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迟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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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人迟慕- 第14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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姬翌连忙跪下请罪:“父皇息怒,容儿臣禀来。钟汪两家退亲,真不是有意为之的。从东昌伯府里传出的流言,刺激了泠泉郡主,她誓要出家为尼。儿臣只是跟在后边,做了些补救措施。之前鼓动大臣,质疑罗世子失踪的,是沈老阁一手策划的。早在两年前,沈曹二人就联手了,一为结成同盟当亲家;二为拱曹氏所生之子上位。若真让他们如愿了,十年后不又出个杨景基?!”

“为父非是指你不该防范,而是方式用错了。手法过于露骨毛糙。君不密则失臣,父皇之前送给你的四个字——戒急用忍,都忘了吗?”皇帝抚了抚额头,颇有些无奈。

“父皇您千万别动怒!”姬翌满头大汗,跪行至玄德帝的膝前,哀声劝道,“儿臣一直记得父皇的教诲,只是那时事情都凑到一块了,师傅告了老。儿子也是分身乏术。”

皇帝脸上神色微霁,略微平复了胸中的郁气,又提起另外一桩事:“有密奏弹劾韩国公滥杀无辜,连三岁婴孩都不放过,此事可当真?”

听到这里,姬翌感觉背上有根芒刺倒竖。

暗部在他手中没错,想不到东宫的一举一动,也被人牢牢盯着了。看来,那里面也有别人的暗桩。这个认知,让他更是坐立难安。

“容儿臣禀报。起初儿臣是不知的。后来才听说那孩子是杨景基之孙,为杨俊贤的外室所生。若不是世显追踪到江南,说不定被羽扬卫余党,奉为少主养大。十几年后,又是股反朝廷的力量。”

“你那表弟,是该好好敲打了。行事过于阴狠!”玄德帝站起身来,走到窗边,眺望远处的景致,“一个孩子嘛,扔给乡间农妇抚养。把乱党肃清后,此事就可揭过了。平白生出许多事来!”

随后,他转过身来,盯着儿子的眼睛:“莫要忘了,他犯下的错,名声受损的可都是你。别以为朝堂看似平静,就万事大吉了。为父只是出来祭天,弹劾你的密折。像雪片一样飞到朕的案头。你想过当中的原因没有?”

最后的那声质问,带着此许威逼的气势。

姬翌心头一凛,声音带着一种不服输的顽强:“儿臣也寻思了许久,为君强则臣弱,君弱则臣强,此长彼消。不足为怪!想来他们更希望上台的。是个容易拿捏的!”

见儿子没被他的气势吓退,玄德帝眼中闪过一丝欣慰,把右手抬了抬:“起来吧!”

他踱回案桌后的御椅上,重新坐下,道:“不尽然,不是有唐太宗魏征房玄龄,那样君贤臣良的例子吗?科举取士近千年来,用贤才管好黎民和国家。又把大权稳在手中,一直是为君者的难题。控而不死,放而不乱,才是真正的强者。”

他的声音慢慢平缓,语调中带着一份怅然。就像个教导儿子的普通父亲一般,最后感叹了句:“翌儿,还有许多地方,需要你修炼的。父皇也不知,还有多少时日,可以这样为你保驾护航了……”

想到这里,姬翌满腹的酸楚,刚走到院门口,就见太子妃聂氏迎了过来。

“殿下回来了!”她俯身向夫君行了礼,就转身跟在了他身后。

他抬眸望了对方一眼,心里颇不是滋味,耳边又响起了父皇告诫。

“如今你只能进不能退了。若没后嗣,让群臣如何敢在背后支持你?!父皇子嗣不多,不希望你们将来手足相残。作为长兄,你也莫要给机会,让人动了不该动的心思。翀儿(三皇子)也有子嗣了!后院都不能做到雨露均沾,将来如何治理国家?平衡后宫?你好好想想吧!”

见他还站在那里发愣,聂氏微微一笑。忙吩咐内侍和宫女,上前替夫君更衣。自己则跟往常一样,走向后头的浴殿,替他去布置准备。

姬翌见了,忙出声止住她:“先不要忙,今日歇在敏儿那里。还有,把裴太医开的方子,你加紧调理。父皇年后就要还朝了,为夫这段时间忙,有日子不能过来了。”

聂氏跟他结发十多年,如何不懂这几句话背后的意思?!

