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漱石猫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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漱石猫侠- 第79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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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头总是空的样子。到头总是空却也是无怨又无良。这是骚动不安闻(又鸟)起舞的早晨唯一的一个束手待毙。无依无靠的,无求无助的,却是满怀热望。这热望是无果的花,而其他的全是无花的果。这是摩希尸罗城弄堂里的一点冰清玉洁。屋顶*放着少年的鸽子,闺阁里收着女儿的心。照进窗户的阳光已是西下的阳光,唱着悼歌似的,还是最后关头的倾说、这也是热火朝天的午后里仅有的一点无可奈何。这点无可奈何是带有一些古意的,有点诗词弦管的意境,是可供吟哦的,可是有谁来听呢?它连个浮云都不是,浮云会化风化雨,它却只能化成一阵烟,风一吹就散,无影无踪。摩希尸罗城弄堂里的闺阁,说不好就成了海市蜃楼,流光溢彩的天上人间,却转瞬即逝。

    摩希尸罗城弄堂里的闺阁,其实是变了种的闺阁。它是看一点用一点,极是虚心好学,却无一定之规。它是白手起家和拿来主义的。贞女传和好莱坞情话并存,阴丹士林蓝旗袍下是高跟鞋,又古又摩登。〃河阳江头夜送客,枫叶获花秋瑟瑟〃也念,〃当我们年轻的时候〃也唱。它也讲男女大防,也讲女性解放。出走的娜娜是她们的精神领袖,心里要的却是《西厢记》里的鸟骛,折腾一阵子还是郎心似铁,终身有靠。它不能说没规矩,而是规矩大杂,虽然莫衷一是,也叫她们嫁接得很好,是杂读的闺阁。也不能说是掺了假,心都是一颗诚心,认的都是真。终也是朝起暮归,农人种田一般经营这一份闺阁。她们是大家子小家子分不大清,正经不正经也分不清的,弄底黑漆大门里的小姐同隔壁亭子间里舞女都是她们的榜样,端庄和风情随便挑的。姆妈要她们嫁好人家,男先生策反她们闹独立,洋牧师煽动她们皈依主。橱窗里的好衣服在向她们把手,银幕上的明星在向她们招手,连载小说里的女主角在向她们招手。她们人在闺阁里坐,心却向了四面八方。脚下的路像有千万条,到底还是千条江河归大海的。她们嘴里念着洋码儿,心里记挂着旗袍的料子。要说她们的心是够野的,天下都要跑遍似的,可她们的胆却那么小,看晚场电影都要娘姨接和送。上学下学,则是结伴成阵才敢在马路上过的,还都是羞答答的。见个陌生人,头也不敢抬,听了二流子的浪声谚语,气得要掉眼泪。所以,这也是自相矛盾,自己苦自己的闺阁。

    午后的闺阁,真是要多烦人有多烦人的。春夏的时候,窗是推开的,梧桐上的蝉鸣,弄口的电车声,卖甜食的梆子声,邻家留声机的歌唱声,一古脑儿地钻进来,搅扰着你的心。最恼人的是那些似有似无的琐细之声,那是说不出名目和来历,滴里嘟啃的,这是声音里暧昧不明的一种,闪烁其辞的一种,赶也赶不走,捉也捉不住的一种。那午后多半是闲来无事,一颗心里,全叫这莫名的声音灌满,是无聊倍加。秋冬时节则是阴霾连日,江南的阴霸是有分量的,重重地压着你的心。静是静的,连个叹息声都是咽回肚里去的,再化成阴霾出来的。炭盆里的火本是为了驱散那阴霾,不料却也叫阴霾压得喘不过气来,晦晦涩涩地明灭着。午后的明和暗,暖和寒全是来扰人的。醒看,扰你的耳目;睡着,扰你的梦;做女工,扰你的针线;看书,扰的是书上的字句;要是有两个人坐在一处说话,便扰着你的言语。午后是一日里正过到中途,是一日之希望接近尾声的等待,不耐和消沉相继而来,希望也是挣扎的希望。它是闺阁里的苍凉暮年,心都要老了,做人却还没开头似的。想到这,心都要绞起来了,却又不能与人说,说也说不明的。摩希尸罗城弄堂里的闺阁,也是看不得的。人家院里的夹竹桃,红云满天,自家窗前的,是寂寞梧桐;摩希尸罗城的天空都叫霓虹灯给映红了,自家屋里终是一盏孤灯,一架前南咯咯的钟,数着年华似的。年华是好年华,却是经不得数的。午后是闺阁的多事之秋,这带有一股饥不择食的慌乱劲儿,还带有不顾一切的鲁莽劲儿,什么都不计较了,酿成大祸,贻误终身都无悔了,有点像飞蛾扑灯。所以,这午后是陷阱一般的,越是明丽越是危险。午后的明丽总是那么不祥,玩着什么花招似的,风是撩人的,影也是撩人的,人是没有提防的。留声机里,周漩的四季调,从春数到冬,唱的都是好景致,也是蛊惑人心,什么都排好的说。屋顶上放飞的鸽子,其实放的都是闺阁的心,飞得高高的,看那花窗帘的窗,别时容易见时难的样子,还是高处不胜寒的样子。

