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缘树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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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缘树下- 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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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扎西,什么怪俗嘛?”木真子疑惑地看着扎西。

  “见怪不怪喽,真的,我们藏地就是这个样子嘛。没有你们汉地人讲的洞房花烛夜。新婚男女手都不可以拉一下,一定要分开来住的,婚期过后送新娘回娘家,新娘回娘家一定要住上一个月、两个月、三个月或半年,然后新郎家里再派了人把新娘接回,才算正式进入婆家的们,夫妻生活,一妻多夫的婚姻家庭生活从此开始,一个女人照顾掌管一个男人或几个男人的方方面面,把家里的房舍盖得大大的,家里钱攒得多多的,和几个男人和睦相处,几个男人和一个女人和睦相处,一直到老,看起来大多很幸福,扎西不要这样的爱情、婚姻、家庭……”

  “扎西,真的好荒唐好愚昧无知落后的民族,他们的爱情、婚姻、家庭,他们的整个人生就像一部简单再简单,轻松再轻松得苍白的美国肥皂剧。”

  “随着藏汉越来越多的相融,现在好了很多,姑娘和小伙子可以自己选心爱的人了,也可以一夫一妻制了。我们藏地不象你们汉地,从小念书,所以你们汉地人好像有的时候要聪明一点,但不够说话准,这点不好,我们藏地人说话很准的。”

  “是吗?”

  “真的。很可能是我们藏地人书念的少,脑袋瓜子没你们汉地人转的快。”

  “不念书?”

  “藏地人念书人很少很少。小的时候耍,大一点就放牦牛,再大一点就结婚,结婚以后生小孩。一年一个一年一个,年年生。我哥哥二十几岁,有六个小孩。”

  “不会吧?!二十几岁,六个孩子?天!伟大,太伟大了。不计划生育?”

  “计划什么?有了就生。”

  “多么的愚昧落后无知。”

  “不念书知道什么,就知道睡觉生孩子。我哥哥六个了,听说又有了。”

  “太恐怖。”

  “为了要男孩子嘛。一个一个生,一个一个赶着长嘛,孩子跟嫂嫂在家放牛,哥哥四处做生意,赚了很大很大的家业。”

  “想象的到。”

  “汉地人聪明。书念得多,孩子生一个。”

  “扎西结婚吗?”

  “不可能不可能。太麻烦。像你们汉地人一样,两口子吵吵吵!老公在外面交朋友,老婆在外面交朋友,北京人很多这个样子。公交车上吵,打电话吵,回到家里吵,吵吵吵!吵得厉害。”

  木真子沉默。

  扎西牵住木真子的手,“你们也吵架?”

  “没得吵。”

  “没得吵还不高兴?”

  “你不懂。”

  “什么不懂?扎西是扎西,扎西不是牦牛!扎西念了十年的经书,我这么高的两摞还多的经书,什么都懂。”

  “你是佛门中人,我是世俗中人,红尘俗事说不清。”

  “什么什么!学佛!秀丽端庄多福禄,与佛有缘供佛人。学佛,一定要学佛,研究佛经,你会得到人生的真快乐。”

  “扎西,吃斋念佛的是你不是我。”

  “你是谁!为什么不信佛?知道你们北京北大教授黄念祖嘛?非常非常厉害,金刚上师!他说:佛教是宗教而超宗教,是哲学而超哲学,是科学而超科学。他没你厉害吗?好多好多信基督教的外国人都在拜释迦牟尼佛祖,外国人称《无量寿经》为圣书。”

  “讨厌的喇嘛。”木真子甩开扎西的手。

  扎西忙拽住木真子的手腕,“谁讨厌谁讨厌谁讨厌?你讨厌你讨厌!扎西那么喜欢你,还讨厌讨厌说扎西,讨厌的女人。散伙!什么什么朋友嘛?回家!”扎西气冲斗牛,甩开木真子的手气冲冲往前走。

  “藏驴!牦牛!猪!超级混蛋不可理喻没人性!”

  “OK!OK!扎西牦牛扎西藏驴藏獒藏香猪。你是领导,你厉害!扎西没怕过谁,咕叽咕叽(藏语求求你)扎西怕你,你高兴?!”

  木真子气得五脏翻转,转身往回走,把扎西买给他的矿泉水扔在垃圾桶里。过了路口电话响了,想是那个可恶的家伙!木真子不接电话。电话接连不断地响,木真子摁下绿键,“讨厌可恶可恶讨厌的黑扎西!不要打木真子的电话!她讨厌透顶你了!可恶的家伙!”

