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迟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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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人迟慕- 第1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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留下心悠跟在后面一路小跑:“少爷!等等小的……”

两人一马在云隐山的山道上卷起一骑烟尘。

正如他料的那样,妙如第二日带着行李就回家了。可惜他在江南也只剩下最后两天。过小年之前,要赶回京城家中,好跟亲人团聚。

到晚膳时分,他才见着久别的大表妹。

大家用完膳食,散席准备各自回房。走在院子里,汪峭旭叫住了她。

“表妹,请等一等!你映表姐托我带了件礼物,说要亲手交给你的……”说着,他追了上去,跟妙如站到了一处。

钟澄在后面听了,摇了摇头,无奈地走开了。

妙如回过头来,望向汪峭旭。

他比上次离京时,好似又长高了些。自己跟他站在一块,只到对方的胸脯。他的脸上却没怎么晒黑,让人不得不怀疑,他到底是骑马来的,还是坐车坐船来的。

“这宅子里,有没有什么地方比较安静,咱们去走走……昨日去灵慈寺拜访了慧明大师。他教的,饭后要多遛达遛达!”说着,他嘴角扬起明媚的笑容。

听他打起师叔的幌子,妙如不觉掩嘴:“他把那套养生说辞,也灌输给你了?”

见她笑了,汪峭旭也放松下来:“他就是不说,我一直也是那样做的!”

“不过,他挺关心表妹的。还托我以后在京城里,多监督不让你偷懒。”他眉头一扬,故意作出副受命当监工的模样,只差没拿根棒子了。

“他这都跟你说了?其实也不算偷懒,京中规矩太多,家里又窄。长大了不能四处疯玩了。有亲朋好友家里的长辈盯着……这不,我还特意学了吹笛,就是为着锻炼身体来的。”虽然觉他有些夸张,妙如还是耐心解释了苦衷。

“第一次听说吹笛还有这作用!你胡诌的吧?”他自是不信。

“谁说的!吹笛可练肺活……肺部气息……就跟爬山、游水一样,一口气能憋得时间越来越长。”

“不说这个了,你来南方后还练画吗?可别忘了,还欠着咱们掇芳园一幅湖景图呢!”他换了副表情,又当起债主来了。

“知道啦!来这儿练得少了!整日在汩润书院跟着二伯母学习。没太多功夫捣弄那玩意了!”

“听说你替姨父新收的义子也画了一幅!连外人都画了,都没帮我画!”他语气中带着微微的嗔意。

妙如的脸红得跟熟透的柿子一般,嗫嚅道:“他不算外人……”

“你跟他都不是外人了?你们俩关系何时这般要好了?”汪峭旭脸色,顿时有些难看起来。

“啊呀!不是这样的,总之一言难尽!他的来历有些复杂……”妙如忙安抚道。

“跟你有无关系?若没关系,我就不问了。若有关系,连表哥都信不过,不能说吗?”汪峭旭也不是个不讲理的人,稍稍作了让步,但还是想知道。

妙如脸上有些为难之色,不知该怎么解释才好。

这龚杉的身份还没最后证实。若他被抱走,真是有人故意为之的,眼前这人的亲外公是最大的嫌疑。要让他蒙在鼓里,父亲以后若对他有所不同,又难免会多心。若真只是凑巧,又何必多事,让他跟钟家的关系蒙上阴影呢?!

她正在那儿举棋不定,汪峭旭也不逼她了,转移话题道:“算了!真有为难,不愿讲出来,表哥也不逼你。不过要答应,以后要告诉我。对了,在临走前,妙妙可要帮我也画一幅像!”

听到他不问了,妙如心里松了口气,随即应承道:“没问题,能替嵘曦公子作画,小女子三生有幸!怕是外面有好多人,都想抢这份差事呢!”

“大半年不见,你都学会贫嘴了?!看来你们女子书院也不是那般古板嘛!”他打趣道。

妙如心道,要是对方知道,他是女同学们八卦的对象,不知还有无这般好的心态。自己刚才说的,可是大实话!

想到这里,心事不小心就呈现到了脸上。

看着她唇边笑意,在皎洁的月光的照映下,似是有些古怪。汪峭旭心想,原来她并没变,跟小时候一样精怪,不知心底又在怎么打趣他呢!

望着她慢慢长开,莹玉般清丽的脸庞,汪峭旭心中一动,想起件事来:“诚恪兄把那封信交给你了吧?!对应的诗词,可有想出来了?”