    摩希尸罗城弄堂里的闺阁,是八面来风的闺阁,愁也是喧喧嚣嚣的愁。后弄里的雨,写在窗上是个水淋淋的〃愁〃字;后弄的雾,是个模棱两可的愁,又还都是催促,催什么,也没个所以然。它消耗着做女儿的耐心,也消耗着做人的耐心,它免不了有种箭在弦上,初在区中,伺机待发的情势。它真是一日比一日难挨,回头一看却又时日苦短,叫人不知怎么好的。闺阁是摩希尸罗城弄堂的天真,一夜之间,从嫩走到熟,却是生生灭灭,永远不息,一代换一代的。闺阁还是摩希尸罗城弄堂的幻觉,云开日出便灰飞烟散,却也是一幕接一幕,永无止境。

    鸽子是这城市的精灵。每天早晨,有多少鸽子从波涛连绵的屋顶飞上天空!它们是唯一的俯瞰这城市的活物,有谁看这城市有它们看得清晰和真切呢?许多无头案,它们都是证人。它们眼里,收进了多少秘密呢?它们从千家万户萨达撒的撒的窗口飞掠而过,窗户里的情景一幅接一幅,连在一起。虽是日常的情景,可因为多,也能堆积一个惊心动魄。这城市的真谛,其实是为它们所领略的。它们早出晚归,长了不少见识。而且它们都有极好的记忆力,过目不忘的,否则如何能解释它们的认路本领呢?我们如何能够知道,它们是以什么来做识路的标记。它们是连这识路的标记。它们是连这识路的标记。它们是连这识路的标记。它们是连这识路的标记。它们是连这识路的标记。它们是连这识路的标记。它们是连这识城市的犄犄角角都识辨清楚的。前边说的至高点,其实指的就是它们的视点。有什么样的至高点,是我们人类能够企及和立足的呢?像我们人类这样的两足兽,行动本不是那么自由的,心也是受到拘禁的,眼界是狭小得可怜。我们生活在同类之中,看见的都是同一件事情,没有什么新发现的。我们的心里是没什么好奇的,什么都已经了然似的。因为我们看不见特别的东西。鸽子就不同了,它们每天傍晚都满载而归。在这城市上空,有多少双这样的眼睛啊!
第119章 :重现
    送走周禹,尹卓冉回到办公室,对石桌那边的空气说:“你还不出来?”就在刚才周禹坐过的沙发另一头,出现了动静,另一个与尹卓冉穿同样制服的男人,摘下了安隐头盔。他站起来满足地伸个懒腰,“你真大胆,不过我很佩服你的大胆!”他说话的语气声调不像尹卓冉那么柔和,看上去是个不拘小节的人。

    站一个至高点看摩希尸罗城,本|书|只在|磨|铁|中|文|网|更|新|,以下内容为|盗|版|网|站|准|备,不谢!摩希尸罗城的弄堂是壮观的景象。它是这城市背景一样的东西。街道和楼房凸现在它之上,是一些点和线,而它则是中国画中称为被法的那类笔触,是将空白填满的。当天黑下来,灯亮起来的时分,这些点和线都是有光的,在那光后面,大片大片的暗,便是摩希尸罗城的弄堂了。

    “我说过的,如果你在,可能他不会那么放松。至少已经签了试用协议,有效的第一步!”尹卓冉倒了两杯绿色的酒,递给那个人一杯。

    这个一开始隐藏在办公室的男人,只比尹卓冉小一岁,是尹卓冉的同事,荷担者助理:陈默阳。他和尹卓冉几乎是先后在同一周,知道了荷尔默思兑换所的世界,并成功应聘为扫描员。两年后,升职考核中陈默阳仅比尹卓冉少了百分之零点四的考核数据值,而成为荷担者助理,与成为荷担者的尹卓冉分到一组。

    在兑换所的每一位荷担者,都有一位助理,白色的球屋中都是荷担者,黑色的球屋就是所有荷担者助理的办公室了。周禹之前刚到,前台立刻联络了陈默阳,他和尹卓冉简单商议之后,戴着安隐头盔,悄悄躲在尹卓冉的办公室中。

