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考状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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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考状元- 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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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易渺的手脚已经僵硬得不听使唤,他也无力反抗,几乎是被强行拖上了轿车。车上开着空调,很暖和。

  那人随后也上了车,转过身向着他说:“小弟,天塌下来也没有什么想不开的。你去哪里?大哥我送你。”

  林易渺心想自己即使要死还有一件心事没了,于是说:“我想去林圣乡木家村。”

  老板模样的人不太熟悉这个地方,等他问清了地点愣了一下,木家村离这里有七八十公里。不过他还是说:“是你的老家吧?没问题,包把你送到。”

  车上,那人问话林易渺都不怎么回答,他的心已经死了,即使对这位老板充满了感激也不想说声“谢谢”,即使想痛哭一场也掉不下一滴泪,即使夜已经很深也没有倦意。

  那人也就不再问话,把林易渺送到离家门不远的小道上安慰了几句后,就随着下了车。

  林易渺借着车灯的光芒看着他,强打起精神说:“谢谢!大哥贵姓?”

  “免贵姓蒋。回去吧,过节了,快乐些!没有翻不过的坎。等下……”那人呵呵地笑道,走到车箱旁说:“我这儿有好酒,带点礼物回家吧!送你的。”

  林易渺说了声不要,转身就走。

  那人从车箱后取出两瓶包装精美的酒,赶了上去,把酒递到林易渺面前,说:“小弟,别感情用事。回家总得孝敬一下老人家吧!拿着,别客气,不然大哥就不高兴了。”

  林易渺接过酒,再次向他道谢,心想陌生人对自己都这么好,为什么父亲对自己就不能好点呢?他目送老板转身而去,瞟了一下他的车牌号,发现那是一辆别克车。

  大年初一,林易渺天刚亮就给母亲上了坟磕了头,把两瓶好心人送他的参人堂酒敬给了母亲,也向母亲哭诉着自己的遭遇,让母亲保佑他,不要惩罚他。

  林易涉的出现让村里人很是意外,他呆坐在母亲坟头不理会乡亲向他远远地打招呼,让村里人很是纳闷。一传十,十传百,不少村民都赶过来远远地看着他。村长在大伙的怂恿下前来笑着问他怎么了,一见林易渺冷冷地盯着自己却不言不语吓了一跳,赶紧返回了人群,说:“不对啊!我看渺儿那神情,像那年他妈去世时的样子了!怎么回事啊?……走吧,别惹他了,这孩子,可别再有什么事啊!”

  大家都不信,看着林易渺一动不动的样子又相信村长没说谎,不禁长嘘短叹起来。在他们眼中,这样的情景不该再出现了,毕竟他是乡里远近闻名的高考状元,半年前还有电视台和报社在这一带来“研究”他的成长历程,那时的他面对镜头和麦克风神采飞扬畅所欲言,在乡亲们面前也很热情。不过半年功夫,他怎么就像回到了三年前?

  这样的议论成了村里的开年热门话题,直到木家直下午出现在这里,大家才有了点眉目。

  木家直在昨晚就发现林易渺逃掉了,他知道儿子的性格,一大早也就赶了过来,要当着他母亲的面揪他回去,再严严实实地关上几天,关得他没有胆逃跑为止。他见林易渺又在坟头发呆,气不打一处来,从路上折来一根树枝怒冲冲朝他冲来,骂道:“你还真有脸见你妈啊!我都替你害躁!给老子回去,不关你几天我不是人!”

  林易渺发现父亲拿着棍子冲过来,站了起来,慢慢地提起身边的挎包。等父亲离自己两米远的时候,他腾地一下跑开了十来米,然后回过身对着坟前的父亲说:“爸,你关不到我,也不会再找到我了。”书包 网 。 想看书来

第28章 出走
林易渺搭上了一班列车,不是开往北京,而是开往拉萨,那里是父亲和朋友都找不到的地方,他决定在利音人的视线里完全消失。这是一次没有终点的旅行,他真希望列车载着他去一个谁也没听说过的地方。车厢微小的震动都若颠簸,震得他成冰的心生痛。车窗外是灰暗的天,他的眼睛却像被强光照射眯成一条缝,斜斜地向上瞧,视线不时落在不畏寒冷的飞鸟身上,那些多半是麻雀,普通却异常顽强。

  这是一趟慢车,总在忍让那些带着“T”字头的车。列车到达一站就会打开车门,寒风灌进来,他的泪水也就涌下来,像患了迎风…流泪症。列车又停靠在一个站台,短暂的停顿,一些乘客离去,又有无数人涌来。

  一位化着浓装、头戴大红绒帽、围着一圈红围巾、耳廓上有一串大大小小耳钉的黑衣女子提着行李拔开人群冲了过来,犹如一团火焰朝这边扑来。她见林易渺身边有一个空位,一屁股紧挨着他坐下,然后朝他浅浅一笑问道:“帅哥,这里没人坐吧?”

