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串金囚链,连接着两只价值连城的墨玉手镯,正是自己元神出窍,在南平郡王府送给对方的,没想到楚留香竟然一直贴身带着。
朱见深玩性大发,扣住对方手腕,就将一只墨玉手镯戴在对方手上,金链条一拽,硬是将对方拖到自己面前,将楚留香身子一扭,自背后给对方戴上另一只墨玉手镯。
楚留香被他擒住,双手反绑,心中震惊到了极点,只听见朱见深,自他身后轻笑,热乎乎的气息喷在他耳廓上:“好香!果然不愧是香帅。”
郁金香的香气,缥缈而富有诗意,是楚留香标志性的特征。以前从来不觉得有什么,被对方一说,却生出一种莫名的羞耻感。
那人反剪着他,轻轻笑道:“想不到楚香帅,有如此爱好,随身携带着一副昂贵的刑具。”他手指拨弄黄金囚链,又道:“这墨玉戴在楚贤侄手上,真是很衬肌肤,配上这金链条,更是有品位。这墨玉金链价值不菲,不知道是何人所赠?”
楚留香道:“我遇见那人时,他名声不显,如今却已经天下扬名了。他的名字你必然听说过。”
朱见深道:“喔?是何人让你恋恋不忘?”
楚留香道:“红领巾!”
朱见深笑了。他柔声道:“我听说过此人。只是没想到楚贤侄会留着他的东西。这红领巾扬名,还是因为折辱了楚贤侄。”
楚留香道:“楚某虽败于他,却佩服他的轻功和侠义,若有机会定要与他结识。”
他想要结识的人,正在戏弄他呢。朱见深见对方如此赞誉,讪讪然放开了楚留香道:“楚贤侄一表人才,他既然送你如此贵重之物,想必也有结交的心思。”
他边说边看向妙僧,故意将无花忽略在一边,给了对方离开的机会,想不到对方竟没有珍惜,像根木桩子钉在原地,目光烁烁凝视他们。
发现朱见深投射过来的视线,无花的脸一红,终于像是解开了定身咒,后退一步,转身从船上跳进了湖水中。
“无花,你……”楚留香惊道。双手一得空,他就解开自身束缚,将那一对金链子连接的墨玉放入怀中,也跟着要跳下湖。
“慢着,让他走!”朱见深阻拦道,“无花识水性,让他去吧!他只是想要离开我。”
楚留香见他叹气,开口道:“你们何必搞成这样?有什么解不开的结?”
朱见深摇摇头道:“楚贤侄不知,我并不是他亲生父亲。他母亲只是看中我的相貌,才……唉。他不认我,总要顾及他母亲年事已高。实不相瞒,这些日子他与贱内一直有接触,他是少林高徒,多有不便,我只是劝他早日还俗。”
楚留香:“……”
朱见深道:“他也老大不小了,贱内还盼着他早日成婚,三年抱两,体验儿孙绕膝之福呢。”
“……”楚留香这下明白,无花为什么要逃了。如果是他也逃了。
朱见深道:“我对他并没有恶意,只是作为一个父亲,管教他罢了。楚贤侄若是见到他,不妨替我多劝劝他。既然心已在红尘中,何苦还留在佛门清静之地?我这是为他好,他师父天峰大师,想必也是察觉到了他的心思。”
楚留香了然。这下明白,为什么少林册立未来掌门,竟选了个什么都比不上无花的无相了。
朱见深叹息道:“无花抚琴一曲,我本想要与他交流琴音,但还未曾表露,他便离开了,罢了,这一曲我已练习多时,还请楚香帅笑纳。”
他说罢,盘膝端坐于孤舟上。那投入湖中的古琴,已水波漂流不知去向。朱见深却并不需要乐器,以气凭空凝固成七弦琴,在虚无中轻轻一波动,已有悠远琴声传出。
这等武功,楚留香从未见过,已登峰造极。对方操控内力,却轻松惬意,修长指尖轻轻拨动,七弦琴发出锵锵之音,极尽繁复变幻,每个声音却又抑扬顿挫,悦耳动心。
一曲罢休,竟似黄粱一梦,只留下余音绕梁。
楚留香以前只知道无花弹得琴最好,又觉得此曲才是人间绝响。他问道:“这曲子叫什么名字?”