她只有片刻的怔忡,随即就恢复过来了。强颜欢笑地应了声,安排宫人们伺候他,去了良娣那里。

自从那日六殿下姬翔,知道皇祖母这儿有个会讲故事的姐姐,他就常往长宁宫跑了。最高兴的,当然得数太后娘娘了。

想到这匹野马,年后就要上套子有人管着了,皇后也没怎么拘着儿子,让他享受最后的自在。

这日,妙如在那儿口若悬河,小胖子姬翔依偎在祖母怀里,听得津津有味。正讲到大英雄用巧计,活捉了死对头三次的精彩之处。此时,殿外有内侍高声唱到:“南安王府太妃携泠泉郡主,前来向太后娘娘请安。”

听了此话,妙如像被针扎了一般。忙上前一步,朝太后福了福,牵着六殿下的手,就要进左边屋里回避。

见又有单独机会,听钟姐姐讲动物故事了,姬翔识趣地从祖母身上下来,屁颠屁颠跟着对方,避到了偏殿中。

看到妙如迫不及待逃窜的样子,太后不由心生感慨地摇了摇头。待他俩身影消失在拐弯处,她才转过头来,吩咐莫姑姑,把殿门口的人请了进来。

呆在偏殿里,妙如应诺,小声跟六殿下讲起,前世看过的那些童话。突然主殿中,传来年轻女子,嘤嘤的哭泣声。

“钟姐姐,她为什么哭?翔儿过了五岁生辰,就不爱哭鼻子了,怎么她还……”姬翔睁着扑闪扑闪的大眼睛,不解地问道。

“你以前为何哭?”妙如敛去唇角的笑意,强作镇定地问道。

“母后拘着翔儿,不给我想要的。”姬翔皱着眉头,瘪着个嘴巴,略为不爽的样子。

妙如点了点头,弯下腰来跟他轻声说道:“每个人都有求而不得的,若是该自己得的,就应勇敢去争取。胆怯的人,才会总爱靠哭泣撒娇,搏同情来求人施舍。你想当哪样的?”

“翔儿当然要当勇敢的。”说着,他又扯了扯妙如的袖子,“钟姐姐,这里憋闷,咱们去御花园玩耍一会儿吧!”

妙如抬头望了一眼窗外。

远处御花园中甚为萧瑟,一阵风吹来,树上的枯叶摇摇欲坠的。

她忙柔声劝道:“现在可是严冬,外边很冷的,我可不敢带你出去,没得冻着你了!”

姬翔摇了摇她的胳膊,求道:“母后都说了,以后要‘夏练三什么,冬练三九’,这点冷都怕,还当什么大英雄,大将军?”

皇后派在儿子身边侍候的宫女,也在一旁证实道:“钟姑娘,没关系的!在凤仪宫皇后娘娘也经常安排奴婢们,大雪天把小殿下带出去玩耍。说是罗家世子爷,打小就是这样练出来的。”

见她们都不反对,妙如只好牵着小胖子的手,说道:“勇敢的小男子汉,咱们从后门出发吧!”

他们离开后,守在偏殿的宫人转到正殿,把这个情况转告了莫姑姑。后者随之走到太后耳边,小声嘀咕了两句。接着就被主子示意,带着殿中伺候的,都退了下去。

等殿中只剩三人时,太后终于开金口了:“要哀家怎么说?本来这门亲事,是你们强求来的。大长公主和她媳妇心中有疙瘩,是在所难免的。你们是不知道,那丫头着实可人疼。不说跟汪家有不浅的渊缘,就单凭她的品貌才情,足以跟京中任何贵女相媲美。”

她的面色肃然,眼中的神色,似在谴责对方,莫要人心不足,再来无事生非了。

听到这里,泠泉止住了哭泣,生怕对方撒手不管了。心中顿时紧张起来,脸上露出惴惴不安的表情。她母亲南安王太妃也是副焦急失望的神情,外加几分羞愧之色。

“早知你嫁过去,也那般痛苦。哀家何苦,好好拆散他们一对呢!”像是没见到她们的神态,太后一脸懊悔万分的样子,“真是冤孽!老了,老了,哀家还做下桩糟心事!”

泠泉郡主求母亲陪她进宫请安,本意是想借着太后的威势,给汪家那边施施压,或者让钟家那丫头,往掇芳园走一趟,亲口断了那边的念想。

第二百零五章暗讽

泠泉郡主何尝不知,这是强人所难。

自从知道对方进京后,相公就开始夜夜笙歌。几次回来时,身上还有股酒气和脂粉味。问他身边的小厮,说是被文友们邀去,在画舫上跟人吟诗作对了,输了自然被人灌酒。

若不是太婆婆管得严,说不定都要开始夜不归宿了。等闹到长辈那里时,相公不仅不知收敛,还借酒装疯,道,他生活中就剩这点乐趣了。是否连这唯一的爱好,都要被夺走?!

