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花之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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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花之梦- 第10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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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实,他一直在为她的事情纠心,但他是公家的人,一直在工作,没有时间过来看望她。可是,后来听说她放出来,他才深深地出了口气——这事情闹地,一定让她受到不少的委屈。

    “哼,俺解放初就是一位寡妇,从俺的丈夫马银砖和闫团长的四姨太白荣一起去了蒙城县,俺就是一个人生活的,习惯了。唉……多少年都这样,已经习惯了。”

    查士荣这才仔细端详她的面貌,见她如此风韵犹存,衣袖含香。,整个人显得端庄而不守旧,稳重而风雅,举眉抬头间充满了成熟女性的魅力。

    “你应当这样去想,你很漂亮,也很能干,能嫁人就应当嫁人,在农村寡妇改嫁也是光荣的……这是咱们农民的权力,是合法的。”他的话具有鼓动性,号召力。

    查士荣说到这里,又一次看了她一见,心想如果当时向上级提出要求,幸许金根姬就能成为自己的妻子,那是最合适不过的事情了。但出于当时的环境和种种原因,他没有这样做。

    “嫁给谁呀?没有好男人会要我的,不考虑这么多的事情了?想这么多的事太累,是吧?”金根姬突然说,连她自己也感到意外。

    ——如果说查士荣知道金根姬那时候,还留下一个后遗症,所谓的“不良分子”。他会出面去救她的。他是县里的政治人物,是进行革命教育的活教材,那这时候他能够做的到的——而她现在仍然是一个治淮劳模。

    “心情不好,是吗?”

    他这才慢悠悠地把那张皱皱巴巴的脸转达过来,向着她。

    “唉!俺和你不同,你是组织上的人,你的生活和家庭,是组织上会安排的……俺还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寡妇……能生活到现在……这样就很好了。”

    要知道,查士荣并非是一般的乡下人。他患病的时候,已经没有家,没有什么女人了。病愈出院后,组织上给他到处找女人。组织上给找一个什么样的女人,他就认定这个女人是自己的女人。那样没有那种感情,也没有任何怨言,他除了感激涕零就是感激涕零。

    “是世上没人什么好男人了,活半辈子,不去想他了,地一天算一天吧。”她似乎是重复着刚才说的话。

    但两人一但触及到一个生活中实际问题时,两人的对话对一次严肃起来。

    “确定是这样,有老伴和没老伴都是一样的……靠女人没有用,人啊!还是要靠自己的。”

    “查大哥,政府这样待你……为你安一个家,找一个老婆,你应当感到幸福,……你不会想不通吧?”金根姬视探地问他。

    “哼,你也不会看不了来吧?……什么事情是瞒住你的。”他善意地笑一笑,继续打量她一眼。

    金根姬突然想到了王朦朦,那是查士荣的女人。上次自从见到查湾村见了她之后,她一直在想,查士荣就不该是自己牵挂的女人了,这种感觉一直存在着……虽然说当时,她没有见到查士荣大哥,感觉所有的担心和忧虑现在全部消失了。

    这次当她再次看到查士荣时,那种潜在的意识中突然冒出从未有过的感觉——使她忐忑不安。

    金根姬半晌没言语,过了一阵才低声说:

    “嫂子在家还好吗?就是……那个叫王朦朦的女人。”她问他的时发现他脸上的表情出现强烈的波动,她紧接着又问,“孩子呢,你的小孩还好吗?”

    问这句话时,她府下头,压低了声音;其实,她不该问这个问题的,应当说,身还好吗?或者一些家庭方向的问题。

    ——他没有了孩子。“孩子呢”这个词是应当替代“老婆”和“那女人”才是。

    “孩子刚满两周岁就夭折了——那是个男孩子。我们……我的那个女人就是叫王朦朦……铤洋气的名字,就在几个月之前离婚了……其实,依我过去的性格早就想离了,我是不想让查湾村村民绝后,对姓查的……湾村的老老少少……我还一直内疚,感到对不住他们……唉!我是一个罪人。”

