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迟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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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人迟慕- 第10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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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姐汪夫人又从自己的立场,给她做工作:说她外甥汪峭旭受外家的影响,如今亲事也是不好说了。眼看她们姐妹的父亲,就快要定罪了。长公主想借着妙儿的身份,凭她之前跟杨家对峙的传言。以表明她家的立场,淡化跟杨家亲密关系的印象,保全家人的安稳。

因此,即便是杨氏心里再不愿意,也只能忍气吞声地受着,出来帮着继女张罗小定仪式。

这边全福太太海氏,把今日的主角妙如一顿猛夸,说她知礼大方,小小年纪就才名远播。又说她不愧是江南钟氏出来的千金,书香名门中的嫡女,果然不同凡响。有乃父钟探花之风,不堕忠肃公的威名。

旁边来的宾客,和着全福太太的吉祥话,围着妙如,也把她夸了一通。

在众目睽睽之下,海氏把汪家准备的一根碧玉金凤翘头衔珠钗,插到了妙如的发髻上,才算礼成了。

宾客纷纷上前恭喜杨氏姐妹,祝贺她们两人得此佳媳佳婿,从此以后亲上加亲。杨氏的脸上笑容都快挂不住时,汪夫人暗地里,紧捏了一把她妹妹,示意她不可在此时造次。

礼毕后,杨氏安排宋氏出来,一起请宾客们入席。

此时,主持仪式的孟淑人海氏,朝钟谢氏远远地走来,认出了她是江南的名士——素安居士。拉着许大奶奶,跟谢氏攀谈起来。

汪夫人抽了个空隙,派身边跟来的仆妇,提前回掇芳园,跟婆母家人们报告喜讯。

汪峭旭一直守在祖母的万禧堂内室里,等着消息。当辛平家奉命传回准信时,他心头的石块,才总算放落在地。

把屋里侍候的下人打发干净后,长公主打趣起孙子来:“这下你该放心了吧!是你的媳妇儿,想跑都跑不掉的!赶紧回去温书,没几天就要下场了。到时考得不好,看你怎么有脸去见未来的岳父。”

汪峭旭的脸一红,逃也似地跑开了。

第一百四十六章靴落

昭明十三年正月底,程太傅一封请立太子的上表,得到玄德帝的准奏。

接着群臣纷纷推举大皇子为太子。很快,天家就作出了回复,应众爱卿所请,立皇长子为大楚的太子。

诏书曰:皇嗣姬翌,圣德贞元皇后俞氏所出嫡子,恭敬谦让,天资粹美,砥砺廉隅,正位东宫,以重万年之统,以繁四海之心。

还未举行册封大典,玄德帝又颁下道谕旨,命太子负责接手,前任首辅杨景基的案子。

第二日,太子姬翌就在承天门外,命人特意架起一堆薪火。把从杨家抄出那个致命的木箱,付之一炬。那里面有传闻中记载百官污迹的卷册。

此举赢得了中间派们真心的拥护,此前他们一直摇摆不定。

玄德帝旋即又命太子监国,主持即将到来的春闱。

自首辅杨景基下狱后,朝堂上两派势均力敌的局面被打破。现在终于有了决定性的逆转,程派取得了最终的胜利。

二月初五,三司会审的结果出来了。杨家父子伙同德威将军符恒,安排兵卒在皇家狩猎区,与承恩侯做戏欺君。后被承恩侯主动举报,案件得以真相大白。

或许是为了稳定朝局,又或者此事牵扯到三皇子的外家,从龙有功的承恩侯。玄德帝有意压下此案,并没有深加追究的意思。因此,太子审理此案时,并未将杨景基定为谋逆,以免过多朝臣牵扯进来。

不过杨景基父子欺君、结党营私等罪行,俱已查实,铁证如山。

此事一出,在朝臣中引起了不小的震动。随后更有御史,又罗列了一百多条罪状。弹劾杨景基这位风云一时的两朝重臣。

从泰和年间与靖王乱党勾结,参与构陷韩国公府俞氏一族;到昭明朝十多年里,把持朝政,结党营私。到纵容亲信大臣为祸一方,引起民变……以及为妻舅崔氏家族提供保护伞,鱼肉百姓。甚至利用私权,带头破坏太祖皇帝颁下的祖制——籍贯回避制度。让他女婿以江南出身的进士身份,供职赣杭等地,不一而足。

杨家旧党纷纷倒戈,跳出来揭露杨景基鲜为人知的罪行。以撇清关系。一时间,墙倒众人推。似乎灭族都不足以平息众怒。

最后杨家、符家被判了个满门抄折。念及承恩侯石敬当年的拥立之功,又戴罪立了功。最后被削去爵位贬为庶民,大儿子也被踢出户部,家财充公。其他被检举出来的杨派主要党羽,纷纷被抄家流放。

