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萱-纵使相逢若别离(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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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萱-纵使相逢若别离(出版)- 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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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微笑、他的歌声、他温暖的怀抱。

  桑离不知道,这是不是班里的女生们动不动就会提及的“爱情”。从小到大,关于爱情的印象就是电影里的生离死别,好像那样的刻骨铭心才算得上是爱情一样。虽然身边也有不少同学动辄形影不离,可是那不是她想象中的爱情。

  她偶尔也会很迷惑:自己对向宁的想念,又算不算是爱情的一种?

  桑离小心翼翼看这封信的时候,隔着两道帘子,田淼只能看见一个擎着几张纸的人形剪影。她当然没有猜到那是向宁的信,可是这个时候,她也是突然想到了这个人:在外国语大学这样天之骄子云集的地方,用周遭人们所听不懂的语言,骄傲而流畅地讨论另一个国度里的典故或者风光。可以有机会走出国门,到欧洲广袤的田野上,看波澜壮阔的花海、历经风霜的古堡、细水长流的小溪……那是多么丰富的一种生命形式啊!

  想想吧,当你得意地倾听着周围那些对国人而言完全陌生的语言,并深知其中蕴意的时候,只有你知道,只有你了解—这样的“只有”是多么巨大的成就感,是多么巨大的荣耀!

  田淼暗暗咬紧牙关,在四下的寂静中发誓:我一定要考外国语大学,沿着向宁走过的道路,一直走到他的身边去!

  这是一个十五岁的女孩子不能为外人道的秘密,是那种真正意义上的秘密—只能放在心底,甚至不能晾晒在日记本上或其他任何有可能被人窥探到的角落。

  漆黑的夜里,两个女孩子就这样怀着不同的秘密,想念着同一个人。

几乎也是意料之中—那年寒假,向宁把大段时间都放到了姥姥家。郭蕴华很奇怪,问儿子:“你怎么不在咱家老老实实待着?”

  向宁的回答也很合理:“妈你不是忙着辅导学生考专业课吗?我不在家也没人给你添乱。再说我高中是在那边读的,这边朋友不多,去姥姥家还能看看老同学。”

  郭蕴华想想,也对,便点头同意。末了,还嘱咐儿子:“如果看见南杨别忘了替我带个好儿,那年你车祸,人家还专门来看你。”

  向宁第一反应就是想到了和南杨同院的桑离,高兴得跟什么似的,顺水推舟往下问:“妈,你还记得南杨的妹妹吗?”

  郭蕴华点点头:“你跟我说过的,是想学唱歌的那个小女孩吗?”

  向宁拉着母亲的手说情:“她今年高一,过两年想考你们学校,妈你能给她辅导一下吗?”

  郭蕴华看看儿子,很好奇:“你连人家南杨家的邻居都要管?”

  “为兄弟两肋插刀!”向宁挺直腰拍自己的胸脯。看在母亲眼里,那副瞪眼睛的样子就像小时候一样可爱。

  郭蕴华看看已经比自己高出好多的儿子,欣慰地笑笑:“好吧,我年三十下午到你姥姥家,你爸也过去,咱们一起过年。到年初二或者初三的时候让小姑娘来家里,我看看,如果是这块材料就好好雕琢一下。”

  听到母亲这句话,向宁松一大口气。他知道母亲是极敬业的一个人,她答应了的,就一定会很认真地做到。他开始无比强烈地期待看见桑离的那一刻,为此,他起码设计了七八种出场方式,无一不是从天而降的惊喜型亮相。离开省城去姥姥家的前一晚,他躺在床上想着桑离清澈的眼睛,再想想桑离考上大学后就可以告诉她自己是多么喜欢她,终于微笑着沉入梦乡。

  向宁在过小年那天回到了姥姥家,姥姥看见最疼爱的外孙子来了,高兴得不知道该做点什么好。向宁也任由姥姥一个人在家激动万分地列菜谱,他借口去看同学,便回到了母校。下午五点十分,天色已经暗下来,高中部的学生却还没有下课。向宁坐在教学楼下面的国旗旗台上等桑离,心里有点忐忑,害怕过会儿桑离从楼里出来的时候会看不到他。

  可是他明显多虑了,因为半小时后下课,蜂拥而出的学生们走过他身边的时候都会好奇地看他一眼:虽然才毕业不过半年,可是单就那一身便装、一点洒脱随意的气质,已经在一片紫色校服的海洋中无比显眼!

  于是,桑离出楼门口的一刹那,就看见了他。

  桑离有些不相信自己的眼睛,眨了眨,再看看,难道真的是向宁?

