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奈何惹尘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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奈何惹尘埃- 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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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

  “你学过易容之术?”那人又问。

  “什么易容术,不过是一点点化妆技巧罢了。”

  “做给我看。”那人命令道。

  随心无奈,只好打盆水来,将脸他细洗净了。那人一看,眉毛似比刚才淡了些也细了些,眉梢变得略微上挑,眼角的形状也微微改变,脸色也比方才白了一些。原本略微呆板的五官变得生动了,多出许多灵动妩媚之气,竟然是长得不差。好像换了个人一般。然后便见随心拿出胭脂水粉,仔仔细细地在脸上涂抹。修饰眼睛;一根根地描绘眉毛;改变脸色;慢慢地又变回刚才那个不起眼的少年。

  他仔细研究了半天,终于道:“瞒不过相识之人。”

  随心暗道,本也没打算要瞒熟人。眉眼五官都是原来的,他不过是略加修饰,让它们变得更不起眼,肤色也只是略微地调黄了些,配上青布衣衫,更显得肤色暗沉。平凡普通不扎眼,便不会有人多看,也就减少了许多被识破的危险。只不过是为了掩饰女子身份,她用的可是“雪脂斋”最上等的“雪脂”,淡而无味,异常细腻。即便如此,如今天气炎热,为避免汗水污了脸上的妆,她也是极少出门。

  “我并不需要瞒骗熟人,大家见我都是这张脸。”

  那人目光一闪,又接着问:“叫什么名字?”

  “原随心。”

  “哦?醉仙楼的?难怪菜色味道不错。”

  “你也听过?杀手连这也需要知道?”

  说到杀手,随心这才又想起那人的身份。她是个尊重生命的人,对杀手实在是没什么好感。心想刚才发什么疯,还在这表演什么化妆术。面上一冷,道:“你不是要杀我吗?为何不动手?”

  “我从不杀女人与幼童。”那人淡淡道。

  呃,好吧,还算没有泯灭人性。随心面上好看些,又道:“你不怕我报官了吗?”

  “你可会?”那人反问。

  “虽然我很想,但我不会。”

  “为何?”那人颇有些诧异。

  “报官太麻烦,也未必有用。何况我也不方便。”随心心想,现代司法都不能保证公正,何况是王权社会。她对跟官府打交道是半点兴趣皆无。那人似乎是接受了他的说辞。转道:“我欠你一命,你想要如何报答?”

  “你伤好了赶紧走人就可以了。”

  那人瞳孔一缩,随即又恢复自然。他从怀里摸出块玉璧,放在桌上。

  “这块玉璧是我的信物,将来你如果有什么需要,可拿它来找我,我会帮你做一件事。”

  “无论何事?”随心有些好奇。

  “不错。”

  “怎么找你?”

  “城北的古槐树下有个小乞儿,你拿给他看,他自会通知我。”

  随心将玉璧拿在手中反复把玩,“那总得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吧?”

  “不必。你将玉璧交与他看便可。”

  “不必就不必。”随心皱皱鼻子,反正她也没打算要用。那人看她不经意的模样,眼中又有怒气凝聚,旋即又散去。随后又从怀中摸出张银票放在桌上,“算是这几日的花销。”

  随心一看,是一张五百两面值的银票。呵!好大手笔。他也不客气,拿过收在了怀里。虽然他知道这多半是杀人的佣金。但那与她何干?他怎么得来是他的事,反正她又不是靠杀人挣得,并不存在什么干不干净之说。更何况钱财干不干净与钱本身并无关系,不过看人如何得来以及如何使用罢了。

  见随心爽快地将银票收起,那人眼中似有笑意又似有些讽刺终归于漠然。他淡淡道:“也累了一日,你去歇息吧。”

  随心也不多言,只取了张屏风摆在床前,将两人隔挡开来。昨日,她未用屏风是因为扮作男子。若移张屏风,一怕那人疑她做小动作;二也怕那人因此怀疑到她的性别;所以昨日连外衣也未脱便上了床,倒并非全是惊吓所致。今日既已被识破了身分,干脆大大方方地将屏风搬出来。至于其他,一则,那人身上带伤;二则那人还有用得着她的地方,相信不会那般疯狂吧?再加上先前那人说过不伤妇孺的话,也让她直觉上相信他。