任由此等状况发展下去,终究有一天,昔日风姿卓然,兰芝玉树般的嵘曦公子,会变成只知声色犬马的浪荡子。

不仅如此,婆婆、太婆婆望向她的眼神,更是让泠泉如坐针毡,没办法再自欺欺人下去。

她知道,她们神色中有谴责、失望、更有悔不当初的懊恼。还有公公汪二老爷,总在尽量避免跟她碰面。

想到这里,泠泉郡主深吸口气,下定了决心。

不能再等了,一定要来个置之死地而后生。

只见她上前一步,扑嗵地跪在前面。仰起头来直视前方,神情十分沮丧和绝望,对太后求道:“如今侄女算是想清楚了,此事怨不得别人。是和离,还是自请下堂。还请太后娘娘帮着拿个主意,总得让相公如愿才行。”

听女儿说出“下堂”二字,在旁边南宁王太妃,勃然大怒,起身责道:“你是皇室郡主,身上流淌着太祖爷相近的血液,怎么好说出此等话来?你还是不是姬家的女儿?”

又把太祖爷搬出来了,上回来这儿哭诉女儿闹着要出家时,好像也是这般说辞。

想起这个,太后不觉有些齿冷。

这是以退为进呢!知道皇家丢不起这个脸面。若真想和离、下堂。何需跑到宫里乔张做致一番?!直接找到宗正寺去了。

她思恃着,该用什么方法把母女俩打发走,突然殿外响起通报声。

“禀报娘娘,德妃娘娘有要事,请求觐见!”

太后心头一喜,喜欢搅浑水的来了!这位的娘家跟南安王府有疙瘩,有她在,殿中这两人,怕是讨不到半点便宜。让她来对付也好!省得以后这娘俩,一有不如意就来找自己。

“快快请她进来!”太后忙不迭地高声应道。

看到她迫不及待的样子。南安王太妃和女儿对视了一眼,心里大抵也有了些知觉。

德妃一进门,就看见母后脸上堆满了笑容,好似很期待有人到来似的。

这等状况,让一向醉心于太后跟前讨好的她,有些受宠若惊。待看清殿中另外两位后,她心里顿时明白过来。尤其是泠泉脸上,似有泪痕未干。

德妃又环视了殿内一周,平日在旁伺候的人都已不在了。她更加确信这对母女,定是为了婆家的事。又来为难母后了。掇芳园里出来的传言,她也略有耳闻。娘家女眷提起这对母女时,无不是一副幸灾乐祸的语气。

主意已定,德妃未露声色,见礼如仪。随即上前一步,凑到太后耳边,告诉了她一个喜讯。

“真的?!那真是太好了!庄家那丫头果然是个有福之人。”太后听了,乐得合不拢嘴。

“所以。儿臣想来求母后一件事。”德妃顿了顿,接着道,“想请求您把上回送去的嬷嬷,再派出宫,到翃儿媳妇身边伺候几个月,儿臣特意来长宁宫讨人的。”

“你这个装穷卖乖的。算计母后这里的老人,不是一回两回了!大婚时,不是给他们各人府上,都配了有经验的嬷嬷吗?”太后埋怨归埋怨,当即就招来身边的女官,把事情安排了下去。

南安王太妃母女这才知晓,庆王妃庄氏又有身孕了。她俩忙向太后德妃道贺。

太后从榻上站了起来,命身旁总管太监拟懿旨。赏了庆王府一补品布帛,又嘱咐传旨人,告诉对方好生稳胎,先别急着进宫谢恩。

德妃在一旁附和道:“有您宫里派出的嬷嬷,保管会万无一失。沾了您老佛爷的福气。这胎出来啊,没准又是个白白胖胖的小子。”

“瞧着你这千伶百俐的样子,妙丫头创出的称谓,就你叫得最顺溜。”太后回到榻上,拾起案上的佛珠,朝她打趣道。

“哎呀,不是挺贴切嘛!”说着,德妃拉起泠泉郡主的手,跟她叨念起来,“看到母后长着个寿星翁的福相,又有副菩萨心肠,钟家丫头就送了个称谓,叫她老人家‘老佛爷’。看看,母后心里明明乐坏了,嘴上还忙不迭地推辞!你说说,咱们大楚朝,还有谁,能比母后福气更大的?咱们儿孙晚辈,都跟着沾光了。”

嘴上虽虚应着,泠泉心里别提多别扭了。她何尝不知,对方在借题发挥,故意提那人,是来给她添堵的。

难怪此番进宫,太后的态度有些变化,既不热络也不随便应承什么。想到这里,她眼神不由地一黯。心里却是明白,恐怕此趟进宫,要无功而返了。

南安王太妃却不管这些,应和道:“可不是?!在京里这几年,就听过一种传闻,说太后娘娘是天上的月老转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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