朱见深道:“此曲名叫《笑傲江湖》,你听我弹得好,其实琴箫合奏才能发挥此曲真正的魅力。”他说着一双深邃眸子,落在楚留香身上,勾起嘴角轻笑起来。
“不知道楚贤侄,可会吹箫?”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以下4位红领巾~么么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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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章 改日再战
明明是高山流水遇知音;这等风雅从对方口中说出来;却带着一丝戏谑以及漫不经心。
此人抚琴时的气质;与无花截然不同,肆意洒脱。若以书法来形容;无花是一手小楷;焚香研磨;细细撰写,雅致到了极点。他则是醉后的狂草;放/荡不羁;却更让人觉得这才是名士的真性情。
楚留香对上无花;总将对方比作是高山上的白莲;明明就在伸手可以触及的地方,却依旧感觉遥不可攀,连与对方说话;都不由放柔语声。同样的容貌;他觉得此人更加亲近;明明是第一次见面,却似乎早已在梦中神交过多次。
楚留香道:“我虽很想听一曲琴箫合奏的《笑傲江湖》,却不曾学过吹箫。”
他鼻子不灵光,换气方法与别人不同,每个毛细孔都能呼吸,这种**不便同人讲,不过如果掌握方法,他吹奏乐器却比一般人气息还要悠长,因为他根本不用换气。
朱见深道:“你该学的。楚留香这样的风/流雅士,怎能不会吹箫?”
楚留香摸了摸鼻子道:“你这么一说,好似不会吹箫的楚留香,便不是风/流雅士了。为了配得上这名号,我似乎也得去学一学。”
朱见深淡淡一笑道:“月下吹箫,是一件雅事,可惜今日我弹琴,无人来和。楚贤侄不妨多练练,本座很期待与你共奏一曲。”
他说罢收回“内力”,空气中的七弦琴消散无踪。这把琴存在的时间虽短暂,却是楚留香见过最绝的乐器。
朱见深抚琴时,琴音传得极远,不但船上的人欣赏到了,连已游到岸边的妙僧无花,也听得清清楚楚。无花用内力蒸干衣物,月下僧袍一角随风扬起,同样是锵锵之音,繁复变幻,他抚琴弹出的是怨怼之意,对方却抑扬顿挫,大气磅礴,悦耳动心,聆听令人心胸豁然开朗,让无花的心思更加复杂了。
无花是爱琴之人,很想上前问对方一句,此曲叫什么名字,但一想到是那人,他便踌躇不前,最终脚尖点地,施展轻功飞驰而去。
孤舟之上,朱见深收势,将乐谱塞入楚留香怀中,指尖轻轻弹了弹墨玉金链,发出清脆的声响,微笑道:“楚贤侄,这《笑傲江湖》曲谱,我当作见面礼赠予你。”
楚留香道:“楚某便不客气的收下了。”
他成名十多年,向来盗取他人珍贵之物,得来的钱财仗义施予多人,却很少收到别人送他的东西,所以每一样都很珍惜。
朱见深立在晚风中,目光直视前方,一派高人扮相。
楚留香虽猜不到对方在想什么,却知道这是无花离开的方向。他开口道:“此处离湖岸虽远,前辈的琴音却铿锵有力,无花想必能听到。”
朱见深淡淡道:“听琴音知雅意,就是不知道我这番心思,他有没有收到?”
一个弹琴绝妙的人,遇见了比他琴艺还高超的人。就算被乱了心志,失了原有水平,也已经逊了一筹。做作的人,遇见了比他还能装的人,平白无故气势被压了一头,若是收到他的这份“礼物”,对方心里一定不好受。
这滋味只能无花自己去体会,朱见深收回目光,已拿出美酒为自己斟满,惬意品上一杯。
楚留香开口道:“前辈,你是否就是我找的第二人?”
