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宫君泱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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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宫君泱传- 第5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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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假死药脱身,从此便可以不必再烦忧任何事情……却不想,他的这一生,却也只剩下了这么些日子。

    短暂得甚至来不及为她好好安排接下来的事情。

    虽说一日就是一日,有悲有喜的一日,过得并不快,可这一日日过着,当君泱想起来,再回头看的时候,却也发现自己在这个地方呆了将近两个月了。嗯,是将近,因为如今离两个月还差了七天。

    这样说来,她和他在一起的日子,也是要到两个月了。

    念着,君泱坐在梳妆镜前边不觉笑出。

    镜中女子手执木梳,笑意明媚,美得不似凡人,因了这一笑,连那眉尾颜色稍褪的疤痕都像是可以被忽略掉。

    可是,笑着笑着,她又忽然皱起眉来。

    这一向刘康好像很忙,虽说自她来到之后他的身子似乎便开始了好转,她并未见得那亲侍口中他缠绵病榻的模样。但是这阵子许是因为事多,他的面色于是越加苍白起来,只是她每每担心起来想问一问,却又总被他一个玩笑带过去,不然就是闹着她让她不好问得,再不然就是一句无碍一笔带过……

    以前没有多想,但现在想想总让人觉得担心。若是没事的话,他完全可以好好对她说,却为什么总要那样带过去呢?

    她不知道,那是因为这是他曾答应过的。

    他答应过,不会骗她。

    书房里边,喝完那碗极苦的药,刘康却是眉头也没有皱一下便将碗放回了托盘之上,让小厮将托盘端走,可是微微侧过脸来对上一旁中年男子,他的眉头却又微微皱了那么一下。

    “我这病仍查不出吗?”

    那中年男子微微躬身,模样很是恭敬,“王爷是有福之人,定不会遭无福之事,虽不好查,但太医们皆道不会有什么大的影响,王爷不必多心。”

    有福之人?呵……或许吧。

    浅笑一声,刘康道,“你先下去吧。”

    那中年男子应声退下。

    等到那人离去,刘康这才落下声低叹。

    他倒是对这些东西不多心,甚至从前也并不在乎生命的长短,他说过,活着就会累,但死却不是每一个人都有权利选择的,这句话里本身就带了些对生命的轻视。他一直很累,因为累,因为不想再这么累,所以对生命什么的倒是并不珍惜。

    是和她在一起之后,才开始重视命这种东西,才开始有些惜命,因为他虽不知道那个传说中地方是不是一定孤冷,却知道那个地方一定没有她。他也很想不论去哪里都将她带上,只是……除了那个地方吧。毕竟所谓的生死不离不是这样用的。

    随意地整理了一下桌案,刘康站起身子,却不防在站起的那一瞬腹内像是被东西猛击了一下,先是一顿,随后便有一阵刺痛传来……

    刘康强撑着站了一会儿,额间已是挂满了细密的汗珠,眉头皱得极紧,像是忍耐着极大的痛苦一样,可他不喜身边有人,一旁的随侍早被他挥下去,是以此时并没有他人看见。原以为就像是这阵子里的每一次一样,不过是痛一会儿,很快便会恢复,咬牙撑过去就好,却不想这一次不同以往,便是他强撑了许久,那痛感却并未有半分消退,反而越加强烈……

    是这样深深如刀锋刻骨的疼痛,便是谁也无法挺过去吧?

    在失去意识的前一秒前,刘康隐约感觉自己碰倒了一旁的椅子,带落一个茶盏。这样的动静,他迷迷糊糊的想,一定会被人发现,只是,希望她不要看见……
122意外就是意料之外(2)
    接着便陷入一片黑暗,昏倒过去的刘康并不知道,在他刚刚闭眼的那一刻,门前便出现了一个女子的身影,见他这般模样,急急便跑过来,脸上带着的满是焦急的神色,那是最为深刻真切的关心。

    当刘康再醒过来的时候,身边守着的是他最不喜欢她看见自己这般模样,却又最想见到的那个女子。

    君泱见他睁开眼睛,先是一愣,很快轻笑开来,“你醒了。”

    刘康开口,声音很是喑哑,带着几分便是强撑也掩饰不住的虚弱。

    “让你担心了。”

    君泱笑笑,只是那笑里却带了些勉强。

    他这一昏就是四日,晕晕沉沉像是睡不安稳,却怎么也无法唤起,无论灌进去什么药他都会把它吐出来,这个样子怎么可能不虚呢?