  林易渺不想开口,只是用摇头表示没有人。那女子也就不客气,站在座位上把行李箱往行李架上一放,然后又坐了回来。一股浓厚的香水味顿时就包裹了半车厢。

  林易渺不喜欢这种打扮得花枝招展还浓香扑鼻的女子,下意识地抽了抽身,想离她尽量远点,指望她下一站就离开。他只想独自一人坐在这里安静,最好全车厢全旅途只有他一人,不被任何人干扰。

  好不容易松了点气的车厢又开始汹涌,无数疲惫憔悴的眼神,开始紧紧充斥着这个细小而狭窄的空间。这就是春运的挤压吧,本以为越靠近西…藏,车上的旅客会越来越少,却陡然在这一站显得拥挤。

  他审量了一眼那些还在寻找座位的旅客,依然无趣,就将头转向窗外看外面的雪景,却见一位小伙子正站在窗前努力地向车内张望,眼里满是焦急和寻找,却又突然泛起欣喜,然后双手不停地向里面招呼,口里在喊着什么。他无法听见小伙子在喊什么,唯一能看清楚的就是小伙子的表情,那样细致,那样难过。

  他感觉那人是在向身边这个女子说着什么,他转头一看,红帽女子正垂着头,拨弄着绘有花绘的美甲,想着什么。

  小伙子还在车外大声喊着什么。林易渺本想提醒那女子有人在叫她,但灰死了的心让他不愿再开口说话。他想,自己也许要旧病重犯了,又将回到那个不再开口说话的岁月了吧。

  对面有旅客也发现了车窗外的小伙子,提醒了女子一声。女子意外地向窗外望去,看见小伙子后勉强笑了一下,却没有喜悦:“回去吧!我会好好的。”

  她发现小伙子听不到她的话,就朝他做了个再见,自言自语又有些凄楚地说:“说好不送的,何必来送呢?”

  林易渺反应过来,他们是一对情侣。他想,恋人之间的分别大概都如此吧,那般不舍、无奈与神伤,如同自己在北京送上了出租车的梁芝洁。

  列车起动了,小伙子随着列车的轰鸣和起动开始奔跑,一路奔跑,一路摇手,然后逐渐消失。

  “回去吧!回去……”女子努力回首朝男子喊,声音却突然嘶哑,眼眶微微泛红,泪水瞬间盈满。

  女子低下了头,泪水无声地滴滴落到她脖前厚厚的围巾上。林易渺想起梁芝洁也会这样会自己流泪吧,那泪水一定如她这般晶莹闪亮。他有些同命相怜,递给那女子纸巾,轻轻问:“他是你男友吧?”

  女子没有抬头,接过纸巾擦了擦泪,然后抬起头展开笑颜轻微地道了声谢谢。

  “怎么不在一起?”对面一位中年女人问道。她手里拿着半成的毛织品,双手不停地织就,她也问过林易渺几句话,见他没怎么搭理,也就没有再问他,却不时在和身边的人聊天。

  女子并没在意,轻轻说:“时常天南地北的……”话没有说完,不似回答他,好像自言自语,语气中却能听出幽怨。

  林易渺不打算去管人家的闲事,低下头看起桌上那本《张爱玲文集》。他没有读过张爱玲的书,在火车站候车时有人以二折的价格向他推销这本书,想起梁芝洁曾经提起过这位经历非凡的女子,他就买了本。他习惯泛泛而读,感兴趣的就会读得精细,甚至可以翻来覆去看上很多遍。但这本书直到现在始终没有翻过第五页。

  中年妇女又来了说话的兴致,乐呵呵地插上了一句话:“是呀!现在的男人,为了自己的工作,哪里顾得上其他?像我家那一口子,在外工作十来年了,还要我每年去看他,这年头,在一起聚一聚都不容易的。小妹子,你就不要伤心了,现在这交通,只要花得上钱,坐车几天就到,坐飞机更快,几个小时就到了。”

  女子朝她抱以好意微笑,却不搭话,回头看见林易渺在看着张爱玲的文集,有些好奇,问道:“你也喜欢张爱玲的小说?”