  “阿弥陀佛。你好,我是桑吉堪布。”

  “桑吉?哦!对不起,桑吉堪布你好。”

  “你骂哪个扎西?八达处认识的?”

  “是。”

  “他很厉害的,上师中最厉害的!五六百个上师他考第一,佛学院都知道他的噢!”

  “是吗?!他?没看出来。”

  “他特别特别好的人。”

  “怪胎!”

  “奇奇怪怪?”

  “对不起。桑吉,我口不择言,简直被他气死了。”

  “不打扰了。”

  桑吉的电话平静了几许木真子的情绪,缓下步子慢慢往前走。

  电话又响起,木真子看了看屏幕上跳动的扎西的号码,任铃声肆意响。铃声接连不断,木真子无奈接通,“干嘛不接电话!牦牛找不到公交站牌回不了家。”

  “可恶的家伙,不要让我再见到你,活该!”

  “我就在你身后,见不到不可能嘛。”

  木真子回头。

  “谢谢嘛。不要生气,生气的样子很丑很丑。扎西牦牛扎西藏驴。你是领导,不要丢下扎西嘛,扎西认不得路。”

  看看扎西,像个犯错误的孩子,木真子泣笑皆非。

  “谁要丢下你?!”

  “扎西知道你不会丢下扎西不管。你一下子脾气很大很大,一下子就没事。扎西不怕,你脾气很大很大以后就很小很小。”扎西立刻眉飞色舞,旋起红衣,披单滑落,裸露出黝黑健壮的肌肉。

  木真子捡起披肩,捧给扎西。

  扎西攥住木真子的双手,“扎西真的怕你。谢谢嘛,不要生气。扎西是牦牛。扎西不胡说八道东说西说,一个字不说,听你说。你说话非常非常好听,不像他们那么那么快。不要发脾气嘛,你发起脾气来脾气很大很大。”

  木真子不语,心里默默笑。

  扎西把红披单抖开甩在肩上,裹住裸露的肩,“走喽!”飞舞在木真子前面。

  烈日下的扎西红帽红披单红裙,红得艳红得烈红得浓,浓得化不开。风吹动裙裾,裙裾风中飘飞,像飘乎的祥云。

  木真子久久凝望……

  “我很奇怪嘛?”

  “怪胎!”

  “怪胎就怪胎嘛,你说什么就是什么。我跳舞给你看?扎西的舞跳得非常非常好的:高山下的情歌是这弯弯的河,我的心在那河水里流。蓝天下的相思是这弯弯的路,我等都装在行囊中。一切等待,不在是等待。我的一生就选择了你,遇上你是我的缘……”扎西顿地踏歌起舞,每一个节拍都踏在木真子的心上,弹拨木真子的心弦,撞击木真子的心音。

  送扎西上车,木真子坐车回家,从未有过的轻快。回到家里,许布恩打回电话,推掉应酬在家吃饭。出乎意料,太让木真子感到意外。厨房里许布恩的气息早已消逝,今晚两个人可以一起给儿子做他爱吃的饭菜,多么温馨快乐的事情,忙开车去超市买菜。

  许布恩回来后两人做菜,一家三口围坐在餐厅吃饭,久违的感觉浮上木真子的心头,看父子俩人吃得那么那么开心,感觉回到从前。

  “真子小姐,在想什么?那么专注。”许布恩和儿子不约而同夹了炖猪脚,“真子小姐好像多了一条可恶得可怕的细纹,快快赶走它。”

  “是嘛,你的功劳,非常感谢。”

  “妈妈,爸爸是吓您,妈妈怎么可能长细纹?!有优优在,细纹不敢爬到妈妈眼角哦。”

  “儿子绝对是真理。可怕的细纹怎么敢随随便便爬上我许布恩太太的脸。”

  木真子看看儿子,一笑。儿子不是真理,是终止矛盾冲突的休止符。夹起儿子夹给她的那块猪脚细细品味。

  睡觉时许布恩异常的温柔多情,不是木真子冷血,内心有着渴望,极度渴望激情,让身心的抑郁释放,一想到他身上沾染着别一个女人的味道,不有心生厌恶。木真子和爇枫大学时,一度什么都拿出来分享,唯独此情不能共,木真子借口太累,两人作罢。

  一时,扎西深邃的眸奇怪地涌上心头,那种无可名状的感觉让木真子骚乱不安。

  走出卧室拨通扎西的电话。

  “姑索得波(藏语你好),你好,我的爱人。”

  木真子想怒,火又发不出来,一时嗫嚅……

  “打电话不说话,什么意思嘛?这么晚了不睡觉,你干嘛?心里想出来什么?”