  随心摆好了屏风便自顾自解衣上床。自得知了他是杀手之后,她便没了先前的热情,那种多余的关心就免了吧。

  一宿无话。第二日随心起床后,先看了看那人,那人的面色大有好转,多了些血色。不过,嘴唇还是微微有些发青,想必是余毒未消之故。那人想是已调息完闭,睁着双眼也不说话,任他打量。随心不去管他,径自评估了他的情况,便去厨房烧水。随后回得房来对那人道:“那浴桶请你自己搬吧,我搬不动。”待浴桶放好之后,又将药草倒入、注水,重复前日的工作。一切都安顿好,待那人又重新泡进浴桶。随心掩上门,径自不顾而去。

第六章 请托
自打知道那人是杀手之后,随心心里便很不痛快。她也知道自己的这种情绪有些无聊。各人有各人的活法,那人要做杀手与她何干?而且杀手也未必就一定是坏人。可无论如何花钱买命就已是不对,如果人人都可以随意决定他人生死,这世上便无安全与公正可言。何况买凶杀人的更是鲜有良善之辈。但那人的一双眼却是她平生仅见,锐利如刀又似寒潭般冷清孤寂。那种孤寂让她生出相惜之意,可这样的人竟然是杀手,她实在是不能接受。而要让她报官也的确麻烦甚多。要解释与那人的关系,还得拿得出证据。且不论官府是否信她,就单是见官要下跪叩头这一条,就足已令她望而却步。身为现代人,她对这种跪来跪去的规矩是厌恶至极。她可不想主动送上门去做个磕头虫。

  说实在的,这世界与她半点关系皆无,她不过不幸误入其中,只要守好自身也就足矣,闲事还是少管为妙。上次已差点引火烧身了,这一次还是随他便好了。随心在心中反复思量开解,最终决定置身事外。希望那人在他回去之前便已消失,那就最妙。毕竟他既然要避人耳目,想来还是有麻烦在身的。只是城里并无追凶的告示,也无捕快搜查,这实在有些奇怪,不知问题出在哪。随即又想,这干她何事啊?便抛诸脑后,自顾自在城中闲逛,直到天色将晚,才慢悠悠地回来。

  进得家门,她发现浴桶已收拾到房外了,而那人也消失不见。她长出了一口气。好了,这桩意外总算是告一段落。她终于可以放心了。

  接下来的日子过得很平静。除了偶尔与卫元朗出游外,随心便镇日坐在家中抚琴。她将自己以前学过的各种曲子都弹了过了一遍,也将自己会唱的一些流行歌曲搬到琴上慢慢地试弹,可惜的是有许多曲子并不适合用瑶琴弹奏。但管它呢,反正她是自娱自乐,所以也不在意。好在她这院子与其他人家有些个距离,倒也不虞打扰他人。这一路试下来,颇有些成就感,随心兴趣大增,便每日里倒腾这些个曲子。

  这一日,她想起一首老歌,在瑶琴上试了几次,竟然很契合,放在瑶琴上弹奏别有一番韵味。心中很是欢喜,反复练习了数次,渐渐上手,便慢慢哼唱起来:

  “长亭外,古道边,芳草碧连天。晚风拂柳笛声残,夕阳山外山。天之涯,地之角,知交半零落,一壶浊酒尽余欢,今宵别梦寒……”

  一曲唱罢,就听得有人鼓掌,“好一个‘一壶浊酒尽余欢,今宵别梦寒。’莫非随心未卜先知卫某今日要与你作别么?”

  随心一怔之下,便已听出是卫元朗,忙去开了门,果然,外面言笑晏晏,不是卫元朗又是哪个?

  随心将他请进来。卫元朗随意坐在石桌旁,望着随心道:“刚才这首曲子情志婉转,又多有感伤,大有伤别珍重之意,可是送别之曲?”他开始发觉随心会弹琴时,也有些惊讶。但他素性洒脱,又常与各式人物往来,知道有些人身上本就有许多迷团,他与随心义气相投,很谈得来,遂也不再详究。

  “不错,这一曲本就名叫‘送别’。”

  “好曲子!随心莫不是已知道了我卫元朗即将离去,所以抚琴相送?”

  “六公子,你真的要走了吗?”