此事没有株连九族,血流成河,群臣们纷纷赞扬太子心胸宽广,有容人之量。姬翌作为储君的威望,空前高涨。玄德帝一直以来的仁德美誉。再次帮他稳住了朝局。

作为杨景基的女婿,钟澄却没能逃过此次风波,不可避免地被牵连进来。

有御史收集证据,指责他有负圣恩,为攀附权贵,竟然拒认亲女。纵容继妻毒害元配之女。治家不严,惧内无状,有失大楚文臣的体面。实在不配在翰林院为官。不堪为天下读书人之楷模。

还有人指出,昭明九年三月,钟澄知悉长女被岳家所害,不去报案,帮其隐瞒。实则有伙同继妻谋害亲女之嫌。建议把钟澄收监,立案查实。朝廷当替忠肃公教训这等不肖子孙。以正天下之公义。

随后有人揭发,钟澄之妻杨氏,在父亲下狱时,从娘家转移杨景基受贿得来的赃物,带回婆家藏了起来。

这些弹劾一经抛出,群臣侧目。

当年与忠肃公钟正声同朝为官的老臣们,暗自摇头,替钟家捏一把冷汗。

刑部的衙役。当天就带走了钟澄,还给他上了枷锁镣铐。等星魁气喘吁吁回府报告时,妙如才知道此次事情的严重性。

一方面有靴子终于落地的感觉,一方面又怀疑,这道坎是否捱得过去。心里暗暗着急。

听闻钟家出事了,第三日,汪承嗣带着儿子赶了过来。作为庶吉士在户部见习的任昭,也闻讯赶来。

派人把客人请到知君堂,带着丫鬟烟罗,妙如随后就到了外院。

还没进门,她就远远看见,汪家父子正跟任姑父说着爹爹的事情。

妙如加快脚步,进门后向两位行礼:“多谢长辈们的关心,妙儿在这里有礼了。”

又朝汪峭旭福了一礼,“表哥也辛苦了!”

汪嗣弘见她神色有些憔悴,想来是这两天忧心所至,遂安慰她道:“孩子,别着急!你爹爹平常颇为低调,为人又仁义,不会出什么大事的。或许有人为了立功,诬告也是有的。听说现在朝堂上,乱成一片,互相攀咬的,比比皆是。毕竟咱们两家,跟杨府关系太近,免不了的。等查清事情的真相,什么事都没有了……”

蹙着眉头,妙如郁郁道:“借姨父的吉言!爹爹是在翰林院被人带走的。听报讯的家奴讲,当时他们说是陛下的圣意,具体罪名也不清楚……妙儿都不知道,上哪儿去打听……”

任昭接过话头:“在部里,我倒听几位大人谈起过,说是有人弹劾钟兄治家不严……就是前几年风传的一些事情。还提到侄女掉下悬崖的那次,说是包庇……还有你母亲为杨家转移赃款的事……”

他边说,边朝对面的汪家父子望了望。毕竟这些事,都跟他们亲人有关,也不好把话说得太透。

汪家父子对望了一眼,又把目光投向妙如,他俩脸上均流露出尴尬的神色。

“当时没人替爹爹辩解吗?”话一问出口,妙如就后悔了。自己不该这样天真的。

现在人人自保,有谁愿意替爹爹出这个头?!

想到杨家如今的处境,爹爹作为他女婿,别人不落井下石,已经算是仁慈了。谁还能管他是否无辜?!毕竟爹爹没用休妻的行动,来跟杨家划清界线,肯定会有人不满意他的。

自古以来。锦上添花的多,雪中送炭的人少。

叹了一口气,妙如望着任姑父,急切地问道:“那如何替爹爹洗清罪名呢?这些事情,都是能解释清楚的呀!为何两天过去了,还不见放回来?”

