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在上,我在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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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军在上,我在下- 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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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姑们拼命摇头:“你再走前一步就要掉水里了!”

“啊……来人啊……郡王落水了……”

“救命……”

初春将到,秦河水暖人先知……

纨绔子弟们都光着膀子回家了。

夏玉瑾穿得严严实实,抱着小手炉,让小厮提着他湿漉漉的白狐裘,雄赳赳气昂昂地朝安王府走去。

安太妃早知道自己儿子经常在外胡闹,所以留了门,并让身边的大丫鬟将他狠狠骂了几句,命锁上二门,不准再乱跑。

夏玉瑾气势汹汹地推开这些拦住他的人,鼓起全部胆气,卷起袖子,冲去叶昭住的正屋,准备用淋漓笔墨,先斩后奏给她休书一封,将这不但不体贴相公还和手下一起调戏相公的混蛋休出门去!

他随身小厮骨骰一直死死拖着他叫:“郡王,你快去醒醒酒吧,顶撞将军会没命的!她杀的人可多了,不差你一个,你可怜可怜小的吧……”

未料,主仆二人扑了个空,正屋里空空荡荡,只有秋华秋水在暖阁里打瞌睡。

夏玉瑾叫醒二人,问:“将军呢?”

秋华朝他阴森森地一笑,就好像开人肉包子店的老板娘。

秋水比较好心,替他指明方向。

夏玉瑾顺着她手指方向看去,正是自己住的书房,心里有点毛骨悚然。

书房内,点着一盏水晶灯,将军斜倚贵妃榻上,宝剑搁在身边,手里捧着一册书,随意翻看着,气氛是说不出的古怪。

夏玉瑾踹门而入,昂首问:“你来这里做什么?”

叶昭扬扬手中的《北侠记》,笑道:“你这儿的书蛮有趣的。”

夏玉瑾劈手将书抢过,怒道:“谁准你在这里乱翻的?!”

叶昭:“看看罢了,不好吗?”

“当然不好!”夏玉瑾想起今夜的委屈,怒气冲冲地发泄道,“你抢了我的家,我的卧室,我的生活,甚至还抢了我的小老婆!现在还赖在这里干什么?!连我最后的清净地盘都要夺去吗?!若是你想逼死老子,老子先和你拼命!”

“冷静冷静,”叶昭试图安抚这头被逼得快炸毛的猫,“我来是想给你一件好东西的。”

夏玉瑾不屑道:“你能给我什么好东西?!”

叶昭站起身,从桌上拿起一张薄纸,推到他面前。

夏玉瑾看看她严肃的表情,终于将视线转去薄纸,纸是上好的熟宣,铁画银钩写着几行苍劲的小字,开头便是:南平郡王夏玉瑾谨立放妻书。先是简洁谢过皇恩,然后诚恳地表示二人性格相离,相憎相恶,恩断义绝,甘愿和离,从此男婚女嫁,各不相干,落款是叶昭的签名。

“真……真货?”夏玉瑾将这份玩意反反复复看了几次,确认笔迹无误,顿时傻眼了,他满肚子的气就像被打穿的皮鼓,所有休妻的念头都被塞回肚子里,只结结巴巴地问:“你……你真的愿意?”

叶昭轻轻地叹了口气,“牛不喝水莫按牛头低,棍棒打出来的男人没有真心,这点道理我是懂的。原本抱着侥幸,希望两人性情相合,结果却是猫鼠相恶,这就没有继续的必要了。早点和离还能留几分交情,路上遇见也好说话。若硬缠到底,只会两败俱伤。”

以前怎么就没发现她那么明白事理呢?

心心念念的事情忽然就成了,夏玉瑾感动得眼泪都快出来了。

“但是……”叶昭顿了一下,为难道,“我们的亲事是太后赐婚,至今不过三四个月,若是和离得太快了,就太伤圣上和太后的一片慈爱之心了,故我将和离之期定在三年后,到时候我会亲自上殿,将此事奏知圣上,你看如何?”

夏玉瑾看着和离书,如今是德宗九年,落款处的时间却是德宗十二年。

叶昭再道:“和离书已交到你手上,只要你签名盖印,三年后送去官府备案就可以了。你我夫妻一场,就算是孽缘也是缘,好歹要给圣上、太后、安庆王府与镇国公府都存几分颜面。”

三年时光很快就会过去。

有这份亲笔签名的和离书在手,她绝对翻不出别的花样。

夏玉瑾心头大石落地,整个人都轻松起来,就连看着叶昭也顺眼了许多,半开玩笑道:“这样也好,反正你也不喜欢我,和离了至少不用睡觉也带着兵器了吧?别看了,好歹安王府是我家,人也是我的人,你这点小动作是瞒不过我的。”

叶昭很怪异地看他两眼:“对付你还用得着武器吗?”

