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笑春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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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花笑春风- 第19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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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花苗将手串给了林远,心里便是一阵狂跳,两条腿跑得飞快,已经转过弯快跑到家门口了。她跑到这里,就定了一定神,歇了脚慢慢往家里走着。这乡下人家虽穷苦,但是房子却是独门独院的,她家大门口倒是堆着一堵乱砖砌的墙,倒是缺了好几个口子,那缺口最大的地方,用一块破芦席抵住在院子里的犄角儿上,满堆了破桌子烂椅子以及碎藤篓子,还有几块断掉的门板之类。

花苗还没走到门口,迎面就碰上对面邻居的婶子,那妇人见了她看了好几眼才认出来,笑道:“哎哟,这是怎么回事儿?原来是小苗子你这丫头,你今天怎地把脸洗的这样干净?我方才都没敢认。”

花苗便笑道:“婶子,我这脸就该脏一辈子,不准洗干净来见人的么?”说着,也不跟那妇人多说,径直回了自家门里。

她们这院子里喂养了两只鸡,那鸡在这些破烂东西上拉满了鸡屎尿,被灰土掩着太阳晒着,自然而然结成了一层很厚的壳。屋子里有两间,里面这间有一张大炕,就把这屋子里的空间占了八九成,剩下的地方就放的是些捡了来的破烂的东西。外面这间屋子就无所不有了。那灰黄的墙上贴着一张年画样的纸,也看不出本来的颜色和图案了。屋子正中间一张破木桌,桌面是什么颜色的也已经看不出来了,除了几条裂缝外便是灰土,桌上乱放了一些瓶钵坛罐。

这屋子里面已经够乱的,再加上一条长板凳和一堆青砖,在屋角落里搭了一张门板铺成的睡铺,上面铺了床旧褥子,这便是花苗平日里睡觉的地方。

第二卷 豆蔻年华 二百一十章 捡来的孙女

二百一十章 捡来的孙女

花苗进了屋子,见着屋里面只有洪老丈一个人在那里间炕头上躺着。没有看到洪老太的人影子,想是她趁着天儿还早,去那山脚下去捡柴去了。花苗就将手里那些烧饼、盒子菜放在桌上,提了水壶去院子里生火烧开水。

那洪老丈乃是一个眼盲的老人,平日里都是老妻和花苗弄了来东西他吃,因着眼睛看不见什么忙也帮不上,但那耳朵和鼻子却是极灵的。花苗一进了屋子,他便听见了响动,听那脚步声认出是孙女回来了,便在里面说道:“小苗子回来啦,今儿怎么回来得这么早,快进屋来歇歇。”

花苗听了这话,便在院子里说道:“洪爷爷,我在烧水呢,等会泡壶茶给你喝。”

花苗刚到后院厨房里将那水壶坐到泥炉子上,转身回来前院,只听得门口有个女人的声音冷笑一声道:“哟,你这丫头捡剩儿莫不是捡到金元宝了,瞧你挽着袖子想是要做饭吃呢?我们家可是连饭都快吃不上了。”

花苗听这声音就皱了一皱眉,往门口一看,一个三十出头儿的干瘦妇人打扮的女人倚着门站着。一手叉着腰,一手扶着门边儿,正往花苗身上瞧呢。这女人身上穿着件灰青色的衣裳,也不知从哪淘澄来的,那衣裳和她身体并不贴,犹如在上半身上罩了个大布片儿一般,那衣襟上也斑斑点点的弄了许多脏点子,也不知是油渍还是泥水印儿,而且那衣裳上打着补丁的地方又都脱了线,身上拖一片挂一片的,实在不是个样子。那妇人的头发也不知梳没梳,乱得象焦草一样,在头顶上篷起来一寸多高,两边高颧骨上长着些雀斑麻子,那额角前的几缕头发挡了半边眼睛,那眼珠还是昏黄的没有精神,那副模样实在是难看。

花苗虽然是如今在这里拾荒了一阵,也过了大半年的穷苦人的日子,虽说脸上也不常象原先那样洗的那样干净,但也实在不曾糟蹋成这个妇人这般丑样子,她斜了眼睛瞅了那妇人一眼,哼也没哼一声,只当是没看见。

那妇人瞧见花苗并不搭理她,也不介意,只扭了屁股径直向屋里走了来。花苗在门口两手一伸,拦着她冷笑道:“你做什么回来了?是不是又来刮蹭东西了?”

