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世作者:汽油味果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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倾世作者:汽油味果冻- 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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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真是像个家的样子。”
  
  静若手顿了顿,只觉心漏跳了一拍,她转身抿唇笑道,“可不就是家么?”她执起烛台拿手笼着,烛光随她动作闪烁跳跃,在窗上印下一双剪影,“既是回家了,就放心睡罢,我今晚睡在外间,有事唤我就成。”
  
  祈佑见她退出,折身走到床边坐了,方觉得果真是累了,身上心中都叫嚣着困倦。他除了衣靴,在锦褥上躺倒,拉过缎被盖了,闻着被上隐约的阳光味道,头一沾枕既沉沉睡去,一夜无梦。
  
  翌日一早,祈佑起身用冷水洗了把脸,神采奕奕。静若将饭菜端上桌,笑道,“大皇子今日好气色,昨晚睡得可好?”
  
  祈佑笑道,“酣睡了一夜,连你起身都没听到,都快人事不知了。”
  
  黑子盛粥的手一抖,洒出一两滴到桌上,他看了静若一眼,又飞速低下头去,将桌子擦净,把粥碗放到祈佑面前。
  
  静若神色微恼,也不看他,对祈佑笑道,“这粳米粥我可是熬了一早上,尝尝怎样?”
  
  祈佑扫了静若一眼,眼中浮上层笑意,“既是静若的手艺,自然是极好的。”
  
  静若被他笑得不自在,颊畔有些微微发红,忍不住暗暗瞪了黑子一眼,不防黑子也正觑着她,两相对视,又都慌忙错开眼,却是一个羞怒,一个失意。
  
  祈佑将这一切看在眼中,心下了然。他舀了匙粥尝了尝,赞道,“稠粘绵密,入口即化,齿颊留香。不愧是温姑娘,看来我这嘴以后是再咽不下其他粥饭了。”
  
  静若脸上热意稍退,笑道,“果真如此,大皇子可有把柄在我手里了。”
  
  “食色性也,为了这珍馐佳馔,如此把柄倒是身在福中,幸甚幸甚。”
  
  见着黑子脸色更是黯然,祈佑定了心思,微勾起唇,不再言语,三人静静用过饭毕,黑子收拾了饭桌,走到后院自去喂马。
  
  祈佑走到院中一株芙蓉树下静静站了,负手看朗朗碧空。静若跟在他身后,一双妙目只盯了苍拔背影,幽幽道,“大皇子,你……还是要走对不对?”
  
  祈佑并未答话,叹道,“离了皇宫才发现,原来外边的天蓝的如此纯粹,静若,这么多年来,你随我沉浮于朝堂争斗,白白浪费了大好年华,如今能清闲度日,我心中愧疚也可稍减几分。”
  
  静若上前一步,心下仓惶,凄然道,“大皇子,你这算什么?飞鸟尽良弓藏?还是我如今对你无用了,就可以弃之敝履?”
  
  祈佑转了身正对她,双手握住她削肩,诚恳道,“静若,你明知我不是这个意思。”
  
  静若拂开他手,退后一步,哀笑道,“我知道你是什么意思。黑子将军忠正刚直,有情有义,是个可以托付的好人选,可是,我不愿意。”
  
  祈佑默然垂下手,心下歉仄,“静若……”
  
  “大皇子,你总是对我这般温柔,却又是如此心狠,我跟了你整整十年,你就视而不见了十年,十年啊!”
  
  她任颊上泪水肆意流淌,似是要把这数千日夜积攒的悲苦尽数发泄一般。
  
  “枉我温静若自诩聪慧清高,到头来,还不是与那为情所困的闺阁女子一般无异。倒教大皇子见笑了。”
  
  她转了身背对祈佑,笑得哀婉,“十年情意,若要放下,当真是艰难。直道相思了无益,如今即是说出,却也收不回了。大皇子就当我是痴人梦话,付之一笑便罢,并不用往心里去。”
  
  祈佑低叹一声,阖眼道,“是我对不住你。”
  
  静若缓缓平了心绪,收泪笑道,“这本不是你的错。当你十年知己,足矣。”
  
  她昂起头,眼中带着微微的光采,骄傲孤高,一如往昔,“至少你这一辈子,是忘不掉我了。”
  
  祈佑也不禁笑起,更多的却是怜惜,他点头道,“我的把柄还握在你手里,估计这一世都逃不掉躲不过了。”
  
  芙蓉树下,两人相视而笑,莫逆于心。
  
  后院里,黑子缓缓为马儿梳着鬃毛,一下一下,似要梳到心里去。
  
  相思树底说相思,思郎恨郎郎不知。
  


52

52、第五十一章 。。。 
 
 
  
