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考状元- 第80部分

　　他看了时间，就去看一条未读短信。开始他以为是订制的财经新闻没有在意，那短信却是苗习悦发过来的：“今天我回成都看表姐，她得了抑郁症。我爸终于答应给我一些资金买最好的服务器了。我很开心，你也要开心，春节快乐！”

　　他想：她怎么今天也回去？也是坐飞机吧，浦东还是虹桥……

　　他删除了短信，没有回复。

　　从静安寺那边搬家一年来，苗习悦偶尔会给他打电话、发短信，他都没有回应，只想用这种方式告诉她：他从此与网站、与她，都无关了。即使他不再回应，苗习悦也不再问他什么、怨他什么。但她会用这种短信的方式简要地告诉他一些情况，仿佛在向他这位网站投资商汇报工作，从她的短信中他知道网站完成了招兵买马运行良好，未有艾还是任总编，增加兼职副总编雨雁，网站已经能够自解温饱，而且苗齐昊不再反对她做网站。苗习悦愿意这样告诉他什么，他就听什么，听到她不愿再告诉他为止。为此他有些惴惴不安，甚至打算过更换手机号码，但他并不想作过多的改变，变来变去就更不是他了。他想让沉默的时间去还原真实的面目，还原他和她本来的面目。

　　苗习悦又发来一条短信过来：“不知你是否换了电话，是否收到过我的消息，不过还是想告诉你：我打听到了宁文胜的消息，他刚办了家海运代理公司，也给顺帆公司拉货源。他的新电话是……！”

　　林易渺看完这条短信，微微一笑，心慰地将它删掉，不打算回复她，也不打算给宁文胜打电话。

　　两年多的操盘经历让他越来越固执，决定了的事不会轻易改变，如果被外界所诱惑而动摇最初的决定，那么最初的目标很可能功亏一篑，那是操盘手的大忌。面对苗习悦不断的问候，他让自己继续保持沉默；面对那位曾经也想出家的女子患抑郁症的消息，他不让自己显出关切；面对失去挚友宁文胜换回的网站，他不想过问一句；面对杳无音讯的胜，他没有打算再去寻找，现在她帮他找到了，他也不想过问太多……他想，冷面人大概就是自己这样了。

　　浦东国际机场座落在长江入海口之南，那是一座远看像白色海鸥在波涛上飞翔的航站楼。机场就在海边，但近海不是蔚蓝色而是浑黄色，那是海河交汇地带，提到上海不会想起海南那样的海，如果没人说明，不会想到海鸥与航站楼有什么关联。

　　林易渺到达了机场二号航站楼，他看了看时间，从张江高科技园那一带到这里用了二十分钟，他对自己的预测比较满意，这种常规预测人们随时都在进行，操盘手却必须在意外情况来临时作好预测。

　　他步入雄伟的航站楼，想起前年此时在这里为宁文胜送行的情景，那时他因与董琳丽上新闻的事不愿回家，宁文胜还在这里劝过他安慰过他。如今他们依然不能同行，他不知道宁文胜今年是否回利音，现在具体又在哪里。穿过人群的缝隙，他形单影吊。

　　他曾经给宁文胜发了一封QQ邮件，用很长的文字说明了帮助苗习悦的缘由，请他能够谅解，并理解苗习悦办网站的决心。同时告诉他，自己搬了家，不想任何人找到自己，但电话不会变只为等他的回音，让他们兄弟回到从前。宁文胜过了很久才用“胜券在握”的QQ留言回道：“关于苗习悦，我自知不是你的对手，就像当年我再怎么刻苦努力，都没有一门课程考过你。她的心没在我这儿，我知道，我不会出现在她眼前，会还她一片自由天。我们永远是兄弟，但不必永远在一起，会有见面的那一天。祝我们都幸运、幸福吧！”

　　林易渺不理解宁文胜为何非要离开顺帆公司，但又相信他自立门户是迟早的事。宁文胜和他是不一样的，更喜欢有变化有刺激的生活与工作，他的公司办得顺顺利利则好，如果有什么艰辛，林易渺会自责逼他走上了那样一条路。他不打算刻意去寻找宁文胜，似乎找着了，大家会更生疏，不如这样若即若离地想着。