    想起他昏迷时候她去拿药,却无意听见那太医们商量着他的病情,说他这病来得蹊跷,既是突然又像是有一个循序渐进的程序,往常看似无事,如今忽然便是病来如山倒,却像是去不了……一直在角落里偷偷听着,当那句命不久矣,君泱终于无法保持镇定,踩空了个步子,于是太医们的声音戛然而止。

    那时候想到他,她忽然就就有些无措,有些害怕……那句话她一点不信,一点也不愿意信。眼前这个人明明是这么鲜活的模样,虽然面色虚弱,可是眼神一如以往,坚定温和,他怎么可能像他们说的命不久矣即将离去?

    那些人,一定是在骗人。

    “怎么这般神情?”

    君泱回神,“没什么,只是药凉了,我刚刚想去给你热热,却没想到你竟醒了。”说着,她看似调皮地笑笑,“如果这两件事有个因果关系,那我真应该早些去为你热药,可是我知道只是巧合。”

    被她这般言语逗得轻轻牵了嘴角,刘康抬眼望她,“我睡了多久?”

    “四日了。”

    “四日?竟是这么久吗……”

    刘康微微沉吟,随后便准备坐起身来,君泱见状赶忙扶了上去。

    “干什么忽然坐起来,再躺一躺休息一下也算缓缓才好啊。”

    刘康落下声叹,四日,他一觉竟然睡了这么久,却不知掖庭里边如今景况。

    他有些担心,放心不下,想去看看探入宫中收来的回报。

    毕竟,那宫里从不是个太平的地方。

    宫里从不是个太平的地方,刘康想得没错,这时候,宫里已经有了些隐晦的关于君泱和某神秘外界男子的传言,是从掖庭传出来的。真要探究起来其实很是奇怪,那掖庭里边向来深而黑暗,与外边并无联系,肮脏的掖庭与光鲜的宫闱,就像是被隔绝开来的两个世界,就算真有什么消息,怎么可能轻易从里边传出来?

    不过,这种东西,向来是无人探究的。

    大家关心的只是也只会是那传出来的消息本身,一如放出消息的人所希望的那样。

    君泱一把将准备起身的刘康按回榻上,语气有些严厉。

    “刚刚醒来就惦记着往外边跑,也不知道好好对待自己,你知不知道这样做对自己和关心你的人都很不负责?你惦记着的是什么,公务还是政事?好吧,就算那些东西很重要,但是,但……相比起来,能有什么事比养好身子更重要吗?”

    刘康一愣,很快又笑出来,“你是在担心我?”

    君泱只是望着他,不答。

    而刘康一叹复又一笑,“不必担心我,我没事的。”

    没事,怎么可能没事?

    他一定不知道,当初昏迷过去无意识的时候自己的眉头皱得有多紧,捂着头的那只手有多难掰开,光是从面上就能看得出那时候他所感觉到的痛苦有多强烈。

    可是如今,他却笑的轻松,对她说自己没事。

    “没事这种事也不是你说了算的,等太医确诊你真的没事再说。”

    “太医早说过了,我是真的没什么,不过是些小伤小痛而已,身为男子,怎么就忍不得。”

    看着他满面无谓的样子,君泱的心底却是一阵酸涩。她不希望太医们说的是真的,不信她自己听到的,却也不知道能信谁……可是不管怎么说,说到底,她还是很怕。

    “你是忍得,你怎么可能忍不得?你就算忍到痛昏过去,醒来也还能笑着对我说无事。”君泱说着,轻轻咬了咬下唇,“可是,我却希望你不要一直这么忍着,你也可以对我说你很痛,我知道你是怕我担心,可是你以为说无事我就能完全放心吗?既是这样,还不如老老实实把自己的感觉说了嘛,总好过叫人瞎想瞎想,还说什么无论如何不会骗我,你这句无事,分明就是骗我的……”

