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沌协奏曲- 第6部分

　　　　“加油吧。”

　　　　有人说，很多时候成长其实就是一瞬间的事。帝波想，或许那天在雪山上，那个只会寻求别人保护的小孩子就这样消失了，再也找不到了。

　　　　可是过去的那些悲伤与欢喜，所有的祈愿与守候，依然顽强地活在心脏里。

　　　　我会继承一切，不管是光，还是影，因为，那些都是成长留下的伤痕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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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暗潮
　　　　“算算时间，今天也该是约定的日子了，这作为我可以教给你的最后一课，也许你之后的很长时间都无法理解，但是我相信，你会有需要它的时候……而那时，可能我已经不在你的身边了。”

　　　　“现在告诉我，当初的约定，你还要履行吗？”

　　　　停下话语，银发的魔法师半闭起眼睛，可能有些累了，于是他斜靠在树干上，用比较舒服的姿势说话。“以前有人和我说，时光就在身边飞旋，擦身而过，不留下任何痕迹。开始的时候我还不信，现在看看，曾经软弱而稚嫩的小龙也终于也成长到了可以独自抵挡一面的程度了呢……”

　　　　什么独当一面……我还没准备好啊。

　　　　帝波很想这么反驳，不过还是哑然了。不知道为什么，听到这种有点像是遗嘱之类不祥的话，心里涌动着一种说不清的情绪。老师的容貌没有丝毫改变，不知不觉已经八年了啊……

　　　　虽然他依旧无法忘怀那个夜晚的阴影，起床的时候仍然会下意识地去寻找雷伊高大健壮的身影，看到新鲜的苹果还是会想着要留给龙，但是……眼前的这个男人却是真真实实地和他共同度过了八年的岁月。

　　　　他还记得第一次成功用出时间魔法时对方发自内心的欣慰，也记得因为无意中听自己抱怨吃不惯小镇里的食物，那个从来没有下过厨的男人半夜偷偷起来做饭的情景，更甚至，因为午夜梦回而哭湿了枕头的时候，也是对方第一时间出现，用温暖的怀抱来安慰自己恐惧而孤独的内心……

　　　　尽管习以为常，尽管嘴上说着对方有多无聊，但这些年来，这个外表超然的魔法师已经成为了他生命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就像是空气，没有存在感，却与所有人的生命紧紧结合起来。

　　　　又是一度夕阳西下，笼罩万物的金红色光芒给魔法师也晕染上一层悲悯的气氛。帝波猛然想起，距离有着同样美丽夕阳的那一天也已经很遥远了。老师终究是没有说出那天是怎么摆脱困境的，不过帝波也没有追问。这些年的相处让他早就明白了，老师不想说的话，就一定有他的理由。到目前为止，在和他的所有谈话，无论是随意的闲聊也好，正式的对话也好，老师都没有提到任何一点关于自己的过去。如果问起的话，他总是无奈而宠溺地笑笑。

　　　　“帝波你记住，很多时候知道的少一点，负担就轻一点。我知道你选择的路并不轻松，可我还是想尽力在那之前，给你一个平静的环境。”

　　　　魔法师经常这样翻动着书本，眼里流露出深邃但又关切的光。

　　　　或许，等自己变得更强，强到可以面对整个世界的黑暗的时候，老师就会说了。

　　　　习惯性地看看自己的手掌，掌纹清晰可见。帝波想，如果不是体内每天都在膨胀的力量，这八年或许自己还真的会放下仇恨，就此做一个普通人吧。毕竟现在他有房子住，有东西吃，有钱买自己喜欢的小玩意，周围的人对自己也很友善，最重要的是，还有一位……家人。

　　　　最初来小镇的时候老师就告诉过帝波，选择复仇的话，从此就要告别平静而安逸的生活，而这样的结果，真的是自己想要的吗？

　　　　温暖的阳光，甜蜜的棉花糖，人们友善的笑容，还有老师的帮助。

　　　　冰冷的黑暗，腥香的鲜血，杀手冷酷的大笑，还有雷伊和龙无助的身影。

　　　　……

　　　　用力地闭眼，然后睁开，帝波用少年特有的略微沙哑的声音，一字一顿道：“是的，我要履行。”