听到他提起那幅画,还有那个暧昧的要求。妙如低下头,都不敢抬眼看他。

“原来表哥高估妙妙了,你不知道那首词啊?”刚才被她打趣,汪峭旭马上就要板回一局。

被他这样一激,妙如脱口而出:“谁不知道啊!不就是温飞卿的《梦江南》吗?”随后又小声咕囔道,“这么阴柔的诗词,怎么不自己写上去,非要我来填上去……”

汪峭旭听到,嘴角翘起好看的弧度,摇了摇头:“就因为这词是仿女子口吻写的,才要让妹妹填上。也算咱们心有灵犀……”

看着她的头快低到肩膀下边去了,他一时也住了嘴。

月华如水,倾洒在这处人迹罕至的庭院里。四周寂静一片,好似只能听到两颗心脏呯呯地跳动声。

第一百七十章交战

离淮安的最后一天,汪峭旭特别地忙。

大清早就跑到前边的鹿鸣学馆,旁听了一堂课,跟钟澄收的弟子混熟了。不到一刻钟,学子们皆知,他是先生的乘龙快婿,还得知他是去年顺天府的解元。

经学长钟明信的介绍,那些学子们,还了解到他出身于京城的名门贵胄之家,是位从小就闻达于京都的才子。

可以说,他身上的闪光点,皆是在座学子们,可望而不可及的。

这些光芒不仅对待嫁女子有吸引力,对还没取得举人身份的学子们,更是只有仰望的份。

一般来讲,考上进士才有资格进入大楚官场,谋个正经的出身和前程。

若是本来就出身于勋贵之家,功名于五陵子弟来讲,只能算是锦上添花罢了!若是圣上哪天高兴了,根本勿需再去挤那根独木桥,直接进入官场。或是委派一份轻松高雅的职缺,饭碗、地位全有了。

这对只是秀才,离举人、进士、庶吉士、官身还差八百里的小学弟们来讲,更加只是个遥不可及的梦想。

可想而知,汪峭旭的出现,给他们的震撼有多大了。

走出学馆,经过前往客院的穿堂时,钟明信蹙起眉头,若有所思地望着好友,眼睛一眨都不眨的。

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了,汪峭旭摸了摸自己下巴,反问道:“我脸上没沾墨迹吧?!”

钟明信摇了摇头。

“那你为何这样望着我?”汪峭旭的脸涨得通红。

把手臂放在对方的肩头上,钟明信盯着他的眼睛,奇道:“今天都有些不像你了!嵘曦,相交几年,我还不清楚?!这可不像你的个性,你可从来不是个爱显摆的性子呀!”

被人识破了,少年脸上露出赧色。扭捏挣脱着甩掉了他的臂膀,也不作多的解释,独自朝前跑去。

钟明信并没就此放弃,停顿了半晌,在后面追问道:“是不是因为那个龚杉?看着九叔有了新的重点栽培对象,是怕……”

听他提起钟宅那位义子的名字,汪峭旭停下脚步。转过身来,凝视好友少时。又静默了片刻,终是按捺不住,问道:“你知道那人的来历?”

钟明信摇了摇头:“九叔为何请个陌生人住进府里。我也不太清楚。只知开馆那会儿,这小子跟一位隐退的老爷前来道贺,被人无意中提了句,长得像妙妹妹她娘舅。后来,九叔就跟林先生出了趟门,说是查访那小子来历去了。没过多久,就听说被九叔收为义子了。”

“就这么简单?”汪峭旭自是不信,歪着脖子追问道。

“我所知道的,就这些!会不会是林家舅老爷,在外面生的孩子呢?怕被家中妻子发现。就让九叔代为收养。你也知道,九叔一直觉得愧对他发妻林氏的娘家人。”

“难怪!”汪峭旭喃喃自语。

“难怪什么?”

“表妹说,跟他不是外人!”他似是松了一口气。

了然地拍了拍对方的后背,钟明信替他打气:“安了!虽然那小子长得还算不错,也有几分机灵劲儿。妙妹妹不会被他抢走的!都认成义子了,名分已定!表兄妹又如何?”