    说着说着,君泱的眼眶忽然就红了起来,而刘康见状一时怔忪,竟是没有反应过来。

    “你的病到底怎么样,感觉怎么样,我都只能从别人口里听说,你总想瞒着我,总想瞒着我,甚至连自己都不在乎。可是,若真说你瞒着我是为了我,可你这般不在乎却是为了谁呢?你若真是一心想着我,就该好好休息养好身子才是……若是,若是你怎么样了,我该怎么办,你想过么,我该怎么办……”

    有几滴泪水顺着眼前女子的面颊滴落,染湿了她的衣衫,在他的心间亦是因这眼泪的滴落而起了涟漪,一圈一圈漾开,慢慢深刻。

    伸出手拭去她的眼泪,他轻轻将她拥入怀中,落下声微叹。

    “一直以为你聪慧精明,却不想也有这样傻的一面……好了,我在这,哭什么。”

    君泱扑到他的怀里,眼泪涌出得更多,声音却是压着不肯放出来。

    那一日她听见那些太医们商量他病情的时候她就很想冲上去问,但没问也不敢问,后来夜间一个人守在他的榻前,想着那些太医们说过的话,看着夜色里他苍白的脸色,她很担心,不知他什么时候会醒来,他会不会再醒不过来……这般反复,她几次在榻边伏着伏着几乎要睡着的时候,又立马会一个激灵转醒,随后神经质的伸手探他的鼻息,只有感觉到他还有温暖气息未断才能安心睡去……

    那时候她很想哭,都忍住了。

    她想,她不哭,哭了就是信了那些太医们说的话……可是她不信,不会信的。

    他这样好的人,怎么可能……会死呢?

    老天仁慈,不会那么狠心。抱着这样的想法和一直一直的祈愿,她终于等到他转醒,终于,终于……终于坚持不下去。

    轻轻揉了揉她的发,刘康轻轻一叹,微微笑开,“好了,不哭了,我答应你,不去处理那些事情,好好的养身子……不信的话,你就一直呆在我身边监视我,可好?”

    怀中的女子像是哭得急了,便是没了泪也依然在抽泣,半晌之后,她抬眼,一双眼睛红的不像样,然后她答他,“好。”

    自这之后的几天,君泱真的日日看着他,不让他碰公务,生怕他疲着倦着累着。她是知道的,这般病症,很忌疲累,很忌困倦不歇,而要把这些忌讳放在他的身上,就是很忌忙碌公务。可就算是这样,刘康的身子仍是一日日虚弱下去,眼见着每一日都比前一日更瘦一些,眼见着每一日都比前一日更加憔悴。

    可是,她每每问他如何,他总说好多了,好多了。而太医们给的话也都是吉利的,没有再多的话,只偶时那些太医望向他们,眼神总像是带了哀悯,带了几分不明的意味,叫人捉摸不透。

    君泱去问过,但那些太医当然不会说什么别的,不是因为刘康的吩咐,他们甚至对刘康说的也都是好话,而那些真正的话,他们也是得了命令的,哪里敢说。他们不是宫里专司医治皇上宫妃的太医,因为不够资格,皇上之所以调任他们过来医治定陶王,只是因为更好掌控,更方便做事。却不想,巧的也正是这一点,不然那些太医怎么可能不认识君泱呢。

    即将好转无甚大事,这是那些太医说出来的,而他们没说出来的才是事实,那不是什么多的话,只是八个字,大限将至,不过日余。

    却也正是这个时候,君泱有了身子。

    最初察觉身子不适,只以为是疲累所致,因为怕他担心于是偷跑到了外边医铺,却不想竟得了这个消息,君泱心下一喜,随即便笑出来。

    因为刘康的身子不好,夜半偶时会惊醒,怕吵着她于是不愿再与她同住,而君泱的坚持也只换来前一阵子每日每日的照顾他。可她的坚持总敌不过他的,再要说别的什么,当然也说不过。于是她如今住在刘康旁边的一处小院,与他相隔一墙,不算远的距离,却足够他将自己的情况对她隐瞒完好。

    从外边的医铺得了这个消息,君泱回到小院,坐了一会儿,很快便强自平复下来,随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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