　　　　虽然八年的时光很温馨，自己也很希望一直这样下去……但是，但是他不能忘记这是用什么换来的！

　　　　没有错。他可以感觉得到心脏正不安地跳动着，似乎想要逃脱胸腔的束缚。或许本质上自己也是喜欢战斗的吧，这些年的舒适不仅没有消磨掉心里的意志，还令它更加坚硬——复仇。

　　　　哥哥和弟弟的血不能白流，而且老师反复说过的……

　　　　“总不能放弃希望吧。”

　　　　魔法师的笑意终于到达了眼底，几乎要溢了出来。

　　　　“这可是你说的，那以后受了伤就不能随便再找我诉苦了，知道吗？”

　　　　“老师太小看我了啦。”

　　　　吐了吐舌头，少年心里感慨不已。老师还真没说错，“凡是我放不下的，必是我拥有不了的”，真不知道找到他们以后，还能不能过上曾经的平静生活啊。

　　　　还是说，连现在的生活都会失去呢？

　　　　当苏和赛利赞亚到达事发地点的时候，天色已近黑夜。

　　　　“就是这里吗。”

　　　　苏淡漠地看着眼前这个小到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村子——破败的砖瓦土房，荒草丛生的小路——即使是国家民政部门的工作人员都不会有兴趣来寻访。

　　　　虽然奥克伍德王国近年来经济水平持续提高，但是在百年前，这里可是整个维德希斯大陆上最贫穷落后的地方，没有之一。况且蒙奇村距离王国最南端的仅有一百多卡拉亚，就算是冒险家最为狂热的中世纪，这里都是很少有人问津的，更何况人们已经变得相对实际一点了的现在呢。

　　　　没有人知道诅咒之地是怎么产生的，只是根据那些活着回来的冒险者的描述，那里是一个几乎寸草不生的恶劣地方，即使是外围都充满了恐怖的诅咒力量，一般人靠近的话轻则重病一场，重则全身腐化而死。更骇人听闻的是诅咒之地的深处，存在着少数实力可以匹敌顶级魔兽的变种魔兽，在中世纪，如果没有几个大魔法师和顶级骑士组成团队，是没有人敢去冒险的，即使在近代工业力量兴起后，政府也只能派遣军队进行小规模的外部探查而已。

　　　　关于诅咒之地，有人说是因为上古时代的神魔战争导致，也有人说是邪恶的古代龙释放禁咒留下的永久伤痕，更有甚者认为是北方天空教会的女神为了惩戒异教徒而出手。林林总总，不一而同。但唯一一点可以确认的，就是这里的土地被某种巨大的可怕的力量肆虐过。

　　　　“嗯嗯，应该不会有错了。浓厚的暗之魔力灵子聚集……你应该也感觉到了吧。”

　　　　赛利赞亚打了个哈欠，显得有些漫不经心，墨蓝色的眼睛里满是度假般的欢快。

　　　　“认真点，黑毛。”

　　　　苏微微皱了皱眉，低声呵斥道。“两位大人破天荒让我们联手调查这起事件，估计内幕不会简单。”

　　　　“知道了知道了。”对方看起来完全没有自觉，不但没按照苏希望的认真起来，反而显得更懒散了，“不过船到桥头自然直，现在忙管什么用啊？”

　　　　“哼。”苏干脆不去理会他，静心去感受附近残留的黑暗力场。

　　　　此时，头顶高悬的月亮正散发着诡异的魔力，激荡着整片黑夜宛如不安的大海，掀起一层层的浪潮。银白色的月光洒在村子里，勾勒出几具石像的轮廓。

　　　　“虽然已经知道那是什么了，不过如果真有人可以雕刻出这么棒的石像，那一定是个大艺术家吧……啊啊，果然我还是应该去学习艺术，不然这么好的天资废了多可惜……”

　　　　赛利赞亚大大咧咧地上前观察起那些石像来。它们数量不多，大概只有二十多个，但是无论哪一个都显得栩栩如生，不仅是惊恐的表情、绝望的眼神还是衣服细微的纹理、皮肤上肉眼难见的纹路都被准确地刻画出来，如果这是艺术作品的话，恐怕会在美术界掀起一场黑暗风格的狂潮来——但是，不管是神情严肃的苏还是一脸嬉笑的赛利赞亚，都很清楚这些石像的本质。

　　　　“——不过一想到这些都是人变的，我就觉得还是算了。”

　　　　赛利赞亚很识相地在苏进行下一轮教育之前改口，然后稍微收敛了一下笑容走回来。“好啦，大姐，我也不是故意的嘛，好不容易有个光明正大的理由在工作的时候度假，难免高兴了点……”

