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1节
第一章
1
近两年高速发展的盛江市，天空明净，草木氤氲。
清晨柔和的阳光洒向大地。街上车流如潮。
合租房内，两对青年男女挤在一起，洗脸，刷牙。
“黄小勇，你拿了我的牙刷吧？”
口里含着牙膏沫的黄小勇，把牙刷从嘴里抽出来，对盛晓军道：“那你用我的。”
两个女孩子笑，赵丽丽漾着浅浅的酒窝，闪动着单纯的大眼睛，说：“晓军，家里还有，去拿。”
“算了，用他的，凑合！”
黄小勇很得意：“我与晓军的东西从来互用，对吧？晓军。”
“恩，恩！” 盛晓军一面刷牙一面点头。
赵丽丽，将杯子牙刷匆匆淋过，将头凑向盛晓军，瞪着他：“互用我也行吗？”
盛晓军连忙摆头，拨浪鼓一般。
一旁的林雅琴偷着笑。
一个房间内，施鹏正在与女友张思雨*抱在一起，聆听外面的声息，粉红色被单裹着他们的身子，隐显他们富有青春气息的肌体。
洗漱完毕，高大的黄小勇拥着女友林雅琴出门。
赵丽丽挽着盛晓军的胳膊，也准备出门，想起什么似的：“施鹏和张思雨还没起床呢。”
盛晓军大声喊：“施鹏，你今天不上班吗？”见没有回应，用脚蹿着门，“懒猪，今天不上班吗？”
伏在女友身上的施鹏故意睡意朦胧，回道：“今天不去，困死了。”
听到门带上的声音，施鹏笑：“走了！”，屁股运动起来，他身下的女孩逐渐喘息，雪白的胳膊在被单上挥动。
喘息、叫唤的声音更激烈地张扬起欲望与激情。四肢交错，纠缠，运动，带着躁热气息的床单被蹬去。
展现在施鹏的面前的是雪白的海面，波涛汹涌，雪浪荡漾。他觉得自己像一只船，在大海上乘风破浪，在大海上颠簸。
这只船只有一个目标，就是要掀起万丈狂澜，让大海把自己颠覆，把自己吞没。
在他的上下颠动、搅和下，大海沸腾了，雪白的波涛阵阵袭击他结实的堤岸。
喘息声、呻吟声交织出最原始的*心肺的声响。他体内血液奔腾，将全身力量聚集在一点，去驾驭着生命之舟乘风破浪。
终于，这只船似乎瞬间散了，停留在浪尖顶峰。大海也似乎瞬间坍散，柔软无力地承载着这只船。
施鹏端详她的脸，眼睛清澈，忽闪忽闪的，俊秀的鼻子，显得很傲气。他捧起来，吻着，问：“快乐吗？”她点着下巴，想起什么似的支起身子：“起来，看房去，住合租房我真受不了，*都不敢大声出气。”
施鹏笑，有些狡黠：“急啥？再亲热亲热。”
“不行，做我男朋友的首要条件是有房子，这是我的准则。你没房子，我都忍三天了。”
施鹏一脸的愧疚，笑：“思雨，我要向你道歉，我说买房子是假的。因为，因为太爱你嘛，所以，所以就撒了个谎。”
张思雨脸色骤变：“怎么啦？你那晚怎么承诺的？该不是骗子吧，施鹏。”
“不是，这，什么，钱不够。”
她立即起身，穿衣，捡着东西，撅起的嘴骂道：“骗子，你是十足的骗子，说什么有房子，有存款，全他妈的骗人！”
施鹏一面穿衣一面分辩：“这不是房子吗？”
“合租房也算房子？说这话怎么不脸红？皮真不薄！”
施鹏呲牙裂嘴地笑，她执意要出去。
“哪去？”
“离开，找有房子的男人！”
施鹏急忙抱住她：“相信我，我会很快买房子的。”
她挣扎一会，停下，白他一眼，伸出手：“存折呢，给我看看。”
施鹏没奈何地拿出存折，干笑：“这是暂时的存款，今后会多的。”
“这也叫存款？告诉你，买房子就只能买一个平方。得了，没什么好讲的，我遭遇了骗子，被骗三天的青春和感情。”
“你看，我多年轻，年轻就是资本，对吧？”
“年轻有什么了不起啊，多少人，成功的不成功的，不都是从年轻走过？不都年轻过？”
