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是云烟过眼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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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是云烟过眼愁- 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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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是简洛吟,平凡普通的简洛吟。我从没有奢望过成为众人眼中光芒万丈的公主,或是满腹经纶的才女,礼仪完备的名媛。我只想做好自己,我恨他们把我覆盖在简闻的阴影之下。

    简闻为我做的,真正让我感到欣慰一些的事,是在我很小的时候,还是个孩童的时候,简闻先生便会把我带到他各地的酒宴以及聚会上。兴师动众地把我介绍给在场的知识人,譬如我那“半个洋人”的英语教师,和我那堪称“音乐奇才”的钢琴教师。在他们长久以来的精心指导下,我的外语一直不错,开口不能成章,却也算的上流利,羡煞一些同学。

    但如果将我学习的外语成果全部归功于我不错的天赋,那么在钢琴方面我实在是不具天赋的。我从着我的钢琴教师学习了三年,几乎一无所成。搬去松洋岛后,简闻重金为我买了一架黑色亮漆的华丽钢琴,端正地摆在客厅的正中央,可更多的时候都是无奈地看着它叹气。对我说话的时候他却总是笑着的,他说“没关系,我的小吟是个语言才女,世界上哪有人是十全十美的。”他时常这样对我说,所以才令我更愧疚。

    因为他从不会这样对我的哥哥说,他永远对自己的儿子不满意,尽管事实上他比我强很多。可是父亲总是吝于给他一点夸奖。

    对于钢琴没有兴趣,并不代表我对音乐不感兴趣。

    在无奈地学了几年钢琴之后,我却发现自己戏剧般地喜欢上了吉他。于是在空闲的时候爱听和研究一些吉他曲子。

    后来我把这件事告诉了简闻。理由是,相较钢琴的优雅和古典,我觉得自己更适合吉他所营造出的那个随性和恣情的世界。不出意外,简闻很爽快地给我买了架优等的吉他,并且为我聘请了教师教授。那是个随性的文艺男青年,大黑框眼镜架在鼻梁上,长而蓬乱的头发顶在头上,习惯性地把手插在裤子的口袋里,斜靠着墙站立,有种颓废的美感,浑身上下跃动的艺术细胞呼之欲出。他是个平易的人,对我吉他质地羡慕不已。他总在闲暇时,一手轻轻地抚摸着我的吉他,带着怜惜的目光,口中念念有词道,“多好的一架吉他啊,这是我见过的最漂亮的吉他了。”
小事一桩,道来话长【16】
    后来我也喜欢在闲暇时拨弄吉他。一边拨动着一边哼唱我喜欢的曲子。我所爱的趋于那些随性的简单的,带点淡淡的伤感的音乐。我渴望,将来若有一天,简闻也可以像对待简恺铭一样,鼓励我,撒手让我去飞,那时我便会背着我心爱的吉他,跋山涉水浪迹天涯,四处游唱。哪怕当一个没有出息的流浪歌手……但只要简单快乐就好,平凡普通就好。这一直以来,都是我的愿望。

    我一遍遍弹唱着的是阿桑的歌曲,她是位安静地用灵魂唱歌的歌者。《叶子》这首正如歌名,这是一首很安静的歌曲,略带一点哀伤,让人想到飘零的秋叶。淡漠疏离宛若天使般的嗓音,平静如水一词一句都像是唱到人心里去。她一度是我很喜欢的一位歌手,从听到她的第一首歌曲起,我就开始深深地爱上她,淡雅脱俗的风格。因为她的歌里有我想要的韵味,有我多年以来总在设想的旅程。

    用手指拨动吉他的弦线,发出或清脆或沉默的声音。我然后压低嗓音,轻轻地吟唱:

    “叶子,是不会飞翔的翅膀,

    翅膀,是落在天上的叶子。

    天堂,原来应该不是妄想,

    只是我早已经遗忘,

    当初怎么开始飞翔……”

    这声音如此安详,安详得分不出是口在唱还是心在唱。

    ~~~~~~~~~~~~~~~~~~~~~~~~~~~~~~

    不久后,我得知了那夜母亲惊讶的原由。

    原因是,我的家庭发生了变故。

    我父亲的生意遭到了外人的投诉。多年偷税漏税不堪入目的行为都被曝光,警方很快就会派人调查证实。如果确有此事,也许将抓人没收财产,以及,判刑……

    然而最大的问题在于,确有此事。

    上小学的时候,我从课本上看到过一个词,叫做飞来横祸。灾祸往往突然降临在你最猝不及防的时候,弄得你手足无措。当父亲这样一个在我生命中最为重要的男人从高处摔倒时,当沉着冷静如简闻也会开始慌乱的时候,我才深深感到绝望。

    我不敢多想,这意味这什么。

    母亲急得哭了,一个劲地问父亲,“你倒是说啊,到底是谁会这么害你!你平时都跟人家结下了什么梁子了,为什么人家好端端的要揭你的底呢!”