　　离航班起飞还有一个多小时，他不紧不慢地在标有MU的东航服务柜台更换了登机牌，办理了托运，又通过安检，怀着回想在候机室等待登机。

　　机场不是火车站，即使春运期间也不显拥堵，人们在候机室用各自喜欢的方式打发时间。他走入一家小书店，选了本《股海天天赚》，一目十行地扫视了几页，哑然失笑，如果生硬地按书中所说的必胜技法去炒股，恐怕会月月亏，如同拿着一本游泳理论去海里学游泳，只学了花拳秀腿，不知海的诡异习性和安全海岸，游不了多远就会被海水淹死。他扫视四周，旅游、成功、赚钱、养生、育儿、时尚、艺术之类的书籍比比皆是，突觉自己的生活单调得只剩下了股票。那些书籍还难以消化，那些生活还难以实现，他没有了细探那些书籍的好奇，回到登机口座位上候机。百无聊赖，他透过候机室高大的玻璃幕墙看着机场发起了呆。

　　航班频繁地在跑道上起起落落，工作人员围着停好的飞机各施其责，似乎什么都没有说，却让飞机完成了最先和最后的工作。看着忙碌着的工作人员，他想起一句话来：中国企业总在呼唤高级人才，其实企业更需要尽职尽责的螺丝钉。企业是飞机，尖端人才是发动机，如果没有成千上万的小职员作好螺丝钉，飞机又将如何？他曾经以为自己会成为发动机，现在越来越觉得是颗螺丝钉。是的，在公司里，操盘手是按部就班的“螺丝钉”，仅是位于要害部位与非重要部分之别。公司的市场调研分析员发掘和制造股市机会，掌握股价升降蓝图，他们才是“发动机”，工学历和作经历单薄的他还差得远。

第119章　执手
一对情侣牵着手漫步到玻璃幕墙边的栏杆旁，依在栏杆上望着楼外的机场风景，挡住了林易渺向外观望的视线。

　　看着他们卿卿我我，他想起自己形单影只，隐痛浸满心头：梁芝洁早就离他而去，风干了他的泪水，珍惜早已无从谈起。苗习悦真真切切走入了梦里，填充了他曾经挥之不去的痛楚，她的身影白天挥走了，晚上会浮现，她的一颦一笑还有那些一字一句都触动着他的心灵，她似春雨点点滴滴都滋润过他干涸的心灵，他曾经想过珍惜，但机会总擦肩而去。他是挑剔的人，和很多女子如同水与油，始终不能溶合在一起。但苗习悦不是，她和他都像水，或者都像油，总会那样自然相溶……他是懂她的，她也是懂他的。难道，就这样和苗习悦眼睁睁地错过？花儿错过一时不过是错过一年，人儿错过一时也许就错过了一生。和梁芝洁的错过也就错过了彼此的一生，多少年自己都不能释怀；与黄麦麦的错过，错到了阴阳相隔；难道还要与苗习悦再次错过，错到后悔不迭？……如今似乎什么都不缺了，为什么偏偏缺了心爱的人？难道，我真的像有人那样，穷得只剩下钱了？……不能！我一定要找到她，好好爱她，珍惜她，带她一起去利音，去天涯，去海角，和我一起分享快乐。　　

　　想起苗席悦才发来的那两条短信，他想作些改变了，改变这种有意回避她的状态，让他和她恢复到最真实的状态。他已经失去了宁文胜，为什么又要失去苗习悦？她那么好，宁文胜放弃了她，他为什么也要放弃？从前的梁芝洁是他没有能力抓住，现在有能力了为什么不去好好抓住苗习悦？以前在意过未有艾与苗习悦有来生之约，他与梁芝洁不是也曾有过约定？……她说得对，过好今生。今生再错过她，他又能奢望与谁相约？

　　一年多了，他放不下的，依然是苗习悦，怕她有别人不知的困难，怕她的梦想失败，怕她失去苗齐昊最后一点耐心。他一直默默关注着她改版后的网站，从编辑们的一些博客里，他能解读出她为网站付出的艰辛。网站上看不到她的只言片语，也没有她的博客，编辑总览里也没有她的名字，仿佛她根本就不在网站，但那里的每篇文章、每种推荐、每次活动无不按照她的最初方案在一步步实施。网站也如她希望的那样，吸引了众多作者与读者，大家在论坛里热闹地对这个稿费网站献言献策，他不知道网站究竟采纳了多少建议，但是从层出不穷的稿件和巨大的浏览量来看，网站的改版得到了公认；从网站广告来看，网站已经找到了一些直接合作的商家，有了一定的经济来源；从论坛里编辑的回复与解释来看，网站资金并不宽裕，程序也不完善，还有着力不从心的困难。总的来说，她还是算成功了，也就意味着他也成功了。他由衷地高兴，为他，更为她，她的喜与悲就这般牵动着他的神经，暗暗地。