    他认认真真地讲述着,从查士荣的脸上,看不到一丝情绪上的涟漪,从他口中说出来的仿佛都是别人的故事。

    ……查士荣从来没有向任何人说出内心的想法,从不向人提出这令人伤心的事情。今天,他把心里话向知己的女人诉说,感到舒坦多了。

    “俺是个寡妇,也许俺不该过问你的个人私事,不过,当初俺去查湾村找你的时候,见到过你的妻子,我觉得你们俩个是很好的一对……我是刚刚听到你是离婚了,这件事情俺确实不知道……真有点对不起你。”

    金根姬看到他满脸不高兴的样子时,显得十分惊愕,目不转睛地望着他。

    “是的,那是我当抗日英雄的时候吧,她是我的妻子,对我服服帖帖地,好象是一位贤惠的女人,当我不当抗日英雄的时候,矛盾就出现了,我们就天天闹架,这个女人真让人讨厌……离婚也不是我的错。”

    接下来,他说话时声音有些发颤,前言产搭后语,可以从他的目光中看到他内心的紊乱。总之,离婚这桩事情让查士荣觉得非常难堪,这属于私事情,之前确实一个字也没有吐露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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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十章、瓜棚幽会(八)
    “查大哥呀!别说这些事情了,其实……咱们都有一些不顺心的事情,生活吗,生活本来就是这个样子的。俺也有这样的体会:俺觉得一个人要变得成熟些,应当有这样的经历,先是被人踩在脚下,然后再捧到天上去,叭叽一下,摔到地上,没有摔死,又坚强地站立起来——这种人才叫成熟。查大哥就是这种人,象查大哥这样成熟的人,现在很少见得到了。”

    查士荣听到这,立刻否定她的这种说法。

    “你别夸我,千万别夸我,这样夸,我会骄傲的。我们分析问题一定要实事求是……这些时候,我也是想不通,也苦恼过,那不叫成熟。……你、你你说的不是真心话,是夸我的……我生活本来就是这样的。不过,我是能理解你的善意,谢谢!”

    提到自己的私事,查士荣有时觉得自己全部遭遇是荒唐的,他觉得周围的一切在疏远,似乎又加到了“查疯子”时代。他常常想:这是一场梦!他看着站在几步远的看守,仿佛是个鬼魂,自己会回到人间的。可是自己的女人看不起,甚至金根姬妹妹也有误解。他不怕,要找回自己,做一位普通的农民,也是个堂堂正正的男人。

    可惜的是,在文革那个年代,他那种反常的做法常遭别人误解。没有人会理解“大公无私的精神”,也没有人会理解“不吃老本愿立新功的英雄气慨”,人们或不敢或不愿再睁开自己的双眼睛,去打量身边面目全非的世界。

    可见的天地,对他来说几乎不存在。可以说,对于查士荣根本没有太阳,根本没有美好的夏日,根本没有瓜果飘香的早晨和明媚的天空。真不知道,是什么光透过炎热的气孔照亮自己的灵魂。

    “其实……其实我一直生活的很好,在郭刚集公社,在大队生产队,社员们都信任我,尊敬我的,我做卖油郎社员们放心,我老了,也只能干这个——你好象有什么不顺心的事情,是不愿意说出来?”

    查士荣就是在这种境地仍在思考着对方,他的遐想能是什么性质呢?

    “俺没有,怎么会呢。”

    “有什么困难吗?我一定帮助你的,我虽说不是干部了,但我们是亲兄妹呀!——相信我吧。”

    查士荣的目光仍然盯着她。

    “是这样的,是因为俺没有生育能力,唉!是日本人害的。哼,俺比不上王朦朦,俺是个丧门星。不能和任何男人在一起的,”她说道这,她沉默片刻。

    金根姬这样说。但话里头有另外一层涵意。过了一会儿,她看到查士荣没有什么反映,这象是金根姬的心事与他无关似的,接着她又说,

    “我离婚的男人还在……可能就在蒙城马集公社,现在想起来,其实这个男人还是不错的,等文化大革命运动结束了,我真想去马集看看他的……”

