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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霜奔过来，抱住宽宽胳膊，嗲声嗲气地说：“妈，怎么这么晚才到啊？——我给你介绍一下，他叫秦刚，是我的男朋友。”秦刚大方地向宽宽一点头：“阿姨好！”宽宽打量了秦刚一眼，又疑惑地看着小霜。小霜小声说：“妈，你现在不要给我做思想政治工作啊！人家秦刚第一次来咱们家，你可要对人家热情点。”宽宽皱着眉看了小霜一眼，然后客气地向秦松打招呼：“你好，小秦。”
李伟站在车旁，等待李书记发话，然后去后备箱里取出东西。宽宽向迎在门口的父母打了招呼，对小霜说：“去，帮妈妈拿下东西。”小霜嘟着嘴说：“你不是有跟班的嘛，叫他拿就是。”说罢，拉着秦刚，就进屋去了。宽宽摇摇头，转身去拿东西。李伟说：“李书记，我来吧。”宽宽苦笑着说：“我跟你说了，小霜这孩子永远长不大，现在见识了吧？”李伟也不言语，一脑古把东西全都拿上。宽宽见他拿得吃力，帮着他拿了两盒东西，一起进屋去。
因为是第一次来到李书记家，李伟显得有点局促。宽宽随和地说：“小李，随便坐吧。”又倒出一杯茶，递给李伟。李伟接过，找了一处偏僻的沙发，坐下。宽宽则过去拉着父母的手，拉起了家常。小霜在妈妈带回来的东西里东看看西看看，拣了两盒东西，拉着秦刚上楼去了。宽宽见李伟有点拘束，又招呼道：“小李，这是我父母。爸，妈，这是我的师傅，叫李伟，很不错的小伙子。”老人礼节性地向李伟笑笑，又连忙让坐。李伟四处打量着房子，觉得简直跟皇宫一般富丽堂皇，想起自己住的旧房子，不由得暗暗感叹不已。
眼看着一家人团聚，李伟总觉得心里有点不对劲。想了半天，这才发现，李书记的爱人至今没有露过面。他会是一个怎样的人呢？在这样一个富贵得几乎有点奢华的家庭里，妻子又是人们羡慕的市委书记，他也一定是一个十分优秀的男人——自然，也一定是个十分幸福的男人了，如果不是大官，那一定是大老板，或者大学者。可是，怎么自始至终没有见到他的影子呢？李伟有点纳闷，一直期待着这个让人妒忌的男人的出现。可是直到吃饭时间，他还是没有看到这个男人。
眼看着保姆忙里忙外地准备着午餐，李伟突然觉得，自己一直坐在这里“等饭吃”，很有点不合时宜，并且也一定会很拘束，几次想开口对李书记说自己出去吃饭，可还不等他开口，宽宽总是说：“别客气，喝茶。”这让他感觉很别扭。看看准备得差不多，宽宽对着楼上喊道：“小霜，下来吃饭啦。”
小霜和秦刚手牵着手下来，见李伟也坐上了桌，毫不客气地说：“妈，他怎么也在这里？这可是我们的家宴啊！他一个外人坐在这里，合适吗？”宽宽瞪了女儿一眼，说：“是我专们让他留下来的。人家这么辛苦送我回来，留下来吃个饭也不行啊？”李伟本来极不情愿在这里吃饭，听到小霜的话，早已站了起来，陪着笑说：“李书记，别责怪她了。她说的对，这是你们的家宴，我一个外人在这里的确不合适。我还是出去吃吧，你们一家人也好一起说说话。”
“小李，你坐下，哪儿也别去了，就在这里吃！”宽宽温言劝道，又责备女儿，“你这个死妮子，都这么大了，怎么一点做人的规矩都不懂！”小霜噘着嘴说：“本来嘛。他在这里，我们一家人怎么说话？”宽宽父亲拉长声音说道：“小霜，人家小李到咱们家里来，就是我们的客人。客人来了，肯定要留下来吃饭了，这是人之常情。你自己也是参加工作的人了，怎么连这个道理也不懂呢？真是的，快坐来来吃吧。”
小霜极不情愿地和秦刚打横坐下。李伟心里突然觉得有点酸。同样是人，在某种特定的环境下，尊卑贵贱的等级差别一下子就被划分出来了。而且是这样的森严，这样的不可违背！他默默地吃完保姆盛来的一碗饭，几乎连菜也没有夹几下，就放了碗筷，挤出笑脸，对李书记和两位老人说：“我吃饱了。你们慢慢吃。”说罢，就要离开。小霜见李伟起了身，低声嘟哝了一句：“真是不知趣！”李伟听了，愣了一下，马上迅速走出屋子，狠命地抽烟。 。。