那妇人瞪着眼睛在花苗身上推了一把,骂道:“放你母亲的屁。老娘的娘家,还不让我回来不成?你这个不知在哪里捡来的野丫头,倒弄得象这屋里正枝儿正派儿似的,滚一边儿去罢。老娘的事儿由不着你来管。”

她两个人正在争执的时候,里面的洪老丈早已听到了动静,气得在床上浑身乱颤,哆哆嗦嗦的在里屋摸着炕边儿起来下了地,摸到了外间来,在花苗睡的那张床板上摸索着坐下,指着门口的方向,瞪着两只看不见人的灰蒙蒙的眼睛,道:“你这畜生,平日里不养活我们两老也罢了,还隔三差五的来搜罗一番,但凡是个针头儿线脑的也不放过,我....我要去衙门告你去.....”

那妇人鼻子里冷哼一声,道:“哟,我的瞎爹爹,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你管得着我么?你这屋里穷得只剩下四面墙了,还道是家里有金元宝银锭子呢。还是省省罢。”

原来这妇人便是洪家老俩口的独生女儿,因着快三十了才得了这么一个孩子,因此小时候也是疼着惯着,没想到竟弄出一个不孝的败家女来,她嫁了邻村的一个庄户人家,嫁人时将家里老俩口从嘴里省着吃攒出来的一点银子全带走了不说,从嫁到夫家连娘家都不放在眼里了,她男人也是个好吃懒做的混痞,家里几亩田不想下力种,都租给了别的人家种,收几个租子钱过日子,这洪氏也是个管着八方贩骆驼的,给人说媒拉纤挣几个油盐钱。隔个十天半个月的,倒也回到娘家来,顶着名儿是看看二老,其实就是把能用得上的东西都给划拉回自家去了。洪家老俩口年纪大了,洪老丈又眼睛看不见,洪老太也没力气跟自己女儿争夺,只得任着她去了。

可是自打洪老太上山捡柴时遇着了饿得几乎昏过去的花苗,并把她带回家收留了之后,这花苗就主动跟着邻家的拾荒的小孩子们一起去捡剩儿换钱,有时还上山跟着洪老太摘些新鲜的野蘑菇,野木耳等山货换些米面。花苗最是瞧不上这个洪氏,这个洪氏也觉得花苗是个眼中钉,好象她家里有千金万贯都让花苗给私藏下来了似的。因此两人从初见面到如今相看两厌,是再正常不过的了。

那洪氏顶了父亲几句,见父亲坐在那里气得直喘,也就转过头来对着花苗看了几眼,没想到这几眼却让她看出奥妙来了。只听那洪氏哟了一声,怪声儿怪气的道:“哎呀,这是怎么一回事儿?今天你这野丫头怎地把脸子洗得这样干净了?”

花苗偏着头冷哼道:“难道我这脸就该脏一辈子,不准洗干净了么?”

洪氏撇着嘴笑道:“干净是许干净,可是你不在家里洗,怎么在外面儿洗干净了回来呢?兴许是你这丫头洗干净了脸,在外面做了什么事儿罢?”

花苗听她话里有话,便板了脸道:“你倒说说,我做了什么事儿来?”

那洪氏一屁股坐在一条小板凳上,冷冷的瞄着花苗笑着道:“谁知道呢?这如今的年头儿,人的心眼儿坏着啦,你这丫头的年纪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洗干净了又是这么一副俏生生的模样儿,可保不准有没有人来打你的主意,我往常来一百次也没见你洗回脸,这今儿将脸子洗得干干净净的,头发还梳得光光的,我瞧着就很是奇怪,怕是有什么好事儿了罢?”

洪老丈在一边儿听得女儿说话难听,便道:“要你这样说,她一个丫头洗脸梳头,还得挑一个日子么?”

“日子倒是不用挑,只是为什么今天她突然洗起脸来?”

洪老丈怒道:“她除非这一辈子不洗脸了。若是要洗脸的话总有个第一次,在你眼里看来,小苗子洗了个脸就奇怪起来了,你说罢,她怎么就洗洗脸就招来你那些咸淡话来?”

这几句话把个洪氏倒顶的无话可说了。她眼睛往那桌子上瞟了一眼,却看见那两包烧饼和一包盒子菜来,又见一个蓝布帕里的一个小木梳子和那一小包皂豆,便抢上去扒拉开一看,嚷道:“我说你这丫头怎么脸子洗得干净起来了,原来是有了缘故了,你哪里有钱买这些烧饼吃食。还有个梳子和皂豆,一定是有人送你的,你还不实说么?”