    父亲全无往日的从容,在一旁支支吾吾说不出完整的话来,“我也不知道,平时都是一起做事的人,谁会无端做这种事,背后捅我一刀!”

    “善有善报恶有恶报,现在好了,报应来了,躲也躲不掉,平时我总是叫你得饶人处且饶人,你就是不听,你总有你的一套办法,偏要和人家锱铢必较,现在人家的报复来了,你说你怎么办!”母亲虽是指责,但话里更多的却满含了无奈。

    “眼下最重要的是孩子,你照顾好孩子,看看有没有什么办法让小吟可以先安定下来,到时候要真的有什么事我也好放心。我这个做父亲的没有给她做好榜样,只有让她过得好些,其他的我也不能在给她了。至于小铭……是我对不起他!我这些年来都没有尽到一个好父亲的责任,我现在想为他做什么也没有能力了。现在他走了,我今天说这些话也无济于事,我只怕以后就没机会说了,我个人账户里的钱,不管怎么样,你定期打到他卡上……”
潮起潮落,云卷云舒【1】
    父亲说完这番话便和母亲相拥在了一起。

    “剩下的事就麻烦你了,我想一个人好好想想这件事。接受该接受的,面对该面对的,也许只有这样我才能无愧对我的人生。对不起……”

    “我们在一起生活也有快二十年了,说实在的,我们这些年什么风波没遇到过,我还真没有一次有现在这么坦然,这日子是既然我自己选的,现在遇到什么样的阻碍我也认了……你坐牢,无论十年也好八年也好,或者……我都好好过,好好保护这个家……。”母亲比她想像中更有勇气,这番话说到最后她泣不成声。

    我那时才知道,也许相遇是命中注定的,但选择却是全凭偶然。一旦做出了选择就永远没有办法回头,只有认准自己的路,不顾一切地前行,步步为营。哪怕前路再难再险,永远也别说后悔。认定了,就是一辈子了。

    隔着一层门地我听完的时候,才猛然间发现眼泪已经流到了鼻尖。父亲终于看清我们想要的不是家财万贯坐拥财富,只不过是一家人可以一起平静开心地过一辈子。可惜,现在太迟了。

    我从门缝里静静地看他们的拥抱。双臂交错环绕,贴近彼此的心脏,脉脉无言。此刻的幸福就是在你败走麦城的时候,有人执着地愿意陪在你身边,其他的一切都被自动地忽略。紧紧地相拥,从对方的体内寻求一点热量和勇气。

    幸然,这个男人在自己最落寞的时候,第一个挂念的还是我们。

    可是简恺铭,这些话你听见了吗?你这样干脆利索地离开,家里发生的一切你都知道吗?忽然间发现自己对他的说走就走和自以为有骨气的洒脱十分怨恨。他提前从这张网中抽身而出,如今,再想见父亲一面也无法预料是在多久之后。

    这就是在我的家庭转向落魄以前,最后的最后,我与母亲和简闻的告别。

    ~~~~~~~~~~~~~~~~~~~~~~~~~~~~~~~~~

    “恺铭,你这样离家出走真的觉得自己作对了吗?你一无所有,这一走,会不会太冲动了,你会不会后悔,那个人,再怎么说他也是……”

    “够了,你别说了!”简恺铭凶恶地打断了正在说话的人。他张张嘴,浓郁的酒气从口中逸出,低沉而沙哑,深邃的眸子里透着尖锐冰冷的笑意,“他已经不是了。”自从他怒吼着让自己滚出去那日,他的字典里就再也没有了父亲这个词。

    那一个巴掌,一声滚,斩断了多年的父子情。

    他现在的想法,“那个人”不过是一个狠狠地刺伤过他,却又和他素不相识的唯利是图的疯人罢了。他怎么也无法忘记十二月凶猛的寒风吹在脸上,他一个人在街头寻寻觅觅徘徊不定,皮肤几近裂开的感觉,他无法忘记他对着自己大喊着“你这个没用的东西,没用的东西!”