夏玉瑾脸一红:“那你新婚之夜还带什么武器?吓唬我吗?”

叶昭沉默片刻,方道:“你怕是想偏了,不过是打仗落下的习惯,方便随时跳起来冲锋或撤退,有次睡梦中还差点遭了刺客暗算,所以现在枕下没有武器,我便睡不安稳。为此吓着你,却忘记解释,是我不对。”

夏玉瑾愣住了。

轻描淡写的叙述,将漠北的惨烈战事传闻,再次涌上他的记忆。

被灭门的叶家,被屠城的漠北,三千个铁血的勇士,流成河的鲜血,堆成山的尸骨。

“活阎王”的称号背后是如铁的坚强与信念。

在刀枪箭雨里磨练出来的她,可以做一个好将军,却无法成为一个正常的妻子。

满上京愿意在她手下干活的男人有许多,愿意娶她的男人却寥寥无几,她又心高气傲,怎会甘心相夫教子?像普通女人那般度过一生?若是和离,无论理由为何,怕是今生今世再也嫁不出了。

可是她依旧愿意放过自己,选择和离。

他……是不是做得有点过分了?

尘埃落定后,夏玉瑾才开始感到心里发虚。

“不必多虑,这是我自己选择的路,与你无关,”叶昭看穿了他的心虚,嘴角露出一抹若有若无的微笑,“若是你觉得不好意思,便请我喝酒吧。让我们好好庆祝和离成功,好歹夫妻一场,恩情断绝仁义在,以后也可做个兄弟朋友!”

夏玉瑾努力将思绪收回来,硬笑道:“也是,少一个仇人,多一个兄弟。”

“夏郡王够痛快!”叶昭豪爽地拍掌道,“你号称满上京吃喝玩乐最在行,请客不可小气,必要请我喝最好的酒,吃最好的菜!”

夏玉瑾拍着胸脯保证,“放心!以后你想要什么,尽管开口!我夏玉瑾上刀山下火海也会给你弄到手!”然后他转身往门外跑去,一边跑一边叫,“杏花楼的酒最好,老高家的羊肉最好,正适合冬天驱寒,你在画舫上呆了一晚,身子也冷了,我去给你弄几斤来下酒。”

叶昭目送他离去后,一边在桌上画着图,一边自言自语道:“用兵之道,攻心为上。守城将围城尽毁,可攻。”

作者有话要说:为啥大家第一反应都是想到要女主推了男主呢?

女主又不是真的攻,就算要用强的也有心无力啊……

而且得到了身子得不到心也没意思。

要一步步来啊。

无论是男人打女人,还是女人打男人,橘子都是绝对反对家庭暴力的。

真正的感情不是揍出来的,顶多只能让对方害怕你罢了。

攻心为上,攻城为下啊。

PS:发现义绝不能乱用……修改之

16、妾室危机

和离那么大的事,无论夏玉瑾再怎么混账,也得第一时间告诉母亲。

安太妃捂着心口,淌着热泪,连唤了几声好,并庆幸可理直气壮地不用每天早起被媳妇请安,也不用琢磨自家媳妇老往她房里转,是不是看上了哪个丫鬟想讨回去做妾室,更不用担心儿子被毒打。因为自将军重整军务大开杀戒以来,她每天做的噩梦都是儿子被媳妇拖去砍头啊……

夏玉瑾报告完毕,欢天喜地出门给媳妇找酒肉。

杨氏远远看见他这些天第一次露出的眉飞色舞表情,直觉不妙。立刻唤来贴身丫鬟芸香,让她去打听消息。芸香长得伶俐可爱,是郡王的贴身小厮骨骰心心念念想求娶的意中人,他为了讨好意中人,立刻将和离之事说得一干二净,并千叮万嘱,此事机密,万万不能透露给外人。

芸香应下,转头将事情原原本本告之杨氏,杨氏震惊。

杨家本是破落的皇商,她父亲被逼着读了二十多年书,才好不容易考了个举人,再砸钱走关系混了个小官,由于除了钱外没什么本事,在官场上还是经常被瞧不起,处处碰壁。安王因身体残疾,无法正常出仕,皇上破例让他监管皇商,虽无权势,却是个肥差,算是弥补对前安王积劳早逝的遗憾。杨家听闻夏玉瑾要纳妾冲喜,便将她这个不受宠的庶女嫁了过来,换了几年的富贵。