第八章 一台笔记本电脑
宽宽走出来的时候，神情十分沮丧，脸部紧绷着，大概心情也不好。两位老人忙不迭地跟出来，温言相劝，让她在家多坐坐。宽宽生气地说：“这孩子真是的，简直要把我气死，一点规矩都没有！”又对两位老人说：“妈，爸，我今天真要赶回T市去，还有好多事等着我回去处理呢。”两位老人见留不住，只好说：“那下次抽空常回来走走。”宽宽说：“知道。”
李伟的心情已经平静下来，见宽宽上了车，觉得要说点什么，以示自己对吃饭时发生的事情并没有往心里去，于是笑着说：“李书记，这么快就走？”宽宽叹了一口气，抱歉地说：“小李，刚才没吃饱吧？”李伟说：“吃饱了。”宽宽知道他没说真话，也不多言，把话题转移到女儿小霜身上。原来，小霜去年刚大学毕业，今年才23岁，通过父母和爷爷妈妈的社会关系，安排在Y市财政局工作。由于自小娇生惯养，她养成了一身骄横任性的脾气，说一不二，俨然是家里的太上皇。在谈朋友方面也有始无终，自己心里没有目标，像换衣服一样，三天两头地换着处朋友。这个秦刚，已经是她带回家的第三个男孩，据说是一个行为艺术家，宽宽对他十分反感。宽宽既为自己一向工作太忙疏于管教而自责，又感慨现在的孩子思想过于活跃，缺乏社会责任感。言谈之中，充满无奈。
李伟听李书记这么推心置腹地谈及家事，很是感动。就凭李书记这种态度，他也不应该计较小霜的态度，于是诚恳地说道：“李书记，刚才的事，我真的没有往心里去。小霜现在年纪小，许多事情都不懂，等她长大一些，自然会明白过来的。”宽宽说道：“但愿吧。”
转眼间，早已到了T市地界。李伟把宽宽送到她所居住的招待所，问她还有什么安排。宽宽说：“没什么事了，你也回去休息吧。”临下车时，又指着后座上的一只盒子，说：“这是一台笔记本电脑，是我来T市之前一个朋友送给我的。我放在这里也没什么用，就送给你吧。”李伟只看过领导办公室有笔记本电脑，知道这东西很贵重，慌忙推辞道：“这……这怎么行？我怎么能要您的东西？再说电脑这么贵重，您还是留给自己用吧。”宽宽笑道：“我这里有电脑，办公室、家里也都有。我的电脑也只是个摆设，哪里有时间用啊？小霜也有好几台，她更不会要。你拿回去吧，让你爱人也学学电脑，今后找一份合适的工作。就这么说！”李伟不知如何推脱，心里却十分激动。见李书记转身进了房间，兴奋得连忙打电话给妻子凤仙，问她在哪里。
李伟回到家，正好妻儿都在。他神气地把笔记本拎进屋，小心翼翼地放在桌上，拆开包装盒。凤仙见了，惊讶地叫道：“啊？电脑？！”儿子小强听到“电脑”二字，马上就从房间奔出来，扑到电脑旁边，高兴地说：“爸，是你买的？”李伟笑而不答。凤仙问道：“哪里来的？买的？还是别人送的？”李伟得意地说：“你猜猜。”风仙捏了他一把，说：“兜什么圈子！说吧，是不是别人送给你的？”李伟说：“当然！我哪里有钱买这个？”
“不得了啊你！”凤仙听了，喜出望外，激动地抚摸着电脑说：“今年过年的时候，我和妈妈去给你算了个命，说你今年会时来运转，财运亨通，果然验证了！你看，这才多久的时间，不仅有人给你送钱，还有人给你送这么贵重的东西，我哥哥家都没有呢。等有时间，我一定要去烧香还愿，感谢菩萨的保佑！”
儿子小强在一边急不可耐地说：“爸，快打开，快！”
李伟想到这几个月来在自己身上发生的变化，的确如做梦一般，让他想都没敢想。他一边连接电源插头，一边对凤仙说：“你知道这是谁给的吗？”
“谁？”
“是李书记给我的。”李伟响亮地说。
“是……是李书记……给你的？”凤仙听得一愣，自古只有老百姓给当官的送礼，却从没有听说当官的给老百姓送礼。她怀疑地说，“她干吗要送给你电脑？还是新的呢！是不是你们一起出去，她也得了一台呀？”