　　　　“有时候我真怀疑你是不是龙族。”苏沉默了一下，淡淡地看向别处，冰蓝色的眼眸仿佛在黑暗中寻找什么东西，“黑毛你为什么就不能像龙族的另一个那样，哪怕稍微严肃点你家的执法者也会省心一点。”

　　　　赛利赞亚扶额，“话说你能不能别叫我黑毛，我有名字的，赛利赞亚厄尔科特，听到没？”

　　　　“麻烦。”苏瞥了他一眼，丢下一个词。她知道对方属于那种心情好的时候越理就越来劲的那种，所以对付他最好的办法就是沉默。

　　　　忽然，远处的空间微微传来一阵波动。

　　　　一瞬间，一男一女全部安静下来，两人对视了一眼，身形无声地消失在了黑夜中。

　　　　月色惨白，大地上邪潮暗涌。

　　　　“你有这份心确实是好事，不过由于你先天的不足，这八年来加上我的调理，你增加的龙之力大部分都用来改善体质和提升魔力了，正面的战斗力增幅并不大。”两人共同的木屋里，魔法师坐在椅子上对帝波说道，“所以不要过于勉强，可能你目前的真正实力连你都震惊，但是在很多人眼里依旧不够看，特别是那些以屠龙为荣的天空教会护卫骑士们，虽然他们也衰落了，但目前的你无法与他们为敌。”

　　　　“所以，”魔法师严肃地点头，“不到生死关头，不要恢复本体——这也是我带你熟悉了八年人类生活的原因之一。”

　　　　“哦，我知道啦。”帝波摸了摸头，表示自己会记得的。

　　　　“还有，既然你决定走自己的路，那我想你也一定不会一直依赖老师吧。”看到少年坚定的目光后魔法师才继续说道，“有可能的话，我建议你去洛恩帝国东方的港口城市马纳城，如果我没记错的话，那边有通往维德希斯龙族的秘密聚集地的入口。虽然你已经觉醒了龙之灵脉，但是关于龙族的记忆传承却没有得到，按维德希斯龙族的规矩来说新生的幼龙都是需要进行这方面的传承的，而这就不是我可以教给你或者你可以自行领悟的了。”

　　　　帝波不时点头，用心记着这些重要的信息。

　　　　“我相信你在刚刚觉醒的时候就已经完美地掌握了龙族身体的使用。但是，关于如何用龙族的形态战斗，比方说空中格斗、龙语魔法和专属的领域之力，我想你应该还没有掌握。”

　　　　“当然了，这并不是一朝一夕就可以做到的事情，就算有了传承记忆的帮助也是一样。到底能够走到什么样的高度，还是要看你自己的努力。”魔法师站起身，故意吸了几口气，语气转而轻松起来，“不过，在做这种艰难的选择前，我们为什么不先享受一下美好的时光呢？我已经闻到别人家的饭菜香了。”

　　　　说着他朝少年微微一笑，对方马上想起来按照之前的规矩今天晚饭是自己来做。

　　　　“啊啊？对不起我立刻就去！”

　　　　“噗……”好笑地看看落荒而逃的少年，魔法师有点忍俊不禁。但当对方的身影彻底消失在眼前时，他缓缓收敛了脸上的笑容，坐下来翻开书，一向从容的眼神中夹杂了一丝深沉。

　　　　“又到了开始的时候了，不知道这一次，究竟能不能……”

　　　　这样想着，年轻的魔法师闭上苍青色的眼睛，将心灵沉静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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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异变
　　　　黑暗的树林里一阵阵阴风低声呼啸着，吹得周围的树杈如同无数鬼影晃动，令人遍体生寒。

　　　　此时林间一片较大的空地上，一个黑色的高大身影沉默地站在空地一端，身边白色的风环若隐若现。而另一端，则是黑发白裙的女子和长发的年轻龙族。

　　　　真是个适合战斗的地方。苏这样想着，不动声色地抽出一黑一白两柄短刃，虽然对方的身份并不清楚，但是此时能够在这种地方出现，并且还以自己都难以企及的速度逃跑的人物，怎么看都应该谨慎对待。

　　　　“速度不错，继续跑，啊？”赛利赞亚脸上带着嘲讽似的笑容，微微握起拳头，黑影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