呆在小小的庭院里,过不受宠的生活,小心翼翼地在主母手里讨饭吃,被人轻视,慢慢地蹉跎掉青春,蹉跎掉岁月,然后再期待下一辈子轮回。

这就是她的命。

原本她已经认命了,偏偏又遇上了这样的将军。

将军事忙,郡王事烦,南平郡王院子里的事都由她一手打理,大部分的内宅人情往来也要先经过她的路子。几个月下来,各项事务也算井井有条。将军满意之余,得知她出身皇商,耳熏目染,也几分经商才能,算是聪明伶俐。竟将自己的陪嫁店铺连田产统统丢给她去管,给了很厚的一笔利钱。甚至还允了她,待南平郡王府全部修缮完毕后,搬过去就让她来主持中馈。

她在府中地位今非昔比,是所有管家仆役讨好的对象,就连地位稍低些的官夫人,见了她都得客客气气,唯恐得罪了背后的将军。

妾室能主持中馈,还不用背狐媚惑主、大逆不道的恶名,这是何等幸运?何等荣光?

主母对妾室不但不嫉妒,还百般宠爱,甚至给她们撑腰,哪家能找出第二位?

若是将军和郡王和离了,再来一个新主母,她会怎么样?

她时运不好被迫为妾,又不是天生犯贱的命。

纵使新主母不是善妒的女人,能给她的好处,绝无将军给的一半多!

尝过了蜂蜜怎可能回去吃黄连?

有过希望怎能再陷回绝望泥沼?

杨氏咬碎了牙关,揉烂了锦帕,心一横,急急忙忙派人去将眉娘与萱儿找来,共商对策。

眉娘听闻噩耗,眼泪都快掉下来了,将军自己不爱打扮,却最喜欢美人打扮得花枝招展,所以她手上戴着的白玉镯、鬓边插的蝴蝶戏花珍珠簪、耳上带的蓝宝石金牡丹耳钉、腰间的绿松石镶金佩,全是将军送的,还是罕见的西蛮工艺,将军还把嫁妆里的漂亮绫罗和珍贵皮毛送给她们裁衣裳,随便她们爱怎么招摇就怎么招摇。前几天观音诞时,内眷都去进香,她打扮得十二分出色,那些女人们嫉妒的眼神,简直想将她戳几个窟窿,要是换个厉害的主母,厌恶她貌美,下狠手收拾怎么办?

萱儿则是目瞪口呆,久久说不出话来。她哥哥是是低阶小军官,因为性格耿直,得罪上官,升迁处处被压迫,将军来后听她提起此事,便翻查此事,确认无误后,把她哥哥的上级抓来训斥了顿,回头便调了职位,提拔了两级,家里正欢喜着呢。而且将军还答应分府后,让她经常回家看看,她的小弟弟今年三岁了,聪明伶俐,雪团儿般可爱,见了她就甜甜地叫姐姐,真是怎么爱都爱不够,要是换个重规矩的主母,不让她回家怎么办?!

大家都强烈意识到危机。

将军走了……

所有美好生活都成泡影了。

她们怎么能让这样的事发生在眼皮下呢?!

三个女人同仇敌忾,瞬间结成战线,共同发誓:

“无论使出任何手段,决不能让郡王与将军和离!”

叶昭正兴致勃勃地坐花园里一边磨刀一边等酒肉,冷不防看见三个美人气势汹汹地冲了过来。

杨氏手里捧着醒酒汤,眉娘端着杏仁糕,萱儿提着一大篮蜜桔,团团将她包围,眼睛一个赛一个温柔,笑容一个赛一个甜蜜,看得人心里直发寒。

叶昭丢下大刀,狐疑地看看包围圈,严肃发问:“你们在做什么?”

美人们异口同声答:“听说将军昨夜醉酒,特来服侍——”

昨天郡王酒后落河,不是醉得更厉害吗?

叶昭挠挠头,更觉情况不明。

眉娘和萱儿不停使眼神给杨氏鼓劲,杨氏拿着银勺子吹着醒酒汤上的热气,一边轻轻往叶昭口里送,一边低声道:“昨夜之事,郡王太不地道,怕是将军恼了。可是他也不是常常这样的,那些什么粉头花娘,隔夜就忘,比阿猫阿狗都不如,将军切莫放在心上。而且他人也没那么坏,脾气挺好的,下人做错了事,顶多骂两句,甚少重罚,在外头胡闹是有的,被人打上门也是有的,乱花钱也没有败家,所以算不上什么大不了的事。他小时候体弱,被太妃关在院子里疗养了十来年,又怕他有什么三长两短,连个血脉都留不下,所以纳我入门,其实也不怎么恩宠。后来他身体大好,少年心性爆发,贪玩一些,新夫妻过日子都要磨合,很快就会安稳了……”

眉娘接着上:“郡王人真的很好,也不是笨人,宗室子弟婚前都有通房,太妃便挑了我和萱儿服侍。可是他一直淡淡的,虽然也有来,却不甚恩宠。我当时还不明白,问他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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