  桑离的一颗心,险些跳出自己的喉咙口。

  她呆呆地随着人群往前走,看见向宁冲这边挥挥手,然后微笑着往自己的方向走过来,穿越人群,一直、一直走到她面前。众目睽睽下,他弯腰看着她的眼睛,微笑:“小离,怎么,不认识了?”

桑离好不容易才压抑住快要冲出口来的尖叫,声音都有些颤抖了。她激动地看着他:“向宁哥哥—”

  向宁笑了。他揉揉桑离的头,随她往回家的路上走。桑离抑制不住内心的激动,问向宁:“哥哥,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向宁伸手摸摸桑离的鼻子:“今天下午。”

  桑离很高兴:“那你刚回来就来找我了吗?”

  向宁好笑地看看小女孩的表情,点点头,桑离越发高兴了,步子都有些一蹦一跳起来。

  寒冷冬日里,向宁看着桑离一边兴高采烈地给自己讲高中生活,一边晃着马尾辫在马路牙子上伸直双手练平衡。她一边笑着说话一边摇摇晃晃的往前走,向宁跟过去,拉住她的一只手,她便更加开心地在窄窄的边缘上走起来。

  只是当握住她的手的瞬间,向宁皱皱眉头,再捏一捏她的校服问:“小离,你穿这点衣服冷不冷?”

  桑离无所谓地答他:“我不知道今天会降温。”

  她笑笑,脸上满不在乎:“我房间里有三八线,衣柜刚好在田淼那半边,我的厚衣服都在里面,田淼不许我到她那边去,所以冷着就冷着吧。”

  向宁脚步一顿,扭头看看桑离,终于站住了。夜幕里微弱的路灯灯光下,他一伸手,便把桑离揽进怀里。灼热的气息顷刻间包围了小女孩,桑离抬起头,可以看见向宁的下巴、喉结,还有他侧着头看着她的眼睛。这个怀抱是那么的温暖,也是那么令她想念,她真想不回家了,就这样和他拥抱一辈子,哪怕化成一块石头,也好。

  桑离一边这样想一边脸红了。她埋下头,隐约听见向宁的声音回荡在她耳边,似乎是说:小离,等你考上大学,就可以解脱了,我们都解脱了。

  她不明白什么意思,可是又似乎隐约明白一点什么。这感觉太飘渺,她抓不住,便只能把头更深地埋进他怀里,贪恋着哪怕一点点温暖的时光。

  也是那年冬天,桑离第一次见到郭蕴华。

  年前,向宁带桑离回姥姥家,当时并没有想到声名显赫的女高音歌唱家会坐在客厅里包饺子,看见她进门,郭蕴华像招呼熟人那样招呼她:“桑离吗?过来坐!”

  桑离愣愣地站在门口,看眼前端庄美丽的女人一边包饺子一边冲她微笑,然后冲正在她身后关门的向宁喊一声:“向宁,带桑离进来坐啊。”

  她朝桑离微笑:“晚上留在这里吃饺子吧,虾仁的。我下午刚买的虾,都是活的呢!”

  她的笑容那么温和,在客厅暖色调灯光的映衬下,莫名就让桑离的鼻子一酸,几乎情不自禁就想叫她一声“妈妈”。

  妈妈—若你还在,每年过年也是要包饺子的吧?那样,我是不是就可以坐在你身边,陪你包饺子,和你聊天,说点母女间才能聊的小话题与小心事?

若是你还在,你会给我买新衣服,会为我参加家长会,会在生气的时候打我骂我,可是在我取得荣誉的时候高兴地笑出眼泪来……这些,都会吧?

  桑离眼眶一红,忍不住低下头。客厅里灯光并不明亮,没有人看出她的心酸,反倒是向宁揽过她的肩膀走进去,拉她坐到郭蕴华对面,对她说:“别紧张呀小离,我妈又不是妖怪。”

  一边说一边冲母亲笑:“是吧,郭教授?”

  郭蕴华手上都是面粉,笑着往调皮的儿子脸上抹一道,然后歉意地对桑离说:“对不起啊桑离,第一次见你也没拾掇干净点,反倒乱七八糟的。”

  她一边包饺子,一边指挥向宁给桑离拿各种小零食,然后问桑离:“想学唱歌吗?”

  桑离点点头。

  郭蕴华正色道:“可是,学唱歌是很苦的一件事。”

  桑离再点点头:“我知道,我不怕!”

  郭蕴华轻声叹气:“其实唱歌没有想象中那么简单,喜欢唱歌的人那么多,能唱出名气来的有几个?绝大多数人还不是一辈子默默无闻。如果唱歌是为了出人头地,那我就得劝你还是放弃算了。”

  桑离低下头:“我觉得唱歌很快乐,我喜欢唱歌!”

