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沧海 镜中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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沧海 镜中影- 第8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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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哥哥?”秋长风长眉微掀,目澜一闪,“本王果然小看了你呢。” 
  答应他的“谈谈,“绝不是期望能从一只狐狸嘴里探听到什么。我当真想知道他一再地找寻小海,是为了何事。 
  倾家别庄的花厅。 
  从窗口见得着倾天与费家兄妹的身影,厅内只有两人,我与秋长风。 
  “小海,你认为本王是一个怎样的主子?” 
  他这句话,令我一时怔忡。之前,他不止一次地冒出过类似诘语,而那时,他只为了从我嘴里逼出一个言不由衷的“好”,享受为难别人的乐起而已。现在,又是为了什么? 
  “不回答,就是不好回答了。”他坐在距我几尺的花案之畔,“本王记得,身为丫头,你还算称职。本王自付,本王不会是一个能够休贴下人的主子,但也不会是一个欺奴的恶主。” 
  呿,才怪……我腹谤未完,遽然接到他扫来的两道探究眸光,遂俯眸垂首。 
  “本王敢说自己不是恶主,是本王料定自己不是一个会为了无关紧要的事浪费精神的人。可是,你让本王很是怀疑这一点。” 
  我不说话,他似乎也不需要我说话,“在重见你之前,本王极不喜欢听到‘小海’这个名字,一旦有人提起,强烈的厌恶会让本王没有片刻耐性的打断,不会多听一字。那份没有理由的情绪让本王以为,我一定是讨厌极了你。” 
  讨厌极了我?这……不对,这不是我的本意,他不该对小海有任何情绪,他应该…… 
  “但在府里见着你时,心间却甚是平淡……” 
  对,对,对,应该如此,我就是要他将小海归类于曾侍候过他的每一个丫鬟,一个平淡无奇的丫头…… 
  “我厌恶别人提到小海,见了小海却无厌无喜,你认为,这样正常么?” 
  我一愣。 
  “就是因为这个反差太过强烈,让本王有了将你带在身边研究的决定。” 
  所谓为秋夫人寿宴操持,只是便于他就近“研究”的托辞? 
  “我不讨厌你。” 
  ……啊? 
  “你甚至不是一个从里到外恭顺如一的丫头,你甚至敢在背后数落主子,纵算如此,我研究的结果居然是,我不讨厌你。而在我想进一步确定时,你离开了。按理,一个丫头走或留,我不该在意,但你的不辞而别,让我很不喜欢。就如吃过一次黄莲知其巨苦滋味后还要再吃一回一般,很不喜欢。” 
  他到底想说什么?我怎愈听愈冷,愈听愈怕? 
  “小海,本王和你,曾发生过什么事么?” 
  “……没有。” 
  “我也记得没有。”他笑。 
  没有就好。我松了紧绷的心弦。 
  “可是,”他仍然唇角噙笑,眼光陡转犀利,“本王身边每个人却告诉我,本王和你,不是寻常的主仆关系。” 
  “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 
  “当然不可能!” 
  “你如何如此肯定‘不可能’?” 
  “我……”我的暗示不会失准,我的术力在巫界无人可及。所以,不可能就是不可能!而且,他自己,他身边的人,都已说过,他不听任何关于小海的只言片语…… 
  “到现在,他们有人说起你时,我仍然抗拒倾听。但我已然很清楚,这种无端的情绪,是别人强加于我,非我本意。” 
  他,他说了什么?我抬眸,落进他两眼幽深的攫视。 
  “他们说,我拒听,他们自不会再说。只不过,如果你仅是一个在本王身边侍候过的普通丫头,他们何必一度要在本王面前提起你?先是得多,得满,怜星,后有皓然,远鹤,甚至当今的皇上。你不觉得,你太重要一点了么?” 
  ……我错了,我真的错了!纵算那时我休虚气弱,不能将所有人关于小海的记忆抹去,也该在恢复鼎盛后施以补救。与秋长风处得恁样之久,他无孔不入的精利,他见微知着的缜密,我见得经得可曾少了?怎犯下如此粗拙的纰漏? 
  “你如此断定旁人不会向本王说起我和你的事,是因你知道,这种强加于本王的情绪,是如何的强大难违是不是?” 
  “是……不是!” 
  察觉他已到近前,我拔腿想跑,手腕却被他一把扯住,毫不惜力的后拽,撞上他精实的胸膛,强劲的冲撞让我半边身子疼痛难当。 
  “告诉我,你对我做了什么?” 