见她拎起包真的要走，施鹏急忙拦住，先哀求后高声：“张思雨，别这么绝，我真心爱你，没房子我们不还是有感情吗？感情是无价的。房子诚可贵，爱情价更高。刚才我们一起多快乐，是吧？”
“感情？多少钱一斤，你算一算。我可告诉你，感情是建立在物质基础，尤其是房子之上的。没有房子，感情就没有寄托得地方，就会破裂，会消失。我这样的美女，嫁个没房的人？做梦吧你。快乐？与所有人*我都快乐，别臭美吧，你。”
“我可以挣钱买啊，给我时间，我一定让你住上好房子。”
“我没那耐心，凭你？”张思雨眼里流露轻蔑，“告诉你，施鹏，相处三天我就看出你几斤几两，一辈子也别想买一套房子。上网聊天，找美女，那你是唯一的本领。”
“你分手我就跳楼，跳给你看！”施鹏耍出无赖的手段，说着往窗户边冲过去，身子伸出了窗外，手上的东西落在地上，差点砸一个路过的人。
那人抬起头看看，见有人跳楼，赶紧拿起手机报警。
张思雨愣住了，目瞪口呆地看着，见他身子还停留在那里，知道他不会跳，胆子大了，说道：“你跳呀，跳呀！”怕他真的受刺激跳下去，又放低声音说，“不是我推你下去，你自己跳下去关我什么事？”
施鹏见吓不住她，躺在地上，像小孩子一样跺着手脚：“恩，恩，我不跳，跳下去就便宜了哪个家伙！”
“你不跳也是便宜别的家伙，别指望我跟你这个要租一辈子房的人过。”
施鹏站起来拉她，想要温存的样子。
“滚，滚！”她极力反抗。
拉扯好一阵子，张思雨没有挽回的余地，极为绝情。
“你走，你走！”施鹏火了，“张思雨，我还没见过像你这么贱的女孩，眼中只有房子，你嫁房子算了，要么嫁开发商，都是秃顶大肚子的蛤蟆！”
“呸！”女孩朝他脸上吐了一口，转身下楼。
刚下楼，碰到赶来的警察，问：“谁跳楼？”
“他！神经病。” 张思雨指着施鹏对警察说，向一辆出租车招手。
“我不跳了，改变主意了。”
警察面面相觑，跳上车子走了。
望着急驰而去的出租车，施鹏跳起来骂道：“见鬼去吧，把房子当爱情，真正的房奴！才不稀罕你呢，大街上随便找个都比你强。想钱快发疯了，你做鸡去吧你。鄙视你，强烈鄙视你！”
铁牛从旁边走出来，拍他的肩：“骂谁呢？”
施鹏有些沮丧：“分手了，那个叫张思雨的女孩。”
铁牛笑了，伸出手指，笑得很厉害：“就分手了？三天女友！嗨，别难受，迟早的事，那女孩我一看就贱。哥们现在告诉你，大前天一起吃饭，她不断向我传情，我铁牛要是意志薄弱一点就做了对不起兄弟你的事 。”
“铁牛，我现在明白了什么才是真正的房奴，不是背债买房的人。”
“是什么样的人？”
“灵魂为房子扭曲的人，被房子左右的人！”
“精辟！喝酒去，我买单，抚慰抚慰你这颗痛苦的心灵。” 。。
第一章2节
2
酒吧。
冷风从空调中散出，与外面的炎热形成鲜明的对比。
施鹏猛喝一口，长叹：“房子竟然意味着爱情？可笑！就没有超脱物质的纯粹爱情？”
铁牛笑：“我告诉你，施鹏。”
施鹏看着他，等待他安慰的话语。
铁牛一脸严肃认真的样子，“很难找！”
“就是说我们要先买房再找爱情？”
“没错，是这样！”
施鹏火了：“可他妈的这房价涨成了什么样子？”
“离谱，不成样子！”
“那我们拿什么买？”
“要么不要老婆，要么去抢钱。”
“去，去，烦着呢，怕你也是想钱想疯了！”
“全国人都疯了呢，墙角的钱都挖出来买房，我们没钱的怎么办？又没有一个有钱的老爸，更没关系背景，只能自劝自。”
两人显得无奈，闷闷喝酒。
“我唱歌给你听。”铁牛笑，放下酒瓶，走过去，大声说：“下面这首哥献给我的铁哥们，施鹏，他因为没有房子，失恋。大家鼓掌！”