  城外官道上,祈佑从黑子手中接过缰绳,拍了拍他的肩,笑道,“送君千里终有一别,记住你应承过我的,若是静若受了半丝委屈,我唯你是问。”
  黑子撩衫跪倒,曾经不惧生死纵横沙场的威武将军,如今也是禁不住泪洒衣衫,他以额触地,铿锵道,“属下必尽了余生心力,全心全意照拂温姑娘。”
  祈佑翻身上马,对他笑道,“我孟祈佑有你这般好兄弟,三生有幸。”
  他挥鞭猛抽马臀,骏马吃痛,四蹄翻飞,嘶鸣着奔出,黑子怔怔跪在地上,透过模糊泪眼看着那俊逸身影渐渐远去,低声道,“得遇如此明主,黑子也是……三生有幸。大皇子,保重……”
  
  一月后,北汉都城城郊,连曦掀开帷帽,看向眼前负手而立的素白背影,冷笑道,“孟祈佑,你当真是命大,怎么,是不是受不了毒发之痛,千里迢迢来求我了?”
  祈佑转过身,笑道,“这点小痛倒还忍得,只是不知你受不受得住了。”
  连曦心中一凛,暗运了内力行遍全身,并无异状,他垂下脸,冷冷道,“本欲留你苟延残喘几日,奈何你自己活得不耐烦,主动找上门来,那就休怪我手下无情了。”
  祈佑似没听到一般,悠闲的上前几步,微笑道,“你最好不要妄动真气,否则这毒性攻心,可就不好玩了,我还想与刘兄好好叙叙旧呢。”
  连曦失笑道,“在我面前下毒?孟祈佑,本以为你有多聪明,如今看来,倒真是愚蠢的很。”
  “哦?那我们不妨看看,到底是我愚蠢,还是你托大。”
  连曦见他信心满满,不由有些警惕,忽闻着他身上有丝淡淡清香,忙屏了气息,祈佑嘴角弯起,五指成爪,挟着股劲风急探向连曦前胸。连曦侧身避过,又被祈佑贴身缠上。祈佑尽使些小巧功夫,逼得连曦只能自顾,无暇使毒。缠斗了一阵,连曦渐觉脚步虚浮,眼前发乌,身形一顿,被祈佑挥拳正中前胸,踉跄着跌倒,伏在地上吐出一口血来。
  他勉强站起,心中犹疑不定,祈佑笑道,“如何?这毒还算入得你的法眼罢。”
  连曦冷哼道,“不过是在迷香中加了丝芙蓉香气,如此伎俩,倒真是符合你这承欢人下的身份。”
  祈佑摇头叹道,“说你托大还真是抬举了你。世上毒药何止千万,又有谁能尽数认得。这芙蓉香气倒还是其次,关键是我专程托人带与你的薛涛笺,按着你对我恨之入骨的性子,必是看完就烧了罢。”
  见连曦霍然抬头,眸中尽是寒厉凶狠,祈佑笑道,“看来我是猜对了。可惜了我珍藏的薛涛笺,就这么付之一炬了。那笺上添了些佐料,若是用火燃了,嗅入星许即渗入血液,配上这芙蓉香,就是一门奇毒,毒性虽烈,却有个雅致名字,三醉芙蓉。”
  连曦眼前又是一阵阵晕眩,身子晃了晃才勉强站直。
  祈佑解下腰间的香囊,掂了掂,笑道,“三醉芙蓉,顾名思义,中毒者形如酒醉,酩酊无知,只觉嘴中焦渴,但若是此时饮了水,十二个时辰后会再度发作,到了第三次毒发,就算是神医在世,也无可救药了。”
  他将香囊扔与连曦,连曦欲闪身避过,脚下一个趔趄,不由自主的跌倒在地,身上尘土纵横,甚是狼狈。
  他只觉口干舌燥的厉害,心知祈佑所言非虚,但苦于对此毒毫无印象,丝毫想不出解毒之法。
  “好,你不就是、不就是要解药么,我给你。”
  他舌头有些打结,勉强说出这些言语,听着果如醉汉一般。祈佑闻言笑道,“刘兄是个痛快人。如此倒也不必我多费唇舌,坦白说来,我对刘兄不甚信任,想必你对我也是如此,倒不如我们各自得了解药,不见则无厌。”
  连曦咬牙道,“若是你以后、以后还敢出现在、在我面前,我必亲手杀了你!”
  “在下亦如是。”
  
  看着连曦逶迤远去,祈佑坐在马上,将腕上珠串对着阳光,微微扬起嘴角,“母后,我会好好的活下去。”
  刘连城,就像你想的那般,浪迹江湖,四海为家。我欠了你一条命,如今,用下半生来还你。
  奈何桥边,也盼你饮了那碗孟婆汤,从此两不相欠。
  