他之前感到船舱里有厚重的呼吸,原以为是此人坐在乌篷下。接触下来才骇然发现,对方武功之高,那怕对方离他只有咫尺,他也根本无法感应到气息。
无花已走,此人又立于月下,这船上乌篷中还藏了一个人,这人是谁,多半就八、九不离十了。
朱见深晃了晃酒杯,道:“不错,楚贤侄要找的人,就在那儿!他挣扎太过,我就点了他的穴道。”
他往船舱中一指,那里隐约看到一团被毯子覆盖的凸出。楚留香弯腰进了船舱,蹲身拉开了遮盖其上的毯子,就见一没穿衣服的裸/男,出现在他眼前。
楚留香:“……”
被人掀了摊子,瞬间失去了温暖,躺在乌篷下的人,同样无语。被晚风一吹,他裸/露在外的皮肤起了一颗颗颤栗。他被点了穴,身子不能动,只能用一双寒芒星目,狠狠瞪着楚留香。
楚留香:“……”
朱见深步伐不紧不慢,从容走到他身后道:“‘搜魂剑无影,剑下一点红’。我救他时,并不知道他是中原一点红。见有人落水,我便将他带上了船。不过就算知道他是谁,也同样会救的。”
楚留香道:“前辈在船上听无花抚琴,这么远都能看到有人落水,佩服。”
他与一点红打斗,离湖心还有一段距离,对方出现时机太过巧合了。不过楚留香随后就为自己的多疑感到惭愧。以内气化琴,武功之强,本身就已非他这个层次的人所能理解了。他与中原一点红,相遇是偶然,打斗更是随性而起。
楚留香话锋一转,道:“前辈的武功已登峰造极,在下是真的很佩服!不过前辈为何将红兄……剥光了?”
朱见深道:“我发现他时,他全身泡在水里,已经湿透。我可以用内力烘干自身衣物,但他的火候不好掌握,我怕一个不留神把他蒸熟了。”
楚留香:“……”
一点红:“……”
朱见深道:“所以我将他的衣服脱了。之后楚贤侄就追来了。”
一点红那双冰冷仿若实质的目光,刺在人身上更疼了。
楚留香:“……”都是他的错。
一点红虽然终于被人想起,却还裸着。朱见深低头看着他道:“我琴音豁达,小红的神智已恢复,不再受先前影响,可以为他解开穴道了。”
“……”一点红瞪眼。小红是什么鬼?tat
楚留香为一点红解开穴道,对方立刻提剑,一瞬间刺出了十三剑!剑光如毒蛇差缠上楚留香,却始终沾不着他的衣裳。一点红的剑势比闪电还快,楚留香的身法却也比闪电还快。一恢复自由,他们就继续刚才未分出胜负的决斗。
中原一点红是个杀手,向来收银子杀人。与楚留香比试,却不是为了银子,而是为他自己。
能与楚留香一决生死,乃是他生平一大快事。他一路追着楚留香,只为了要将他的剑,刺入对方的咽喉。不过朱见深却偏偏不让他们在这孤帆上继续放肆!
“楚贤侄是我的客人。”朱见深出手道,“你想要找个高手,为什么不和我比试?”他说着手掌已经拍向一点红的剑。
一点红受到威胁,剑锋一转,刺向朱见深的掌风。谁知道朱见深根本不变招,眼看着就要用一只肉掌,对上锋利的剑尖!
旁人肉眼凡胎,这是要被戳一个窟窿。朱见深对上一点红的剑锋,却是发出一阵让人牙酸的金属扭动声。那把跟随一点红多年的铁剑,已经被朱见深的手掌,压弯了剑身,之后干脆存存断裂。靠近剑柄部位的断剑,更是被肉掌拍成了一块铁饼。
一点红:“……”
楚留香:“……”
朱见深拍了拍手上的灰,抱歉道:“这把剑太不结实,一不小心就……”
一点红:“……”
楚留香:“……”
一点红用他凄厉阴森,仿佛生锈破刀似的语声道:“这柄剑伴随我多年,沾满了血腥,没想到今日夭折在你手中。”
朱见深皱眉道:“好好说话。”
一点红:“……”
一点红顿了顿,依旧是不像自人类的咽喉中发出来的声音。冷酷、低沉、嘶哑、短促,奇异而独特、却有一种直刺人心的魔力,叫人永远也不会将他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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