她嚷起来的时候,那洪老太已经捡了一大捆柴禾回来了,在院子里就听见了她女儿的声音,她刚走进屋里来,洪氏就一把抓住了她娘的胳膊,把那包烧饼直送到洪老太的眼睛边儿上,嚷着:“娘,你倒瞧瞧,这丫头整天捡破烂儿,倒能捡着这新鲜热乎的烧饼盒子菜啦?要是这样,我们也不用下地做活了,只整天跟着你们去拾荒去得了。”

洪老太让女儿搓磨着直拎到那桌子边儿去,果然见还有一大包的散发着酱肉香气的盒子菜在那里,她耳朵里听着洪氏那样说起来,又看花苗今日果然脸蛋洗得干干净净的,和平日里竟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了。洪老太自收留了花苗以来,也没见她象今天这样好看,那平日灰土蒙着的脸子竟然是白嫩细致的,不由得也起了几分担心,怕是真的有人打着这丫头的主意,这丫头再上了当,可怎么得了?

洪老太便担心的上前扯着花苗的手,道:“好孩子,你别让我担心,你这买烧饼的钱哪里来的?还有那一大包盒子菜,这要二十文钱一包的罢?我瞧着人家买过的,这东西不便宜,你捡那些破烂东西哪里够买这些个东西的?”

花苗见洪老太担心她,也知道她是怕自己上了坏人的当,不由得心内好笑。差点乐出声儿来。心道你们不知道我的来历,只当我是个野丫头呢,为着这么几个烧饼我就能上了坏人的当么?可是她此时却不能将自己的来历说出来,便只有将林远怎么在秽土堆那里认得了自己,又是怎么又带来了庄辰来帮她,因些买了这些东西的事情都一五一十讲了一遍。

洪家老俩口这才略觉得放心。那洪氏见花苗说的这样斩钉截铁的,不象是撒谎,又觉得那鼻子里窜进来的酱肉的香气实在好闻得很,熏的她整个人都软绵绵的了,不由自主的就在那桌子边儿上坐了下来,刚才那责难花苗的态度也改变了,换了一副小心讨好的福气儿,脸上带了笑容,向花苗笑道:

“你这丫头也是的,只要你没有什么错处,何妨就把话直说了呢,也省得我替你担心了一顿。这积德行好的人是有的,你早说就完了。我问你,那两个念书的少爷既是这样可怜你帮你的话,决不能就买点烧饼吃食就算完了的,一定还有给你银子了罢?你实说,他们给了你多少银子,你拿出来了借我一点儿也好,我们家男人如今还欠着人家债没还上呢。”

花苗心里瞧不起这洪氏,冷冷的道:“那个林少爷昨日给了我一把子散钱,我已经买了些白面放在厨房里了,今日那庄少爷也要给我一锭十两的银子,我却没要。”

那洪氏一听,象是身上掉了块肉相似,一个高儿蹦起来猛拍大腿叫道:“你简直是个傻子!人家给你银子你为什么不要呢,不偷不抢的,不要白不要哇!”

洪老太见这个闺女实在不是个人样子,便骂她道:“嘿,你不要再胡说了!她一个好好的清白小姑娘,为什么要凭白的要人家那些银子。你先是追问她做了什么事儿,这会儿又问她有没有要银子,难道她是你养的闺女么,要你管着问着。等你自己生出来闺女,再教导她跟人家少爷要银子去罢。”

说着,洪老太又问着花苗道:“孩子,那个起先的林少爷倒是个好人,只是咱们承人家一次情就够了,没有平白无故的一直受人家恩惠的道理。”

花苗握了洪老太的手,看着她穿着一身打着补丁的旧衣服,那神色却是温和中带着几分真心的担忧的,不由得觉得心里一热,那眼泪险些流出来,紧握了洪老太有些干瘪的手道:“洪奶奶,您老放心。那个林少爷不过是心好可怜我,见我一个小姑娘在那里拾荒又脏又臭的,又和那些野孩子在一处,觉得我可怜罢了,才给我那些个散钱,我以后不要他的啦。”

洪老太露出笑脸来道:“这年头儿真是那句话,善财难舍。那个林少爷肯这样帮个不认识的人,总是个好孩子啦,菩萨也会保佑他的。”

这时,那洪氏哪里顾得上听那两人说话,早拿了一个烧饼从中间撕开一道缝隙,把一个盒子菜打了开来,倒了些酱肉末子在烧饼里面夹住,用手抓了就往嘴里大一口小一口的流水似的送去,不过几口而已,一个烧饼就进了她肚子里。直到把这烧饼吃完了,她还将两个手指头送到嘴里去吮吸了几下。看得花苗一阵阵犯恶心。

那洪氏打开了盒子菜的香气引得洪家老俩口肚子也饿了。花苗就也照样子夹了两个烧饼,分别给了洪老太和洪老丈,那洪老太烧饼还没有进嘴里,就见洪氏老实不客气的又拿起一个烧饼往嘴里送去,洪老太生气道:“看你那样子也不知道饿了多少年似的,这样大年纪的人了露出这一副馋像来?也不丢人?”

那洪氏只管有吃的在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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