  “你……我……在干什么。”

  “念经念经。你不睡觉干吗?我在念经。”

  “扎西念的什么经?”

  “你不信佛问什么?”

  “随便问问。”

  “睡觉睡觉。”

  “睡意全无。”

  “为什么?”

  “突然想到你。”

  “真的嘛!?太OK了!盛开在我心的格桑梅朵!我的爱人朋友!ILOVEYOU!”

  “三个字说的那么随随便便?不觉得自己太不可思议?”

  “扎西是敢爱敢恨的康巴汉子,不爱就不爱,爱就爱,爱就爱到底,你不爱扎西嘛?相由心生,心里没有,你怎么会想得出来。”

  “好奇怪……扎西,我们没见面之前,梦里那个红衣喇嘛分明就是你……”

  “这就对了嘛。”

  “什么意思?”

  “有缘梦里一线牵,我们是缘分人嘛。我是扎西嘛,不想也要想三遍。早起想一次,中午吃饭想一次,晚上睡觉想多一点。”

  “为什么?”

  “扎西不是普通人,妈妈生扎西的时候手上生出一朵莲花。扎西不喝妈妈奶,喝牛奶长大的。”

  “真的?”

  “出家人不打妄语。”

  “不打妄语编讲神话故事骗人,骗人!胡说八道,垃圾嘴巴。”

  “我讲真话你不信?你喜欢扎西,你在想扎西。”

  “一派胡言!”木真子慌乱挂掉电话,“不可理喻。”发短信给扎西。

  “你!”

  扎西的信息让木真子怒火燃烧,真想开上车找到这个可恶的藏驴大大发泄一通,强压怒火编辑信息:“见面再说。”

  扎西打过电话,“OK!OK!I LOVE YOU。OK!OK!我好怕哟。晚安再见,好想你哟,你也要想我,明天见。”

  木真子张口结舌无言以对,扎西那端挂了电话。

  “十恶不赦的扎西可恶的扎西可气的扎西该死的扎西,佛不要跳墙。”木真子发信息泄愤。

  “扎西认不倒几个字,知道你在骂我。哈!哈!哈!我一定带你飞到极乐世界。晚安再见关机明天见,我的导游小姐。”扎西回电话。

  “怪胎!!!……”

  手机回应消息未被收到,木真子气不打一处来地甩了一下手机,无可奈何地关了机。

  第二天是周六。儿子许诺想去划船,于是一家三口来到北海公园。许诺选择了一艘激光战船,许布恩掌舵,许诺扫雷,木真子坐在后面漫不经心地浏览着湖光水色。许布恩开启音乐,是刘欢的《重头再来》。许布恩刻意重复着,木真子的心一滴一滴落泪。许布恩,你飘摇不定的心,忽远又忽近,为什么要这样?如果爱,就好好爱,我们一家三口平平静静平平淡淡地生活。你这样,到底是爱还是将我敷衍?当你离开我的时候,要我独自难过,独自忍受,想没想过爱你的心会默默哭泣?你伤害了我,却一笑而过。心若在,梦就在,只不过是一切从头再来。有多少爱,可以重来?真能重来,是否只重复你和我?

  “打中了打中了!妈妈,我远程扫描击中水雷!”许诺兴奋得心花水花一样四溅。

  水雷喷射出来的水溅到木真子脸上,凉意触回木真子悠远的思绪,“我儿子最棒,继续,一定要努力百发百中。”

  “真子,就你儿子棒?儿子,看你老爸爸的。”

  “你的超常水平我妈妈知道,浪费水源,徒劳无功。”

  “功半事倍,一切从零开始,咱们全家要向你妈妈看齐。”

  “往后看!”许诺推开爸爸许布恩的手扫射,又击中水雷,水花四溅,“妈妈,你儿子神枪手吧?”

  “给老爸一次表现的机会?”

  “不!”

  看父子两人互不相让,木真子不禁想起平日里父子两人时时因观点不同常常辩论。许诺长大了!无论什么,都有自己的观点了,“布恩,你的超高水准我知道。好久没划船了,让儿子尽尽兴。”

  “生你就是一个屏障,占据我多少情感空间。”

  “怪不到你只能当个小小的主任,亲情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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