  “我……” 
  “你想控制我?”他一只手攀上我颈喉,仅是徘徊,没有收紧,但冷厉目光已足能教我窒息,“沧海……” 
  沧海?他还是联系起来了?!他…… 
  “沧海也是你幻化出来迷惑我的,是不是?” 
  “呃?” 
  “你以巫术幻化出了一个能让天下男人疯狂的女人,让她成为你的傀儡,让她为你兵不血刃的开疆辟土,对不对?” 
  “这……”你胡说什么?沧海要嫁的是秋皓然,与迷惑你有什么关系?是你自己色迷心窍,用了那等下流手段……”我瞠目结舌。 
  “接着说,小海,还是沧海?”       
  31   
  我从来就不敢奢望,能与秋长风一较高低。但这样的溃不成军,还是始料未及。 
  “小海,沧海,沧海,小海。”他将我的名字反复低吟,那些打转在舌尖的字符透着浓浓的讥讽嘲弄,“本来,只要让本王认定了你众多丫鬟里的一个,有再多的疑点我都可以忽略不计,为无关紧要的人浪费精神,从来不是本王会做的事。” 
  对,正是知道他会如此…… 
  “只不过,你不该让我看见你。”他放在我颈喉前的手上移,抬起我下颚,眸光幽深难测,“不管是沧海,还是小海,你都不该让我看到。” 
  他指节在我脸上缓退缓移,“你更不该在我面前亲近别的男人,还与别的男人谈婚论嫁。” 
  “……关你何事?”如果他已对我毫无记忆,我和别的男人做什么事又关他何事? 
  他掐在我颌上的手猝然收力。“事到如今,你还敢说这句话么?” 
  我吃痛拧眉,却触到他厌恶的目光,“还真是个小姐身子,碰一下就会碎不成?” 
  我下颌上又出来青肿痕迹了? 
  他撤回放在我颌下的手,伙同另一只臂,一起箍在我的腰间,将我背靠在他的怀内,唇触上我的耳,“本来,我想掐死你的。但我显然低估了你在我心底的分量。仅是你一道小小青痕都能让我不忍,小海,你胜了。” 
  我……我该说什么? 
  “告诉我所有的事,所有你的事,你和我的事。说。” 
  与他比斗心机,只会自取其辱。我早知道的。但上天又是开了怎样的一个玩笑,让我必须和他对上?“秋长风。” 
  “嗯?”他稍怔,“你以前就是这样叫我的?” 
  我欲回身,但他放在腰上的手臂太紧。他察觉了这一点,大掌稍松,在我转过来后两张脸对上时,他目光依旧冷冽,“快说,别测试我的耐心。” 
  “你想知道我和沧海的事,对不对?” 
  “你和沧海?” 
  “我可以全部告诉你。“他的眼神深不见底,但我必须没有任何规避地迎视,让他看得见我眼内的所有情绪,“但不是现在。” 
  他双眉微拢,目光一冷,“你又耍什么花样?” 
  我抬手,触摸他眉上的蹙结,觉到他身子轻震,虽有避躲之势,却没有真的躲开。 
  “我不喜欢看你皱着眉,一直都不喜欢。” 
  “……你不喜欢?“他瞪视着我,幽深眸内总算闪出一丝困惑。 
  “你有那么多的雄心壮志要去打拼,如果总是皱着眉,就太不快乐了,我不喜欢你不快乐。” 
  “你……你要催眠我么?”他要退步,但被我揽上他腰际的双臂阻住。其实我明白,他真要躲要退,可轻易把我甩开。 
  “是不是催眠,你最清楚。”我提起脚,对他笑得很是坦白,“你认为我是在催眠你么?” 
  “为什么此时不说?“他手把上我的肩,“现在就告诉我!” 
  我摇头,“只是我说,你不能相信。明天,就只是明天而已,不但说,还可以看,耳听眼见,证我所言非虚。” 
  “耳听眼见?什么个耳听眼见?” 