  她抬起头,神情严肃:“再苦我都不怕,因为我喜欢。我决定要学,就一定会学好。”

  郭蕴华看看桑离,神情有些动容。良久,才微笑着说:“好,我们一起努力!”

  晚饭后,向宁送桑离回家。

  因为是过年,四下里鞭炮声连成片,走在路上,偶尔有调皮的小孩子往马路中间扔“摔鞭”,清脆的响声把桑离吓一跳。

  自小就害怕鞭炮的她下意识地往向宁身边缩一缩,向宁牵紧她的手,微微笑:“小离,你胆子这么小啊?”

  话音未落,桑离眼尖地看见前方几个男孩子正准备点燃一串挂在树上的鞭炮,她“啊”地一声尖叫着躲到向宁身后。向宁一愣,前方的鞭炮已经“噼哩啪啦”地炸开了花,与此同时,不远处的另外几个人也点燃了手中的鞭炮,四周顿时充满了浓郁的硫磺气息。

  向宁回转身,看见桑离正低头、闭眼,两手紧紧捂住耳朵,好像很害怕的样子。向宁笑着伸出手捂在桑离的两只手上,桑离手一暖,睁开眼看向宁,恰好看见他身后的夜空中徐徐绽开绚烂的烟火:明亮的紫色花朵在空中爆开,进而变成点点银色繁星,闪烁着坠落,那样美好的一瞬,桑离愣愣地看着,险些忘了呼吸。

  那一刻,天地间只余烟火的光芒,闪烁着映照在桑离脸上。漂亮的女孩子瞪大了眼睛,眼神里流光溢彩,向宁就这样看着,一直看到心里去。

  也是那一刻,昏黄的路灯把两人的影子拉得细长,鞭炮的脆响屏蔽了周围一切的声音,冬天的寒风吹不破少年灼灼燃烧的爱与疼惜,他低头,轻轻吻上眼前的女孩子。

顷刻间,便有血液“轰”地一声冲上桑离的头!

  几乎是下意识地,她瞪大眼,牙关紧闭,全身开始哆嗦。她的腿发软,想要倒下去,可是向宁的手臂紧紧扶住她的腰。她身体后倾,幅度越来越大,可是眼前的男孩子稍稍使力,就把她从摇摇欲坠中拉回来。那一刻,桑离的意识已经模糊,可是却又明白地知道心底里有什么东西被打破了—是向宁那个神一样的塑像吗?还是长久以来“哥哥”的外壳?

  然而,她也那么清楚地感受到:心底里奔涌而出的情绪,带着些激动,带着些委屈,带着些感激,带着些亲昵,马不停蹄,呼啸而来。她的全身都在哆嗦,可是向宁一手扶住她,一手轻轻覆上她的眼。世界暗下来的刹那,她的耳朵里只有自己的心跳声。

  他的唇,那样柔软的,带着男孩子特有的微凉青涩的气息,连同硬硬的胡茬一起,刺进她的生命里……

  那晚,桑离失眠了。

  她一个人躲在漆黑的夜里,躲在碎花帘子后面,能听见田淼均匀的呼吸声,可是她瞪大眼,却怎么也睡不着。

  漆黑的夜里,她一闭眼就会想起向宁的唇,轻而软的触感,她从来不知道,男孩子的呼吸会有浅浅青草的味道,他的眼睛里闪烁着比烟火还要绚烂的光芒,他的手,紧紧托住她的腰,却也有轻微的颤抖。

  她在黑夜里翻个身,把自己的脸深深埋进枕头里。她把手伸进枕头下面,还能摸到脆脆的几张纸,那是向宁写给自己的信。

  桑离的心脏还在“扑通扑通”地跳,她想说点什么,却不知道该说给谁听。她形容不太清楚此时此刻的心情,或许是有点激动,或许是有点害怕,或许是……

  真是一言难尽。

  向宁他是什么意思?

  如果不喜欢,是不是不会亲吻?如果亲吻了,是不是就代表喜欢?

  他喜欢自己吗?如果喜欢,为什么从来没有说过?

  如果不喜欢,为什么要亲吻自己?

  桑离想不明白,只好泄愤一样狠狠揪一下自己的头发,再狠狠翻个身,身下的床板发出“吱嘎”的响声。

  “讨厌!还睡不睡了?!”帘子外突然想起田淼的喝斥声,桑离这才想起屋子里并不是只有自己。

  “精神病吗?”田淼也重重地翻个身,嘟囔着睡去,桑离歪歪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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