    “那么,你身边没有男人,生活上不大方便吧?”他没有等她把话说完,就迫不及待地问道。

    “对,是不大方便,一个人生活,自己吃饱全家不饿,可是倒也自在。”她这么回答。

    由于自己的身事,她从来不敢想得到爱情,现在是四十多岁的人,更没有资格考虑那件事情了。也许寡妇的生活一直没有什么欢乐,只有疲惫和痛苦,她只有劳动中忘掉这一切,从而得以解脱,故而发现如此感慨,这是可以理解的。可是,在人世间,在中国除了查士荣之外,任何一个男人只要对她谈起情感问题,她都格外的谨慎,确实伤不起了。

    “金根姬妹妹,我问你一件事情,你在朝鲜有没有心上人?”

    “……没有呀!家里很穷很穷的。穷人家的女儿,哪有什么心上人。”

    随后,金根姬一言不发地默默哭泣着。查士荣没有打断她的哭泣……

    这时候,好象泪水打在查士荣的眼睫毛上,他用手擦拭了一下,不是泪,那是额头上流下来的汗水。

    锁在密云中的天空,低得压在瓜棚顶上,雨水丰盈地,无间隙地,要从乌云中滴落下来。一望无际,到处都是乌云,雨水。正确地说,那是暴风雨的前兆。这里的西瓜,瓜秧,远处的白杨树都是挺直了腰杆,都来准备着迎接这场暴风骤雨在到来。

    “此地不可久留,可能要下雨了,我是不是该回去了呢?”这是查士荣一直在考虑这个问题。可是寻思之后,刚才老天真是开了个玩笑,他忽然感到云开日出,自己那颗沉重的心,渐渐地变得荡荡了。

    “别哭了,你已经哭过一次了……你瞧,乌云已经怕跑过去了,太阳挂在空中,天晴了。……一切都会好起来的,中国和朝鲜是兄弟,一切都好起来的。”

    “是的,查大哥,俺真不想哭呀,多少年了……在谁面前也没有痛痛快快地哭过,见到你可以,见到你俺就忍不住泪水。唉……没出息约!”

    “你可不要哭哟,咱们说说话……我知道,你住在蒙城沙坡庄,以后我会多来看你几次,好吗?”

    “嗯,欢迎你常来这里看看俺,我会永远在这里等你的。俺活是沙坡的人,死是沙坡的鬼。”

    金根姬梦幻着一个胖乎乎的新四军女战士,眨眼间变成一位治淮劳动模范,接下来就是一位普遍社员。她想象着,自己只须闭上眼睛,是完全可以承受周围的一切。

    ——就在这时,她睁眼一瞧,查士荣正一心一意毫不吝惜地倾注她——顿时感到不知所措。

    “哼,这样也是很好的,我记得当初把你从慰安所里出,是希望你能回到朝鲜去,没想到三十年过了,还你在我家乡不远的地方见到你,谈谈心,拉拉呱。哼,这样也是很好。”

    “查大哥呀!俺不瞒你说,想自己的家乡,天天都想……回不去了。是真的,很难很难的,我试过几次……回不去了。俺只好在沙坡住下了,不说这些了……挺难过的,就想哭……唉!没出息哟。”

    金根姬的原望很简明,坦诚地表露在脸上,确实不愧是住在异国他乡的朝鲜人的愿望。

    “咱们不说这个,等文化大革命结束,再提这个也迟,不过你还是想开些,多多保重。别想这些事情。”

    查士荣尽情的劝说,那知道他话刚刚落音,金根姬的脸开始抽动起来,嘴巴突然变的讷讷不擅言辞起来:

    “想啊!怎能不想呢!你说说,每个人都有自己人的家乡,离开家的时候,都会想的……抗日战争胜利时候,俺还是四新军战士嘞,俺要求退伍回家乡,当时就想一夜之间飞回朝鲜国家去。……在朝鲜还有俺日日夜夜想念的爸爸、妹妹和弟弟……现在,俺也是想呀!可俺没有办法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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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百四十一章、瓜棚幽会(九)
    查士荣把一条毛巾递到她的面前,而这个时候,金根姬正用一只胖乎乎掌心来回地擦拭着自己眼睛——但她还是很有礼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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