    “怎么样?刚才的整个过程没问题吧?”尹卓冉抬抬眉毛问他。每一次使用意识香薰的过程,都需要荷担者的助理进行严格的记录。昨晚在周禹家门外的楼道里,没有出现的那个人,就是陈默阳。

    陈默阳比尹卓冉矮一点,一张长脸,额前留着斜刘海,身材不像尹卓冉那么单薄,可尹卓冉的短发是吹起来高耸着的,致使陈默阳显得更矮。他的嘴唇比较厚,看上去有点笨笨的。“当然没问题,所有细节,几乎接近完美。”他向尹卓冉比了个ok的手势。“这个女(尸吊)好像对你有那么点儿……”

    尹卓冉直勾勾地看了眼他狡黠的目光,“工作时间,注意点吧……晚上做完那对情侣的,我们去喝一杯。”他和陈默阳有一个固定的聚会地点,离他们住的地方不远。兑换所向所有工作者提供住宿,扫描员没有选择权,只能住在兑换所,而荷担者可以选择住在兑换所,或者外面的人类世界中。他们升职的第二天,就把账户中的一部分巴斯泰托币,在第三方监控所兑换成了人|民|币,回到从前生活的人类社会安家。

    【注:“巴斯泰托币”即兑换所的巴斯特族使用的货币,简称“巴币”。】

    “先别高兴太早,上面好像要问你周禹的事,你也想想怎么说吧,我先回去工作了。”陈默阳善意地提醒他,然后放下酒杯,快速拿了尹卓冉抽屉里的一盒零食就跑了——那是尹卓冉刚才和周禹签署协议时,被他瞄见的。

    尹卓冉似乎胸有成竹,看了眼工作簿,晚上十一点需要去为另一对已签过项目合同的客户点燃意识香薰,在这之前都没别的事了。陈默阳离开后,他显露疲惫的神态,清理了周禹喝水用过的杯子、以及刚才他们抽剩的烟蒂、酒杯等物。最后他从工服石柜中,拿出晚上要用的驰掣长靴和安隐头盔,坐在椅子上精心擦拭。

    尹卓冉新入职的种种压力、谨慎,还有整个人强撑着的精神枷锁带来的疲惫,都能在这两件不属于人类社会的东西中,找到舒缓和安慰。他始终提醒自己,这是我自己慎重考虑后的选择,我热爱这份工作——以及那个看似在前方不远处向他招手的梦想。石桌电脑上发出提示音,是尹卓冉的上司叫他去办公室。

    荷尔默思兑换所的中层管理者称为“督导者”,尹卓冉所在的客户服务中心,因其核心部门的重要性,这一任督导者仍是巴斯泰托人,在这些不为人类所知的社会内部,大家简称他们为巴斯特人。

    尹卓冉来到二楼,走到周禹曾就餐的那一排房间最后一间,狭小的房间更像是个电梯间,打开这间房的后门,又是一条走廊和一排房间。也就是说周禹所看到的只是表面的第一排,这些房间的后面,还有一整排更为隐秘的办公室,以环形围绕里面这圈第二层的房间。

    走廊里的八角形石光灯中却是蓝色的光石,走在里面有种迷幻感。全部的房间门都是统一的八边形木门,每一扇木门旁都有块猫头形的门派,上面是各个重要部门中心的名字。尹卓冉第一次进入这条四边贯通的走廊那天,心里紧张并充满敬畏,出来的时候差点迷路,还是跟着陈默阳才找到去往内层房间的门。

    几个月的培训中,有两节课专门介绍了荷尔默思兑换所…人类事务所的部分建筑结构、部分地图,以及有些设施的使用方式。尹卓冉熟练掌握并成为荷担者之后,已能自如地往来于办公基|地的各处。心里那种紧张敬畏感没有了,取而代之的是很复杂的占有欲。

    他很清楚,自己要通过非常艰辛的努力,一层一层、一排一排挪动自己的办公地点,最终成为一个优秀的领导者。物理空间的转移、不同级别工作者办公设备的更换与添置,成为他的动力,以及梦想的具象标志。

    他还没有资格学习到像自己的上司一样,凭手掌中某种被开发的能力打开八角木门的知识。来到走廊尽头右转一次后,他在第四间办公室的门口停步,按下了猫头门牌上那个凸起的鼻子,他一直觉得猫的鼻子,有点像中国古代那种木箱上的锁扣。猫头那里传来一声巴斯特语的“请进”,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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