”我手抚上了包扎着的脖子,“好痛……” 
  秋长风瞪我:“不痛!” 
  “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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