李伟不屑地说：“你知道什么？李书记还会要人家电脑？告诉你，这台电脑是她来T市以前，她的一个朋友送的。她用不着，这才给我们。”
“不……不会吧？”凤仙还是不信，却找不到其他的解释，马上又把注意力转移到电脑上。李伟已照着说明书把线接完，开启电源，电脑马上进入了操作界面。小强抢着在电脑上东摸西按，凤仙说：“别乱动，动坏了就麻烦了。”
李伟稍稍懂得一些电脑常识，在里面胡乱点了一下，电脑还没有用过。他对妻儿说：“早叫你们在学习机上好好练习吧？你们不好好学习，现在有电脑了你们也不会用。——小强，我以前教你的打字，你还会吗？”小强看着李伟，眼睛转了几下，说：“我会。”李伟点点头，又说：“那你今后可以在这上面练习了。到时我们还要接上宽带，就可以上网了。凤仙，你也要开始好好学习了，李书记说了，让你好好学点电脑知道，将来找一份好工作。”凤仙忙不迭地说：“我会我会，我去买本电脑书来，好好学习。”
一家人围着电脑，好奇地摆弄了半天。李伟觉得有点饿，一看天色，已经到了傍晚了，便对凤仙说：“光顾着玩，该去做饭了。”凤仙这才恋恋不舍地去厨房做饭。李伟想起中午在李书记家里的遭遇，突然觉得心里有点堵得慌，好在李书记人好，对他也不错。可是，她为什么要把这么贵重的笔记本电脑送给他呢？是她为小霜对自己的态度恶劣的安慰，是她觉得电脑真的用不上，还是别的什么目的？他想不出李书记有什么有求于他的地方，对于小霜的鄙视他也早就表明了态度，并没有放在心上。这样看来，可能真的是电脑放在她那儿，派不上用场吧。他想。
这天，李伟正从外面回来，碰到接待处的老黄。老黄高兴地向他打招呼：“小伟，忙着哪？”李伟见是老黄，心里也很高兴，热情地和他寒喧。老黄上下打量着李伟，啧啧称道：“小伟，你现在的气色真是越来越好了，跟前阵子相比，就跟换了个人似的。”李伟笑着说：“哪里呀，我还不是从前那个小伟吗？”又寒喧了几句，老黄说：“小伟，听说你现在给李书记开车了，眼睛也开始朝上翻了，有没有这事？”
“谁说的？”李伟惊问，他自思不是这样的人，待人接物方面也没有什么变化。“这不是瞎说吗！”
“没有就好。”老黄笑嘻嘻地说，“我想你也不是这样的人。你就当他们瞎说好了。怎么样，要不要陪老黄去喝一杯？”
李伟对老黄刚才说的话还有些不解，追问道：“老黄，我现在给领导开车，哪能喝酒呀？你跟我说说，你刚才说的，究竟是什么意思？谁跟你说的？”
老黄还是一副弥勒佛般的笑脸，说：“没有就算了呗，你也不要往心里去。身正不怕影子斜，没有的事，就让他们说吧，假的还能说成真的？”
李伟很想知道老黄所说的究竟是指的哪一方面的事，如果是一般人这样说，那也就罢了，如果是领导也这样说，那就麻烦大了。他不高兴地说：“老黄！我们谁跟谁呀？你还跟我绕圈子！你就说吧，到底是哪一方面的事？”
老黄看了他一眼，考虑了一下，这才说：“其实谁说的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自己要把握好自己。给领导开车当然是好事，但平时也要注意跟大家搞好关系，沟通感情。这样，别人在背后也就没什么好说的了。你说是不？”
李伟听到这里，猜想可能是以前“强哥”所说的那一档子事。他前次和高强等一些司机去修理厂吃过一次饭后，就再也没去过那家修理厂。可能就是因为这点，高强才认为他想打破以前的“潜规则”，坏了他们的“行情”吧。他在心里冷笑一声，就这么点事，竟至于要在背地里造谣生事，搬弄是非，真是太抬举他李伟了。他对老黄说：“老黄，我知道了。谢谢你提醒，我会注意的。”
跟老黄别过后，李伟起了找高强谈一谈的念头，觉得应该规范一下车辆保养维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