  “我和沧海,都会走到你跟前。你给我一日时间让我找到她,我们三个人,把话讲明白。” 
  他胸膛一震。 
  “现在,我只能告诉你,我和你,的确有一段不属于主仆的纠葛,而你和沧海,也另有纠缠。因为三个人的牵扯太让人痛苦,我才对你设下了一些障术,沧海也有参与。明日,她也到了,若你想,我和她合力将对你的障术除去,届时不待我们说,你自会想起一切。” 
  “我和你,和沧海,都有过……”他漂亮的剑眉略拧,浓浓困惑充盈墨眸。 
  他,被我迷惑了。 
  论心机手段,这个人,我不是对手,纵然有十个我,百个我,也不会是他的对手。 
  我只能用我所强,对他所弱,有谁比我更熟知他的弱点呢? 
  ……我。他的弱点是我。没有了过往的爱意,他的身体仍然记得我的碰触。没有了曾经的甜蜜,他的意识仍然对我无从抗拒。 
  本来,我想掐死你的。但我显然低估了你在我心底的分量。仅是你一道小小青痕都能让我不忍…… 
  就是他这一句,让我确认了这点,使我萌起了再拿自己和他赌一次的念头。这一次后,我将永远消失于他眼前,永远。 
  “是,我和沧海都是巫女,怀着不同的目的,一个是明,一个是暗,到了你身边。可是,我们都爱上了你。而你,也喜欢上了我们两个。”这话,字字是真罢?“明日此时,就在你的疏柳斋,我和沧海将一起出现,合力为你释疑。” 
  “我喜欢上了你,也喜欢上了沧海?”他犹蹙眉呓语。 
  唉。我捉起脚尖,触上他的唇。 
  他初是一怔,随即就张唇吸纳,直待将我的舌尖吸得酸麻犹自不放。我推开他时,听他不满咆哮,“为什么不亲了?” 
  情蛊术。此术,“情”为惟一蛊种,以情感之,以情惑之,以情催之,惟有真心爱汝之人,方能中汝此术。 
  想到巫族禁地石壁上对我正在施展的术力的诠解,泪生眸眶。 
  “你哭什么?……嫌我方才对你太凶了?”他颇有恶霸气质的挑起眉毛,“你自找的!” 
  我擦去了泪,“莫忘了,明日此时,我们会去寻你。” 
  “嗤,你此时把本王支开,一去不见了踪影怎么办?” 
  他以如此霸道不屑的语气,透出的,却是内心底处连他自己也不曾察觉的恐惧…… 
  难怪禁地石壁上,在“情蛊术”之下,特地有注云:慎用,用前三思。概因这术力惟一所能制衡的,是爱你的那个人。用除了爱人时任何人皆无效的术力对待所爱之人,竟然比诵读换心决时还要令人心弦揪痛…… 
  “如果我不出现,你会如何对待你手里的巫族人?” 
  “哼。” 
  他这声“哼”,是被以极冷极戾的气音逼出。他会做的事,不言而喻。 
  “如果只有沧海出现呢?” 
  他目间猝狠,“你敢!” 
  “你对沧海不是有极强的‘兴起’么?”这个问题,与情蛊术无关,纯粹只是我的无聊罢? 
  他面上闪过窘意,硬声道:“我曾以为,沧海和小海是一个人,还为此问过那个声称是沧海弟弟的巫族小子,但他似乎对我极仇视,一字不语。如果不是看在他还有点用处,哼!”眸内杀气一现,随即又恶狠狠捧住我的脸,“今天你既然这样说了,我姑且信你,明天,我要见到你们两个,我必须确定你话语的真伪。而且,你不是说了,要你们合力才能除去对我施下的障术?” 
  我点头。如果不是在情蛊术下,恐怕他又已觉察疑处。 
  “那么,明日,你……你们都会到?” 
  我点头。 
  “很好。”他挑出一弧满意浅笑,唇俯下。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我全心全意地回应着他,泪再湿睫。 
  “……不然,你此刻和我回府?” 
  晓得他这句话外的热浓用意,羞火薰颊,心里却无好气,“不行!”这只色狐是忘了,我还要替他寻找“沧海“的么?如此容易见异思迁,真是讨厌! 
  “不行就不行,凶什么?”他咬了咬我的唇,“你这么丑,如果还不知道温柔娴淑,可就一无长处了。”       
  32   
  那是……琴声? 
  置身疏柳斋那棵亲手栽下的丁香树下,听着那淙淙如泉的乐音,我脚步暂停。 
  秋长风端坐在花厅窗前,长发散肩,垂眉覆目,十指挑拨有致,捻得曲声悠扬。 
  他居然会抚琴? 
  灵泉山下隐居的三年,也不见他有此雅兴,此时抚来谁听? 
  “小海,秋长风很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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