    “我没用,我是没用的东西……”他默默地念了几声,开始肆虐的大笑起来,“我是没用的东西,我是没用的东西……”癫狂的狞笑声划破心底的静谧,霎时间波浪滔天。他兀地将手中的酒杯砸在厚厚的大理石茶几上,“这么多年我真的受够了!”
潮起潮落,云卷云舒【2】
    灯红酒绿熏烟袅袅的的酒吧里。痴男怨女们谈情说爱,歌舞摇曳的地方。昏暗的追光灯无常地在某个人身上闪烁,摇晃。这是如此嘈杂的地方,酒吧。那年,十八岁的简恺铭第一次来到这样的地方。

    满屋子的人打扮得像妩媚的妖孽,深蓝色的灯光让彼此不能看见对方的眼睛。摇曳在舞池中央的男女伴着音乐欢呼雀跃着,四处的音响里播放着的是与《叶子》完全不同的歌曲。每一句都轰动得足以重重撞击人的心脏。昏天黑地的堕落。

    离家以后,他染了一头深红的头发,他学着一次次多的涉足这类可以带他脱离人世痛苦的地方,一次次用酒精和烟草来刺激自己。他仍旧穿着离家那日的运动服,深蓝色的牛仔裤,轻盈的白色球鞋。只是,沾着一身酒气和烟味的他,再也不是当年的简恺铭,当年那个爱穿洁白衬衣,人见人爱的少年。曾经的他站在一张温柔的暗黄色相片里,继而,被他亲手撕裂。

    当一个人濒临崩溃的时候,总是会选择这样让人醉生梦死的地点。好让自己可以放下理智,用辛辣的酒精去浇洗和麻痹自己的灵魂。他们通常可以在这样接近自杀式的狂欢中找回一点寄托,可以活得轻松一些。

    简恺铭摇摇晃晃地托起一瓶洋红色的液体,抬起手,欲往口中灌去。被身边看不下去的人一把夺下,“好了,你不要再喝了!”

    “给我,你别拦我,快给我……”摇晃着,张牙舞爪地去抓被夺走的酒瓶。

    喝醉时候的姿态总是丑陋而不堪入目。他酒红色的头发凌乱不堪,往日洁白的外套上,沾满了各色的污渍,他的身上从手背到白色球鞋,四处都是红酒干涸的残痕,从头到脚都很狼狈。平日里最爱干净的他一定不知道现在自己是这番模样,否则他一定不允许。

    简恺铭还未站稳便挣扎着一手扯住孟廷熙的衣领,一手去拿被他夺去的酒杯。孟廷熙厌烦地撇嘴,顺手一扬,简恺铭扑倒在吧台上。他恍恍惚惚间猛地再次扑来,推开孟廷熙,口中囫囵吞枣 ;“走开,你不给我没关系,我自己去找……”一边从端着酒杯路过的服务员手里径直端过一杯,顾不上还未来得及阻拦的服务员,旁若无人地送到唇边。

    服务员显然没遇见过这样的情况,慌忙想要阻止“对不起,先生……”

    此时简恺铭已经将喝去大半的酒杯重新放回酒盘上,却因眼前晃动不止忽的打翻了服务员手中所有的酒杯,清脆的玻璃碰撞声,整盘的酒洒了一地,混杂的酒味霎时间像是炸药般在这片封闭的空间内漫溯开来。浓郁而刺鼻。

    服务生意识到自己闯了祸已经匆忙去叫来了经理。那个男人这样站着,顶着一张卜克脸,冷冷地上下打量着简恺铭,眼里游过一丝不屑,似是早已对这种现象司空见惯了。“呵,上帝保佑你能够为你所作的付出代价。”他说。
潮起潮落,云卷云舒【3】
    眼前这个人嚣张的神色给了简恺铭几缕理智。好像顿时间意识到这个人正以一种居高临下的可恶姿态打量着自己,想到这些日以来自己狼狈不堪的种种,他好像突然被人拉住尾巴的狮子忽的跳起来,借着酒劲,摇摇晃晃地用手指着面前脸色凶恶身形魁梧的男人的鼻尖,口中含糊不清,却难掩言语间的激怒,“你说什么!你是个什么东西,连你也看不起我?”伸出拳头猛地要砸在男人的脸上,却被他有力的手轻易截住。

    看出简恺铭存着闹事的意思,站在男人身后的伙计立刻欲上来将简恺铭推翻在地拳脚相加。孟廷熙见了,忙将一人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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