汪嗣弘接道:“哪有那样容易的?澈之这场牢狱之灾,怕是免不了……除非有充分的证据,又有人愿意上表替他叫屈……可惜姨父,空有个将军爵位,一天早朝都没上过……”

他又把目光投向任昭。后者连忙摆手:“小弟乃是个后备的,还在见习期。五月才散馆呢!更没资格了。”

“是不是只要能拿出那次掉崖后,爹爹查访的证据。还有妙儿作为当事人的供词,就能为爹爹洗清冤屈了呢?”妙如想到一个法子,想先确认此事的关键点。

“若有人写成奏折上达天子,侄女你作为人证,是得接受审案大人盘问的……可那样你就得上堂。一个官家千金,去那种地方不好!”任昭解释道。

汪家父子也点了点,表示赞同,一副不想让她出头的模样。

妙如理解他们的顾忌。

在这个时代。大家闺秀是不可随意抛头露面的,而且她还是订过亲的人。

“若是爹爹被定罪,或在牢里出了意外,妙儿还算哪门子官家千金?再说,此事与我有关。能证明父亲没虐待女儿的,只有妙儿一人了。终是要走到这步的,还不如咱们主动送上门去作证……”

一直在旁边沉默不语的汪峭旭,突然出声:“妹妹是想效仿古人。来个‘缇萦救父’不成?!”

妙如点了点头:“虽然这法子有些冒险。可爹爹被关起来,也是那些‘莫须有’的罪名。若无‘苦主’,这案子能立为案子吗?再说咱们钟家的账目,早在两三年前,妙儿就参与管理了,有无接赃。这个更容易懂明白。”

汪嗣弘眼睛一亮,对着旁边的儿子道:“旭儿,你和妙儿合计合计,看这封奏书该如何草拟,帮她拟一封吧!”

任昭在一旁请缨道:“我帮着来拟吧?!毕竟小弟在翰林院和六部学的就是这些,也帮大人们整理过不少折子。”

妙如向他施了一礼:“多谢姑父援手,还是请您教妙儿写吧!那样效果或许会更好些!若是有人问起,侄女的这份诚意。也许多一些机会打动审案的大人。”

屋里的三个男人点了点头,表示赞同。

汪嗣弘嘱咐道:“旭儿,每日陪任兄弟到钟府,教你表妹写奏折吧!在旁边你也能跟着学学……”

妙如大惊,忙摆了摆手:“不用了!不用了!表哥还要参加春闱呢!明天就下场了吧?!”

汪峭旭苦笑着摇摇头:“在外公定罪的那日。祖母和爹爹就要我放弃了。现在这种状况,哪还有心思进考场?!与其到时名落孙山,还不如再等三年。”

原来,杨家被判满门抄斩时,长公主当即立断,让孙子放弃此次会试。

在这个风口浪尖上,无论是汪家还是钟家,都不适宜此时冒出头来,惹人注目。

杨景基以前主管礼部。听说上次衙门来人,还特意把钟澄带去问话。就是有人告发,说他伙同岳父,为外甥在秋闱中作弊。后来他出具了几年前,抄来顺天府乡试的样卷,还有府衙里记录在案借阅情况,才洗清了嫌疑。后来刑部派人,把他抄来的样卷,作为证据都收了回去。这才了结了此事。

汪峭旭此次考不上还好。若真考上了,阅卷官员怕受到牵连,特意打压,人为地让他落榜,岂不断了后路?所以,长公主决定,还是等这回风波过了,下次再试试。

第一百四十七章奔走

写奏章的主意虽不错,可具体动手起来,委实有些困难。百度搜索会员登入无弹窗广告

就像学一门语言,听得懂跟流利地说出来,是两回事。读得懂跟用文字精妙地表达出来,更是千差万别。古人还喜欢用骈体文。

妙如把书房里,爹爹留下的墨宝,通读了几个晚上,才练出一点点语感来。

她还得把要辩驳的思想归纳起来,组织语言,精心布局文字结构。加之要考虑每句话背后的感彩。写成初稿时,已是累得满头大汗。

幸亏她自六岁起,为了快些了解这时空的背景,只要有空,她总是手捧书卷在看。前世有一些文言文基础,夫子也教过她如何遣词造句。直到最后,还真让她拿出了一篇像模像样的奏章。后来又跟任姑父和旭表哥讨论了一番,加了许多润色,算是写成了合格的一篇。

接下来困难,就在于如何把这奏章递上去了。

首先妙如想到的是薛家兄妹。前几年她被请去,曾为两位神秘女子作过画。

有一次现场她还见过翌公子。若他就是传闻中的大皇子,现在又被立为太子。通过薛家的渠道,应该能递到他手中。只要能给她出面作证的机会,救回爹爹就有望了。

可是,这回妙如还是失算了!

这天,她坐在浮闲居的书案边,拿着写好的奏章逐字逐句琢磨,想象着到时审案的官员们,会从哪些方面质问她,得提前作好准备。

一直在门口守着的丫鬟烟罗,她的声音突然响起:“姑娘,莲蕊回来了!”

妙如“噌”地一声站起来,快步走到房门口,刚要出门迎她。莲蕊步履蹒跚地进来了。

“姑娘……”她喘着粗气,朝妙如就势拜了下去,被后者一把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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