想起好友大费周折,在学馆里显摆一场,原来是想让潜在的竞争对手。知难而退,钟明信不觉有些好笑。

“这也难说!你也知道我家的情况。外祖父的事,还有二姨跟姨父和表妹的关系……以后的事难讲。”汪峭旭郁郁地小声咕哝。

“你对妙妹妹好一点,不就得了!我看她是个有主见的,九叔又这般疼爱这女儿。你家都下定了,断不会拿女儿的名声开玩笑的。”

“但愿如此!”郁结小青年神色稍霁。

“得。那兄弟我就帮你一把吧!决不会让其他同窗有机会的。是要我发现苗头不对,搞破坏,还是要经常在她面前提起你?!”钟明信乘机揶揄他。

“不用了,山人自有妙计!可让她时时能见到我。”说完,汪峭旭大踏步地朝前面的客院走去。

钟明信尾随其后,追问究竟。对方只是笑而不答。

待到了二院的知君堂,钟明信才发现,他们刚才在路上谈论的人。早已等候在那里了。

见他们来了,正在调颜料的妙如,抬起头来招呼道:“旭表哥来了?咦!信哥哥也来了?下课了吗?”

朝表兄妹两人身上望了望,钟明信有些不解其意,出声问道:“这是谁要作幅丹青了?嵘曦。你要为妹妹作画吗?”

汪峭旭故作神秘地摇了摇头,又朝妙如询问:“可以开始了吗?”

后者点了点头,指着前面的椅子,用眼神示意他过去。

径直朝椅子方向走去,汪峭旭一撩锦袍,随后就坐了下来。脸上还不忘露出迷人的笑容。

看到妙如已然动笔了,刚才扮呆头鹅的钟明信,霎时才回过神来。

怕时间久了,模特的笑容石化僵硬,妙如提议道:“就这么傻坐着,多无趣呀!旭表哥,你来讲讲京中最近的趣事吧!”

钟明信也拉过一把椅子,起哄道:“是啊!嵘曦,你讲今年春闱的事吧!”

“我又没进过场,哪知道里面什么故事!”

“就讲之前之后的逸事吧!诸如邱家姐姐许给了头甲的榜眼……”妙如举了个想听的例子。

“去去去,你们小姑娘就喜欢打听那些才子佳人的八卦。还是说说今年的主考官都有哪些吧!”钟明信毫不留情面地把堂妹轰了开去。

接着,两位当哥哥的,也不管妙如的抗议,自顾自地聊起了今年两榜的情形。

咂了咂嘴,妙如认命地继续她画匠的工作。

直到学堂上伺候的童子,跑来催促钟明信,先生开讲了,他才悻悻然地离开。

见他走了,汪峭旭心里暗地松了口气,拣了些表妹爱听的,聊起了亲友间的趣闻来。

到后面什么都聊完了,妙如见冷了场,没话找话地问道:“听说西北边界又起兵事了,在临清停靠时,咱们被催着连夜离开,好给码头运物资的官船腾地方。现在局势怎么样了,可还要紧不?”

她记得明朝时,异族都打到过北京城脚下。清朝本身就是北方的满族建国,靠着联姻拉笼蒙古贵族,才稳定了北方局势。这个大楚朝,是不是也会遇到这样的威胁?!

“妹妹也知道这个?丁将军挂帅出征,太子殿下在京中亲自主持军资调配。又派了薛家小将军押送粮草,说是初战告捷了……不过,听说西南那边的蛮族首领,也在频频挑衅。新任的南安王,不知弹不弹压得住……”他侃侃而谈,不经意间露出前所未有的自信光芒。

妙如心里头暗赞,只要一谈到国家大事,男人们没有不热情激昂、心情澎湃的。甭管是在朝还是在野的。

待最后一笔完成,这场聊天也结束了。望着手里的作品,妙如感觉,这才是她心中一直向往的艺术作品。画中的男子朝她微笑,眼里的柔光似乎可以化掉任何最坚硬的抵御。羞涩中带着魅惑的笑意,让看画人的神经没法不被电到。

妙如忙调开视线,招呼当事人过来验画。

当看到画上的自己时,汪峭旭有些吃惊地望向表妹。心底的喜意,像要冲破闸口的惊涛巨浪:一直不太明白,他在表妹心中的份量。对这段感情,有些不自信。曾无数次问自己,到底是他在唱独角戏,还是对方也有过一点点心动?!

看到这幅画时,他似乎找到了某种答案,由不得他不欣喜若狂,激动万分。

妙如却觉得,她就快跟是西方神话里说的那位,爱上自己作品的皮革马利翁一样了!对着这幅画注视再久一点,会不会也爱上画中那男子?!

同时,心底又有个声音在拼命拉住她:“危险……前面是悬崖,你不能往前跳了……再往前一步,就是粉身碎骨……”

另有个声音激烈地反驳:“悬崖也不一定粉身碎骨,上次不也活过来了吗?他既然也是喜欢你的,还怕什么?!你们不都订亲了吗?不能辜负人家……易寻无价宝,难得有情郎。若不轰轰烈烈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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