  他轻夹马腹,于山间小道上怡然而行,想起初被废黜太子时,也是这般情状,只是心境却大不相同。想想当时镇日借酒消愁的颓废模样,不由暗暗自嘲。他如今了无牵挂,信马由缰,只是随了心意欣赏路边湖光山色,沿着旧日踪迹一步步走过。
  过得几日,祈佑来至一座清秀山中,不多时,天色转暗,竟是淅淅沥沥的下起雨来。他牵着马沿着山道一步步爬上,想寻个干净之处避雨,行了几步,见着一座精致凉亭,他快步走入,将马拴在亭子之旁,拍了拍身上雨水,倚着亭柱坐了,抱臂看这新雨蒙蒙,欲滴苍翠。
  雨中一把油纸伞渐行渐近,湖蓝色的绸衫下摆已落满雨水,洇出层层深迹。
  忽然,来人手中捧着的酒坛跌落,在石子路上砸得粉碎,凌洌酒香浓郁四散,熏人欲醉。
  油纸伞从手中滑落,在地上翻了几个跟头,被雨浇的透湿。
  透过重重雨幕,连城温和笑道,“你来了。”
  似是心中早就知道,你一定会来。
  护城河一别,恍若隔世,每日里醉生梦死,只为梦到你的模样。
  如今,你来了。
  祈佑怔怔看着雨中清隽的身影,半晌不语。
  连城迈步走入亭中,额上雨水滑下,在眼睫上停了一停,盈然跌落。
  祈佑走到马前,解了缰绳,一言不发的骑上去,山路湿滑,马儿不安的动了动蹄,打了个响鼻不肯前行。
  他索性下了马,撂下缰绳踏入雨中。
  连城牵了马,跟在他身后不紧不慢的行着,勾起嘴角笑得欢畅。
  似是感到身后目光灼灼,祈佑停了脚步,淡淡道,“如今你既平安,前尘过往就一笔勾销,我们两不相欠。不若就此放开手,相忘于江湖。”
  连城笑道,“本就是我欠着你,如今我来还债,还完了,自然撂开手。”
  


53

53、第五十二章 。。。 
 
 
  
  入了夜,雨越发下大,渐成瓢泼之势。一座废旧庙宇里,连城将火上烤着的兔子翻了面,苍白脸色在火光照耀下,蒙上一层淡淡的绯红,他笑道,“可惜身边没有佐料,将就着吃罢。”
  祈佑坐在对面,冷眼看着他手法娴熟的烤着野兔,一阵阵浓郁肉香直扑鼻端。连城撕下一条后腿递给他,温和眉眼中满是笑意,“尝尝罢,也该饿了。”
  祈佑并不伸手,面无表情道,“刘连城,你还要跟我到什么时候?”
  连城闻言收回手,仍是笑着,“我说过我是来还债的,自然是要跟到还完为止。”
  祈佑扬眉道,“那你的江山呢?就这么拱手让人?”
  连城站起身,走到他身侧坐了,把兔腿放入他手中,笑道,“我的江山本就是为了你得来的,如今你既放手,我还要它作甚?再者,连曦本就是我刘氏血脉,由他接手,我也甚是放心。”
  “你欠我的,十条命都还不清,如今你无权无势,我倒要看你是如何还法。”
  连城压低声音,轻笑道,“即使如此,以身相许如何?”
  雨水沿着青瓦倾泻而下,在檐前挂出一道雨幕,屋内柴火噼啪作响,将两人的脸染上一层暖黄。
  祈佑磨了磨雪白牙齿,照着手中兔肉狠狠咬下,看得连城脖颈一阵发寒。
  虽然仍是没有好脸色,祈佑不得不承认,这是他这几天来,吃的最好的一餐。
  连城将火堆拢好,寻了片干净地方,将袍子抖开铺好,对着祈佑笑道,“好生睡一觉,虽不知明日去哪里,养足精神总没有错。”
  祈佑远远的倚墙坐了,闭目合神,幽幽道,“常闻荒野破庙多有鬼怪出没,形状可怖,面目狰狞,窥伺于人背后,见机而动,专食人心。刘兄睡觉还是警醒些好,免得误成了魑魅之食,倒叫我这个债主折了本。”
  他放低了声音,无端的就有些诡异味道。破碎窗棂间忽的吹进一股疾风,裹了些雨水洒到屋内。连城身上抖出一层鸡皮疙瘩,他紧了紧裘领,轻咳了声,笑道,“多谢孟兄提醒,为着孟兄这般拳拳心意,在下即便是被妖怪吞吃入腹,必也会破膛爬出,再带个小妖怪回来当利息。”
  祈佑勉强压下笑意,不再同他多话,径自阖眼睡去。
  连城正对他坐下,怔怔看着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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