没有掌声，施鹏一看，除几位窃笑的服务员，没其他顾客。
施鹏使劲鼓掌，窃笑的服务员也鼓掌。
铁牛充沛有力地唱了起来——
茫茫世界里
爱情在哪里
疯狂上涨的房价
把我抛弃在无尽的叹息里
望着高矗的楼房
我渺小又渺茫
在都市的最底层
心中却有一个梦
啊 ，车 啊，房 啊，女郎
无尽的悲伤，挣扎的愿望
多希望 时光回转
可以打架 可以住茅房
没人嘲笑我是流氓和穷光蛋
……
施鹏觉得唱进了自己的心坎，含泪鼓掌，久久不息。似乎只有这掌声，能消去自己一点心头的伤感。
两人重新坐下，碰着酒瓶喝酒。
“哎，爱情，房子，服务员，买单！” 施鹏一脸醉态，对一个服务员招手。
“去趟洗手间。”铁牛立起身朝洗手间走去。
施鹏摇头，从口袋里掏出票子给服务员。 。。
第一章3节
3
街上，施鹏歪歪倒倒，拉着铁牛：“铁牛，走，去网吧，绝对找一个比她强十倍的美女！”
铁牛笑：“得了吧，好像网上都是美女，还都在急着等你做男朋友。”
“网上找到的都是缘分，千里姻缘一线牵，我所有女朋友都是网上找的。”
“那是，最长的三天就吹了，千里姻缘牵三天。”
“这次找个不爱房子的。”
看着施鹏有信心的样子，铁牛动了心，谄媚地笑：“帮我也找一个，漂亮的。哥们三十出头还是光棍。白天笑笑呵呵心不碎，晚上抱着枕头叫宝贝。”
施鹏看着他，笑了：“你？小学没毕业，还想找美女？”
“我说施鹏，怎么又伤我自尊啊？小学没毕业的人就不娶美女？知道不，人格面前没有学历的区别。鲜花插牛粪的例子多啊！”
施鹏指着一个洗头房：“可以呀，洗头妹，野花，狗粪也插。”
“去你的。” 铁牛用拳头砸他，“老实告诉你，我单位就不少女孩子喜欢我。”
“吹牛不缴税，是吧，怎么不挑一个？”
“天天在一起，无法心跳。”
“挺会挑拣啊，打你一拳就心跳了。” 施鹏给他一拳就跑。
“看我收拾你。” 铁牛在后面追着他。
网吧内，光线昏暗。许多人在玩网游，屏幕上光怪陆离。
施鹏打开聊天室，指着其中一个头像对铁牛说：“我用人格担保，这是个美女。”
“你人格比风还轻。”铁牛凑过去看，念道，“哟，我是一缕风”。
“取什么网名钓她？”
“好想好想吸口风！”
“对，有你的！” 施鹏拍着铁牛的腿说道。
看到施鹏与“我是一缕风”聊得非常融洽，铁牛央求：“兄弟，行行好，帮我找一个，就当是菩萨做好事。”
“你见过求菩萨不烧香？”
“不是烧过吗？请你喝酒还没消化吧？”
“是你烧的？”
铁牛醒悟似的：“哦，我这就去，有荤有素，供应啤酒。”
“带两块尿不湿，成人的。”
铁牛不解：“干啥？”
“省得上厕所。”
铁牛用手指着他笑。
施鹏很有古代骚人感觉，骄傲吟道：“古往今来凡成大事业者，皆有坚忍不拔之志。”
一天过去。
两天过去。
第三天下午，两人搀扶着走出网吧，一脸疲惫，熊猫一般的眼睛回避着阳光的刺激。
铁牛情绪沮丧：“三天，我一无所有。你可好，真的钓到了美女！”
“网恋要缘分，你缘分未到。”
铁牛感叹：“缘分到，我心老。”
路旁有个废弃的房子，断瓦残垣。两人钻进去小解。
施鹏从裤裆里掏出尿不湿仍在地上，说道：“过段时间这里就是高楼大厦，好好撒泡尿，今后经过这里，我会想起某年某月，施鹏到此一撒。”
“这房子是政府规划的，没几年就扒倒，浪费，浪费啊！”
“旧的不去新的不来，当官就喜欢折腾。”
铁牛有些迷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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