  林易渺把书合拢,漠然地说:“不喜欢。”

  “大家都喜欢,你怎么会不喜欢呢?”女子伸出手想要那本小说。

  林易渺心里嘲笑着她所说的“大家”,并不想和她较真,把文集递给她,才注意到她的眼睛格外好看,细细的睫毛盖在眼皮上,真如一弯秋月。

  女子接过书翻开,却见里面字里行间有些地方被蓝色的线勾画着,便好奇地抬头看了他一眼。

  “那是别人划的。”林易渺知道她好奇什么,说道。他不愿让人误以为自己爱看小说,他不是爱看言情小说的人,却做着言情小说里才有的事。

  中年妇女立刻又插嘴道:“张爱玲的文章我也听说过,好像有个什么倾城恋的,很出名。”

  女子立刻有些惊喜,接道:“倾城之恋,怎么?你也知道吗?”

  “对啊!那些年看过,现在都忘了。生活中多的是油盐酱醋茶,多的是忍耐,不像小说中的爱情那么简单,再好的东西,一但融入生活都变得复杂了。”中年妇女说,“到我们这个年龄,就很少看什么小说了,我像你那般大的时候也喜欢有一场倾城之恋,轰轰烈烈,但现在啊,我更希望我家那口子多赚点钱,买一套好房子。”

  这话本是实在话,林易渺却想起父母买房让自己无钱可取的事。父母在城里有房住了,本应该是件让他高兴的事,但自己连唯一在乎的人也失去了,他为那套还没到手的新房高兴不起来,他知道这是一种不孝顺。

  女子说:“大姐才是幸福人,有一个人踏实地依靠,有一个人可以去寄托。”

  中年妇女的脸上立刻笑成了花,谦逊道:“哪里幸福哦!只是我家那口子踏实还是踏实,都过了大半生了,再不踏实就老了。小妹子,我看你的男朋友也挺牵挂你的,追着车赶了很远,你呀!将来一定比大姐幸福。”

  女子低下头去不搭话,然后说:“我还不知道幸福在哪呢!”

  中年妇女说:“怎么了?小妹子,他对你不好吗?不像啊!”

  女子摇了摇头。

  “那是怎么了?小妹子,看你不是很开心哦?和他闹矛盾,吵架了?”中年妇女有些好奇,林易渺也有些好奇,他想知道其他恋人是不是也有和他一样心酸故事。

  “我只是见他最后一面的,我们分手了。”女子勉强笑着说。林易渺能看得出来她是悲伤的,只有悲伤的时候那种笑是紧的,紧得皮肤都不自然。

  中年妇女有些吃惊,半张大嘴良久才叹了一口气,问:“我看他对你挺好的,怎么就分手了?唉!你们现在的年轻人啊,我想不明白你们到底在追求的什么?”

  对啊!追求的什么?女子不明白。林易渺同样不明白。

  不知过了多久,林易渺坐累了,站起身去了卫生间。卫生间的墙上横七竖八地写着“某某我爱你”之类的字样,林易渺看着那些各种笔迹和颜色的字恨不得帮他们擦去,在他看来恋人的名字刻在心里、丢进飘流瓶里、喊在山谷里,都绝不该落在这里。

  然后他又到车厢尾处去吸烟。他开始喜欢吸烟了,那里面有麻醉剂,可以麻痹一下他跌痛的心。吸烟是在宁文胜那里学来的,宁文胜吸烟是为了解闷,他也学着用这种方式解烦,他觉得吸烟会让自己有种成熟男人的味道,不再让别人总把他当涉世未深的学生小看,他不想再以学生的身份出现在别人面前。

  这时他见那位女子也站在那里,不过她在抽泣,双肩耸动。

  林易渺走到她身边又递出纸巾。他的身上随时都有纸巾,自从梁芝洁离开他之后,他成了泪人。看见那女子在哭泣,他就会联想起梁芝洁会不会也如她那般,不由得对她有了怜悯。

  女子接过纸巾说了声谢谢。她擦完了眼泪又望着他,低声询问:“你去哪里?”

  “不知道。你呢?”林易渺不知道去拉萨做什么,会停在哪里。

  “也许去找朋友吧。”女子笑笑,然后邀请他去餐车共餐。

  林易渺没有拒绝,也没有应允,只是说:“AA制。”

  女子不悦地说:“你是上海人啊,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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