　　他要去寻找心灵的归属，为自己的人生赌上一把，努力过就不会遗憾，输了也不会后悔。失去梁芝洁，他不后悔，也无愧，只怨天意弄人，让他们有缘无分。如果失去苗习悦，他想他会后悔。

　　他不愿再失去了，就向苗习悦发去了一条短信：“我在浦东候机，回利音。代我向你表姐问好吧！愿我的女神越来越开心！想你的高原愁。”

　　发完短信，他紧张起来，像在等待宣判。他不知道她会不会再回复他，他希望她回复，也相信她一定会回复……

　　苗习悦的短信回了过来：“我在八十七号登机口，你在哪儿？”

　　八十七号，她的登机口在楼下！他一看时间，还有接近半小时飞机就要起飞。他撒开双腿，向楼下的候机室跑去。

　　楼下候机室通道有数百米长，他一边奔跑一边寻找八十七号登机口。手机响起来，传来《愚人码头》的铃声：“我已不能回头，天它可愿意帮我，你在何处漂流你在和谁厮守，我的天涯和梦要你挽救……”

　　是苗习悦打来的。他已经望见前面的八十七号了，没有接，要给她一个惊喜。

　　他也望见她了。她一身简约的淡装打扮依旧，站在座位旁，盯着手机，然后向四处张望，没有发现人群中跑来的他。她又重新拨起了手机，他的手机又响起那首歌声。

　　苗习悦！好久没有见到她，娇贵而不娇气依然如昨，他们似乎分开了好久好久，这样见着了又似相别在昨天。

　　林易渺在铃声中向苗习悦一步步走去，走去……他曾经用心地向她走近，但总是怯了步，这次他不了，她本来就近在咫尺，一直在身边，从没走远，哪怕他们相互看不见。

　　苗习悦低着头焦急地看着一直示接通的手机，跺了一下脚，自语道：“这个高原愁，又不接，真是愁死我了！”

　　林易渺已经来到她面前，看着她心急如焚的样子生出甜密的感动，这世上真的还有一个人这样在乎着他，一个自己暗暗爱着的人，一个不知不觉就爱上的人。他见她还没有反应过来，就替她合上手机，紧紧捧住她的手说：“别生气，我的女神。我在这里等你。”

　　苗习悦一见是他，又惊又喜，说不出话来，脸微微发红，然后看着他抿嘴而笑：“原来你也在这里！真是急死我了……”

　　林易渺用手示意她不要再说：“过年过节的，不许说不好的话！”

　　苗习悦见他不放开自己的手，想挣脱出来。林易渺眼含喜悦与爱慕轻轻将她往身前一拉，她随即轻柔地倒在他怀里。

　　她望着他，眼眸更是水汪汪，说：“我们又怨家路窄了吗？”

　　林易渺不管这是大庭广众之下了，他轻轻抱住她，有着心潮澎湃的激动，更有着种相知相依的平静，仿佛他们从前就是一对恋人，走了好多年好多年，终于相约这里。

　　他嗅着她薰衣草般的发香，对她耳语道：“不，是老天不忍心让我们总走得那样近，却相离得那样远。”

　　她说：“你什么时候的飞机？在哪儿登机？”

　　他说：“快了。让我好好抱抱你。”

　　拥抱中，广播里在提醒林易渺所乘的航班正式登机了。

　　他说：“好希望航班能够晚点，让我多呆一会儿。但它不听我的，我得去楼上了。”

　　她不松手，说：“你走了，我又找不到你了。”

　　他说：“不要你来找我，我会来找你的。”

　　她说：“说话算话！”

　　他说：“会证明给你看的。”

　　她问：“我初六回来，你呢？”

　　他说：“我爸要过生，初七才会回来。好好照顾你表姐，代我问候并祝福她。”

　　她点了点头，还是舍不得他离开。

　　林易渺捧起苗习悦的脸，只见她的眼和他一样湿润着。他说：“说不出的高兴，真的。我好高兴！”

　　她说：“嗯，我也是。”

　　他说：“我的女神，等我回来，知道吗？”

　　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