  “正是。我今日是特来向你道别的。”卫元朗点头。

  随心望着卫元朗大生伤感。卫元朗是她来到这里的第一个朋友,她早就看出卫元朗身份不凡,但他折节下交,待人谦和,言语风趣,在这个年代已很是难得。随心是真心与之相交的。现在唯一的朋友就要离去,很是不舍。想到自己又孤零零的一个,连个说得上话的人都没有,更觉凄凉,半晌没有说话,最后才慢慢道:

  “六公子,我今日也不备水酒,权以此一曲送公子,望公子珍重!”说罢坐下,手抚瑶琴,轻声唱道:“长亭外,古道边,芳草碧连天……”

  反复唱了数遍,眼中慢慢有泪光凝聚。卫元朗默默听她弹唱,数遍之后,静静起身,也不道别,径自去了。

  卫元朗走后,随心又浑浑然过了一段时日。终有一天,她腻烦了这样的糊涂,问自己,难道就在这宁安城终老么?她似乎根本就不知自己要干什么,也不知道生存的目标为何。思来想去,自己平生最爱便是各地旅游。如今到了这里反倒龟缩在宁安,哪里也不曾去过,实在不是她的作风。当然她也不是不想,不过因为初来乍到的,这世界对她来说太过陌生,难免恐惧。再说这世界的自然风光虽然少了许多人为的污染,但也多了许多不便。道路崎岖交通不利,实在是出行的大障碍。无论如何她终究不打算在宁安终老,最后还是决定离开宁安四处转转。她对自己说:就当学孔子周游列国好了。只是她很好奇孔子周游列国时是怎样养活自己的?她也想借鉴一二。好在她身上原本还有些银两,在醉仙楼又挣得一些。她一人开销不大,后又得了那日之人所给的伍百两,目前还无需为钱发愁。许是没有真的当自己是这世上之人的缘故,她对工作挣钱不怎么上心,只想得过且过,到了不得已再来操心好了。这也是为什么她在醉仙楼工作了数月之后就辞职的一个原因。

  随心决定了要离开宁安之后,就想到了行程安排。首先她究竟打算去哪?她知道目前她所在的这个国家叫大梁,国都上京。由宁安向北,一路直行,过宝成便可达上京。对于一国之都,她多少还是有些好奇心的,于是决定北上。她当初一路向北便是考虑到北方气候较冷,着装较厚,有利于她掩饰自己的性别。现如今已是初秋时节,天气渐渐转凉如果北上的话,气候更冷,偏她又最是畏寒。随心奇怪自己为什么一门心思想北上。算了,决定了北上便北上吧,权当满足自己的好奇心好了。

  接下来,随心便开始准备行囊,采办了较为轻便结实的皮靴、水囊干粮等杂物,退了自己租的小屋,便出发向北而去。

  她来到宁安城北门附近,发现街角围着一群人。她随意观望了一眼,看见人群里跪着个女子,背插草标,旁边还停了具尸体。人群中有人窃窃私语。原来是卖身葬父。接下来的事情就好像是进入了某个俗烂的影视剧本:一个纨绔子弟似的人物带着几个恶仆,强行将那女子半买半掳的带走了。随心望着被带走的女子以及一哄而散的人群,突然强烈的意识到一个事实:在这样一个蔑视女性的男王权社会,她一个孤身女子想要周游世界是非常冒险的甚至可以说是不切实际的。可她并不打算放弃自己计划,她应该怎么办?她的眼睛不经意地瞄见一棵老槐树下坐着个小乞丐,心中一动,摸了摸怀里,又想了想,终于走上前去。

  “小兄弟,可否请你帮个忙?”随心从身上摸出锭碎银子,放在乞儿的破碗里。

  那小乞儿见到碗中的碎银子,眼一亮,急忙拾起收入怀中,才道:“公子要小的做什么事?”

  “你可识得这块玉璧?”随心从怀里拿出那蒙面杀手给她的玉璧递给小乞儿看。

  小乞儿的脸色立刻变得谨慎起来,四下看看低声问道:“不知公子问这玉璧有何事?”

  “能否带我去见这玉璧的主人?”

  “这个……”小乞儿犹豫。

  “不然请通知玉璧的主人我想见他。请他来,呃,就请他来福鸿客栈找我。”随心随手指了一下这附近的一家客栈。反正暂时也不能走了,就先住一下吧。

  “行,小的会转达公子的意思。”

  “那我何时才能得到答复?”总不能无止尽的干等吧?

  “最迟三日,必有答复。”

  “成!那我就等他三日。”

  小乞儿看着随心住进了福鸿客栈,随即调转头,直奔城外的破山神庙而来。来到山神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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